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山詭影
從司徒宇焦急的語氣中,龍特似乎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妥,於是加緊了腳下的步伐,緊緊地跟在司徒宇身後。樹林離剛剛他們棲身的地方並不很遠,發足狂奔的二人轉眼之間已經可以看到傑德了。此時,傑德似乎還沒發覺有什麼異常,隻是靜靜地坐在原地不動。但龍特和司徒宇分明看見一個身影也在像他們一樣飛速地接近傑德,龍特瞪起火紅的雙眼大聲吼道:“傑德,小心!”說罷一抖左手,將手中短小精悍的子切當做暗器飛射而出,目的就是為了阻攔黑影對傑德不利。黑影同時也發現了一閃而過的寒光,在半空中騰身而起,呼嘯而來的子切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緊接著,傑德也意識到了有人在接近自己的安全範圍,想要站起身來,無奈左腿上被炸傷的地方讓他難以用足力氣。一個遲疑之間,黑影已經來到了傑德近前,他一揚右手向傑德拍了過去,傑德往後一閃身,腿上傷勢隱隱作痛,一個立足不穩再次倒在地上。這正好給了黑影一個乘勝追擊的機會,他欺前一步,一掌打在了傑德的胸口。這一掌力道異常深厚,傑德一中掌便噴出一口鮮血。
“他媽的,有種衝我來,王八蛋!”司徒宇看在眼裏急在心中,眼見自己的生死兄弟被敵人重重地一掌擊中自己卻毫無辦法,極度懊惱之下連平常極少出口的粗話也都罵了出來。他也不是沒想過用劍氣遠距離牽製,但是在高速奔跑中使用劍氣的話,對於精確度和力道的控製都會有影響,一個不留神若是傷了傑德那才更麻煩。
終於,投鼠忌器的龍特和司徒宇來到了傑德身前,剛剛的黑影已經蹲在原地以手作爪掐在了傑德的喉嚨上。
龍特努力收斂住心中的怒氣,現在已經有了一定經驗的他知道此刻越是著急就越是著了對手的道兒。他沉聲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襲擊我們?”聲音之中蘊含著無限的怒意,若是感情而已作為力量殺人的話,此刻的龍特足以讓千軍萬馬覆滅。
“什麼人?難道你們不認識我了?”黑影的聲音聽上去雖然熟悉,卻非常讓人厭惡,帶著一種亙古不變的惡心腔調和不可一世的做派。
司徒宇眯起眼睛,盯著那張鐵麵具,似乎努力地想要看穿它:“你是楊銅?”
黑影嘿嘿一笑,抬起另一隻閑著的右手,緩緩地放在了自己的麵具上:“唉,算了,我其實也不喜歡裝神弄鬼。”說著,形貌詭異的麵具被他輕輕從臉上摘了下來,露出了一直隱藏在下麵的那張堪稱英俊的蒼白麵孔。
楊銅!果然是他!
看到楊銅陰笑著的臉,龍特和司徒宇都陷入了疑惑之中。在消失原野上,眾人明明是眼看著司徒宇挑斷了楊銅的手腳筋絡,而且還把滿是血腥味的衣服扔在他的身上,按照他們的想法,這個陰險毒辣的小人早就應該葬身狼腹了。可是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麵前,現在楊銅像個沒事人一樣站在他們的對麵,看這個狀況別說是挑斷手腳筋絡,健康的人恐怕也未必有他剛剛的身手矯健。而且從身形和出手上來看,楊銅的實力似乎比初次見到的時候強大多了。
司徒宇道:“楊銅,你還真是命大,上次真應該直接殺了你。”說罷轉頭衝龍特抱歉地笑了笑,意思是上次真該聽你的。龍特沒有說話,隻是漠然地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用自責,從他火紅的眼睛中還強烈地傳達著另一種訊息:這次殺了楊銅這混蛋也是一樣。
楊銅甩手把麵具扔在一邊道:“是不是感到很驚訝呢?在想為什麼我沒有死,而且還變得比以前更強了。”
龍特和司徒宇沒有說話,在楊銅鉗製之下的傑德倒是頗有膽色地冷哼一聲道:“你的確是變得強大多了,不但比以前更加陰險,臉皮都厚了不少!”聽到傑德的譏諷,楊銅不怒反笑:“你說得沒錯,我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心夠狠,手夠毒,臉皮夠厚,所以你們鬥不過我的!看看,現在我隻有一個人就讓你們三個人都沒法行動了。”說著,他掐住傑德喉嚨的左手略一使勁,傑德頓時覺得呼吸困難,劇烈地咳嗽起來。
“有種放開我單挑,你這混蛋!”傑德努力地從嗓子中擠出一句話。
楊銅陰惻惻地笑道:“放開你?我瘋了?抓住你就可以壓製你們三個人,放了你的話……”楊銅拖長了聲音,將陰冷的目光掃過三個人的臉上,然後接著道:“雖然我也要信心對付你們三個,不過終究是麻煩一些。”
傑德眼珠轉動:“既然你那麼厲害,那就真刀真槍地幹吧,別耍嘴皮子!”
