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傑破了此案,命人將王氏接來,對她講明其女兒的死因。王氏聽後大哭,惟有歎息女兒命苦。伴姑粗心大意,將有毒之水倒入茶壺,致人死命,但事出有因,非有意而為,故從輕處理。胡作賓無辜受屈,應釋放回家,然他嬉戲成性,口出狂言,非士林正品,應加戒飭。狄仁傑吩咐完畢,眾人心服口服,當即命眾人具結銷案,打道回衙而去。
4.懲惡奴怒打張昌宗
狄仁傑在昌平縣的不凡表現,深為山東巡撫閻立本所賞識,遂上奏朝廷保薦狄仁傑入朝為官。武則天看了奏章,下旨升任他為河南巡撫,即日交割赴任。狄仁傑隻帶了馬榮等幾個隨從,為了訪察民情,一路微服而行。
一日,來到清河縣境內。這裏為河南府所轄,縣令叫周卜成,乃是內寵張昌宗的家奴,平日作奸犯科,善於逢迎,故張昌宗為他謀了這縣令肥缺。周卜成自到任之後,仗著朝中有強大靠山,勾結地方土豪劣紳,魚肉百姓,欺男霸女,做了許多壞事。張昌宗家丫頭的兒子曾有才,也在這清河縣居住,與縣令周卜成同出身於張家,彼此照應,目無法紀,霸占田產,搶奪婦女,劣跡斑斑。東莊郝幹庭的兒子郝有霖病故,妻子吳氏年輕美貌,被曾有才搶去,郝幹庭到縣衙告狀,反被判為無理栽贓,河南府懼怕張昌宗勢力,對此也無可奈何。狄仁傑將這一切了解得清清楚楚,決心到任後嚴加懲治。他鼓勵受害百姓說現今放了狄仁傑為巡撫,專替百姓伸冤,你們暫且忍耐幾日,等新巡撫到任後便去告狀,保你沉冤得雪,奸佞得除。
狄仁傑入京後,先到黃門官那裏掛號,聽候召見。這黃門官是武三思的妻舅,叫朱利人,平時貪財納賄,在京大小官員若是入見武則天,都得送他例規;地方官員入京晉見,上至節度使、巡撫,下止州縣官員,他皆要一定的例銀。他見狄仁傑前來掛號,以為又來了一位送錢的官員,誰知狄仁傑竟一文不給,令朱利人大失所望,不由惱羞成怒,不予掛號,拂袖而去。狄仁傑見其如此,怒氣衝衝,高聲大罵了一陣,隻好返回住處。
狄仁傑回到寓所,怒氣難平,想了一會,惟有通事舍人元行衝為人正直,不與奸佞為伍,便帶了馬榮到元行衝府上拜訪。元行衝早聞狄仁傑大名,無緣會見,聽說他來拜訪,急忙出來迎接。兩人相見如故,彼此敬重,狄仁傑便把他與朱利人之事說了一遍。元行衝與狄仁傑商議了一個辦法,決定明日早朝時設法奏明此事,懲治奸惡。
次日五更狄仁傑身著朝服,直接到了朝房,等待入朝見駕。忽見朱利人派小黃門進來宣告,諸臣入朝俱各按名次而進。若無名次,不準擅入。說畢取出一道旨意,念了許多人的名字,惟獨沒有狄仁傑的名字。不一會武後臨朝,眾大臣依次入內,狄仁傑也相隨而往,被小黃門阻擋不放。狄仁傑大怒,舉起朝笏猛擊,並大聲斥責其假傳旨意。值日宦官見外麵喧嚷,一麵派人詢問,一麵奏知武則天。元行衝遂乘機將朱利人濫索例銀,不許狄仁傑入朝之事奏與武則天,並請她斬朱利人首級,以警效尤。武則天命狄仁傑進殿晉見。狄仁傑見駕後,便借朱利人納賄之事,大肆發揮,把清河縣令周卜成、土豪曾有才倚仗張昌宗勢力,如何為非作歹、欺壓百姓、搶奪婦女、田產等事,一一奏明。麵對群臣武則天不便公然袒護,於是降旨把朱利人降二級調用,撤去黃門官差使。周卜成與曾有才俟狄仁傑到任之後,一並歸案訊辦,具奏治罪。狄仁傑還未到任就參奏了張昌宗、武三思等權寵,使朝中群臣對他不由得刮目相看。
