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爺，你究竟要我怎樣做？”
揚起頭，他的內心發出悲鳴。
“還是秋霞姐有辦法。”白秋韻一屁股坐到了那張病床上，悄悄對白梅說。
這張病床是一個病人剛剛出院空出來的，暫時沒有病人進來，所以成了她和白梅的“領地”。白慧珠輸完液之後，白秋韻硬是要白梅在床上休息一下，她看著姑姑的。白梅知道，今晚媽媽還是需要她們整夜的陪，既然白秋韻讓她休息，她就休息一下，這樣才可以有理由讓白秋韻在晚上休息，她一個人照顧媽媽。可是，她的人是躺下了，心卻無論如何都不能安下來，所以，合上眼睛假寐了一會兒就坐了起來。
白梅苦澀地一笑，點點頭：“我睡好了，你趕緊睡一會兒了。整整一晚沒有合眼，都把你熬壞了。”用歉意的眼神看著白秋韻，她輕輕下床。
其實，白秋韻並沒有特別的瞌睡，盡管一整夜都沒有合眼，還真的不是那樣困，隻是感覺到腦子裏亂哄哄一片，或許是困的過了頭反倒而不想睡。姑姑能夠說幾句簡單的話了，就算說不清楚也總算能夠說出來了，這又讓她興奮。“姐，你要是瞌睡了，就繼續睡一會兒，我真的不累。姑姑現在很好，不需要做什麼的，你再睡一會兒。”她知道白梅並沒有好好睡著，不過是意思了一下而已。
“不瞌睡也躺一下，讓眼睛休息一下。”白梅說，“困的太厲害了反倒而睡不著的，我知道。你還是躺一會兒。”
白秋韻隻得順從地躺下，心裏也明白隻能這樣。
白梅坐到了床邊的方凳上，目光定定落到媽媽臉上，她希望媽媽快些好起來，也相信媽媽能夠很快好起來的，不是嗎？早晨的時候，媽媽還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已經能夠說話了，就算說不清楚也總算能夠開口，這就是說情況好轉的很快，說不定沒有多久媽媽那半邊不能夠活動的身子就能夠活動了呢。她期待……白慧珠突然睜開了眼睛，白梅忙問：“媽，你好點沒有？是要喝水還是吃點什麼？”媽媽輸了很多液，她想媽媽不一定喝水，但總該吃點東西了，因為直到現在媽媽還沒有吃一口食物。白梅輕輕把手扶上媽媽的胸口，感覺到媽媽的肚子扁扁的，想到媽媽的胃裏連一粒米都沒有，眼裏的淚又想往下掉。
白慧珠的目光遲緩，她心裏是明白的，悲哀地看著女兒，艱難地把頭遙遙，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餓。”
媽媽的回答雖然不很清晰，但白梅聽懂了，她感覺到媽媽這次的話比上一次更要清晰，精神一振：“媽，那你感覺那兒不舒服？告訴我。”
白慧珠遲鈍地看著女兒，心裏的悲哀加劇，她知道她想動動不了，半邊身體沒有絲毫知覺，就是能夠動的半邊身體也勉勉強強能夠動一下，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成了這樣，自己受罪也就算了，連累女兒……還有孩子去哪兒了，孩子呢？目光轉動，看不見孩子，她一下子急起來：“孩……孩子……寶寶……呢？”
“孩子被保姆帶走了，秋霞白梅幫我找了保姆，孩子跟著保姆走了。媽，孩子很乖，你放心好了。我們看病，不管孩子了，等媽媽身體好了在看孩子。”白梅越發心酸。
媽媽一心一意牽掛的就是她和孩子，自己成這個樣子了，想的還是孩子。一時間，她覺得她真是不孝，如果自己細心一點，如果自己多關心媽媽一點兒，是可以看出媽媽有異樣的，那樣的話，說不定能夠避免媽媽這樣的痛苦。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後悔，慚愧。媽媽……她欠媽媽的太多太多，沒有能夠讓媽媽安心地快樂生活不說了，都在這個時候了還是讓媽媽惦記她的孩子，她的心裏隻有悔恨和虧欠。
她的目光癡癡盯著媽媽的臉，而白慧珠極不靈便的目光一時無法從女兒臉上移開，母女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接，焦急，心痛和無奈徘徊在各自的目光裏，疼痛，鮮明，生刻，讓人流淚。
“媽，你……是不舒服嗎？”白梅極力忍著想要流淚的感覺，努力做出一個笑容，她要給媽媽一個好的影響，表明她很好，這樣媽媽也好安心。
過了半天，白慧珠想要坐起來，她感覺小腹脹痛，但努力了半天才知道是白費力氣，她根本坐不起來，悲哀漸漸輪罩了她的雙眼，由不得，她的眼裏流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