正文 附錄4(1 / 3)

正文 附錄4

第四篇 《狄梁公傳》的撰者與史料價值

《狄梁公傳》是唐人所撰的一部有關狄仁傑事跡的傳記,全書共3卷,《新唐書·藝文誌》二有著錄。該書在唐宋時期流傳頗為廣泛,書名也頗為雜亂,或稱《狄仁傑傳》、《狄梁公別傳》、《梁公別傳》、《狄梁公立廬陵王傳》等,撰者李邕。該書今已亡佚,隻有司馬光所撰的《通鑒考異》中有大段地摘錄,使我們今日得以窺其一斑。

從《狄梁公立廬陵王傳》的書名看,該書的主要內容似乎是關於狄仁傑力主立廬陵王李顯為太子之事,《通鑒考異》摘錄的該書段落,全都是這方麵的內容,從而也可以證明這一點。同一書出現不同的書名,在古代是比較常見的事,因為古人記錄書名時,有時用省稱,有時用全稱,甚至有根據書中內容而隨意改換書名的事發生,並不像現今這樣規範。

宋人吳曾的《能改齋漫錄》一書中曾提及有一本名為狄仁傑《家傳》的書,並以此書補充了《新唐書》有關狄仁傑記事的兩條疏漏。這裏所說的《家傳》與《狄梁公傳》是同書異名還是兩本不同的書?把《能改齋漫錄》抄錄的《家傳》文字與《通鑒考異》所摘錄的《狄梁公傳》文字進行比較,就可發現兩書文字基本相同,從而可以斷定兩書很可能是同書異名。唐人有編撰《家傳》的風氣,或由子孫撰寫,或請人代為編撰,狄仁傑《家傳》就是屬於後一種情況。

《狄梁公傳》的書名越是繁雜,說明該書流傳越廣,影響越大。《通鑒考異》保留下來的該書部分內容,為研究狄仁傑這個人物及武則天晚年政局的變化提供了史料。然而關於該書的史料價值及撰者尚存在爭議,不搞清這些問題就無法使用這部分史料,將影響對狄仁傑及恢複李顯太子地位問題的研究,因此有必要做一番考辨工作。

對該書撰者及價值提出質疑的是宋代史學家司馬光,他在《通鑒考異》中說:“世有《狄梁公傳》,雲李邕撰,其辭鄙誕,殆非邕所為。”《資治通鑒》卷206聖曆二年二月條引《考異》。由於司馬光認為該書非李邕所撰,所以雖然他在《考異》中多次大段地摘錄該書文字,卻並不相信其記載的真實性,隻是作為駁斥的對象而予以保留,實際上他是全盤地否定了該書的史料價值。對此筆者頗有不同的看法,現陳述如下:

司馬光斷定該書非李邕所撰的主要依據是“其辭鄙誕”。“鄙誕”二字為什麼能夠成為他判斷該書是否為李邕所撰的依據呢?這就需要對李邕其人作一簡單介紹。李邕,字泰和,揚州江都(江蘇揚州)人。其父李善,通古博今,撰有《文選注》一書,曾充任過崇賢館直學士兼沛王侍讀等官職。致仕後開館講學,諸生從業者甚多,號“文選學”。李邕生長於這樣的家庭,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青年時就以文辭知名於世。長安初(701),經內史李嶠薦引,入京任右拾遺。此後,李邕在仕途上雖然坎坷艱難,但其文名卻更加隆盛,史載:“邕早擅才名,尤長碑頌。雖貶職在外,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觀,多齎持金帛,往求其文。前後所製,凡數百首,受納饋遺,亦至钜萬。時議以為自古鬻文獲財,未有如邕者。”李邕有文集70卷行於世,甚為文士推重,由於他曾任過北海太守,人稱李北海。由於李邕是知名的文學之士,司馬光認為《狄梁公傳》文辭“鄙誕”,從而判斷其非李邕所撰。

司馬光用“鄙誕”二字評論該書,意即其文辭質樸粗俗,內容荒誕不經。仔細反複地閱讀該書佚文,覺得其文辭質樸而不俗,行文自然而流暢,措辭典麗而不晦澀。讀過該書的人很多,其中也不乏文學名家,如宋人範仲淹就是其中之一,他也未對李邕為該書撰者提出過懷疑。司馬光對李邕為該書撰者的懷疑,主要在書的內容方麵,他在《通鑒考異》中曾數次對該書的記載提出質疑,認為其記載失實。李邕入朝為官在長安初年,此時狄仁傑已經亡故,他和狄仁傑並未同朝共事,《狄梁公傳》撰於唐玄宗開元中(713—941),距離狄仁傑晚年活動已有一段時間,且該書為私家撰述,書中出現一些疏誤也是難免的。其實一部書中存在某些缺點和不足是十分常見的事,世間哪有十全十美的著作。就拿司馬光主持編撰的《資治通鑒》一書來說,號稱史學名著,何嚐不是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或謬誤。何況司馬光對此書提出的質疑,有的還有必要進一步商榷,並不一定全合情理。另外,該書既稱《家傳》,撰者對傳主多說好話,對其作用和功績往往強調得多一些,有時甚至有點過頭,這些都是此類書的通病,我們並不能因為該書存在某些缺點或內容上有疏誤之處,就徹底否定其史料價值。司馬光沒有提出令人信服的證據,僅憑以上理由就斷然否認該書為李邕所撰,顯然有些武斷。

關於《狄梁公傳》的撰者為李邕的證據頗多,現分別羅列如下:

呂溫《狄梁公立廬陵王傳讚並序》雲:“客有李北海所傳示予者,述廬陵王廢立之際,見公如生,貽諸將來……”呂溫為貞元末年的進士,先後充任過左拾遺、侍禦史、戶部員外郎等官職,為唐德宗、唐憲宗時期人。李北海即李邕。從上文所述看,呂溫曾讀該書並為之作讚。

《舊唐書》狄仁傑本傳雲:“仁傑前後匡複奏對,凡數萬言,開元中,北海太守李邕撰為《梁公別傳》,備載其情。”眾所周知,《舊唐書》多采錄實錄、國史舊本,尤其是前半部分的紀傳多直接抄錄實錄、國史原文。《狄仁傑傳》亦是如此。試舉一例,即可見其一斑。“初,則天嚐問仁傑曰:‘朕要一好漢任使,有乎?’”狄仁傑遂推薦了張柬之。《資治通鑒》記此事時,改“好漢”二字為“佳士”。《新唐書·張柬之傳》改為“奇士”。蘇東坡《餞顧子敦詩》:“人間一好漢,誰似張長史。”張長史即張柬之,他曾任荊州(治今湖北荊沙市荊州區)長史,故謂。漢,乃是唐人對男子的稱呼,好漢意為奇男子。宋人吳曾與清人王鳴盛對此也有所辯證。從諸書關於此事的記載看,《舊唐書》的記載最為原始,當是來之於唐實錄或國史舊文。這就說明唐代的官方史書也記載《狄梁公傳》為李邕所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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