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憧憬無限好
白慧珠拿起手機，閃亮的屏幕上赫然寫著“於振榮”三個字。
她突然想起就是女兒進入產房之後，在護士讓她在手術單上簽字以後，無助的她打了這個電話。那個時候，她隻有慌亂和難過，隻是希望有個人能夠和她在一起，給她一點點依靠或者幫助，情急之下打了這個電話的。但是，用這個號碼的人一直都沒有出現，她在恐懼中忘記了時間，忘了她打過這個電話，然後是女兒出了產房。
她完全忘記了有這回事。如果不是這個電話，她真的忘記了自己撥打過這個電話，現在這個電話又打過來，她有點猶豫，是不是把手機給了女兒？
“媽，手機……”白梅張開了手。
鈴聲一直連續不斷地響，大有不肯罷休的意思。媽媽卻看著那個手機發呆，白梅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狐疑地看著媽媽，她想看看是誰來的電話。
“哦，哦。”白慧珠反應過來，把手機遞給女兒。
她的心裏有點忐忑，——因為她打過這個電話，可是接電話的人遲遲沒來，萬一……女兒不高興呢。
看到是於振榮的電話，白梅按下了接聽鍵：“振榮，你的事情辦完了？”她的聲音平靜，平和，帶著雍容的姿勢，溫柔地響起。
於振榮從這個聲音裏無法聽出什麼，她……還是平時的聲音，還是她一貫擁有的鎮靜從容的聲音，就好像她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突然感覺到眼眶發熱，繼而眼裏湧出了淚水。
白梅……和他，也僅僅是這樣的關係吧。平常、從容、鎮靜、不遠不近。她沒有排斥他，但他永遠走不近她。這不是他沒有根據的想象或者不切合實際的杜撰，而是實際，是現實。他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了疏離，在這個特殊的時候，在這個她需要照顧和安慰的時候，——她還能夠用這種聲音和他說話，隻能說明他不是她最需要的那個人。
如果他不知道情況也就算了，可他知道，這讓他難過的心情雪上加霜。
如果他是她的丈夫，是她最親近的人，她會是這種說話的口氣嗎？他想絕不是，肯定不是，但他永遠無法和那個人相比，這是他的悲哀，是他的懦弱造成的悲哀。——不僅僅是他的悲哀，也包括白梅。他知道，那個時候如果他勇敢一點，白梅肯定會留在他的身邊，他們兩個會朝夕相處，美滿幸福地走完這一生。
是他的懦弱造成他的遺憾，是他的懦弱造成了她的悲劇。他覺得應該為他懦弱的行為負責任。
他在突然間堅定了他的信心：在以後的日子，他——一定要竭盡全力保護她，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保護好她。
“我……辦完了。你現在怎麼樣，梅梅？”他的心裏隻有歉意。如果他不是跑了那麼遠的路，能夠在她需要支持需要安慰需要鼓勵的時候不在嗎？
他又想到了一點，那就是……畢竟他和她還是有著很大的距離，很深的隔閡，如果不是這樣，會是現在的情況嗎？她會不把她身體所發生的反應告訴他而引起他的注意嗎？他相信孕婦在臨產之前一定會有不同於以往的身體反應。如果是那樣，他一定會寸步不離跟在她的身邊。
——說來說去，他們……還是有隔閡，有距離，無法逾越，無法填平。
他想說“對不起”又想到自己這聲“對不起”會沒有來由，他……並不是那個她親近的依賴的人，這種話說出來不合適。
“我外出了，所以，所以……”他囁嚅著，想到自己無功而返，心裏實在難過。
白梅輕輕一笑：“沒什麼呀。”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她在醫院的事情他並不知道，所以她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
“梅梅……”他歎息一聲，“阿姨給我打過電話了，隻是我外出了現在才剛剛回來。你到底在那家醫院，我現在就去。”
“哦，那你也累了吧，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在過來。我很好，你放心。”白梅一邊說話一邊看了媽媽一眼。
白慧珠不知道女兒的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心裏感覺到歉意。那樣要緊的關頭，那個人並沒有來，現在他打來電話，很顯然他把自己的多事告訴了女兒，女兒……會埋怨她嗎？
“不，我一定要過去。你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於振榮急切地不留餘地地說。
如果他不去看看白梅，他想他無法安寧。他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沒有一刻不擔心的，他一定要先看到她的人。手機端端正正被他舉在耳邊，他全神貫注地傾聽裏麵的每一個音符，生怕漏掉一點點而導致再次發生差錯。
“嗯，我聽到了。好了，我要坐車了，我們一會兒見。”說完，他把手機裝起來，快步奔往路邊。
白梅把手機從耳邊輕輕拿下來，她不敢用力，腹部牽扯的疼痛讓她的眉頭不由自主皺了皺，但她嘴裏不敢發出一絲呻吟，她怕媽媽聽到會擔心。她現在的情況已經夠讓媽媽擔心，如果再這樣那樣，不是更讓媽媽難過嗎？她已經給媽媽帶來這樣的負擔，有的隻是對媽媽的虧欠，她不能再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