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拚命地抗拒(3 / 3)

肖乾搖了搖頭,舉起三根手指發誓說:“這一點我可以向人民保證,進省台,她還真的沒通過任何關係。她考試那陣子,她爸三天兩頭往我們家跑,結果有一天,她自己忽然跑來了,一進門就把他爸吼了一頓,說要憑自己的實力,如果考不上,她就不當主持人了。”

“我真的挺喜歡聶姐的性子,如果,她不是處處針對我,我想我會和跟她成為朋友,而且是很要好的那種,隻可惜……”陳之葉若有所思地歎了一口氣,“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處處都和我針鋒相對。”

“估計她是真的把你當作競爭爭對手了吧。她誰都不在乎,唯獨對那些實力相當,足以和她一爭高下的人特別在意。陳之葉,客觀地說,就憑你能被聶謹薇認定為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她對你的業務能力和總體水平還是比較肯定的。”

陳之葉嗤地一笑:“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她?”

明明是一句反話,被她生動的表情一襯托,就有一種搞笑的意境。肖乾抿著嘴樂了半天。樂的陳之葉都開始鬱悶了,他才終於止住。

“陳之葉,我聽說過陣子台裏想安排你出鏡了,不過,暫時不會單獨把節目交給你,應該是讓你和聶謹薇一起主持,你提前準備準備。”

陳之葉聞言,不由垮了垮臉:“不是吧?”

肖乾帶她去吃農家飯,吃到一半,接到朋友打來的電話。大概是因為說話不方便,他隻是對著電話嗯嗯啊啊了一會兒,甩了一句“我一會兒就到”,然後就匆匆掛斷。

陳之葉以為他在給某位女朋友打電話,覺得他這樣不重視對方,人家肯定要生氣了,豈料他並不在意,還興致勃勃地給她講解農家菜的特色。

在陳之葉印象裏,農家菜就是像小雞燉蘑菇、大豐收這一類的菜,卻想不到,農家菜居然也是五花八門,不一會兒,碟碟罐罐地就擺了一桌子。

有一道叫香椿炒雞蛋,她親眼看見服務員從院子裏的大樹上鉤了一些樹葉下來,洗幹淨了放進雞蛋裏,不由暗暗叫奇。期待了一會兒,香椿炒雞蛋終於上了桌,她夾起一口放進嘴裏,果然又嫩又香。

肖乾見她喜歡,也興致高漲,還向服務員點了一瓶白酒,她不敢喝,於是要了飲料,還不忘提醒他:“當心酒駕被抓。”

他笑笑說:“沒事兒,交通隊裏都是自家兄弟。”

他這句話讓她想起了周家奕,周家奕也是這樣,一但出了事,一定能神通廣大地變出一堆朋友。平時的時候,並不見他提起他們,有事的時候,這些人統統冒出來,各行各業,不得不讓她佩服他們這些人蟄伏之深。

看樣子,肖乾和周家奕應該是一類人,記得她第一次和肖乾相遇,他開著那輛跑車,不耐煩地把名片甩在她的臉上,可是一轉眼,她居然可以信任到讓他來荒郊野外接自己。

信任這種事情真的說不好,也很莫名其妙,她可以信任才認識不久的肖乾,卻無法信任那個和自己睡過同一張床的周家奕。

她倒了一點飲料,舉起杯來:“謝謝你大老遠的趕過來,不然我恐怕真要被困在那兒了。”

“小事一樁,再說也不是太遠。”肖乾舉起杯,仰頭就喝了一半。

陳之葉怕他喝的太急,於是勸他:“別喝太多了,就算你不怕酒駕,待會兒見了女朋友也肯定說不清。你剛才的態度不太好,我想她應該是生氣了。”

“我沒女朋友。”他哧笑了一聲,卻在下一秒將表情一斂,忽然變得深沉起來,“我說真的呢,我沒女朋友。”

