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小環中毒了
“她的身體,不適合再跟著我們前去北疆,必需找個地方把她擱下。”周渝南看了納蘭寧熙兩眼,接著補充道,“如果公主希望她活下來的話。”
納蘭寧熙深吸了一口氣,用手指緊緊的掐著掌心,直到刺痛傳來,方才開口問道:“告訴我,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渝南直視著她,卻不做聲。納蘭寧熙側過頭,望著火堆裏跳動的火焰,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對落荷說道:“落荷,我想喝茶,你去給我煮壺茶吧!”
喝茶隻是個借口,支開她才是理由。等到落荷走了之後,周渝南和納蘭寧熙兩人同時開口:“你……”
“公主……”
“你先說吧!”納蘭寧熙朝他揚了揚下巴。
“小環好像中了毒,是一種苗疆特有的花毒,無色無味,但是卻能讓人不停的拉肚子,一直拉到死。”
納蘭寧熙的嘴一下抿得緊緊的,目光裏閃過伶俐的光。
“我估計下毒的人並不是很迫切的想要她死,所又藥下得不重。隻不過她中毒有十來天的樣子,體力也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把她留下靜養,說不定還能多活上一段時間。”
“你知道她什麼時候中的毒?”納蘭寧熙斜睨著周渝南,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眼風如刀。
周渝南點了點頭,避開了納蘭寧熙的眼光:“大概十天前。”算時日,正是周渝南在怒虎幫那裏遇上納蘭寧熙和小環之後。
納蘭寧熙嘴角噙了一抹笑,目光刺向天際,而臉上的笑容卻是綻越大:“周將軍,幫我個忙可好?當然,你幫了我,我自是也會幫你。”
周渝南的眉頭微皺看著納蘭寧熙的眼光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沉聲說道:“公主請說。”
“我要停留一天的時間,另外,幫我準備一些東西。”看著周渝南臉上的神色越來越沉,納蘭寧熙的嘴角微彎,“放心,我不會再逃走。我隻是是需要她活著,她活著,我才會覺得自己活得有價值,有期待。”
周渝南看著她,眼睛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需要些什麼東西?”
“我要一個沐浴用的大桶,十錢細辛、十錢薄荷、十錢蟬蛻、十五錢紫蘇、十五錢香薷、十五錢浮萍,五斤石膏,十斤無煙木炭,一個銅壺,一個鐵鍋,一個鍋鏟,還有一斤草木灰。”
說到這裏,納蘭寧熙停了下來:“還是我來開單子,你們照單子準備吧!”
“好!”周渝南答得十分幹脆,倒讓納蘭寧熙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我會把小環留下……”納蘭寧熙的聲音裏藏著一絲說不出的悲痛,“不過……周將軍你能借我一些銀兩嗎?”
“好。我會安排妥當的。”
“謝謝周將軍。”納蘭寧熙挺著背,朝周渝南施了一禮,然後走向了馬車。馬車邊落荷已準備好了一壺熱茶,正等著納蘭寧熙過來。
納蘭寧熙沒有要落荷準備的茶,隻讓落荷在馬車裏掌了燈,支了小炕桌,然後備了筆墨,寫了滿滿兩頁紙的所需物品。
東西剛寫完,周渝南便帶著身形瘦長,四十來歲的劉太醫過來了。
落荷撩起了半邊車簾,納蘭寧熙露出半張臉,望著周渝南。他朝她拱了拱手,側身讓出身後的劉太醫:“公主……您大病初愈,還是請劉太醫幫忙請個脈,再看看的穩妥。”
納蘭寧熙原本想說不必,但是考慮了一下,還是在落荷的服侍下伸出手,再搭上帕子。
劉太醫搭手請脈,半晌之後,收了手,皺著眉頭問道:“公主可有覺得思睡,驚夢?偶爾頭疼,手顫?”
納蘭寧熙點了點頭。
“之前的風寒還沒有完全好,體內積了寒,再加上憂思過慮,人虛體寒。公主這身體,還是多加調養才是。”
“有勞劉太醫了。”納蘭寧熙命落荷取出之前寫的單子遞給周渝南,“我所需要的東西全在上麵,周將軍看看,有哪些沒有的,我想辦法換別的替上。”
周渝南從落荷手裏接過單子,掃了幾眼之後,將其中一頁遞給了劉太醫:“劉太醫,您瞧瞧,這單子上的藥,可有哪些是沒有的?”
