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期待出轉機
淩誌英的興奮讓莊慧祥心裏一窒，或許能夠看到下一代的成長是她最大的願望吧？他和她的婚姻，從嚴兒出生以後，就選擇了名存實亡，他們的一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如今，淩誌英又把希望寄托在孫子身上，他知道這是她的人生，在她看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他……還能夠說什麼？
現在的尷尬處境，如果不是他的荒唐或者說是……隻能說是荒唐造成的，會是這樣的嗎？他和她的關係，與其說是夫妻，更多的可以說是家人，他們就靠了這家人的關係維持了一輩子。到現在了，淩誌英的身體成了這樣，或許生命的總結對於她已經不遠，可他……作為丈夫，除了傷害，還能夠給予她什麼？如果不是他的荒唐，也許此時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就在她的麵前盡孝，讓她享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可是……他唯有慚愧。
他知道這輩子，他虧欠了兩個女人，所以應該受到上天懲罰的是他，而不是兩個女人。痛苦，他願意一個人忍受，可是偏偏不是這樣。
看著淩誌英，他突然感覺到想要落淚，這個跟了他一輩子的女人，最後的願望就是想要看看孫子，而他卻不願意滿足她的願望。他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她的兒媳是……是他和別的女人所生的女兒，她……還會在意這個孫子嗎？
“你怎麼了？怎麼不高興，是不願意和我去嗎？那我自己去，反正我又不是找不到，就不勞你大駕了。”淩誌英看著莊慧祥好久沒有出聲，臉上的表情呆滯怪異，以為他又是要變卦，所以剛剛的高興麵孔變成了怒容。
莊慧祥連忙說：“不是不是，我……在想，我們究竟買些什麼東西帶上合適呢？帶的東西多了，路上不方便，再說了北京那樣大的城市什麼沒有啊，所以，我就想……我們……我們要不要不用帶東西，去了以後直接給孩子錢是不是更好些呢？”想到自己的謊言，莊慧祥由不得臉上發燙，可已經編了一輩子謊話了，不差這一回，而且一定要這個謊話圓滿，“把錢給白梅，她們想買什麼自己買，免得我們買的東西又不合她們的需要既造成浪費，又讓我們覺得費力不討好。”
“嗯……”淩誌英又高興起來，她想莊慧祥說的有理，“你說的也是，孩子們小，和我們看法不一樣，我們喜歡的他們不一定喜歡，把錢給他們最好，讓她們去買自己喜歡的，也省了我們的力氣。”
莊慧祥心裏的悲傷卻越重，他知道能不能找到白梅還是未知數，但這一趟北京之行是一定的了。他也想找到白梅，看看他自己的親身女兒，看看白慧珠，看看……孩子。盡管是愧疚的害怕見到的，他還是想要看看她們。
趁著淩誌英出去，他趕緊給兒子打電話。
“嚴兒，你媽媽要去北京，這次我攔擋不住了，決定和她一起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梅梅隻能是碰碰看，到學校去找她吧。”莊慧祥有點難過，有點慚愧。近來，他所有的感覺都是這樣。
淩誌英想出去走一圈，突然想到自己身上沒有帶零錢，——萬一出去後碰到想買的東西呢，所以她返了回去，卻正好聽到莊慧祥的電話。猛地一驚，她悄悄站在他臥室的門外。她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他打電話提到嚴兒的名字，可她追問的時候他抵死不認。這次，她又清清楚楚地聽到他在叫嚴兒，他是在和嚴兒商量去北京的事情吧。
“媽媽堅持要去的話，就去找找吧。”被莊慧祥叫做“嚴兒”的淩風台心裏更是不是滋味，其實他更想知道白梅和孩子的情況，隻是……他膽怯……難過地歎口氣，繼續說道，“如果她沒有離開北京的話，學校裏肯定能夠找得到她。”可白梅是不是真的在學校他不知道，他隻是猜測，“哦，要是學校沒有的話，你去打問一個人，他是白梅的大學同學，平時和白梅關係不錯的那個人，或許他能夠告訴你們白梅在哪裏。”
“是誰？你告訴我，不管怎麼樣，都要找到白梅。你媽媽，她……那樣想要看到孩子，所以一定要找到她才好。”莊慧祥急不可待。隻要能夠找得到白梅，不管怎樣困難他都可以去做。
淩誌英的眼淚慢慢流下，她的猜測果然沒錯。丈夫又在和兒子商量去北京的事，隻是隱瞞著她。他們的通話她也聽到了多次，慢慢地也知道了他們是善意的，所以，現在她什麼都不想說。——她知道她的情況，所以什麼都不想說。她隻要找到白梅，隻要找到孫子，讓孫子當麵叫她一聲奶奶，這樣她就心滿意足，算死而無憾了。
隻聽莊慧祥說道：“我知道了。要是找不到白梅的話，我就去打問他，想來能夠找得到的吧，這樣也了卻了你媽媽的心願……”
淩誌英的淚更加洶湧，略一遲疑，轉身離開了門口。
“白梅，白梅究竟在哪兒？”
淩風台有一個預感，那就是白梅不可能讓爸爸媽媽找到。他知道她的性格，她……被他傷害成這樣，媽媽又要她的孩子，她肯留在那個地方讓別人輕易去打擾嗎？或許白梅對他不夠重視，但對孩子的重視是所有人不能忽視的，所以在當初的時候他那樣軟硬兼施都沒有讓她把孩子打掉。他知道她對孩子的愛，或許她是愛他才更愛孩子的吧，可他……無緣接受她的愛了。越想越感覺到悲傷，如果白梅不是他的爸爸仇人女兒該有多好？可假設永遠是假設，和事實不符。上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他他不知道。如果能夠改變這個事實，什麼代價他都願意付出，可是……事實就是事實，無法改變。他是醫生，心裏更明白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他覺得自己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一麵是寒冷徹骨，一麵是烈火煎熬，這……就是所謂的地獄吧。他願意自己用這種地獄之苦換來和白梅重新在一起的愛情，可是，無論他怎樣受盡熬煎，都知道這輩子是不能了。他恨不得讓自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