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拚命地抗拒(2 / 3)

“不!”她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住方向盤,他揮手把彈開,她就又不顧一切地撲上來。

“陳之葉,你到底在怕什麼?他是你爸爸,他又不會吃了你!”

“你不懂!周家奕,你不會懂!”陳之葉忽然放開他,歇斯底裏地吼起來,“當我最渴望著父親的時候,他沒在身邊,當我最需要父親的時候,他不知所蹤,這些年,我一直在惦記著他,可是,就在我擔心他有沒有吃飽穿暖的時候,他的心裏有沒有想過他還有一個女兒?就在我替他還債的時候,他有沒有為當初拋棄我而感到後悔與自責?他是我爸爸,骨肉血親,可是他有沒有想過我?他當初就樣一走了之,是不是就已經想好了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我?”

“周家奕,我真的害怕。我怕這些年我所念所想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場笑話。我怕我看見他之後會控製不住。”

她的眼睛亮的出奇,淚水在眼眶裏盈盈湧動,有好幾次就差點掉下來。

“周家奕,我求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她那樣執拗,就算聯合起來去騙周家齊的時候,她都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個求字,這一次,她卻這樣不顧一切。

或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他卻看懂了她。她越是這樣反應強烈,就越說明她在乎。

陳之葉,她在乎!

周家奕調轉了車頭,往回開。陳之葉看著後視鏡裏的景物越來越遠,忽然籲了一口氣。她軟綿綿靠在椅背上,這才驚覺自己出了汗,衣服都浸濕了,粘粘地貼在身上,於是伸手把車窗降下來。

冷風吹進來,輕拂著她的頭發,還順著衣領往裏鑽,涼透透的,舒服了不少。周家奕兩隻手把在方向盤上,看著她慢慢平靜下來之後,心事重重的樣子,忽然很想跟她說些什麼,但好幾次又欲言又止。

回到了A市,他並沒有直接回公司去,而是繼續載著她往省城的方向開。從A市去省城,開車要大概五個小時,像他這輛進口車卯足了勁兒開也要將近四個小時。

陳之葉不想麻煩他,於是要求下車,他像是沒有聽到,一直目視前方,速度絲毫不減。

她其實是有些怕,害怕周家奕就這麼把她送回去被人看見,又要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但這個理由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所以,她也隻是一個勁兒向他表態:“周家奕,真的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不答,卻避左右而言其他:“就這樣走了,你甘心嗎?”

她有些不明所以,於是側過頭來看他。他喉結一滾,嗤地一笑,道:“做了這麼大的犧牲,結果連看都沒看一眼就回去,你會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一哭二餓三上吊?管用嗎?”她說著,忽然想是意識到了什麼,冷冷地彎了彎嘴角,“周大總裁問這個問題,該不會是良心發現,想要補償我吧?”

他眯了眯眼,問:“你想要什麼?”

“算了,你的錢還是留給Zoie或者是阿三阿四去花吧。我就當我是被狗咬了,被狼啃了……總之就是什麼都好,隻要不跟你有半點牽扯。”

他嗤笑起來,笑的肩膀都跟著哆嗦:“你以為,你一句話就能把剛才發生的事都抹掉?陳之葉,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你這麼急於要跟我撇清關係,為了那個肖乾?”

聽到“肖乾”兩個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臉色一凜,挑著眉怒瞪著他,低聲嘶吼起來:“周家奕,你監視我?”

“監視了,那又怎麼樣?”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她,“你的工作都是我幫你調的,你說,你還能怎麼和我沒有牽扯?”

她怒極,幾乎連五官都挪了位:“我辭職總行了吧,我不幹了,總行了吧?”

她一邊喊,一邊流眼淚。她就知道世界上沒有這樣的好事,在受人唾棄之後,居然還可以換個環境,還是人人向往的省台。她甚至搞不清楚,在經曆了那樣的慘痛之後,還可以光環加身,她究竟是該謝他,還是該繼續恨他?

偏偏,他那漫不經心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辭職之後能幹什麼?你是能搬能扛,從事重體力勞動?還是能脫能陪,撇的下身段去酒吧、洗浴中心當小姐?你爸爸回來了,就在那個小村子裏,你如果真的狠的下心放任他不管,那就盡管辭職。”

“你以為我不敢?”她咬牙切齒。

周家奕瞥了她一眼,譏笑道:“你是誰,不撞南牆死不回頭的倔驢,怎麼會不敢?隻不過,你自己要生活,你爸爸要有人養,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

又輸了。她就知道自己吵不贏。

他說的對,她除了會主持節目以外,沒什麼本事,粗活重活幹不好,真的跑到聲色場上去賣笑,她也做不到。A市的電視台已經容不下她,省台裏雖然有些人跟自己不太對盤,但也不至於呆不下去,辭了這份薪資高的工作,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逼我?周家奕,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麼,你要這樣逼我?”她靠在椅背上,忽然覺得悲慟,於是縮起身子來,像一隻生了病的小狗,無精打彩的蜷作一團。風越來越大,她覺得冷,瘦削的手緊緊地攬著腿,眼角一閃一閃的,似乎是眼淚在微微地湧動。

周家奕總能這麼神通廣大,動一動手指就能把她逼的無路可走。她隻想做一個普通的主持人,做自己喜歡的職業,做自己喜歡的事,難道就連這樣小小的要求,都不行?

