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古耕虞:人情“送匹馬”生意“不讓針” 耿直(1 / 2)

(22)古耕虞:人情“送匹馬”生意“不讓針” 耿直

1958年,古耕虞要求到社會主義學院進修。該學院是全國政協兩年前成立的。學員通常的學習時間為一年,他自動要求延長,結果上了近兩年。

一次,學院組織學員開會,批判一名曾擔任過某省醫學院院長的同學。古耕虞在會上多次發言,話說重了。他後來檢討說:“這是一位留美學者,確實說過一些錯話。大家批判他,我也批判。但這裏麵沒有一點違心之論嗎?不是。我賭過咒,在運動中不要‘順風跑’,但結果還是順風跑了!”

還有一次,他和一名右派同學談心。那位同學是我國著名的教育家、教授,解放前跑到了解放區,建國後,被選為全國人大代表,還擔任了國務院一個部的副部長。這位前副部長對他說:“老古,聽你說過,資本家學乖了,你在外貿部統戰座談會上的發言,就是‘乖’的。我可沒有你這麼‘乖’。有人說,中國已經沒文盲了,我不同意這個看法。於是,人們就批判我,說我給社會主義社會抹黑。結果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因此,我對你學‘乖’,十分感慨。”

古耕虞聽完他的話,給他講了一個老而又老的笑話:孔子有兩位得意弟子,一個是做學問的子路,一個是做買賣的子貢。孔子在陳絕糧,先派子路到一個老頭兒家借。老頭兒聽子路說他是孔門弟子,要他先認個字:真。子路說,這字念真。老頭兒搖搖頭說,不對,這字念“直八”。子路說,這明明是個真字,怎麼能念“直八”?老頭兒生氣了,說,你不念“直八”,我不借糧給你。子路怏怏而回。孔子再派子貢去,老頭兒照樣來一遍,子貢馬上改口說,對對,應該念“直八”。於是子貢把糧借回來了。

講完笑話,他概括說:“這個笑話,在現實生活中是存在的。有些人愛聽假話,聽不進別人的與自己相反的意見。我覺得你有些像子路,‘君子死而冠不免’,書呆子氣重。子貢畢竟是做買賣的,會說別人愛聽的話,買賣人講究的是發財,不論是非,你愛聽‘直八’,我就念‘直八’,反正我把糧食弄到手了,吃虧上當的是你,於我無損。我相信共產黨決不會真正喜歡這種光會說漂亮假話的人。一切都是暫時的。你完全不必感慨,對共產黨講真話總沒有錯。”

“大躍進”開始了。大躍進最大的特色就是放“衛星”。古耕虞仍在社會主義學院上學,不到公司工作。但有時也回去看看。一天,他偶爾看到下級公司報來一個文件,說某人民公社的養豬場放了一個令人驚喜的“大衛星”,一隻母豬生了64隻小豬。

“我們最好先去問一問養豬的農民,或者親自到豬肚子下看一看,老母豬到底有幾個乳頭?”他放下文件,氣憤地說,“現在一胎竟生了64隻,這是違反科學、甚至違反常識的。至少在目前,世界上還沒有這樣的‘大衛星’。我看就不要再上報了!”

大躍進以及其後的自然災害,使一切都亂了套。四川的豬鬃年產量,差不多一直占全國年產量的30%,曆史上沒有低過一萬箱;而1960年產量僅有幾百箱,不到大躍進前的十分之一。古耕虞得知這個消息,氣得差點跳起來:“我們古家幾代人,在四川搞了幾十年豬鬃,沒有見過這種情況。我不相信這是因為自然災害,而是人搞出來的。”

1966年6月底,古耕虞隨中國民主建國會和全國工商聯參觀團,到河北省香河縣參觀“四清”運動。回來時,文化大革命已開始快一個月了。他回來沒有幾天,公司的院子裏就貼滿了衝著他來的大字報,上麵連篇累牘稱他“資本家”。在以前的政治運動中,也曾有人貼大字報,涉及到他時,一般隻批評黨委“重用了資本家古耕虞”。這使他時常感到對不起領導們,因為自己連累了領導們。他用幽默中帶點兒酸楚的口氣說:

“說實話,我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我這個姓‘資’的姑娘,嫁到‘無’家來,操持家務,生兒育女,公婆說我好,丈夫也認為我不錯。但是有些尖嘴小姑、頑皮小叔卻很難侍候,總說我這個嫂嫂‘壞’,而理由隻有一個,就是我這個嫂子的娘家不好。這些小姑、小叔們,隻看我昨天,不看我今天,更不看我明天。成天口中念念有詞,抓住我的‘娘家’不放。不過,勞動群眾印象中,資本家要剝削人,總是壞的,有這些想法並不奇怪。”

但這次不同,那麼多大字報,鋪天蓋地,不像過去那樣僅僅批評領導重用資本家,而是指名道姓,直接批判他本人。他突然感到緊張,思想鬥爭很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