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小環中毒了(3 / 3)

小環……我們……都各自珍重吧!

納蘭寧熙咽下了胸口的潮氣,回轉過身:“將軍之恩,琉月自會銘記於心。”

“一刻鍾後出發。”周渝南垂下了眼簾丟下一句話,便自離去。

落蘭她們收拾得很快,正好一刻鍾的功夫,便有侍衛過來通知道落梅,可以出發了。一眾侍衛早就避開了,就連趕車的車夫,也都是低頭順眼,不敢瞎瞧。

納蘭寧熙在落荷的服侍下上了馬車,倒頭便睡去。這一覺她睡得很沉,一直從中午時分,睡到天色微明。

醒來的時候,耳朵裏隻聽得一片鳥語,清脆婉轉,圓潤悠長,像一首最為動聽的歌,隻不過演唱者是一隻不知藏身何處的小鳥。

躺在車子裏,納蘭寧熙沒有急著起來,隻是靜靜的聽著鳥聲唱了許久。車外除了鳥聲之外,還隱約有些人聲,大概是早起備車,準備吃食,喂馬之類的聲音。

“公主還沒醒嗎?”

這是落梅的聲音,聲音略脆,語速稍快,像熱鍋裏蹦嗒的豆子。

“沒聽到動靜,公主這都睡了這麼久了,要不要……把公主叫起來啊?”回話的是落蘭,與落梅的聲音相比要溫婉得多。

“讓公主多睡會吧!之前讓劉太醫幫忙把過脈,隻說勞神過度,好好休息一番便好。”這次說話的是落荷。

“周將軍”

這次是三人齊齊的呼聲。

“公主還不曾醒來?”清朗的聲音落在納蘭寧熙的耳朵裏,心下卻是微微一歎,舉手輕輕敲打了一下車壁。

“公主?”落荷率先上了馬車,“您醒了。”

隨後落梅和落蘭便送上了熱水,帕子等物。在車上簡單梳洗過後,納蘭寧熙撩起了車簾。

每次他們停車宿營的時候,她的馬車都會被一圈羊皮帳篷圍在中間,給她一個獨立而又隱蔽的空間。

周渝南坐在離馬車不遠處的一個火堆邊,沉著臉,若有所思。聽到納蘭寧熙下車的聲音,抬頭給了她一個微笑:“接下來的路,怕不是很好走,公主隻怕要辛苦了。”

“無妨。”納蘭寧熙回得冷淡。

“公主,往西五百米處,有一處溫泉,天寒地暖,水霧上湧。算得上是天然絕景,不知道公主,要不要去瞧瞧?”

納蘭寧熙抬起眼,斜睨著他也不作聲。

周渝南臉色微紅,舉手到嘴角輕咳了兩下:“我以為……公主會想要在到達北疆之前,多看幾樣風景。”

納蘭寧熙瞳孔微縮,隨後揚了揚下巴:“周將軍帶路吧!”

周渝南在前,納蘭寧熙落後四五步的樣子,隨著他一同在山林裏穿行著。因為朝北而行,天氣越來越冷。山林中的地麵上,結上了許多冰霜,腳踏在地上,濕滑一片,有好一次納蘭寧熙都差一點摔倒。不過還好,在周渝南扶住她之前,她便穩住了身形。最後為了保護她,周渝南落在了她的身後,隻是不斷的提醒著她轉換方位。而納蘭寧熙吃了兩次虧之後,便順手在山林裏撿了一根長棍拿在手裏當拐杖。

沒行多遠,納蘭寧熙便看到了周渝南所說的溫泉。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那片六七平方米的的水域顯得格外明顯。

乳白色的蒸氣冉冉從池上升起,在空中凝結成霧,然後緩緩上升。有些霧氣隨風飄到了旁邊的枯枝,萎草上,讓原本粘染了霧氣的枯枝萎草更加了幾分白色。

遠處的群山之間一抹嫣紅暈染了一片天空,今天應該會是一個好天氣。假如,大太陽出來,然後整個人泡在溫泉裏麵,任冬日的驕陽撫慰那些常年隱匿於衣服之下的肌膚,應該是一件再享受不過的事情了。

隻可惜……

納蘭寧熙彎了彎嘴角:“這地方……確實很美。”

“謝謝公主在建業城外的援手之情。”

納蘭寧熙沒料到周渝南沒頭沒腦的,居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她揚眉看著他,隻是不語。

“周某一直找不到機會說這句話。”周渝南的臉上還是一片冷峻,“公主那日的恩情,周某自會銘記於心,必會尋機報答於公主。”

納蘭寧熙聞言,臉上泛起一個淺淺的笑容,在周渝南的視線裏,她的笑容逐漸加深,直至抑製不住笑出聲來。

“周將軍急欲報答,那可否放我離開?”

