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小環中毒了(2 / 3)

納蘭寧熙正欲轉身,目光卻落在了街邊一個信步而行的男子身上。烏黑的長發用一尊玉冠綰在了頭頂,露出光潔的額頭。雖然隔得遠,但是納蘭寧熙仍是清楚的看清了他的臉,秀挺的眉毛,深遂的眼瞳,格外立體的鼻子,還有輪廓分明的嘴唇。

假如說,周渝南的帥,是冬天裏的冰刀,帶著寒氣與淩冽,那麼這個男人的美,則是春天裏的流雲,挾著陽光的溫暖與閑適。

他走在街上,步伐不緊不慢,目光隨意遊移,又似是有所感應,抬頭望向納蘭寧熙。好一雙燦若星晨的眼眸。

納蘭寧熙臉色微紅,正欲退去,眼風卻掃到了周渝南的身影出現在街邊,正朝他走了過去。

他們二人難道認識?這青河鎮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都隻是一個偏鄉小鎮,不太可能出這類風姿卓絕的人物,那麼他又是因何打哪而來?

“公主……”落荷有些疑惑,順著納蘭寧熙的目光朝樓下看去,見到周渝南出現在路邊,而馬路對麵,一個白衣公子正帶著一個黑衣隨從站在那裏,與周渝南相對而立。

不過馬上,兩人便都行動起來。周渝南是朝著他們走去,而那兩人,卻是飛快的朝前而行,然後轉身折進了一條小巷子。周渝南在原地站了片刻,隨後揚頭望向納蘭寧熙的窗口。

納蘭寧熙朝後退了兩步,在周渝南目光移到她身上之前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

沒過多久,落梅便過來通知納蘭寧熙,所有的東西全都準備妥當了。納蘭寧熙去了隔壁小環的房間,遣退了所有人。

房間裏,備著一隻大鐵爐,裏麵燒著一大桶滾燙的熱水。旁邊則是一個大的浴桶,煎好的藥汁也早已擱了進去,此時滿屋子散發著藥香。

小環已被剝成了精光,泡在了浴桶之中。因為還在暈睡狀態,所以頭軟軟的依在木桶邊緣,隻個身子泡在藥水裏麵。

金針,早已取出,擱在了浴桶旁的方桌上。納蘭寧熙探了探水溫,又往浴桶裏加了兩勺滾水之後,方才拿起了塊帕子,輕輕搭在了小環的額頭上。

藥汁順著小環的額角往下流著,順著臉頰一直滴落到了浴桶之中。似是藥水刺激了小環,她扭著頭呻吟了兩聲。

“小環,別怕,我們都會好好的活著。”納蘭寧熙的語聲很輕,雖是對小環說的,但更多的卻是像對自己重複。

金針,從頭頂進入,沒了小半,然後挺立在那裏,微微兒發顫。納蘭寧熙又另取了一枚,站在小環身前,一隻手扶著她的頭,另一隻手持著金針,從百會穴輕輕刺入。

隨著她的手,一點一點的撚動,小環的眉頭,也緊跟著皺了起來,同時嘴巴裏發出細碎的呻吟聲。

等到納蘭寧熙的第三支金針刺入黑甜穴之後,小環的眼睛睜了開來。她環顧了一圈之後,方才抬頭望向納蘭寧熙:“小姐……你……”

小環習慣叫自己小姐,在人前的時候,還注意改口叫公主,但是在人後,難免就忘了。

納蘭寧熙又取了一支金針,在小環的脖子上紮了下去:“別說話。過會就好了。”

“小姐……你在給我用漫花渡雨麼?”小環的聲音有些微弱,不過吐詞還算清晰,“是不是我身子有什麼不妥?”

“你中了苗疆的一種花毒,如果不能化去毒素,便會因腹瀉而亡。”納蘭寧熙拉起了小環的手臂,擱在桶沿,手裏的金針,沿著上臂處的穴位紮了下去。

“可是……小姐你……”小環的眼神裏滿是擔憂。

“沒事的。”納蘭寧熙一邊紮針,一邊安慰著小環,“這往去北疆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路上足夠我休養。”

“小姐……你別丟下我。”

納蘭寧熙的眼眶頓時一紅,聲音也略帶顫抖:“傻丫頭,我怎麼會丟下你呢。隻不過……你現在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再跟著我上路,我和周將軍都說好了,在這青河鎮上給你找戶人家,讓你先安心靜養。等你把身體養好了,是先回老家看看,還是先去北疆找我,都隨你。”

“小姐……我要跟你在一起。”小環的聲音弱弱的,望著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波光閃現,就像一隻迷路的小獸。