楊銅左手再度猛地一用勁道:“少廢話,我才不會中你的激將法。”
司徒宇往前一步道:“你到底想怎麼樣,不妨說出來。”
楊銅盯著司徒宇手中的追風斬,仿佛自語般地說道:“殺了你們是不是太沒意思了?不如這樣,咱們玩個遊戲吧。”司徒宇和龍特聽到這句話心中一驚,暗道此人的心智恐怕已經不是非常清醒,對於自己一方的仇恨使得他的心理狀態似乎有些扭曲。看著楊銅臉上有些病態的恐怖笑容,龍特冷冷問道:“你說吧,怎麼玩?”
楊銅看了看傑德道:“玩遊戲要有彩頭才刺激,我就押我的命,你們呢就押這個精靈的命!”
司徒宇在心中告訴自己不能衝動,他想用心理戰慢慢拖延時間想辦法,於是淡淡道:“你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和你玩什麼遊戲,說不定我們已經想到了好的辦法對付你,也許下一秒你就會死在我的劍下。”司徒宇故意裝作信心滿滿的樣子說道,想要擾亂楊銅的思緒,震懾對方的精神。誰知道已經顯得有些瘋狂的楊銅根本不吃司徒宇這一套,他惡狠狠地瞪著司徒宇道:“你沒有資格選擇玩不玩,因為他在我手上。”話音剛落,楊銅又是抬起右手一拍在傑德的背上,為了不傷傑德的性命,這一擊楊銅沒有使用很大力道。但是本來就已經中了一招的傑德卻感到異常痛苦,張口“哇”的一聲又吐出一口血來。
龍特見楊銅兩次對傑德下手,眼睛已經瞪得足以冒出火來。司徒宇眼看他就要不顧一切地揮舞闊劍衝上去和楊銅拚命,連忙衝過去伸手攔住他道:“冷靜點兒,傑德還在他手上!”
龍特皺緊眉頭,眼睛死死盯住楊銅,憤怒地道:“就是因為傑德在他身上我才要衝上去宰了他!楊銅,操你媽的有種你放開傑德跟我單挑!”操你媽(和諧)本是龍族這個古老民族語言中最為低劣和惡毒的粗話。龍特雖然平時不苟言笑,但終究不是市井小民,這樣的話在平常他也罵不出來。此刻,本來內裏的性格就如一團烈火一般的龍特終於被楊銅的卑鄙徹底激怒了,罵出了這句連他自己都有些不齒的粗口。
楊銅倒不愧是標準的小人,麵對龍特完全爆發的憤怒他竟似無動於衷,依然若無其事地笑道:“火氣不用那麼大,我也隻是用行動告訴你們:你們根本沒選擇。”
司徒宇怕待會兒自己攔不住龍特,急忙道:“好,我們跟你玩。你說怎麼玩吧?”