狄仁傑退朝後,又拜了一天的客,擇定吉日到巡撫衙門上了任。這河南巡撫雖是外官,由於武則天建都在河南,所以仍與京官一般,每日也要上朝奏事。狄仁傑上任的當日,就發下公文,命清河縣縣令周卜成迅速來見,縣令職事由該縣縣丞暫行代理。同時又傳曾有才及諸位原告迅速來府衙,著當地差役押解,不得有誤。眾人到齊後,狄仁傑先升堂詢問諸位原告,核實案情,然後傳周卜成到堂上。周卜成知狄仁傑不好惹,便將一切罪過皆推到曾有才身上。曾有才起初還想抵賴,狄仁傑下令動刑,曾有才難熬重刑,不得不承認搶奪婦女、霸占田產等種種罪行。畫供以後收監。然後又使周卜成招供了所犯罪行,狄仁傑申奏革去他的官職,收監待處。狄仁傑審清此案,將二人搶奪的婦女、田產一一發還給原告,打發他們回去。
此案了結之後,狄仁傑因未觸動張昌宗而意猶未盡,便想借此事羞辱他一番,於是對周卜成說:“汝知法犯法,論這案情,一死尚有餘辜,不知你要死還是要活?如要活就須按本院所說去做。”周卜成自然想要活命,狄仁傑便命他明日前去遊街,每到一處街口,便把自己如何迎合張昌宗,他如何保舉做官以及如何仗著他的勢力在當地橫行不法之事,寫在紙上,高聲宣讀一遍。周卜成心中不願,又怕狄仁傑一怒之下,自己小命不保,隻好勉強答應下來。次日上朝回來,從獄中提出曾有才,把這個意思也對他說了一遍。曾有才見周卜成都答應了,自己還有何話可說,也答應下來。
二人在差役、巡捕的押解下,來到大街之上,曾有才手執銅鑼,先敲了一陣,引來無數人觀看,高聲說道:“軍民人等聽了,我乃張昌宗家奴,隻因犯法,受刑遊街示眾。汝等欲知底細,且聽他念如何。”周卜成照著事先寫好的底稿,將其夥同張昌宗所犯種種罪行念了一遍。巡捕騎馬在前後彈壓眾人,打著一麵紙旗,上寫“已革清河縣令周卜成一名,家奴出身,迎合權貴,搶占婦女,審出口供,遊街警眾。”底下是“河南巡撫部院狄示。”每到一處,圍觀的百姓人山人海,無不拍手稱快,大笑不止。許多小孩子爭前跟後,隨口亂念,無理取鬧,那些巡捕正欲借機羞辱張昌宗,不去阻攔,弄得周、曾二人狼狽不堪,百姓們忍不住地好笑。
隊伍來到張昌宗家巷口,周、曾二人不願再念,被巡捕一頓鞭打,隻好如前敲鑼,高聲宣讀。圍觀的百姓大聲喧鬧。驚動了張府上下人等,周卜成的弟弟周卜興見兄長受辱,帶著一群家奴擁出府門,與巡捕廝打起來,又將紙旗搶來撕碎。張昌宗來到府門外,見周卜成、曾有才渾身是傷,鮮血直流,心中惱怒,喝令家奴上前搶人。狄仁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發生,預先派馬榮、喬泰率眾接應。馬榮等趕到後,一陣亂打,擊倒了不少家奴,把周卜興及周、曾二人抓來,蜂擁而去。張昌宗見狀,氣得暴跳如雷,大罵狄仁傑,決心明日上金殿與之理論。