“沒女朋友,那為什麼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吞吞吐吐?還有第一回碰上你的時候,看你著急的那副樣子,我還以為是去見女朋友呢。”

“借故打探我的隱私?”肖乾眯了眯眼,“陳之葉,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

陳之葉哈哈大笑:“你肖大公子魅力無限,迷倒了無數純情少女,我可不敢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

他隔著桌子,表情定定地望著她:“其實……可以想想。”

她知道他是跟她開玩笑,於是表情一垮,皺著眉控訴:“我是真的不敢想。”

他笑全身發顫,手指捏著酒杯,連酒都差點酒出來。“陳之葉,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現在不趕緊覺悟,以後就算求著我,我都不會看你一眼。”

“傻了這麼多年,突然一頓悟,還是招惹上了你,憑空受盡白眼,不劃算,真的不劃算。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氣,義正嚴辭地說,“為了不被人用目光殺死,我還是不要覺悟了。”

這頓飯氣氛非常好,陳之葉胃口大開,連喝了兩碗粥。吃完飯,肖乾主動去結帳,陳之葉不肯,他卻真的生了氣:“陳之葉,就算你不打算覺悟,也沒必要跟我算的這麼清楚吧?再說,我一個大男人,要女人花錢,這算怎麼回事兒,誠心寒蟬我?”

陳之葉隻想著謝謝他能來接自己,卻沒想到這一層,見他如此,也隻好作罷。

結果這一頓飯花了兩百多,陳之葉沒想到雞鴨魚肉統統沒有,蘿卜青菜也能這麼貴。肖乾掏了三百塊錢,用找回來的零錢買了一盒煙,然後就拉著她往外走。

上了車,他把車窗降下來,癮君子似地把煙拆開,拿出一支含在嘴裏,蹭了一下Zippo把煙點頭,吐了幾個煙圈,這才不緊不慢地問她:“你呆會兒沒事吧?”

陳之葉不明所以,問:“怎麼?”

“上回你說想搬家,我就叫朋友替你留意了。剛才吃飯時候的他打電話來,說替你找著了房子,15樓,朝南房,環境不錯,你要是有時間就一起去看看吧?”

陳之葉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一說,肖乾就真的讓朋友幫她留意房子。她現在和聶謹微的關係可謂是水火不容,而且,兩個人一起住,也確實是沒有什麼隱私可言。她點點頭,笑笑說:“謝謝你。”

“客氣什麼?等見了房子,滿意了再謝也不晚。”

陳之葉上了車,任肖乾把車子開到了一幢公寓樓前。肖乾把車停好,推開車門走下去,陳之葉卻坐在副駕裏沒有動。

“怎麼了?”肖乾回過頭來,眯了眯眼。

“這裏,我租不起。”這座公寓她偶有聽說,是全市最繁華的地段,價格不菲,就算是租,以她的那點工資,估計付了房租之後,恐怕連吃飯的錢也沒有了。

肖乾似乎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抿起嘴唇,抬頭往樓上望了望,說:“來都來了,還是上去看看吧。”

陳之葉覺得有理,於是下了車跟著他走進電梯裏去。

到底是高級公寓,電梯比起一般的小區電梯寬敞,牆麵上貼滿了鏡麵馬塞克,周圍還鋪著銅黃色的金屬裝飾,極富現代感,如果不是看見了液晶屏上跳動的數字,一定會以為這是某豪華酒店的洗手間。

電梯叮地一聲停在十五樓,門打開的一瞬間,就看見一個中年男人等在門口。

“請問,您是肖先生吧?”那人露出一口白牙,微笑著拿出自己的名片,“我是房屋中介經理人,我姓尉。”

肖乾接過名片,看了幾眼,然後伸出手去:“你好,久等了。”

“哪裏,哪裏,您是貴人事忙,我們等一會兒是應該的。”那人表情極為誇張,諂媚到讓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陳之葉隻覺得全發冷,忍不住就想起某電視劇裏在皇帝身邊侍前侍後的太監來。

“肖先生,您看這房子,雙間全部朝陽,還有配套的書房、浴室……”經理人把他們帶到浴室裏,指著又寬又大的浴缸說,“這個浴缸是房主最新安裝的,很大,三個人一起洗都不成問題。”

陳之葉低頭一瞧,這浴缸,居然和周家奕別墅裏的那個一模一樣,缸底的小魚,顏色、神態都如出一轍。

這……應該是巧合吧?

