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糟糟的,什麼看上去都是一團糟!我無數次想要逃離小街,不要再去到那裏才好。我知道,我每天必須去那兒討生活,看見那些我所厭惡的一切事與人,都是我所要忍受的!
“看,那個抱娃兒的!”
劉佳佳的眼睛仿佛特別清亮,能夠一眼兒看到那些隱匿在夜色裏的罪惡勾當。我看見那女子抱著一個嬰孩兒,以此為掩護,伸出手去,夠進那小姑娘的背包裏,拿出了手機。我張著嘴,驚奇極了!天啊!
我久久地看著那年輕的媽媽,或許,那嬰兒壓根兒就不是她的,隻是她的道具罷了!冬天的夜晚總是這樣詭異的了,人頭攢動,突然,那女子朝我恨一眼兒,我便立即收回目光來,再也不敢去多看一眼兒了。
“賣包包的,這個好多錢?”
我來不及回答,看見那小偷又盯上了別人,我站出去一點兒,想要給那女孩兒一個眼神的暗示,買主擁在攤子前,被過路的人擠來擠去,她已經伸出了手去。
“賣包包的!”
“幹啥子?”
我被嚇了一跳,側過頭去,看見那漂亮的女學生站在我麵前,拿起那個鑲嵌著一麵鏡子的小方包。
“這個好多錢?!你賣不賣?!”
“要賣,四十五。”
我一邊回答一邊緊緊地盯著那小偷,發現我還在覷她,便又狠狠地盯我一眼兒!女學生的男朋友突然走上來,一手攬著了她,小偷失了手。刺骨的風吹著,我感到冷極了!把錢收起來,裝進包包裏。我得把拉絲好生地拉著,別讓那家夥偷了去。賣肉夾饃的拉著三輪車過來了,蒸籠裏騰騰地冒著熱氣。在這樣的冬夜裏,能夠看見賣肉夾饃的大姐,簡直就是一件多麼令人快樂的事!我看了大姐一會兒,便不再去瞧了。
“咦!那偷兒呢?!”
想起那小偷還混跡於夜市裏,就擔憂起來,真不想誰的手機或者錢包又被偷了去!
“剛剛那個偷兒在那兒偷那個女娃兒的手機,我想給她說的,就我的買主。”
“你傻帽嗦?!你去說嘛,這些人凶得很,你還想不想在這兒擺夜市嘛?!”
劉佳佳瞪著眼睛,顯出嚴肅的樣子來,看見她那表情,我就知道這樣的事,準是沒人敢去告密的了。小偷在夜市裏旋來旋去,當我突然一下又與她的目光撞在一起時時,不免更加緊張起來,我害怕著她會報複我,砸我攤子,可是,劉佳佳那家夥與她們卻做起了生意來,成了她的買主。
“這個?這個多少錢?”
夜深了,要收攤了,她們去劉佳佳攤子上買衣服,老大操著蹩腳的普通話,用手比劃著,看上去,她們一點兒也不會說漢語,老實說,都是幾個美人兒了,深邃的眼睛,尖鼻子,那領頭的女子穿一件黑色的高腰羽絨服,挽一個髻在頭頂,修長的身材!那麼美,很難想象,她會去幹那齷蹉的事了。
“八十五。”
“少一點兒?”
向劉佳佳撒起嬌來,便又是一副模樣了。
“現在她是買主了啊!”
搖身一變,把偷來的錢拿來消費了。我不希望和她們做生意,便走開一點兒,盡量不再去瞧她們。她們突然走到了我攤子上,我不知所措地看著她們,那嬰孩兒可愛極了!像洋娃娃,烏溜溜的圓眼睛,長長的睫毛,她要是不眨眼睛,準會讓人覺得那是個假人了,看著那孩子,我立即便喜歡上了她。
“這個多少錢?”
溫柔的聲音,氣質似乎也高貴了幾分,她盯著我,我有點兒害怕,我不希望她們強買,就算把我的包包拿走了,一分錢不付,也隻能幹瞪眼!
“四十五。”
“少一點兒?”
那女孩兒將包包在我麵前晃了晃,便不再說話,盯著我,我總是害怕遇上她的目光,不敢再看她。
“四十。”
“三十!”
我有點兒生氣!批發價都三十五,她們簡直就是一群土匪了。我還能怎麼樣呢?她們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呀!虧了錢,我就難受起來,下雨了,越來越大,我沮喪地收攤回家。巷子裏,路燈熄滅了,沒人路過,一片沉寂,心房跳到快起來,過了賣麻辣燙的攤子,前麵便是一片漆黑了,隻有盡頭的大公路上,還亮著昏黃的燈光,我沉著氣,盡量推快點兒,穿過那幽深漆黑的巷子,走到那亮光裏去。
“賣包包賣包包!哈哈哈……”
那夥小偷不知從什麼地方走出來,突然追上了我,我怕極了!腦海裏立即浮現出遭遇劫匪的那些恐怖場景來。看見那家夥一把拉住了我的花車,我便立刻閃到一邊去。在那筆直的巷子裏,在那漆黑的夜裏,他推著我的花車瘋狂地奔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