楊銅笑道:“這才是明白人,早這樣也不必讓我這樣費事了,真是的。其實遊戲規則很簡單,隻是一場時間充裕的賽跑而已。如果你們天亮之前能夠到達月亮山的頂部,我就把你們的朋友還給你們;如果到不了的話,我倒是不介意隻用他一個人作為獻祭找出寶物。”
聽到“寶物”二字,傑德和司徒宇心中都是一驚,難道楊銅也知道了七件寶物的傳說。但轉念一想,既然他是受雇於霍雷,那麼很可能同樣也是魯因的人。想到這裏,司徒宇道:“想不到霍雷告訴你的東西還真不少!連寶物的事你也知道了。”他這樣一說,是想看看楊銅的反應來判斷他和魯因以及霍雷之間的關係。
楊銅似是沒有多想,傲然一笑道:“霍雷?那個雜碎隻能雇傭我的手下,想指揮我他還遠不夠資格呢。”
司徒宇聽完心念閃動:聽他的意思,似乎並沒把霍雷放在眼裏,隻是迫於魯因的壓力以及對自己一方的仇恨才願意接受命令來的。那麼待會兒即使自己和龍特感到山頂,等待他們的也必將是非常凶險的形勢。想到這裏,司徒宇鎮定了一下心神道:“條件這麼簡單?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誠意了!”
楊銅哈哈笑道:“當然不會這麼簡單,本少爺向來可不是個仁慈的人。你們兩個人自己攻擊自己一下,把自己打成內傷,遊戲就算正式開始了?”
司徒宇眼中寒光一閃:“什麼?把自己打成內傷?”
楊銅點頭道:“沒錯,就是把自己打成內傷。不過你們也可以不玩,反正你們現在跑我也未必追得上你們,況且他死了也跟你們沒什麼關係。”說罷看了一眼傑德。
傑德看著一臉怒容的龍特和強自鎮定的司徒宇,苦笑道:“喂,想死一起就追來;不想死一起你們就快走吧!”
此時,兄弟之間的情誼,第一次遭到了如此嚴峻的考驗。要知道,麵對敵死我活的戰鬥時,大家還可以戮力同心地並肩作戰;但是在這種近乎於生死抉擇的時刻,即使是曾經一同出生入死的戰友也未必肯陪你一起死了。
司徒宇輕笑一聲,胸中豪氣頓生道:“士為知己者死,傑德,我們兄弟三人死也死在一起!”說罷司徒宇將熾熱的目光投向龍特,龍特也看著傑德點了點頭。
楊銅嘿嘿陰笑道:“真是感人的友情啊,那我就在月亮山的頂峰等你們了。不過,你們好像忘了件事!”他是在指要求龍特和司徒宇二人自戕一事。其實司徒宇和龍特又怎麼會想不到楊銅的目的?他無非是想讓司徒宇和龍特在受了內傷的情況下趕著時間登上山頂,通過這種方法消耗他們的實力。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楊銅不但沒死,反而卻比以前更強了,但是他的個性沒有改變。從心底來講,楊銅對自己的此刻的實力還是很自信的,但是他仍然不願意以一敵三地和龍特等人對陣。也許是這兄弟三人上次在消失原野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楊銅的行為已經證明自己是被龍特一行人給嚇破了膽。也正是因為這份深埋在心底深處的恐懼,楊銅才會想用這種方法先折磨三個人的精神意誌,破壞他們的身體機能,然後再設下毒計殺害龍特等人。
毫無疑問,楊銅是個內心非常脆弱的人,他有顯赫的家世,卻不具備與之相符的廣闊胸襟;他有強橫的實力,卻不具備與之相符的精神。所以,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造成了楊銅這樣一個怪胎。他陰險毒辣,永不滿足,因為脆弱而傷害,因為恐懼而殺戮。
雖然此刻雙方還沒有決出勝負,但無論是龍特凜然而生的氣勢還是司徒宇豪氣叢生的膽魄,甚至是傑德臨危不懼的鎮定無疑都勝過楊銅一籌。因為一個真正擁有強大內心的人絕不會醉心於殺戮和踐踏,無上的精神力才是強者之所以無敵的根本。
司徒宇劍遞左手,右手在虛空中用力一握,五指間的骨節被他捏得咯咯作響,顯然是控製著內心中巨大的憤怒,也蘊含著胸中傲貫山河的豪情。
“楊銅,你看好了,我們可不像你!”司徒宇這句話言外之意無非是在嘲諷楊銅不夠光明磊落,楊銅也不生氣,隻是冷笑著望著龍哥和司徒宇兩個人,等待他們出招自戕。司徒宇見楊銅無動於衷,無論自己再怎麼激他也是無濟於事,當下再不多話,屈肘揮拳向著自己胸口猛擊而去。
“阿宇!”傑德張開滿是鮮血的嘴喚道:“阿宇,我對不起你!”