狄仁傑升堂,斥責周卜興撕毀紙旗,蔑視王法,喝令推出斬首。兩個巡捕出麵求情,要求暫緩施行,說全因張昌宗出麵,周卜興才敢膽大妄為。狄仁傑故意作出了畏懼張昌宗的樣子,說什麼張昌宗不應過問此事,即便有心袒護,也該來本院當麵說清,方是正理。周卜成聽了,誤以為狄仁傑畏懼張昌宗勢力,在獄中又聽信巡捕的勸告,親自寫信求張昌宗到巡撫衙門說情,營救他們出獄。這封信經巡捕送到張府,張昌宗本不欲來,無奈眾人勸他冤家宜解不宜結,目下救人出獄要緊,張昌宗本無主見,遂答應去巡撫衙門。狄仁傑得報,心中暗喜,命人布置不提。
張昌宗到達以後,狄仁傑請他大堂相會,張昌宗見不請到後堂相見,知道有了變故,急忙抽身欲走,被差役攔住。狄仁傑高聲嗬斥:“你是何人敢冒充大臣,你既自稱是張昌宗,為何見了本院又欲逃走?請趕快招認,免受皮肉之苦。”張昌宗到了此時,隻好硬著頭皮說明來意。狄仁傑大怒,罵道:“本院今日將周卜成等人犯示眾遊街,張昌宗還指使惡奴意欲搶奪,此時如何敢親來說情,定是奸人假冒。不重刑拷打,你決不會自行招供。左右將這廝重打四十大棍,然後再問口供。”張昌宗何時受過這等苦楚,頃刻之間,將兩腿打得血流滿地。張昌宗深恐再用刑具,隻得以真作假,承認是張昌宗的家奴王起,冒充主人前來求情。狄仁傑聽了心中暗笑,當時命錄了口供,讓他畫押後,釋放回去。
狄仁傑等張昌宗走了之後,命將周卜成兄弟及曾有才三人提來,判了死罪,當即推出斬首示眾。狄仁傑之所以急於處死三人,因他料到張昌宗不會善罷甘休,一旦奏明武後討回赦旨,使三人活命事小,造成正不壓邪的局麵事大,故先下手為強,然後再申奏武後知道。
張昌宗被家人抬回家後,洗傷上藥,忙了一陣方才停息。他深恨狄仁傑設計整治自己,遂連夜乘轎入宮,向武後哭訴一番。武則天再三安慰,答應明日早朝再行究辦。次日早朝時,狄仁傑不等發問,搶先將昨日張昌宗派家奴冒充他本人來衙說情,欲開脫罪人,被他痛加懲治,以維護國法的事上奏了一遍。並拿出口供承送給武則天。武則天仔細看了口供,一時無話可說,又不便問罪,隻好不了了之。接著狄仁傑又將處斬周卜成等三人之事奏明,武則天聽後吃了一驚,責問為何不俟秋後處斬,狄仁傑認為三人案情重大,犯罪後還私通情節、謀為不軌,不立斬不足以平民憤、振國法。武則天心中明知狄仁傑立斬三人的緣故,但念他確實一心為國,且人才難得,也就不再責備。朝中一些奸佞之臣,見狄仁傑如此剛直,連張昌宗都敢責打,無不畏懼,為人處事也都謹慎了許多,不敢過分放縱;而正直之士則人心大快,無不揚眉吐氣。
5.設巧計懲治奸僧
狄仁傑懲治了張昌宗,元行衝對他說:“這些人皆彰明較著,易於訪查,惟有白馬寺僧人薛懷義,穢亂春宮,有關風化。武則天不時以拈香為名,駐蹕在內,風聲遠播,耳不忍聞。大人能再整頓一番,便可為清平世界。”狄仁傑詢問白馬寺及薛懷義的情況,元行衝說:“離京不過一二十裏之遙,從前宰門迤北而行,一路俱有禦道。將禦道走盡,前麵有一極大的鬆林,這寺便在鬆林後麵。裏麵房屋不下四五十間,懷義住在南花園內,離正殿行宮雖遠,聞其中另有暗道相通。此人年紀約在30歲以外,雖是佛門孽障,卻是閨閣的美男。聽說收了許多無賴少年,教傳那春宮秘法。”狄仁傑一一記下,然後設法慢慢懲治。
