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鐵石心腸(2 / 3)

我料想,他們此番下山定是報先前之仇的,既然現在他們已經決定親自出山,就表示定要將對方給消滅掉,這仇恨的力量看來真的不容小視。

從這次來看,在他們下山的對象必是李尋歡無疑,並且早在這之前就已經將有關李尋歡的一切都了然於心,不然的話又怎麼會輕易地將我蒙混過去,他們將我騙到此,又故意地露出馬腳,讓我發現他們的真實麵目,是要殺人滅口,還是要以我為要挾來牽製住李尋歡?

看樣子兩樣都有可能,但是後者的可能性最大,我盯著麵前的這個人,心裏猛地一緊,是調頭就跑,我要趕緊回到興雲莊,李尋歡他們可能要遇到麻煩了!

誰知我剛一轉身,一隻手猛地伸了出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在昨天在飯館見到的那個周一眼,他的身後跟著的就是那個皮膚白皙的胡白,我隻感到呼吸一陣窒息,接著四肢漸漸有些發木,這個時候那個有一頭金星的人走上前去,沉聲地道:“老二,我們下手的對象是李尋歡,這個小姑娘是他的親信,先不要殺她,留著她還有用!”

周一眼橫了我一眼,扼住我喉嚨的手鬆開了,但是還是有一股子餘力沒有及時地散去,自我的胸膛上麵一推,我的人便一路地後退著,腳下不穩,跌倒在了地上。

我手捂著脖子,不停地趴在地上很是狼狽地喘息著,同時用眼睛狠狠地瞪著眼前的三個人,吃力地道:“你們就是鬼影兒世家的三個鬼目!”

周一眼冷聲道:“你果然是個精明的家夥,這麼快就將我們給認出來了,不過這也說明了我們兄弟的名聲確實很大,讓人不得不關注。”

我不屑地撇了撇嘴,吐了口吐沫道:“什麼名聲在外,根本就是臭名遠揚,讓人沒辦法不記住!”

“你說什麼?”周一眼一聽,唯一的一隻眼睛不由得瞪圓了,似乎要衝上去狠狠地揍我一頓,卻及時地被他的旁邊的兩個人給拉住了,隻聽那個七星鬼目盯著我冷冷地道:“二弟,我們先辦正經事,你又何必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呢。”

一旁的嗜血鬼也趕緊上前用力地拍著獨目鬼的肩頭,附和道:“就是二哥,我們三個當中就屬我的脾氣暴躁,沒有想到這些年來你一經修煉,不但武功奇增,而且脾氣也跟著長了不少,簡直比我還暴躁。”

他瞪了我一眼繼續地道:“你莫要忘了,我請你們出山就是為了對付李尋歡的,以此來報上次之仇,我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來和這個小姑娘鬥嘴皮,等到李尋歡一死,這個小姑娘不用我們親手對付,她自然也活不長的。”

獨目鬼又瞪了我半晌,良久才恨恨地道:“真是便宜你了!”

說完這話,他人已經來到我切近,沒有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出手點中了我的昏穴。

隨後他們用黑罩蒙上我的雙眼,被他們用繩子將我的手給牢牢地捆綁上,駕著馬車一路顛簸著沿著山路一直往前走,之後又繞過長街,車子才漸漸地慢了下來,最後停住,有兩個鬼目壓著我下了車,剩下的一個鬼目到了我麵前,用力一扯,一道刺眼的光立即射入我的眼睛裏,使我難以睜眼,好半天才勉強適應了外麵的強光,定睛一看,原來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莊子的前麵,莊子的牌匾上攥寫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興雲莊。

看到這三個字,我的心揪得更加地緊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怎麼會失蹤一夜,現在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兒裏,並且還是被人給劫持著,這臉可真是丟大了!

我正想著日後該如何向李尋歡解釋這趟匪夷所思的旅途時,就聽吱嘎的一聲,興雲莊的大門打開了,李尋歡,孫小紅,還有莫忘她們一起衝了出來,一看到他們我仿若看到了親人一般,眼圈不覺當中就泛紅了。

李尋歡一看到我,神色也很是激動,立即叫道:“石姑娘,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狼狽?”

七星鬼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有些落拓的中年人,半晌才道:“你就是李尋歡?”

李尋歡的目光一直都在我的身上,直到他將這句話問出,才將目光轉到我身後的三個人身上,慢慢地地道:“正是,我卻不認識三位,卻不知道三位與我這位朋友之間有什麼誤會,為何要將她捆綁起來?”

七星鬼瞧了我一眼,道:“我們三個和你的這位朋友沒有半點兒瓜葛和誤會,至於為何要將她捆綁起來,這裏不方便談,還是進莊子細說吧。”

李尋歡瞧了我一眼,麵色凝重地一閃身,道:“請!”

進入了莊子,雙方立即展開了戰鬥的架勢,三個鬼目一邊,而李尋歡,孫小紅和莫忘則站在對麵,我就站在他們之間的空隙當中。

隻聽七星鬼道:“我們兄弟三人是鬼影兒世家的三鬼目,早就耳聞你小李飛刀例無虛發,就連金錢幫的幫主上官金虹也敗在了你的手下,當今武林更是無人能及,所以我們抓了你的這位朋友,就是想來證明是你的飛刀快,還是我們的鬼風陣厲害!”