她很喜歡這房子,但此時此刻又有點心灰意冷。經理人還在喋喋不休,像推銷商品似的,把這浴缸誇的天花亂墜:“您看這個釉麵,看這花紋……現在年輕人都講究情調,您和太太一起洗,會增進夫妻感情的。”

肖乾倒是不置可否,陳之葉卻臉上一紅,有些掛不住,連忙解釋:“我們不是夫妻。”

“對不起,我還以為……”經理人有些尷尬,但他畢竟是久經沙場,臉色很快就恢複如常,“這房子是全市最繁華的地段,大平米,精裝修,每月二千塊錢,絕對超值啊。”

“二千一個月?”陳之葉幾乎脫口而出,“這麼便宜?”

“是啊,說實話,很多人都搶著要呢,要不是肖先生的朋友跟我是老熟人,這房子肯定讓別人搶走了。”

肖乾把房子裏裏外外轉了個遍,吊角、邊線都看的格外仔細,他覺得很滿意,於是轉過身來問陳之葉:“你覺得怎麼樣?租還是不租?”

陳之葉雖然懷疑“天上的餡餅掉的太大了”,但仍是拒絕不了一個月兩千塊的誘惑,於是咬咬牙說:“租!”

中介經理人麵上一喜,立即攤開文件夾,拿出一份合同:“決定了的話,您就先看看合同,供暖、天然氣還有水、電、物業費都不在其內,而且房主額外有要求,租住者必須先交清一年的費用作為押金。如果中途退租,押金不予退還。”

“一年的費用?”那不就是二萬四千塊?

肖乾見她一副吃驚的表情,不禁莞爾,“這個也正常,要是沒錢,我可以先借給你,反正你一時半會兒也會搬走。這房子地勢好,又便宜,很不錯。”

陳之葉撇了撇嘴:“你不懂。”

其實,她不是拿不出來,隻不過房子本來就便宜,房主又要求租住者一口氣拿出這麼多錢,難免不會讓她往別的地方想。

“行了,行了,這家中介公司名氣不小,信譽度很高,不會騙人的。要不,我給你做擔保?”

陳之葉見他說的篤定,心裏的疑惑卸掉了一大半,再加上租房子的事迫在眉睫,於是也不再計較太多,看了協議覺得沒什麼問題,就在協議書上簽了字。

房子租好了,接下來就是搬家。

陳之葉本想低調行事,卻不想,肖乾卻大張旗鼓,親自來替她搬東西。其實她根本沒什麼行李,就是一個皮箱,一些洗漱用具。

聶謹薇靠在門口,看著肖乾忙前忙後的樣子,表情訕訕地說:“陳之葉,真想不到,你還挺有一套的。”

陳之葉拎著垃圾袋,停下腳步,奇怪地轉過身去:“你什麼意思?”

其實,她的表情很不好,有些微怒,但聶謹薇並不在意,隻是極為不屑的瞥著她,說:“肖大公子,多少人都把握不住,結果倒是為你神魂顛倒,還跟頭小驢似的,被你呼來喝去。陳之葉,你們倆認識才幾天呐,我不得不誇你手段高明。”

陳之葉總算聽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疾言怒色地抬高了聲調:“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當然不會承認!或許……你知道肖乾和台長的關係,所以想一步登天?”