楊銅就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看著,司徒宇不敢怠慢,這一擊絕對是實實在在。一拳擊在自己胸前,司徒宇隻感到胸中一陣氣血翻湧,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當時自口中噴湧而出。
“笨蛋……”被鉗製住的傑德淒然一笑,喃喃自語道。楊銅又將一雙含著陰險笑意的眼睛盯在龍特臉上道:“該你了小哥!”
龍特將母切扔在地上,冷冷地在半空中攥緊拳頭道:“楊銅,我早晚要殺了你!”語氣中飽含怨毒。龍特可向來不是善茬,從傑德認識他起,惹到他的人沒有一個有好果子吃,被砍斷手腕的傭兵就是最好的例子。龍特這個人雖然天性正直,並不凶殘,但是過於孤苦的童年使他變得性情乖僻。對於打架和報複這種事,龍特向來說到做到,而且從不手軟。傑德苦笑著歎了口氣:這次龍特還能像往常一樣說到做到嗎?
隨著淩厲的拳勢打在自己的胸口,龍特的嘴角也滲出血絲。他轉頭看向楊銅,示威似的抬了抬下巴,意思是這次可以了吧?楊銅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他搖搖頭,左手掐著傑德的喉嚨走上前來。
“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們,”楊銅的語氣顯得異常無辜,“實在是對你們不得不防。”說罷麵上神色一凜,飛起一腳踢在龍特的胸口。強如龍特也難免捂著胸口倒退了幾步,若是換做別人恐怕瞬間被踢得騰空而起都是有可能的。
傑德見狀終於也被激怒了,他大聲吼道:“楊銅,王八蛋,你還有完沒完!了不起直接殺了我,別折磨我的兄弟了!”
龍特聽到傑德的話,竟然也在臉上綻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道:“楊銅,我勸你還是趁你手上有人質趕緊殺了我的好,要不然我早晚讓你嚐嚐龍牙的滋味。若是有一天你落在我手上,我一定會把你綁起來一片片的把你的肉割下來烤了吃。”一向沉默寡言的龍特竟然在這種時候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傑德和司徒宇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他們太了解龍特了。龍特這個人性情非常乖僻,雖然稱不上心胸狹隘但是卻十分記仇。現在龍特每多說一個字,就代表著他心中對楊銅的恨意更深了一分。沉默之人多心存執念之輩,一旦被這種人恨上,那麼必定是天涯海角不死不休。龍特從小就沒有任何朋友,經過了重重磨難才終於和傑德與司徒宇成為生死之交,雖然沉默的他嘴上不說,但在內心深處,這兩個手足兄弟卻是真正最為不可觸碰的逆鱗。
龍的逆鱗,楊銅還不知道有多麼可怕。他也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給今後的人生招惹了一個多大的麻煩。或許直到死的那一天他才會後悔:為什麼當初要惹上龍特這個黑麵神。
司徒宇怕楊銅仗著手中有人質再下毒手,趕忙衝過來擋在龍特身前道:“適可而止吧,別欺人太甚。把我們惹急了的話,最多拚掉傑德的性命也勢必要殺了你。”司徒宇在這三兄弟中無疑是最容易招人喜愛的,周到的待人,謙和的態度使得他雖然在個性上不及傑德和龍特鮮明,但在為人方麵卻遠超這兩個兄弟。此外,司徒宇的脾氣也是出了名的好。但現在的他,無疑已經置身於巨大的憤怒中。平日裏和藹的笑臉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絕不遜色於龍特的一層寒霜罩在了臉上。本來就異於常人的紅藍妖瞳中更是閃著讓人心驚膽戰的寒光,僅僅是被這種眼神看上一秒,都足以讓任何人背上生出一股涼氣。
