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火辣辣地燒(3 / 3)

她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坐起來:“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沒事兒。”他一邊說,一邊轉著方向盤,“正門有門禁,要不,我帶你從後門走?”

時間太晚了,加上他的身份特殊,被人看見了總會有什麼影響,於是陳之葉果斷搖頭:“不用,不用,在前麵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

“那怎麼行?”肖乾不同意,“你一個女孩子,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要不你在路口看著我,我進了大院你再走?”

肖乾知道她在怕什麼,不由覺得好笑。這麼多年來,他送過無數個女孩子回家,卻唯有她是一副恐懼的模樣,仿佛他是什麼洪水猛獸。可是,在爸爸手底下工作的這麼多人,長輩也好,小輩也罷,不論男女,也偏偏隻有她敢不買自己的帳。

這個女人,倒是有趣的很。

肖乾終於沒有再說什麼,穩穩地把車停在路邊,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我的名片,你扔了吧?再給你一張,到了大院裏給我打電話。”

陳之葉想了想,接過來放進口袋裏,然後就下了車,像隻靈巧的小兔子,跑著跳著閃進大院裏。進了大院,她拿出手機給肖乾打電話,他的手機彩鈴很特別,居然是王菲唱的流年。

這首歌根本不是他的風格,不知道他出於什麼想法,會選這首歌來當彩鈴。

王菲的這首歌很滄桑,她以前就喜歡聽,每次聽完就會有一種時年變遷的感慨。她正聽的入神,忽然音樂聲斷了,傳來肖乾玩世不恭的聲音:“這麼快就到了?”

“是啊,我已經進院子了,所以,你走吧。”

“下次再請你吃飯。”

“不用了,無功不受祿,更何況,我們也不是很熟。”說完,她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大步流星地往宿舍樓裏去。

肖乾突然對她這麼熱情,自然不會是順不白天的事心裏過意不去,更多的,應該是花花公子的一種獵豔心理。

陳之葉見過那麼多的人,又經曆了周家應,好不容易才從這些紛擾裏擺脫出來,根本不想讓別人打擾自己平靜的生活,更不想讓自己成為別人生活的調劑品,所以,當他主動提出請她吃飯的要求之後,就果斷地拒絕了。

時間雖然已經晚了,但是宿舍樓裏一點也不冷清,因為節目播出時段不同,主持人的下班時間也就不固定,所以,宿舍樓裏的燈是時常亮著的。

她為了不打擾到大家,自覺放輕了腳步,走到自己的宿舍的時候,她伸手去擰門鎖,那鎖卻像是被卡住了,擰不動。她又加了些力氣,那鎖還是紋絲未動。

這是什麼情況?鎖壞了?

她拍了拍門,又用力擰了擰鎖,聲音驚動了隔壁,於是頻頻有人冒出頭來。

“小陳,小聶在裏麵呢,你喊喊她。”

“還是叫保安吧?”

又有人說:“剛才我還看見聶姐開門進去的,沒看見有什麼困難啊。是不是她把門鎖上了?”

她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陳之葉。聶謹微一向對她不善,現在故意把門鎖上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她都跟她說會遲早搬出去,她怎麼能這樣?她越想越氣,隻覺得有一股火從腳底心一直狂飆到太陽穴裏去。

她站在門口,看著門框上的歐式花紋,氣的全身發抖。小嚴好心地說:“小陳,我床挺大的,要不你來和我擠一宿吧?”

陳之葉搖搖頭,仿佛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拿出手機來給保安室打電話。

“喂,保安室嗎?我是371的陳之葉,這裏鎖壞了,我進不去了,麻煩你們上來一趟吧。”

保安是經過專業訓練並由正規保安公司輸送來的,都非常專業,電話才掛斷沒一會兒,就有人拿著工具上了樓。

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是聶謹微故意把門鎖了,這下保安上來撬鎖,大夥兒就都跑出來看熱鬧。

保安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小夥子,平時見到大夥特別客氣,現在來開鎖,也是一絲不苟。他先叫大夥退讓開去,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拿了螺絲刀一點一點地往鎖上撬,隻見他左擰幾下,右掰幾下,然後手腕一抖,鎖哢嗒一聲開了。

“陳小姐,可以進了。”

保安大獻殷勤地把門推開,就聽見屋裏有人大叫了一聲,一個枕頭飛了出來,接著就聽聶謹微怒不可遏的聲音:“誰讓你開門的?誰讓你進來的?”