看著周渝南一下子難看起來的臉,納蘭寧熙笑嗬嗬的繼續開口問道,“其實……我隻是想離開而已。隻不過……現在太遲了。至於那天的事,周將軍完全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在謝木生已經表明身份,而你們又是相識的情況下,周將軍根本就無法出手幫我。因為他們不是怒虎幫。”

那些隱藏在心裏,想說卻又無法說出口的話被納蘭寧熙說了出來,周渝南的心裏卻沒有絲毫喜悅。他垂在腿邊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雨下得極大,劈裏啪啦打在車頂上,像石頭落下來一般。將車簾撩起一條小縫朝外看去,天地似是被那灰蒙蒙的雨連在了一起,整個一片霧色,迷茫不清。

納蘭寧熙將手裏的書擱在車壁邊的擱板上,又另外換了一本《北疆域錄》。《北疆域錄》她翻看過不下十遍,裏麵一些東西,她差不多都能背下來了。

拿了書在手,納蘭寧熙卻沒有急著翻開,反而是依在軟枕上發呆。再往前半日的路程,便到達玉照關。出了玉照關,便是長嶺山。長嶺山延綿百裏,同北疆交界。隻要過了這個長嶺山,便是北疆地界,而納蘭寧熙的行程,也便到了頭。

自從那日同周渝南在溫泉那裏談過話後,兩人便再也不曾私下相處過。納蘭寧熙每天待在馬車上,翻看著馬車裏為她準備的那些書。《女訓》《女誡》這些,納蘭寧熙基本沒動,對其它幾本遊記,話本之類的興趣倒是十分濃厚。而周渝南從落荷她們口中得知納蘭寧熙喜歡看書之後,每次路過城鎮之時,都會打發人給她帶幾本書,以解她旅途煩悶。

“咦……馬車怎麼停了?”一直坐在車門處剝鬆子的落荷撩開車簾朝外探去,片刻之後又縮了回來,“好像是前麵路上遇上了什麼東西,我看所有人都停下了。”

“我們等等便是。”納蘭寧熙翻開書,隻是那些字都在書頁上遊移著,怎麼都入不了眼。

周渝南望著眼前的男子,目光頓時冷了三分。他已經是第三次見到這個男人了。第一次,在清河鎮的客棧外。客棧已被他們包下,前前後後都有人把守,而這個男人,卻不知道如何突破他們的防線,站在了客棧外麵。

隻是當他想過去查問一番時,那男人卻是飛快的離去。當時顧慮琉月公主,因此不曾追去。不想在前幾日的路途上,他又看到了他。仍是一襲白衣,靠坐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樹後不遠處,兩匹馬散放在林間,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青草咽下。

那兩匹馬,是北疆最有名的河曲馬,性烈,擅跑,最適長途奔行。看那個的衣冠,也都非凡物。這樣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實在抱歉,我們的馬車陷到坑裏去了。”他撐了把傘站在路邊,臉上是清淺的笑容,“這雨實在太大了,都沒辦法去附近的村子尋人來幫忙。”

在他身後,一個身著黑衣的粗壯漢子正用一根不知哪裏找來的粗木頭撬著車輪,隻是不管使多大的力,那車輪還是陷在泥土裏,動彈不得。

這條官道隻有五六尺寬,一輛馬車便占了大半,如若他這馬車不挪出來,後麵公主的馬車,還有隨行的糧草物資,也都沒法過去。

“需要幫忙麼?”周渝南的目光落在了卡在坑裏的車輪上。車輪的軸心已經被木頭磨斷了大半,就算這車輪撬了出來,隻怕這車也走不了了。

白衣男子看了看不遠處停著的車隊,又望了望跟在周渝南身後十幾個身著蓑衣,滿身滴水的侍衛,笑著朝周渝南拱了拱手:“將軍願意援手,自是感激不盡。”

周渝南挑了挑眉,也不說話,徑自走到了馬車邊。黑衣車夫見狀擱下了木頭,退到了白衣男子身後。

周渝南圍著馬車走了一圈,最後站在沒卡住的車輪那邊,雙手抵著車廂,口中大喝一聲,雙手同時用力。

馬車應聲而斜,朝著一側傾倒。白衣男子和他的隨從早已在周渝南站定之時便遠遠的退了開去。此時見狀,兩人眼中皆是閃過一絲讚色。遠處站著的一幹將士們,見周渝南獨自一人便將整個車廂推起,更是滿臉欽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