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給於振榮打電話了?”白梅看著媽媽說。
她的心裏顯出苦澀,如果不是她驚嚇了媽媽,媽媽絕對不會給於振榮打電話。她知道媽媽也是堅強的女人,是隻要自己能夠承擔就絕對不會麻煩別人的人,可媽媽卻向別人求助。從這個電話中,她知道了在那個緊要的關頭媽媽是如何的可憐和無助。這一切……是她給媽媽帶來的,想到媽媽可憐的樣子,她的眼裏不由有了淚。
白慧珠不知所措:“是……是的,我那時害怕……所以……所以……”
看到女兒含淚的目光,她更加難過和慌亂,女兒是不是會怪她?可她那時是慌亂的毫無辦法的,她……著急。
她知道,如果女兒的丈夫在,絕對不用她這樣,可是……那個男人是這樣卑鄙,把一切都拋掉然後自己走了,走的讓人痛恨。留下可憐的女兒一個人承受這麼多,她怎麼會不心痛?
白梅無法仰製自己的眼淚,如果莊嚴在,媽媽會這樣嗎?她覺得媽媽在這個瞬間蒼老了很多,這就是作為女兒的她給媽媽的“回報”了。——讓她怎麼不傷心?
“我是說,我知道於振榮那時在忙,我在去學校的時候看到他出去的,他說出去辦事所以我知道他不在。你的電話是白打,我……是這個意思。”她知道媽媽在自責,打了電話人家都沒來,這對媽媽來說也是一個打擊。她知道媽媽誤會了她的意思,所以解釋。
其實,如果她是清醒的,她也不會讓媽媽打於振榮的電話。一方麵怕麻煩他,她知道他已經給他製造了太多的麻煩,另一方麵不想打擾他,這種事情和他絲毫沒有關係。就算他們是極其要好的朋友也不行,她沒有理由讓他跟著擔驚受怕。
白慧珠的眼淚也流了下來:“梅,你的命……為什麼也這樣苦?”
她知道她不能這樣流淚,她應該是高興的,滿足的,不是嗎?女兒為她添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可愛外孫,她應該高興才是,沒有理由流淚,沒有理由讓女兒看到她軟弱的樣子。可她實在忍不住,忍不住了……白梅知道媽媽指的是什麼。
如果莊嚴在,如果莊嚴看到他的兒子那樣可愛,他又會怎麼樣?
她知道他肯定會歡喜不盡,那種歡喜的樣子無法形容,用盡所以形容喜歡的形容詞都不夠。
“我……不是很好的嗎?”白梅臉上有淚,但她帶著眼淚笑了,很開心的笑,“我有兒子了,我有了一個可愛的兒子,將來他長大了,我就有了依靠,有了一切,所以我不苦。”她用那隻能夠活動的手擦掉臉上的淚,“等他會說話了,他就會叫媽媽姥姥的,媽媽可以幫我帶他哄他,媽媽帶孩子的才能也可以發揮了呀。”
她記得她小時候特別喜歡聽媽媽講故事,媽媽的故事讓她總是對生活充滿無限憧憬,比如她希望自己也擁有一雙漂亮的穿上就會跳舞的水晶鞋,希望她的身邊也有七個小矮人,希望她能夠有一雙潔白的翅膀在天空飛翔……她也喜歡聽媽媽的歌,每次她在睡下之後,媽媽就會來到她的身邊,輕輕地拍著她,嘴裏哼出柔柔的,綿綿的,像雲朵一樣的歌,她就像在雲朵裏,被舒服地包裹著,安穩地愉快地睡去。
她真的好希望回到小時候。
現在,有人替代她回到那個時候,替代她聽媽媽的童話故事,替代她聽媽媽的搖籃曲,替代她陪伴媽媽。想到這些,她又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媽媽抓緊時間溫習你的‘功課’,別到時候了無法滿足外孫的要求。”
想到有一個可愛的小孩子在身邊繞來繞去,白慧珠的臉上也綻出快樂的笑容:“我是該好好學習一下了,我想那些老掉牙的東西肯定不能滿足我外孫的要求,我還要再接再厲,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讓我的外孫滿意。”
一時間,剛才悲傷的氣氛被衝淡,母女兩個人都沉浸在未來的美好想象裏。
白梅笑道:“是的,我兒子肯定不像我那樣喜歡被七個小矮人圍在身邊的,這個故事你應該改一改,變成別的樣子,比如……他是王子被小矮人圍著,是不是?媽媽必須發揮想象力去修改一下故事。”
“好好好,我現在就想。”白慧珠也笑道。
於振榮三步並作兩步快速奔上樓梯。每邁出一步都是腳剛剛沾地就迅速地被抬起,他很急,就好像救火的消防隊員一樣,白梅的麵容在他的麵前好像有點模糊,他就好像很久很久沒有看到她,久到想一下就感覺到遙遠。
終於來到白梅說的那個病房外。確定之後,他伸手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