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車給我,我的花車,給我。”
我懦弱地喊了幾聲,無助極了!沒人過路,就算把我一把敲昏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我決定不再喊了,害怕適得其反,讓他們起了賊心。我追上去,跟著那家夥,不至於跟丟了,把我的花車搶走了,那麼多貨,可是我的全部家當。我跑得快起來,不跟後麵的人走在一起,遠離他們,我害怕著會有人突然在我的肩膀上拍一掌,或者,對我做點兒出格的動作,我跑啊跑!當我終於跑出巷子,趕到外麵大公路上的當兒,那家夥站在那兒朝他的同伴哈哈地笑著,雨下得更大了,我管不了那麼多,壯起膽子,一把奪過我的花車來,再也不用擔心會被搶走了。
賣臭豆腐、賣鍋巴土豆的小吃攤聚在路邊,撐著藍色的雨篷,攤子上圍了買主,我看一眼兒,推著花車穿過公路,朝前麵轉角的草坪那兒推去。鞋墊婆婆披著一張皺巴巴的塑料紙在身上,忙著把板凳抱起來。我想走快點兒,最好別讓那幫家夥又看見我,一路跟著我,尾隨我到家門口。
“他們不會悄悄地看了我好久了吧?”
擔憂著他們會到家裏搶劫,想到這兒,我便推得更快了,我顧不及等著鞋墊婆婆了,便快速地推起來。我跑一會兒,走一會兒,跑一會兒,走一會兒,不時地回過頭去,察看一番他們追上來沒有。他們有好幾個人,並排走著,在夜晚的大街,顯得像幫匪徒,事實上,他們確實是壞人呀!在學校大門那兒,我才看見他們沒再走了。大門口擺滿了小吃攤,他們又去那兒幹業務去了。
終於,感到安全了,這才放慢了腳步,可以一邊走一邊歇歇氣了。我走到路口上,站在斑馬線旁等綠燈,抬起頭來,雨點兒不住地打在我臉上。
“明天肯定會晴了嘛!”
我盼望著雨不要再下,等到天晴時,生意又會好起來的,站在雨裏,雙手扶著冰涼的花車架子,我憧憬了起來。雨後天晴的景象好像來到了我的眼前,我看見那通紅的朝陽映照著大街,照亮了過路的人,還有那些已經洗刷一些的綠油油的街樹。
如我所料,翌日,天晴了,我忙著出攤,把花車推到小街裏去。遠遠地便看見城管的皮卡車停在中餐館對著的公路上。
“大檢查!”
“啊?又要大檢查呀?!”
聽見劉佳佳那樣說,我就沮喪起來,下雨的時候,不大檢查,天晴了,卻又要大檢查了。我不想錯過這大好的日子,看見她們在賣燃氣灶的鋪子前打牌,便決定去別的地方,擺一擺,碰碰運氣,我得跟時間賽跑,在天氣好的時候,最好多擺上一會兒,那樣,就多了掙錢的機會,雖然,我不喜歡錢,掙錢不是為了更多地攢錢,成為有錢人,從而可以覺得高人一等,隻有那樣有了更多的錢,我才感到安心,可以不必為了下頓填不飽肚子發愁。我知道,吃不飽飯,看書、寫作,其實是一件多麼難以讓人忍受的事呀!
啊!天氣確實好極了!我推著花車朝巷子裏走去,夕陽的餘暉投到我身上,讓我更來了精神頭兒!菜市場斑駁的牆壁上,映著橘紅的光芒,麻雀在電線上鬧騰著,似乎想要展示一下,雨後天晴,它們那漂亮的羽毛,飛來飛去,看著它們,便覺得大地又恢複了生機。巷子裏鬧哄哄的,因為大檢查,巷子裏擺不起,菜販們都擁到那兒擺去了。我把花車推到那個大卡車旁邊,有人拉了一車的紅薯在那兒賣,都想藉著這大好的時光,多賣點兒貨。
賣油菜頭兒的大姐又來了,我們相見了,彼此都感到快活起來!
“妹妹,包包賣了幾個了?”
“才擺起。”我說。
我側過頭去,遠遠地看見那幫小偷走來了,不變的裝扮,黑衣黑褲,走在前麵的女子身上綁著那個嬰孩兒,一邊走一邊不時地回過頭去,朝後麵看一眼兒,賊兮兮的!她們走起路來,似乎帶了風,快極了!穿著波鞋的雙腳快速地朝這邊趕來了。
“肯定又偷到東西了嘛!”
看見她們走過來了,我便走到大姐的攤子上,佯裝與她聊天,我不願又被他們瞧見。綁嬰孩兒的女子走到我的攤子上,隨手翻動著,不住地側過頭去,朝別的地方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那家夥看見了我,就狠狠地盯我一眼兒,我怕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