劉太醫接過來看了幾眼:“這些都是常備的中藥,我們隨行的車上就有。隻不過……這五斤三明子……怕帶的份量不夠用。另外……還有這纖棉布,木謹花汁,都沒法找過來。”
“你把能找過來的都先準備著,這些準備不到的,另列個單子給我。”周渝南打發了劉太醫下去,盯了落荷兩眼之後,緩緩開口:“再往前五裏路,是一個名喚青河的小鎮,一刻鍾之後,我們出發。”
周渝南正欲轉身離去,納蘭寧熙卻開口說道:“周將軍,可不可以……把小環送過來?就放在我車裏?我看過這車隊裏,隻有我的這輛馬車最舒服。”
周渝南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然後轉身離去。沒過多久,落梅,落蘭兩人一起用一個軟兜抬著小環行了過來。將小環安置在了車上之後,落梅和落蘭兩人便又退回到了後麵的車上。
納蘭寧熙自己絞了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小環的臉。那樣子,好像她不是公主,小環才是公主一般。落荷看她這個樣子,輕歎了口氣,上前接過她手裏的帕子:“公主……您是我們大齊國的琉月公主,有些事……還是我們來做吧!”
由於車身很大,雖然容了她們三人,卻還不顯擁擠。納蘭寧熙背靠著車壁,感覺著車身急速移動時帶來的震顫。她閉著眼簾,靠了好一會之後,開口對落荷說道:“落荷,這次和親北疆,你們全都跟著我,以後……我好,你們也便能好,我不好……你們……隻怕也沒有什麼好結果。”
“這事……從奴婢知道要陪公主去北疆的時候便已知曉了。”落荷的聲音有些低,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認命。
納蘭寧熙沒有說話。她不是公主,也不想當公主,但是現在,她卻要承擔公主需要承擔的責任。而這責任,卻是她的父親,為了疼愛另外一個女兒強加在她身上的。
“落荷!你知道小環身上的毒……是怎麼回事嗎?”
落荷抬起頭,看了納蘭寧熙一眼:“公主……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這事,公主也不知道可能會更好一些。”
納蘭寧熙低著頭,雙手緊緊日較差了裙角。她是真不知道誰做的麼?還是她心裏存著一絲希望,能得到否定答案?是她害了小環,終歸是她連累了小環。
小環一直都睡得很安靜,呼吸微弱得幾乎像不存在一般。納蘭寧熙和落荷兩人安靜的坐在馬車裏,一直等到到了青河鎮,馬車停在一家客棧門前。
周渝南包下了整間客棧,早在侍衛在裏麵搜查了一遍,並布置好了暗哨,守衛。落蘭和落梅兩人先行進了客棧,將房間安頓好了之後,方才將納蘭寧熙請進去。
房間是間上房,裏麵的陳設卻顯得有些怪異。上等的絲綢床單,鋪在粗梨木製造的床上。同樣粗梨木製成的圓桌上,擺著的卻是汝窯細製的上等瓷器。屋子的角落裏擺著兩盆剛燃起的炭盤。上等的銀鬆炭在火盤裏燃燒著,給房間裏添了許多暖氣。
小環擱在了隔壁房間的床上,納蘭寧熙隻等東西收集全了之後,就著手施針。這針炙之術,是納蘭寧熙在廣積庵的時候,跟蘭姨學的。
當時蘭姨和她說,可以解毒,但是……她僅為僅為學了那一套針炙解毒之術,卻不知道如何分辨毒液物,還有有針對性的去解毒。其實說白了也就是隻學了一種針法,卻無法靈活變通。
隻是對小環來說,不治也是死,治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而為了她那一線生機,納蘭寧熙願意冒險一試。
門被敲了兩聲,落荷去開了門,是周渝南。
見落荷極有眼色的退到了門外,半掩著房門,納蘭寧熙急切的問:“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基本都齊了,隻差木謹花汁,隻是這木謹花隻在六月開,所以……”
“如果沒有木謹花……”納蘭寧熙在屋子裏踱起了步,回憶著當年雲姨對她說的話,‘如果沒有木謹花,用鮮百合,浸泡寧神草根。’
“用鮮百合,加寧神草根。”
“好!我現在就去準備。”周渝南轉身退了出去。納蘭寧熙則坐在了邊,推開窗子朝外望去。
天冷得厲害,寒風刮在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納蘭寧熙剛攏了攏袖子,落荷便把一件銀絲織就的鶴毛大氅披在了她的身上。
“公主……你病才剛好,這窗口風寒露重,還是坐在火爐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