楊銅似乎也被龍特和司徒宇的氣勢震懾住了,他製住傑德,緩緩地後退了幾步道:“好吧,我看也差不多了,那麼就月亮山頂上見了。對了,你們要小心啊,我楊銅可向來不是什麼好人,到時候要是中了招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說罷,楊銅閃電般的伸出右掌,用手刀狠狠地擊在傑德的後脖頸處。傑德隻感覺後腦傳來一陣強烈的暈眩,一股巨大的困意襲來,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伴隨著楊銅的哈哈大笑,傑德已經被他扛在肩上去得遠了。
司徒宇一直緊盯著楊銅離去的身影,直到完全在他的視線中消失,他才像泄了氣的球一樣頹然坐倒在地上。龍特問道:“阿宇,你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司徒宇眼見楊銅將暈倒的傑德扛在肩上,還能在山道上步履如飛,不禁在心中打鼓道:這家夥看來的確實力提高了不少,扛著傑德這樣一個標準身材的年輕人竟然還能如此輕鬆的行動,這次恐怕連龍特的殺手鐧——速度都派不上用場了。
龍特見司徒宇有些發愣,便張口又叫了他一聲。司徒宇這才聽到他的聲音,忙抬起頭道:“怎麼了?”
龍特道:“剛剛看你還氣勢很足,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司徒宇苦笑著搖搖頭道:“演戲很累的!”
龍特奇道:“演戲?”
司徒宇微笑頷首道:“當然,就是演戲。你以為我真的會下重手把自己傷得那麼重嗎?剛才那口血隻是因為過度使用防護罩又快速行動之後而湧上來的淤血,實際上並不是內傷的表現。”
龍特聽完臉色一變道:“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沒事,剛剛隻是在騙楊銅?”
司徒宇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珠道:“也不完全是,畢竟一拳下去還是有些輕傷的,不過沒有你們想象得那麼嚴重而已。剛才我看到你那麼賣力地打自己,嚇得我心髒都快跳出來了。所以之後楊銅因為不相信我們想要親自出手的時候,我怕暴露了這一點,所以故意演戲嚇退他的。看來他心裏還是對上次的陰影揮之不去,否則不會這麼輕易被咱們的氣勢給嚇住。”
龍特一瞪眼道:“這麼說我不是做了你演戲的道具?”
司徒宇道:“什麼道具,還不都是為了救傑德!”說罷看著龍特有些暗淡的表情頓了頓又道:“哎呀你放心,你的傷我也有辦法。”
龍特問道:“什麼辦法?”
司徒宇笑道:“還記得從飛雲城回鏡湖鎮的路上我和傑德討論的問題嗎?”
龍特想了想,隨即恍然大悟道:“萊蒂?”
司徒宇狡黠的一笑道:“沒錯,就是她。出發前的那天晚上我和她商量好了,讓她和阿影一起慢慢跟在我們後麵,最多不要進入月亮山周邊的地帶,到了一定距離之後隻要靜靜等待就行。現在叫她過來給咱們治傷,楊銅的如意算盤就幾乎等於白打了!”
這次就連龍特冷峻的臉上都漾起一絲笑意:“阿宇,你真是精得像個鬼!”
司徒宇微笑道:“過獎。”隨即皺緊眉頭閉著雙目專心召喚起阿影來。雖然計謀成功,兄弟畢竟還在敵人手上,想起這一點,司徒宇剛剛輕鬆下來的心情瞬間就又變得沉重起來。
隨著司徒宇念動充滿了奇怪音節的咒語,一聲駿馬的長嘶已經從來路的方向傳來。除了天馬的矯健身影之外,它的背上還跨坐著一條姿態婀娜的女性身影,不是萊蒂是誰?原來這就是司徒宇之前布置的防意外計劃中最高明的地方——讓萊蒂騎到阿影身上,這樣一來在召喚之時萊蒂就可以作為天馬的附屬物被一同召喚而來。
片刻之間,阿影已經揮動著背上隻屬於天馬的翅膀來到了龍特和司徒宇近前。他們甚至能感到天馬翅膀扇動帶起來的風。阿影四蹄落地,引頸長嘶。騎在馬背上的萊蒂對著司徒宇微微一笑,翻身下馬。萊蒂看到龍特和司徒宇臉上的表情後心中也隱隱覺得事有不妥,忙問道:“怎麼了?”