狄仁傑喚來馬榮、喬泰,把白馬寺及薛懷義之事告訴他們,要他們夜間前往白馬寺探訪。二人換了夜行服,帶了武器,利用夜暗無人之際,向白馬寺奔去。在白馬寺前門左邊房間裏住著一位50餘歲的僧人,此人原為寺裏住持,武則天命薛懷義為住持後,他便被派去看守山門,因而對薛懷義十分不滿。馬榮、喬泰為了解寺內詳情,闖入房中,威逼老僧把寺中詳情一一說出。那僧人見他們手持利刃,心中恐懼,便老老實實地把寺中一切情況原原本本地交代了。據他說薛懷義原是遊方和尚,被他收留在白馬寺中。當時武則天被削發為尼,看中懷義品貌甚好,遂暗中勾引,成其苟且之事。後來高宗將武則天又收入宮中,高宗駕崩,她把太子貶到房州,自己當了皇帝,竟封懷義做了這寺中住持。從此懷義奸淫婦女,無惡不作。前日見村前王員外家的媳婦有幾分姿色,他便到王家化緣,說太後欲拜四百八十天黃懺,命他募化福緣。王員外知他來曆不輕,當時給了5000兩銀子。他又要王員外領全家大小男女入寺燒香,若不去便是違旨。王員外來了以後,他令人將他家媳婦騙到暗室,王員外前來尋找,他反說人家擾亂清規,要奏知朝廷治罪,王員外不敢爭論,隻得忍氣吞聲回到家中。懷義連日百般強汙,所幸這媳婦李氏竭力抗拒,終日痛罵,終使他不能得逞。懷義隻好請他的相好的王道婆前來相勸,事成後許她許多錢財。馬榮請老僧帶他去暗室,老僧告訴他從大殿起到暗室內室,處處都設有機關,弄得不好要傷人性命。暗室前麵有四個大漢把守,他們個個武藝高強,以防外人入內。馬榮隻好等那王道婆來了後,再相機而辦。
未有一個更次,王道婆與一位年輕尼姑一起到了山門,老僧接她進來,關了山門,提著燈籠向大殿走去。馬榮、喬泰緊隨其後,隻見她一路按動機關,順利地進入後麵花園中。薛懷義接著,兩個嬉鬧了一會,然後進入地窖,去勸那搶來的王家媳婦李氏。馬、喬二人把這一切都牢牢記住,因未得狄仁傑的允許,不敢隨便行動,於是便返回城中。
狄仁傑聽了馬、喬二人的稟報,想了一會命他二人今夜再去,將王道婆殺死,然後如此如此。又一麵令陶幹出城,到王員外莊上,找著王員外,說明情由,要他到巡撫衙門喊冤,一定為他奪回被搶去的媳婦,伸冤雪恨。次日,王員外果然率領數十名農戶到衙門擊鼓鳴冤,控告白馬寺住持薛懷義騙他家媳婦入寺內,現今死活不明。狄仁傑接受了訴呈,要他等待數日,定要查明案情,為他討回公道。
卻說馬榮、喬泰二人奉命來到白馬寺前,等待王道婆出來。約至三更,隻見那個年輕尼姑提著燈籠,與王道婆一同來到寺前鬆林內。馬榮縱身躥出將王道婆一腳踢倒,喬泰也抓獲了年輕尼姑,兩人正要喊叫,馬、喬二人將刀架在她們的脖子上,低聲喝道:“不許出聲,不然一刀結果了你們的性命。”兩人便不敢出聲,馬榮逼著王道婆把各處暗道、陷阱、機關一一說清楚,然後一刀割下她的人頭。那年輕尼姑見王道婆被殺,嚇得要死,便告訴他們自己是離此三裏遠興隆庵的尼姑,庵裏有尼姑三四十名,專門招引王公大臣、少年子弟,在內胡鬧。這王道婆是薛懷義的多年相好,時常暗中往來。馬榮聽罷,罵一聲:“你也不是好貨。”當時一刀把那尼姑也殺了。兩人提了兩顆首級,躥房過屋,一路向懷義居住的花園而來。按照王道婆所說方法,避過許多機關,將首級丟在園內,然後回城複命不提。