“是我!”陳之葉拉開保安,衝進屋裏去,就看見聶謹微正衣冠不整地坐在床上,臉色十分不好。她之前一直在打電話,手裏還捏著手機,但就算是如此,她也沒有理由把門鎖上,也沒有理由聽不見她的敲門聲。

大夥兒看見坐在床上的聶謹微,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人故意說:“聶姐,你在呀,我們都以為鎖壞了呢。”

“是呀,小陳在外麵叫了半天門都沒人應。”

陳之葉很想跟她吵架,她性子一直很綿,從來不願意跟別人計較一些什麼,而這一次聶謹微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但她一想到聶謹微那副怨毒的表情就覺得頭皮發麻,如果現在揭了她的底,撕破了臉,以後的關係就更緊張了,這對於自己總歸是不利。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我不知道你在,隻是門忽然打不開,我以為是鎖壞了。”

這件事始終是聶謹微理虧,所以也不好發作什麼,隻是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變幻莫測。過了一會兒,才小聲解釋說:“我也不知道,剛才我回來的時候鎖是沒問題的。”

陳之葉看著她臉上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來,忽然覺得好笑。聶謹微不去當演員簡直是太浪費了,這樣的謊話居然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地站著,雖然沒有爭吵,當氣氛已然不同。於是又有人替他們打圓場:“算了,算了,反正鎖也開了,都累了一天了,趕緊休息吧。”

大夥兒聞言,都紛紛散去,陳之葉關上門,走進去,意味深長地瞥了聶謹微一眼,然後就拿了些洗漱用品閃進浴室裏。

水嘩嘩地流下來,衝著她的頭發和全身,那股熱流將她身體的疲憊暫時衝去,卻怎麼也洗涮不去她心裏的疲憊。她來省台才幾天,就發生了這麼多事,而每一件事都和聶謹微脫不了關係。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會讓聶謹微對自己這麼排斥,她一邊用浴花揉著泡泡,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想:難道是她和周家奕的事被聶謹微知道了?所以,她瞧不起她,甚至是厭惡她?那……這個秘密在省台裏還能維持多久?是不是早晚也要被捅出來?

想到這兒,她呼吸一窒,腿上一軟,身子也開始不受控製地發起抖來。

陳之葉洗完澡出來,沒有再和聶謹薇說一句話,隻是吹幹了頭發迅速鑽進被窩裏。第二天,她刻意起的很早,洗漱之後跑到食堂去吃早餐,然後去上班。

主任卻拿了一大堆資料來讓她看,還讓她多找感覺,以便盡快地熟悉台裏的風格,早點上鏡錄影。可是她才來台裏不久,以為組裏在短時間內不會給自己安排工作,連環境都還沒有熟悉,突然有這麼多的工作壓下來,她哪裏適應的了?整個人紮在文件堆裏,隻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

就在她背資料的時候,聶謹薇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昨天的事是這樣,我習慣了一個人,所以進門的時候就不經意地把門鎖上了。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忘了你的存在。”

她這是在道歉嗎?可是有誰見過向別人道歉的時候還擺出一副冷言冷色的模樣?她這一番話裏,有哪一個字有道歉的意思?

陳之葉知道,聶謹微在省台的地位不亞於自己在A市電視台的地位,當家花旦、優秀主播的名號當之無愧,所以,她自視倨傲也是在所難免。她之所以肯對她低一低頭,大概是意識到錯在自己,不想落人口實而已。

她放下資料,抬頭掃了掃她的臉,笑笑說:“聶姐,我沒在意。”

聽她這麼一說,聶謹薇似乎稍稍放下心來,臉上的表情微斂,又說:“我不是在跟人道歉,我隻是告訴你事情的始末。陳之葉,昨天雖然是我的失誤,但也更說明了我們住在一起不合適,你還是盡快找房子搬出去。”

說完,她就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辦公室裏忽然安靜下來,直到聶謹微走了好久之後,大夥兒才像是捅了螞蜂窩一樣亂哄哄地炸起鍋來。

“小陳,真有你的,能讓聶謹微低頭,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唉,誰說聶謹微低頭了?你們看她那副樣子,就像誰欠了她似的。”

“聶謹微怎麼這樣呢,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團結同事不是挺好,非得自成一派。其實她自己是什麼局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今天之所以服軟,估計也是想怕對自己以後不好。你們想想看,現在誰對她沒有意見,不過是看她是領導的寵兒,不敢得罪她罷了。我看,如果她不懂收斂,早晚要成為眾矢之的。”

其實,陳之葉並沒有想過要針對聶謹微,就算她對自己那樣刻薄,她都沒有想過要做什麼事情去傷害她。所以,當聽到大夥兒說她要成眾矢之的的時候,她居然還替她說好話:“其實,她也沒你們說的那麼不堪吧?人家的確是業務骨幹,有倨傲的資本,所以,咱們還是努力工作,把業績搞上去吧。”

小嚴皺了皺眉,說:“小陳,你就是太宅心仁厚。”

她笑:“我哪裏是宅心仁厚啊,隻不過是實事求是。”

正說著,突然聽見外麵有人喊:“綜藝組的陳之葉,有你的花。”

話音剛落,就看見一位快遞員捧著一大捧鮮花走了進來。

陳之葉一眼就認出這花是從美國空運而來的長醒玫瑰,這種花隻在特定的環境下生長,保鮮空運也是耗時費力,再到了花店裏,自然就成了價格最高的品種之一。

她簽了快遞單,然後在花冠裏找卡片,卻是一無所獲。小嚴也一直好奇地伸著頭,卻在找不到卡片的時候,失望地縮回來,喃喃地問:“誰送的?”