司徒宇苦笑一聲道:“出了點兒小問題。”
萊蒂四下張望,見傑德不在便道:“出了什麼問題?哎,傑德呢?”
龍特肅容道:“讓楊銅帶走了!”
萊蒂仿佛不敢相信般地睜大了眼睛道:“你說什麼?楊銅?他不是……”
司徒宇抬頭望了望滿是星鬥的夜空,歎著氣道:“他沒死,我們離開消失原野後,不知道什麼人救了他。總之現在的楊銅不但沒死,反而還比過去厲害了不少。他的速度,甚至不遜於龍特!”
萊蒂被這個消息驚得目瞪口呆:“比龍特速度還快,那是多麼可怕的實力啊。”
司徒宇道:“我們觀察到的僅僅是速度,他現在到底有多強的戰鬥力誰也不知道。”
萊蒂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司徒宇指了指龍特道:“我們兩個都受了傷,龍特的比較嚴重一點,我需要你想辦法立即讓我們痊愈!”
萊蒂搖頭道:“阿宇,醫師能做的僅僅是控製傷勢以及尋找正確的治療方法,要立即讓受過損傷的身體恢複如常根本是天方夜譚,這一點即使是水係的治療魔法也做不到!”
司徒宇點點頭表示了解:“好吧,那麼有沒有什麼方法能暫時控製住傷勢?比如說可以讓我們忽略疼痛的那種……”
萊蒂急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聖之光環對吧?那是不可能的,上次咱們對付狼群的時候,我用出那一招純屬無奈,沒有遭到反噬已經是非常幸運了。再勉強使用的話,先不提我會不會被魔法力量反噬,就連成功率都低得不可想象!”
龍特道:“沒有別的辦法?”司徒宇也把期待的目光投在萊蒂嬌豔的臉上。
其實,從內心深處講,萊蒂是非常不願意把另一種方法告訴龍特和司徒宇的。因為那種方法對人體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一個弄不好,不但救不成傑德,連他們兩個人的性命都有可能被搭上。況且,作為一個有了心上人的女子,司徒宇之外的男人在他心裏幾乎沒有地位。她可以不關心任何人的死活,但是卻不能不為司徒宇的安危擔憂。想到這裏,萊蒂輕聲道:“那種方法太危險了,我看還是從長計議吧!”
司徒宇聽到萊蒂的話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惱怒。從長計議?天亮之前不感到山頂救人傑德的小命多半就要保不住了,你叫司徒宇怎麼從長計議。
龍特上前一步道:“有方法就用,沒關係的,至少比眼睜睜地看著傑德死好!”
司徒宇也激動地走上來抓住萊蒂嬌柔的肩膀道:“從長計議,你別開玩笑了,楊銅讓我們天亮之前到月亮山頂,否則就殺了傑德!”
萊蒂道:“阿宇,你冷靜點,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假如你們趕去了,楊銅就會不殺傑德了嗎?你們這樣隻會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
司徒宇仿佛被萊蒂的一句話驚醒,他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抬起頭道:“沒錯,我們就這麼上去的確有可能於事無補,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丟了。但是作為兄弟,你讓我眼看著傑德死,我實在做不到!”
龍特也斬釘截鐵地說道:“阿宇說得對,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要去!”
萊蒂忽然死死地盯住司徒宇的眼睛,紅著眼眶道:“你萬一有個意外我怎麼辦?”
司徒宇心中苦笑:又是怎麼辦,上次在消失原野她也這麼問過。女人啊……他抿起本就薄如刀削的嘴唇道:“你想沒想過,如果我們不去,傑德怎麼辦?”