周家奕把車窗升起來,把所有的冷風阻隔在外麵,又停了車,跑到後備箱去拿了一條薄毯給她,可她仍舊在發抖。

“周家奕,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這樣處心積慮,究竟還想要什麼?我身上還有什麼值得你挖空心思,殫精竭慮?”

他斜眼睨她,眼裏透出一絲冷戾:“陳之葉,你以為你是誰?你又不是天仙,有什麼值得我這樣?”

陳之葉忍無可忍,聲音終於變得淒厲而尖銳:“既然如此,能不能請你不要再來招惹我?”

“你還真以為我離不開你?”他看著她的表情,冷冷一哼,“陳之葉,對於你,我早就沒什麼耐心了,也沒那麼多時間陪著你耗,既然你那麼想跟我劃清界限,最好現在就下車,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在你的生活裏出現,也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任何理由,都不要來找我!”

陳之葉下了車,狠狠地拍上車門,周家奕頭也不回,隻是把煙頭往窗外一扔,踩著油門揚長而去。

陳之葉是真的被氣著了,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可是當她看著車子漸漸地消失在視野裏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在郊外。她不認識路,也不知道最近的公交車站要走多遠,隻能沿著公路亦步亦趨地往前走。

早上被周家奕壓榨了一大通,中午又沒有吃飯,現在頂著亮花花的太陽“走長征”,的確是很費體力。路上隻有她一個人,偶爾會有幾輛摩托車呼嘯而過,還會有幾個人用詫異的目光探究著她。

公路一直蜿蜒前伸,通向天際,陳之葉望著茫茫無盡前路,心裏稍稍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這麼嘴硬了,起碼也要到了市區的時候再跟他鬧翻。

但事已至此,她就是再後悔又能怎麼樣?周家奕已經走遠了,她根本不指望著他會突然良心發現,把車再開回來。更何況,就算他真的回來,她也不可能再上他的車。

不是她打腫臉充胖子,死要麵子瞎矯情,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就沒有再走回頭路的道理。

她又頂著太陽往前走了一段,走的腳酸腿麻,終於支持不住,隻好坐在路邊,拿出手機來給肖乾打電話。

肖乾正在洗浴中心做足療,按摩小姐正捧著他的腳,一下一下地按,還時不時地同他搭訕:“先生,您是大老板吧?”

他平時不常來這種地方,隻是因為最近太累,有人提議讓他按摩一下放鬆放鬆,所以才來。原以為往這裏一躺享受就行了,卻沒想到碰到個聒噪的按摩師。他不好意思拂了她的臉麵,於是微微一笑:“什麼大老板,我沒工作。”

“那是富二代?或者是權二代?”

“不是。”

“您別不承認了,我都看見了,那輛白色的保時捷是你開的吧?那麼帥的車,您怎麼可能是普通人呢?”

肖乾抽了抽嘴角,越發地覺得現在的按摩小姐不簡單,連客人開什麼車都知道。他本來就不耐煩,眼下,更加覺得這個小姐有什麼企圖,於是說:“那車是我租的,一會兒就得還呢。”

聽他這樣說,那小姐果然眸光一黯,失望地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肖乾終於可以清靜地閉上眼休息一會兒了,結果就接到了陳之葉的電話。

“肖乾,你有沒有時間,能來接我一下嗎?”

他目光一亮,立即來了精神:“你在哪兒?”

“不過我也不知道這是哪裏,反正就是通往郊區的路。”

“周圍有什麼標誌性的建築或者有什麼指示牌?”

陳之葉舉著電話四下望了一望,失望地說:“沒有,這裏什麼都沒有。”

“站在那兒別動,等著我。”說完,他喀嗒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不敢耽擱,把按摩小姐打發了,結帳走人。在洗浴中心躺的昏昏欲睡,上了車也仍是打不起精神,他掏出一根煙來點著,狠狠地吸了幾口,就踩了油門往郊區的方向駛去。

陳之葉坐在路邊,越等就越無聊,於是就捏了小石子在路麵上畫畫。她上學的時候學過一些,有點底子,隨手拈來地畫了一棵竹子,倒是栩栩如生。

竹子畫完,又是公雞,公雞畫完,又是小魚,畫著畫著,就是個一張人臉,不長不短的頭發,狹長的鳳眸,英挺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微微上翹的嘴角……陳之葉突然收筆,自己怎麼畫了個周家奕?

