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地兩混濁
淩風台在問話之後，一直等待劉燕的回答，可是半晌沒有聽到她的說話聲，心裏有些不高興，如此執著的電話一定是有事的，怎麼又不啃聲了？真是任性。但他還是強忍著耐著性子等待，結果好久還是沒有劉燕的說話聲。
“喂……”他再次說道，“什麼事啊？”
電話裏沒有一絲聲息，淩風台終於還是感覺到一絲異樣，拿下手機一看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劉燕把電話掛了。他有點氣惱，長長歎一口氣，把手機扔在床上，心說隨她而去。現在的他因為白梅的事情都喘不過氣來，怎麼會有心事和她的任性計較？極度的難過和疲憊再次一擁而上，他躺好合上了眼睛。可是，卻又想到劉燕如果不是因為他不會來這個地方？她在這兒又無親無故，真的有事需要他幫忙的話，他怎麼能夠用如此冷漠的態度對待她？不由又為自己的斤斤計較慚愧，隻好重新撥打了她的電話。
劉燕一隻手緊緊捏著手機，另一隻手擦淚，因為哽咽身體一抖一抖的，突然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接著響起悅耳的音樂，她連忙一看，原來是淩風台的電話，心裏難過，她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掛了電話。她的臉皮沒有厚到鑽不破的程度，她也不是離開某個人就不能活的人，她是有自尊的人還是十分矜持的人，什麼時候遇到過旁人這樣對待她？
淩風台無奈地放下了手機，他知道他傷害了劉燕，是徹底的。劉燕在生他的氣。“這樣也好，省的她來回糾纏。”淩風台暗暗想。突然又覺得不妥，她接二連三打了有十幾個電話，他都沒有回複，在她終於打通他的電話時，他又那樣冷淡，分明是他的錯，如果她是和他賭氣也就算了，要是真的有事豈不耽誤……這樣一想，他隻好從床上坐起來，然後下床穿鞋。
劉燕聽到敲門聲，有點慌，忙站起來用毛巾把臉擦幹淨，又努力做了一個微笑，讓自己看上去和平時一樣了，才去開門。當她看到是淩風台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他來找她。胸中立時湧起一股暖流，但隨即又是一股悲涼的感覺，如果提前知道是他，她想自己不會開門。就那樣看了淩風台一眼，默默地離開門口，靠到了窗台前的那隻櫃子上。
窗外，天空一片灰色，因為暗沉，所以天空突然低矮了很多，天地間的距離好像縮短了。沒有太陽光的照射，一切都影影綽綽的，幽暗，昏黑，那些喧囂也仿佛被沉了進去，成了一團虛幻的霧。隻有潔白的雪花，鍥而不舍地盤旋著飄下來，輕盈，妙曼，給人的壓抑帶來一點鬆弛。劉燕無聲地長長歎出一口氣，就那樣靜靜地看著窗外的雪花。她不想說什麼，——有什麼可說的呢？在意你的人因為舍不得你終究舍不得你委屈，不在意你的人忽略你無論你怎麼要求對方也不會把你放在心裏，又不必強求呢？沒有意義，劉燕在徹底的哭泣以後還是明白了這一點。
淩風台站在門口，就在劉燕開門的時候，雖然光線很暗，但他還是看到劉燕臉上哭過的痕跡，他想開口的時候，她卻無聲地轉身而去，他的話就噎在了喉嚨裏。他知道她生氣了，是真的生氣，或許是傷心吧。——這樣也好，她對他早一天失望就早一天解脫，他也不能因此而有更多的負累，他太累了。他想轉身而去。
可就在想要移步的時候，那隻腳沒有邁出來。他想到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因為劉燕僅僅是賭氣而不是完全想開了，他還是給她解釋幾句什麼，讓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於是，他的腳邁進了門。
劉燕聽到了他進門輕微的腳步聲，但沒有回頭，就那樣僵硬著身體維持那個向窗外望的姿勢。
“燕燕，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淩風台問道。
劉燕的心一陣抽搐，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她想繼續無視他的存在，但最終還是說道：“沒什麼。”她沒有回頭，隻是簡簡單單地說道。
淩風台望著她僵直的脊背，還有僵直的脖子，目光不由黯然，隔著很短的距離，他卻感覺到她是用不在意來和他劃清界線了。以前他們之間很隨和的，他還是願意讓那種隨和存在下去，不願意接受她刻意和他隔開的冰冷距離，他感到難過。生活太難了，靈魂在塵世中掙紮，經曆的過往不僅僅是快樂的情節，更多的時候是悲傷和難過，就連那些細節裏都是心痛的碎片，又何必增加本不該有的難過？
“對不起，我因為有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所以……沒有接聽你的電話，而且……我……我的事情比較難處理，所以我也沒有心情回複你的電話，是我錯了。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嗎？”淩風台看著劉燕的僵直的抗拒的背，真摯而誠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