這日早朝,狄仁傑出班啟奏:“茲因鄉紳王某,昨日到臣衙門擊鼓呼冤,說他家媳婦李氏,為白馬寺僧薛懷義騙入寺中,肆行強占。臣因該寺乃敕賜所在,不敢隨意處置,特奏明嚴辦。此事有汙佛地,於國體有關,百姓眾口一詞,如不查明,恐激成民變。請陛下傳旨將白馬寺封禁,俾臣率差役前去搜查,若無此事,則王某無端誣告,擾亂清規,也須依律懲辦。”武則天聽了此言,吃了一驚,如不準狄仁傑所奏,又無正當理由;如準其奏,又擔心搜出實據,那時反倒不好辦了。猶豫了一會兒,隻好同意狄仁傑請求,心想若真的弄出事來,便下旨開赦他便了。正要退朝,忽然黃門官奏道:“現有白馬寺住持薛懷義,報其山門外有兩具女屍,不知何人所殺,首級也不知去向,特來報告,代為轉奏。”武則天一聽十分震怒,對狄仁傑說:“白馬寺乃敕建寺院,何人敢在此行凶。若不嚴辦,國法安在?莫非看守山門僧人幹出這不端之事,以詆毀薛懷義?狄卿前去先將那老僧訊問,然後再奏明核辦。”狄仁傑心中明白,並不說話,領旨退朝而去。
再說那夜懷義等王道婆不來,命人出去查看,發現了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取燈一看,其中一顆是王道婆的。懷義大驚,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前邊又鬧將起來,說是山門外有兩具屍骸,懷義跑來一看,心中明白這正是裏麵那兩顆人頭的屍體,隻是不敢說明。他一麵命人入城報知武後,一麵叫人將人頭掩埋,就說是無頭命案,在別處殺了人,移屍於寺前。
武則天退朝後,擔心狄仁傑真的查出什麼證據,薛懷義將會吃苦頭,於是便命武三思速到白馬寺,告訴懷義把一切罪行推到守山門的老僧身上,那時便好回旋了。武三思領命趕到白馬寺,正與懷義說話時,狄仁傑率領大批差役也到了白馬寺。武三思急忙躲避,已被狄仁傑看見,連忙喊住了他,邀他一同查案。
狄仁傑與武三思進入山門,薛懷義知道狄仁傑利害,加之心虛膽怯,遂一反往日傲慢之態,趕忙跑來迎接。狄仁傑等進了前廳坐下,不等懷義回過神來,狄仁傑便大聲嗬斥他強占民婦,奸淫殺人,薛懷義自然不會承認,將殺人之事全都推到把守山門的老僧頭上。那老僧為了洗淨自己,便把懷義夜晚等待王道婆致使山門夜裏不閉以及暗室地窖等事統統供出。狄仁傑率眾一搜,不但發現了許多密室、地窖,將王員外家的媳婦也一並搜出了。那媳婦被救出後,雖未成奸,總覺無顏去見父母翁姑,便一頭碰死在柱子上,周圍人去救已來不及了。在後花園中,又發現了一些血跡,遂認定山門外女屍係懷義所殺,把首級藏匿,命差役將懷義鎖拿,押回衙門審問。