萊蒂爭辯道:“我不是說不去救傑德,我的意思是想別的辦法!”
司徒宇麵沉如水:“沒有別的辦法,隻有在天亮之前趕到山頂才會有一線希望!”
萊蒂還想再說,卻被龍特打斷了:“萊蒂,別再爭辯了,這次算我龍特求你。”
萊蒂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猛地一怔,在她的印象中龍特是個從來不會在口中提“求”這個字的人,過去是,現在是,將來同樣是。然而就在此刻,就是龍特這樣一個傲氣衝天的孤僻男子,竟然為了傑德開口向說了“求”。
龍特這種視自尊如生命的人,怎麼可能會求人?唯一的原因是,傑德這個生死兄弟在他的心中的確太重要了。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摯友,誰又肯讓他輕易離去?尤其是龍特這樣一個擁有絕對執念的人。
萊蒂心念轉動,又看了看司徒宇,在眼眶中打轉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司徒宇看著梨花帶雨的萊蒂,甚至有一刻幾乎心念就要動搖同意萊蒂的提議。但最後理智還是戰勝了他自己對於萊蒂的情感,就像楊銅剛剛說的,他們別無選擇。長籲了一口氣,司徒宇努力控製住自己幾乎就要哽咽的聲音道:“萊蒂,我也求你,幫我們這一次。”
萊蒂看著司徒宇,久久無言,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男人之間的情感,為什麼可以讓人如此不顧一切。然而對於真正的男人來說,無論兄弟還是愛人陷入險境,都是值得他們用生命去拚的。雖然在平時的生活中,萊蒂是個性情豪爽不拘小節的女孩子,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沒有頭腦,她此刻終於明白了一點:就算不幫龍特和司徒宇,他們也是必定要拚了命趕去山頂的。而自己恐怕一輩子就都難以得到這兩個人的原諒了。麵對著這個兩難的問題,萊蒂做出了一個驚人卻也在意料之中的決定,她眨了眨美麗的眼睛,咬著櫻唇道:“好吧,那我們就冒險試一試。一起上山吧,大不了死在一起就是了。”
司徒宇聞言虎軀也是一震,他沒想到以萊蒂這樣的一介弱智女流居然會為了自己作出如此大膽的決定。要知道,和他們一起上山無疑也就選擇了一條多半結果會是死亡的路。司徒宇心念閃動:剛剛萊蒂極力勸自己不要去不也是為了他好嗎?而現在,在自己的極力堅持之下,她最後也答應了自己的請求,甚至還願意和自己一起上山去救傑德。這個決定很明顯的告訴了司徒宇:萊蒂願意和他生死與共。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一步,也絕對稱得上情深義重了。司徒宇望著萊蒂眉宇之間的一片堅定和誠摯,心中暗道:這是多少須眉男子都做不到的事情啊!一念至此,司徒宇心中一暖,張開雙臂將萊蒂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萊蒂,我替傑德謝謝你。”
此刻的萊蒂仿佛也被司徒宇的柔情和堅定所打動,不禁嬌嗔道:“人家是為了你,傻瓜!”
司徒宇輕笑道:“我知道。”話音未落,忽地意識到現在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連忙鬆開萊蒂道:“時間不等人,我們快點吧,告訴我是什麼方法!”龍特一聽此言,也如臨大赦般地走上前來,剛剛看著司徒宇和萊蒂深情相擁的一幕還真是讓他尷尬得很。不知為什麼,此刻龍特的心中竟然忽地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如果換作是“她”,肯為我這麼做嗎?不及多想,龍特覺得自己實在是莫名其妙,竟然在這種十萬火急的時候還有閑心考慮這種事。然而從小缺少關心的他又怎麼會明白,情之所發本就是自然而然,哪裏還分什麼時間地點?
萊蒂抬起玉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道:“除了聖之光環外還有一種方法可以暫時讓你們感覺不到傷痛,用好了的話甚至還能激發一部分身體潛能。但是對於你們來說,這個方法非常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