她拿著小石塊,開始在周家奕的畫像上加工,先是畫上麻子,然後又畫上兩顆參差不齊的門牙,越畫,她就越有興致,越畫,那畫像就越發地慘不忍睹。

她畫的正帶勁,就像一個小孩子,蹲在地上,認真地畫著,連肖乾的車來了也沒有察覺。幾縷細碎的頭發垂下來,微微遮著她的側臉,虛實之間,就散發出一種特殊的光彩來。

肖乾坐在車裏,看的喉嚨發緊,又覺得她這樣很好笑,於是按響了車笛。

陳之葉嚇了一跳,剛要發怒,抬頭一看是肖乾,立即站起來,拉開車門坐上去。

肖乾遞給她一瓶礦泉水,奇怪地問:“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她渴的不行,哪裏顧的上回答他,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地大口狂灌。解了渴,她才總算把注意轉移到肖乾的身上來:“你還沒吃飯吧,附近找個餐館,我請你。”

“你請客?”肖乾像是聽了天方夜譚,肖幽深的眸光圍著陳之葉的身上轉了好幾個圈,笑道,“窮鄉僻壤的,有什麼好吃的?陳之葉,要請就請大的,別想就這麼打發我。”

半路上有一家小餐館,看上去還不錯,陳之葉想在那湊合一頓,豈料肖乾不肯,硬是一直把車開到一家好你農家院的小飯店裏去。

他顯然是這裏的常客,飯店老板一看見他,立即迎上來,奉煙端茶不說,還表情古怪地在陳之葉的身上掃了幾眼,說:“你們怎麼才來,聶謹微在裏麵等了好半天了。”

陳之葉表情一斂,扭頭問:“你約了她?”

“不是吧?”肖乾一臉無辜地說,“我知道她跟你不對盤,這種時候怎麼可能約她?應該是巧合。”

她是真的頭疼,聶謹薇在這裏,如果不去打招呼,顯得不太禮貌,但如果去了,又難免要麵對她的冷言冷色。

她其實不是怕她,隻是不願意跟她計較,她一直想要低調行事,不想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去,所以一直很刻意地回避那些敏感的事情,避免尷尬事件的發生,卻不想,還是在這裏狹路相逢。

“我們換個地方吧?”

肖乾不甘心地往裏麵望了望,說:“走吧。”

兩個人轉身就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聶謹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咦?你們怎麼在這兒?”

陳之葉心裏一頓,呼吸也停滯了幾秒,但她還是硬著頭皮回轉過身去,笑笑說:“聶姐。”

聶謹薇似乎是在生誰的氣,表情有些不善,但卻又在下一秒鍾一改常態,忽然對陳之葉熱情起來:“小陳,除了在台裏,這樣碰到還是第一次,你們倆個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一起?”

陳之葉知道她不過是客氣幾句,並非出自真心,而且也不太願意跟她有什麼瓜葛,但卻又不太好意思拒絕,十分猶豫,幸好肖乾替她解圍:“算了。我以為她愛吃,就自作主張就帶她來了,結果她不喜歡,我們這就走了。”

聶謹薇眼波微斂,略顯尷尬地說:“那下次吧。”

從小飯店裏出來,陳之葉幾乎是倉惶而逃,而肖乾握著方向盤,也是一臉奇怪地嘀咕:“真是的,怎麼就碰上了她?”

她聽出些什麼來,問:“怎麼?你跟聶姐吵架了?”

他含含糊糊地答:“沒有。再說,我們倆吵的著嗎?我就是看她對你不好,所以才懶得理她。”

說完,他頓了頓,表情忽然變的認真起來:“陳之葉,你看,我跟你一起同仇敵愾,你是不是有點感動了呢?”

她冷哼一聲,訕訕地說:“什麼同仇敵愾?我看肯定是你做錯了什麼事,或者是有什麼短處讓人家抓住了,所以看見聶姐,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避之不及。”

“唉,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不帶這麼歪曲事實的啊。”肖乾瞪起眼,忿忿地向她提意見,“實話告訴你,我爸跟聶謹薇的爸爸是老戰友,我們倆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她那個脾氣倔的很,我為了你把她給得罪了,回頭她一準向我老爸告刁狀。我爸可慣著她了,今天我非慘透了不可。倒是你,非但不感謝我,還胡亂編派我,真沒良心。”

陳之葉聽的好奇,忙追著細問:“那你們倆沒定個什麼娃娃親?”

“你還別說,她媽還真提過,不過被我媽一口回絕了。現在想想,我就覺得我媽英明,聶謹薇什麼都好,長的漂亮、成績優秀,可就是這個脾氣,我可受不了。她是處處都搶上的人,幹什麼都要爭第一,我要是娶了她,估計下半輩子就甭指望著能翻身了。”

看他那篤定的表情,說的跟真的似的,陳之葉也忍不住抿嘴一笑。要說聶謹薇,除了脾氣還真是沒的挑,長相、氣質都是出類拔萃的,在台裏一直獨領風騷也不是沒有道理。

笑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於是笑問:“聶姐進省台,是不是托了關係?你這位青梅竹馬怎麼也得幫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