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當我在長門宮外看見那個七重血紗的女子輕歌曼舞時，我發現我這一趟出使贏得的是整個天下。原
來無論怎樣的帝業如畫，無論怎樣的盛世繁華，都敵不上她驀然旋身時的凝眉一笑。
我立在門外風雪中，看她一舞傾倒天下。
她袖過時香風處處，無人不心猿意馬，願為她顛覆了天下。
她蓮步飛旋，踏碎這一夜榮華，譜曲一場盛世煙花。
她輕吟淺唱：“夜靜靜眾生伴隨，雨細細有風相聚，來一對，回亦一對，落花一對對。”
我不知道她唱的是誰，我隻是在想，雪地冰天，東南西北，不怕天黑，不管心碎我也願同她一對。
終於，明月照亮她的眼，流星颯遝，我卻看不透她的心。
我晃晃回神，隻是說：“我錯過了什麼嗎？”
我想問的是她：“阿一，我與你究竟是錯過了什麼呢！”到底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的眼
中多了我看不懂的東西，為什麼這一舞你是為燕皇跳的，而不是我。
我看見男人眼中的渴望，
沒有人不為那隻舞癡迷。
燕皇看她的表情讓我倉惶不已，我不懂為什麼她不願嫁給我，卻願意來燕國把自己獻給燕皇。我隻
知道這一刻，自己氣到想一口吃了她，於是我緊緊的拉住她，一字一頓的說：“燕皇，請你把這個女人
，賜給我！”
殿內一時沉浸，我聽到自己的心跳，卻看不透她眼中的靡麗。
我沒有聽見李元貞的勸阻，隻是在她說了簡單的“放手”兩字後，我覺得自己的世界在坍塌。原來
時光翩然輕擦後，眉目依舊的我與她，已然不再是當年的我與他。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情與愛，不是說放就能放下，知道她病了，我情不自禁的想要去看她。
看見她病顏的那一刻，我心中所有的痛與怨仿佛都在一瞬湮滅，我厭惡這樣這樣不爭氣的自己，可
是同時我也欽佩這樣的自己。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迷失的自己，我不自控的環住她，聞著她周身的香甜，這麼近的距離，我卻不知
道她的心在哪？我隻能問：“為什麼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
李元貞告訴我他發現燕宮中突然加了監視的禁軍，我亦聽聞雁城已變。我想是齊宮中的哪一位已經
等不及出手，想讓我永遠的留在燕國了。
我在燕宮遇見了宋國曾經的上將軍興楉曳，我沒有想到他居然就是南陵王世子。他告訴了我所有，
我不知道阿一身上居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心痛在她心痛的時候我不曾在旁。
於是我去了夜華樓，不止是想知道畫中人的樣貌，不止是為了她，還是因為我這才知道原來那位流
光夫人是孟國的公主。
她還是那麼容易相信別人，冉辰的一句話她居然就單人匹馬的陪他到了夜華樓。
可是冉辰並不知道她的身份，他想做的隻是在流光夫人的麵前親手殺了她的女兒。
刀光滑下的一瞬間，我很怕，那種懼怕勝似失去生命的懼怕！我怕，從今以後這個世上，我再也看
不到她，看不見千花萬樹下，她笑顏勝花！
後來燕皇來了，從他口中阿一知道了一切。
這時的她無助的握著我的手，我能做的也隻是回握她的手，給她我僅有的溫暖。
她心中的動亂和痛苦，我隻能從她拽緊我手的力度來分辨。
我聽見她說：“我誰也不是，我不是宋國的傾馨公主。我亦不是燕國的垠星。我隻是我，我叫阿一!
”
這一句話正是我多年來一直想告訴她的，在我心中，她誰也不是，不是宋國的公主，不是燕國的舞
姬，不是孟流光的女兒，隻是多年前那個在合歡樹下看住我的女孩，名叫阿一。
燕皇終於還是下令了，他是一個帝王，再深得血肉之情也比不上帝業在他心中的位置。我理解他，
卻不會像他。
風雪中我聽見她無聲的淚，雖也長在宮廷，她的心終究還是太軟，太容易被傷害。這一刻我再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