狄仁傑回到城中,升坐大堂,先將王員外傳來,告訴他汝媳婦節烈可嘉,自盡而死,讓其回去自行收殮。然後提來薛懷義,先打了60大板,然後再用夾棍夾起,把這位淫僧折磨得死去活來。薛懷義實在忍受不了,便招認了強占婦女的罪行,並承認將人頭埋在竹林牆根下,隻是不知何人所殺?狄仁傑讓他在口供上畫了押。大聲嗬斥說:“隻要有了首級,便是實在的形跡,誰教你埋在下麵?”狄仁傑審完,才放武三思回去。武三思脫身以後,不顧天色已晚,急急入宮給武則天報信去了。武則天一聽查出了這許多事,也吃了一驚。武三思獻上一計,明日早朝時隻說王道婆係何人所殺?尚未查出凶手,著交刑部繼續審問。刑部尚書武承業也是陛下侄兒,豈有不偏護懷義之理?次日早朝,武則天按事先商定的將懷義交刑部審訊,弄得狄仁傑悶悶不樂,隻好回衙將薛懷義交刑部的人提去。
這時王員外也到了巡撫衙門,見懷義被刑部提去,以為冤仇不能報了,不由得大哭起來。狄仁傑安撫了一番,要他如此這般去做,王員外感激不盡,遵命而去。狄仁傑又命馬榮、喬泰率領差役,換了便服,在刑部附近觀察動靜。
約正午後,一乘大轎從刑部衙門抬出,如飛而去。馬榮借口衝撞了他,攔住爭鬧不息,這時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馬榮便上前把轎簾掀開,見薛懷義果然在內,便大喊刑部賣放欽犯。這時王員外也帶領許多百姓趕到,一見仇人要逃,分外眼紅,大喊道:“懷義如此不法,小民受害不淺,若今日不將他斬首,我等拚死在此處,看巡撫大人如何發落,不然我等便到午門去了。”與馬榮等人將懷義及轎夫又揪回巡撫衙門。狄仁傑指責轎夫搶劫欽犯,要將他們斬首。轎夫們趕忙跪下,供稱係受刑部武大人指使。百姓們一聽武承業如此徇私賣法,眾情激憤,一哄而起,趕到刑部衙門,將武承業揪住,一陣亂打,早已打得他鼻青眼腫。武承業怕眾怒之下,送了性命,連忙討饒,並答應一定嚴辦薛懷義。百姓不信他真的能這樣做,要他去請狄仁傑共同審訊,將懷義定為死罪。武承業隻好派人去請狄仁傑,一麵示意調動兵馬來鎮壓。狄仁傑借口沒有聖旨,不便擅自參加審訊,推托不來。這時武三思及城中眾官率領兵馬已經趕到,百姓見兵馬前來鎮壓,更加激憤,舉起武承業頭朝下要摔死他。武三思深恐武承業送命,急令軍隊退下。兩邊相持不下,武三思恐時間長了,百姓不耐煩,武承業性命不保,遂與眾官到巡撫衙門請狄仁傑前來。狄仁傑先是推辭不去,最後要武三思及眾官寫成文書,說明武承業私放懷義,百姓激憤,哄鬧法堂,請狄仁傑前去平息民憤等語,並押字在上麵。狄仁傑收了文書,這才與眾官來到刑部。狄仁傑到來之後,喝令眾人放了武承業,馬上去提薛懷義來審問。眾人皆說在刑部審訊不當,恐怕武承業夜間又要放去,不如仍到巡撫衙門審訊為妥。狄仁傑說武大人奉旨審案,放別處恐怕不妥,力主在刑部審。眾人見狄仁傑如此,也就不再堅持。審訊時薛懷義本不想承認殺了人,隻是怕再受刑罰之苦,遂承認自己殺了人,想事後再請武則天設法免罪。武承業見懷義認了罪,如輕判又怕再惹眾怒,隻好判了個斬監候的罪名,待秋後施刑。兩人判完一同退堂,百姓也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