說到最後,聶謹薇的眼裏射出一縷淒厲的光芒,仿佛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其實,聶謹薇以前一直對她不善,她就算再氣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隻覺得雙腳被什麼釘在了地上,無法移動半分。一股熱流從腳底下往上湧,一直湧到腦子裏去,把她的思緒攪得混亂,嘴裏也不受控製地低喝道:“聶謹薇,請你說話注意一點!不是所有的人都隻想著利用別人,不是所有的人都想坐享其成。”

她對肖乾,從來沒有動過妄念,更別提利用。她一直都拿肖乾當朋友,雖然還沒到可以傾訴心事的地步,但是起碼的信任是有的。

聶謹薇這樣汙蔑她,如果被肖乾知道,他該怎麼想?

聶謹薇哧地一笑:“陳之葉,別把自己說的多高尚。我問你,你認不認識周家奕?”

陳之葉呼吸一窒,隻覺得腦子一蒙,兩眼發黑,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在這個時候,她提了周家奕這個名字,說明她知道一切。她竟然可以瞞的這樣好,讓她以為在省台,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她可以像以前一樣,無憂無慮地工作和生活。

可是,剛剛描畫出來的美好藍圖在這一瞬間就消失了,她隻覺得太陽穴一突一突地跳的厲害,全身都軟的發虛,搖搖欲墜,如果有一陣風吹來,或者有什麼東西碰她一下,她一定會一頭栽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陳之葉,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一直這麼針對你,反正你也要搬走了,我索性就跟你挑明了。我有一個同學在A市當記者,她聽說你要來省台,就發過來一些關於你的照片,於是我就看見了周家奕。你知道周家奕是誰嗎?他是我姐姐暗戀了三年的男人,隻可惜他從來都是高傲地站在光環底下,連看都不曾看過她一眼。我姐姐有先天性心髒病,受不得刺激,可她硬是每天關注著周家奕的所有動向,看著那些女人前撲後繼地往他的身邊湊。我姐姐臨死前對我說,她恨自己有那樣的殘缺,以至於不敢像個正常的女孩子那樣對著他表白,最後我姐姐就是在那樣的悲傷和遺憾下死去的。”

“這又關我什麼事?”

“是不關你什麼事,隻可惜,在我進一步調查之後,我發現你和周家奕的關係並不清白。也許你會說自己被周家奕玩弄於股掌,可是你想過沒有,憑你的實力,為什麼能這麼順利就進了省台?其實這全是周家奕一手操辦的,找人聯名推薦,跟台裏高層打招呼,通過一些關係向個別人施壓……為了能讓你進省台,他花盡了心思。你說,像你這樣一個地方台的主持人,沒有突出的業績,沒有過人的姿色,所有的事都讓人匪夷所思,有什麼證據能讓人相信你沒有利用周家奕?陳之葉,別裝了,當了婊子就不要再奢望著立牌坊。你靠關係進省台,想憑不正當手段去爭一席之地,這些,我就當作沒看到,可是你想利用肖乾達到你那些肮髒的目的,我就不能坐視不理!”

陳之葉隻覺得腦袋裏嗡嗡直響,她摒除了聶謹薇所有的話,耳邊一直回響的,全是那個尖利的聲音:“這全是周家奕一手操辦的……”

她以為是自己夠努力,是自己的運氣夠好,才能在眾人中脫穎而出,卻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從渦旋中跳離,全是周家奕暗中操作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和他再也沒有瓜葛,可偏偏,她的生活又被命運的鏈鎖緊緊地纏在了周家奕的身上。

陳之葉一夜都沒有睡好,一直在糾結到底是應該繼續裝傻,若無其事地呆在省台裏,還是應該辭掉工作,徹底和周家奕劃清界限。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給半夜三更地蘇丹打電話。

蘇丹睡的正迷糊,忽然聽見電話,看也不看就接起來,聽見陳之葉的聲音之後,猛地清醒,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問:“葉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