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不說了？！”
“不、不說了……”
光頭又揣了他一腳，拿起一根皮帶來，狠狠地一下朝他身上刷了去！打在他腦袋上了，他一下抱著痛處，我以為他會立即掉下眼淚來，可是，他沒有！齜著牙，顯出一副非常痛苦的樣子。
“還說不說？！”
老板娘尖聲尖氣地，朝地上啐一口。
“不說了……”
光頭一把將娘娘腔拖出來，狠狠地揣著他，他有點兒站不穩，一下倒到了地上去，皮帶一下下地很有節奏地抽在他身上。
“啊——！”
在心裏，我瘋了般地想要大聲地吼出來！我的眼淚上來了，怕極了！我從未想到過這輩子會親眼看見有人會被打成這樣子！賣燃氣灶的鋪子裏，響起拉卷簾門的聲音來，那糟老頭兒似乎聽見了什麼。
“跟老子！再說！”
光頭朝娘娘腔凶巴巴地指了指，帶著那幾個混混兒揚長而去！
“哎呀！我的這些紙板哦！你們在這兒幹啥子哦？！把我的紙板弄得到處都是！這麼大一晚上了，還不收攤，幹啥子呢？！”
那家夥數落起他來。看見他脖子和臉頰都打腫了，我立即跑到藥店去給他買了傷濕膏來貼著。我心疼起他來！不是那種男女之間感情所指的那種，而是，作為朋友，對他產生了一種深深地憐憫之情。
我把他扶到凳子上坐著，糟老頭子還在那兒罵罵咧咧的，那家夥的眼裏就隻有他那些破爛了。
攤子弄亂了，我幫著他收起來。
“你說了啥子呢？！麵館那女的啷個找人來打你呢？！”
“沒說啥子。”
糟老頭子關了卷簾門，我呆呆地看著，夜色裏，我感到生活變得一下更愁苦起來！
“就說她嘴巴是個‘癟’的。”
“啊？！說這個她就打你了啊？！”
“就之前打牌那陣，我說她‘癟起個嘴巴”！她也沒說啥子！還我嘴！哪個想得到她要找人來打我呢！”
都是些小氣鬼！仗著是“這兒的人”就打人嗎？！我氣鼓鼓地看著麵館，想立即尋塊磚頭，朝玻璃門上狠狠地擲去！
“喂，你還痛不痛啊？一個人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你把貨放到我花車上嘛！我幫你推。”
夜幕下，我們走在一起，我想給他壯壯膽，即便我隻是個女人，我害怕著那幾個混混兒會再次在半路上將他攔住，狠狠地揍一頓！雖然，我恨了他一段時間，但是，那時，當我看見他狼狽的樣子，就心軟了。
看上去，他疲倦極了！推著電瓶車緩緩地跟著我，似乎，我又看見最初的那個娘娘腔了，毫無氣質的樣子。
“包包，你覺得麵館那兩口子是不是太凶了？！
“那兩個人本來就凶得很！地痞！”
“肯定有‘關係’嘛！”
我久久地沉默著，一直把他送到巷子外麵的大公路上。
“慢點兒，聽到沒？一個人。”
遠去了，再也看不見了，站在風中，夜色裏，我感到一點兒也不好受。
在那些日子裏，我總是聽見那樣的話，有“關係”就可以隨便欺負人嗎？！當我胡思亂想起來的時候，竟會覺得那家夥準是個販毒之類的壞人了，或者，曾經他還殺過人！是個超級大壞蛋！是什麼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過了幾天，我又看見娘娘腔了，他背著個黑色的雙肩包，像個學生。坐在電瓶車上，看著他的日語書。
“電瓶車莫停到那兒！”他並不搭理。
“電瓶車，聽到沒得？！莫停到那兒，我一會兒要搭桌子！”
“到處都是你龜兒子的地盤兒了？！”我氣極了！真想就那樣吼他了。
“胖妹兒！回來了！”
那家夥愛意綿綿地喊他老婆，當我看見他們竟然那樣恩愛時，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喜歡那女人什麼了？！啊！她的胸脯子高高地挺著，走起路來，後麵兩大團簡直就是甩圓了！
“他喜歡她的身體嗎？！”
天使的麵孔，魔鬼的身材？不！魔鬼的心肝，爛肉一堆！
我盼望著他們快點兒倒黴！我是多麼地厭惡他們說起話來總是那副哈哈哈的樣子啊！天不怕地不怕！地頭蛇！
“老天爺呀！告訴我呀，他們啥時候兒倒黴呀？！”
真希望快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