“傻丫頭。”納蘭寧熙輕歎了口氣,“對於嫁去北疆之事,我總還是不死心。你跟著我,不但幫上不我,反而還會讓我分心照顧於你。趁這個機會,把你留在外麵,當我需要外力幫助的時候,說不定你還能幫上我。”

聽納蘭寧熙這話,小環的眼睛亮亮的:“好!我聽小姐的。”

納蘭寧熙慘白著一張臉,打開房門的時候,發現周渝南就守在門口。看到她出來,目光裏閃過一絲擔憂,然後朝立在樓道邊的落蘭落荷落梅三人揚了揚下巴。

落荷率先走了過來,扶著納蘭寧熙的手臂,關切的問:“公主……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喚太醫過來?”

納蘭寧熙的腿有些軟,依著落荷之時,大部分身體都歪在了落荷身上。她正準備說不用了之時,周渝南已先她開口:“請劉太醫過來吧!”

落荷扶著納蘭寧熙從門口移了出來,回過頭望向屋內的小環,施過針之後,小環體內的毒都被順著針眼排到了沐桶裏。重新淋浴著裝之後,小環依在榻上,巴巴的看著納蘭寧熙。

“以後……好生照顧自己吧!”納蘭寧熙給小環留了句話,不待她回答,轉頭便走。落荷扶了她,幾步跨回到了房間裏,把她扶到了床邊躺下,並拉好了簾子,屏風等物。

劉太醫挎了醫箱在周渝南的陪同下,從門口走了進來,首先朝躺在屏風後的納蘭寧熙行了個禮:“微臣劉得海,參加公主。”

“不必多禮。”納蘭寧熙勉強說了這幾個字,便覺氣息微弱。

“請公主容劉得海把脈。”

落蘭搭了帕子,將納蘭寧熙的手擱在床邊。劉太醫目不斜視的坐在床頭把手搭在了納蘭寧熙的手腕上。

片刻之後,他便縮回了手,垂著眼回道:“公主大病初愈,體虛寒積,需要休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公主最好食些清淡之物,切忌勞神動怒。”

說完之後,劉太醫便站了起來,遞給周渝南一個有話要說的眼神之後,便退出了房間。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周渝南所在的房間裏。一進房間,周渝南便摒退了近衛蘇子路:“說吧!”

“周將軍……公主這身體積勞過極,再加上心虛勞損,如不好生將養……隻怕……將來無法生養。”

周渝南的眉頭整個的鎖了起來,陰鬱著一張臉問道:“有什麼辦法可想?”

“其實最好的方法是靜養,每日裏參湯,燕窩不斷,還要避免勞心費神,傷情動怒。”

周渝南垂下了眼簾,以目前琉月公主的處境來說,除了每日裏參湯燕窩可以不斷之外,別的,就根本達不到了。想著到達北疆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周渝南的心裏便憋著一團邪火。

他扯下腰間的荷包,塞到了劉太醫手裏:“今天的事還請劉太醫勞神。”周渝南特意在今天的事這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劉太醫雖是在太醫院不太得人心,總受人排擠放才會得了這差事隨和親的隊伍外放北疆。這個琉月公主,是要送去北疆合親的人。

至於她到底能不能生養,那都不關他的事。他隻要守緊嘴巴,平安的到達北疆,隨著他們一起把公主交給北疆的人,然後回家便可。

“不敢當,不敢當。”嘴巴裏說著不敢當,手卻緊緊的拽著荷包塞進了袖子裏,向周渝南告退。

周渝南在房間裏待了片刻之後,又起身去了納蘭寧熙的屋子。此時納蘭寧熙已經起了身,正坐在窗邊喝著落荷端上來的參湯。

在她的腳邊擱著一隻火盆,燃燒的炭火將她的臉映得泛起了一層紅光。襯著她背後的桃褐色窗子,倒像是一幅最為生動的美女圖。

看到周渝南進來,納蘭寧熙抬起眼望了過來,眉目間閃過一絲憂色,就在周渝南心裏一揪,隻欲撫平她的憂色之時,納蘭寧熙的臉上便已恢複了平靜:“出什麼事了?”

“沒事。”周渝南的目光投入了窗戶。

“哦!”納蘭寧熙站了起來,擱下手裏的碗,返身將窗子推開了一條小縫。

從她所站立的地方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對街,還有客棧旁邊的一個角門。兩個侍衛抬著一個軟兜,從客棧角門走了出去。雖然有門廊擋著,不過納蘭寧熙仍是看到了軟兜上,一個被黑色披風遮得隻露了幾縷發絲在外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