是啊,誰送的?

陳之葉想了一個下午,仍然覺得很迷茫。她盯著花瓶裏已經剪了枝、擺了造型的玫瑰,心裏一直在想,送花的人應該是知道她來了省台,也知道她在綜藝組,但是,她來省台的時候,和那邊的人幾乎都斷絕了關係,因為周家奕的事,沒有一個人肯原諒她,又有誰會送來這曖昧不明的長醒玫瑰呢?

杜雲澤?不太可能。因為他現在已經風光不在,偶爾靠走穴賺點小錢,隻夠他養家糊口,哪裏還有錢買這些東西?

周家齊?也不太可能,他早就恨透了自己,而且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來省台的事。

她越想就越覺得頭疼,似乎所有的人都沒有理由給她送花。後來,她幾乎泄氣地想,管他是誰送的呢,就當是工作中的調劑品吧。

她這樣想著,注意力就又漸漸地轉到了看資料上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陳之葉收拾了東西打算去吃飯,手機卻響了起來,她翻出來一瞧,隻見手機屏幕上赫然跳躍著三個字。

周家奕。

明明已經說好了互不打擾,明明已經講好以後再也沒有交集,可是,他又打電話來。她不知道周家奕想幹什麼,手裏拿著手機,就像捧著燙手的山芋。

陳之葉覺得頭痛,隻猶豫了一下,就果斷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電話按了拒接,然後匆匆地收拾東西。

“小陳,你怎麼不接電話?”小嚴奇怪地問。

“沒事兒,沒事兒,陌生號碼。”

“接電話又不花錢,萬一是別人借電話打的,或者有急事呢?”

麵對小嚴連珠炮似的發問,她隻好唯唯否否地說:“也對。下次,下次再接吧。”

她有些心虛,於是連頭也不敢抬,正在手忙腳亂之際,電話又再一次響了起來。

陳之葉後背一緊,再看周圍,一雙雙眼睛都異樣地盯著她瞧。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於是拿起電話,走到外麵壓著聲音低吼道:“周家奕,你又想幹什麼?”

周家奕早就預料到她肯定語氣不善,但還是眯了眯眼,繞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高樓林立的街市,說:“你猜猜?”

“我沒興趣猜,如果你沒什麼事,我要掛電話了。”

“當然有事。”他微微揚了揚嘴角,“你爸爸有消息了。”

轟地一聲,陳之葉隻覺得仿佛有什麼倒踏下來,砸散了她所有的防備。她舉著電話,嚅著嘴唇,好半天才顫抖著迸出幾個字來:“我爸爸他……怎麼樣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依舊是笑,眸光深邃地盯著前方的某一處,一切都仿佛是透明一般。

陳之葉氣結,隻覺得有一股火氣從從丹田蹭蹭地往上跳。

“周家奕,你是故意的?”

“嗯?”他裝腔作勢地問,“我怎麼故意了?”

她咬咬牙:“你既然不打算告訴我,為什麼又給我打電話?打了電話,又故弄什麼玄虛?你是不是又在打什麼主意?”

“你想的太多,我不過是通知你一聲罷了。好了,就這樣,我要去開會了。”說完,不等她再說什麼,就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陳之葉拿著電話,思緒卻突然飄到了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小女孩,放學回家的時候,在路邊看到被人追的狼狽而逃的爸爸。爸爸當時自顧不暇,卻仍是把她藏到草叢裏,囑咐她,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於是,她蹲在草叢裏,就看見那些窮凶極惡的打手們追上來,把爸爸按在地上狠狠地打。她嚇的不行,想叫也叫不出聲音來,隻是拚命地流眼淚,可是爸爸大概是怕嚇到她,隻是趴在地上咬著胳膊硬撐,不敢叫出聲來。

那些打手終於走了,臨走的時候扔下一句話,如果再不還錢就剁他的手。她蹲在草叢裏不敢動,好久之後,確定打手們不會再回來了,她才跳出來跑過去看爸爸,爸爸虛弱地睜開眼睛,第一句話是問她有沒有害怕。

她記起來,統統都記起來,那些塵封了許久的記憶,就像電影回放一樣慢慢地清晰起來。

視線有些模糊,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想要拚命地往外溢。她用手背擦了擦,然後給蘇丹打電話。

蘇丹正準備去上晚班,結果聽到陳之葉的電話,立即接通:“葉子,你總算想起我來了啊?”

“蘇丹,我想回A市一趟。”

蘇丹聽她語氣嚴肅,也收起玩笑的表情,沉聲凝氣地問:“怎麼了?”

“周家奕剛剛給我打電話,說我爸爸有消息了。”

“什麼?”蘇丹吃了一驚,立即追問,“你爸爸,有消息了?”

“我問他我爸的情況,他不肯告訴我,所以,我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