說完這句話,就見這三個鬼目身形交錯晃動,速度之快好似一陣風,同時也給人造成了一種錯覺感,仿若麵前隻是一個人而已,與此同時,一股子強大的氣流也在此間形成,待他們三人站定,才看清楚,他們已經形成了眾字,七星鬼站在最下麵,兩隻腳微微地岔開,而嗜血鬼和獨目鬼也如站在平地上兩腳微岔著立於他的肩頭上。

李尋歡仰著頭,盯著他們三人,忽然道:“我沒有這個興趣!”

他雖然說著自己沒有興趣,但是手還是慢慢地伸了出來,持刀於胸前,顯然他知道自己一說出這話,必會激怒三人,為此用刀子來唬一唬他們,讓他們有所顧忌。

果然三鬼一聽,頓時都有些惱羞成怒,尤其是七星鬼,聞言,他的目中立即顯出一絲殺機,恨恨地道:“難道你不管你這位朋友的死活了嗎?”

李尋歡一字字地說道:“凡是因果相連,一命也必有一命來償還!”

李尋歡口中說著話,人已經悄悄地來到我的切近,隻見一隻手掐著小李飛刀目光虎視眈眈地盯著麵前的三個鬼目,另一隻手卻已經伸到我的背後,用刀子將我的繩子猛地一割斷,我的手突然揮出,一道寒光迅速地射向了麵前的三鬼,而在這時我發現在我的寒光後麵緊跟著兩道寒光,三道寒光幾乎同時到達三鬼的咽喉,他們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倒在地上咽了氣。

我一轉頭才這才發現李尋歡雙手上的飛刀不知道何時已經從他的手中插到那鬼目的咽喉上。

李尋歡盯著麵前那三個鬼目的屍體,口中喃喃地道:“真是沒有想到在金錢幫裏居然還培養了這三個不知道死活的死士。”

我抬起頭來道:“你說他們三個是金錢幫暗中培養的死士?”

李尋歡點了點頭,俯下身子,將飛刀自七星鬼的咽喉拔下來輕輕地撬開他的嘴,在他的牙齒與舌尖之間當中居然含著一塊金幣,正是金錢幫的標誌。

我不由得目瞪口呆,這個時候,孫小紅和莫忘也分別從其他兩個鬼目的口中取出了一枚金幣,李尋歡將三枚金幣攤在自己的手掌上,道:“這就是金錢幫死士的標記。”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梅林裏傳來笑聲,那聲音忽遠忽近,顯得異常地詭異,李尋歡的精神一振,立即腳下輕輕一點地,人也跟著飛起,落到了梅林的附近,眼中閃爍著寒光,四下掃視著,而這個時候我和孫小紅,還有莫忘已經被一股子從四麵八方而來的殺氣給團團地圍住,我們三個人背貼著背,警惕地觀察著興雲莊每一個角落,這個時候李尋歡從梅林當中衝了過來,大叫道:“小心!”

我們這才回過神,從草叢和樹叢裏射出無數暗器,夾帶著勁風兒,朝我們身上飛來,幸虧李尋歡及時趕到,一轉身子,手裏已經接住了十幾件,隨後他的手猛地一抖,接住的暗器便朝射來的方位回射過去,緊接著慘呼聲不斷,盡管如此,但是依舊有詭異的笑聲自空氣當中蔓延,傳入我們的耳中。

這時候隻見孫小紅已經沉不住氣了,大叫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隻會躲在暗處,不敢出來見人,有種給本姑娘出來!”

那詭異笑聲依舊不斷,同時還有一聲音夾帶著傳來:“李尋歡,你以為你殺了三鬼目一切就已經結束了嗎?你殺了金錢幫的三位幹將,就必要付出代價!”

李尋歡麵色不變,冷聲地道:“什麼代價?”

那聲音道:“你沒有覺察到你身邊少了什麼人嗎,你曾發誓要終身守護的人兒呢?她現在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你注定逃不脫你的宿命,你若不信,不妨抬頭看一看!”

一聽這話,我們幾個人都麵色同時都變了,目光一齊朝小閣樓上麵望去。

就見林詩音的麵色突然變得死灰,她雙眼茫然而無助地瞧著窗外,顯然她是在毫無知情下中了毒。

窗外李尋歡,我和孫小紅,莫忘正在苦戰,盡管我們心急如焚,但是也有心無力,這時候,梅二先生手裏拎著一壺酒,正從小橋上來溜溜達達地走過來,一看見李尋歡,立即舉起手中的酒壺道:“李探花,我正要找你,來喝一壺!”

李尋歡麵沉如水,飛身出了包圍圈,來到梅二先生的近前,在他的耳門上輕輕說了一句:“梅先生,詩音她身中劇毒,請你務必要救她!”話剛落,還不等梅二反應過來,就見李尋歡突然抓住梅二先生的手臂用力地往樓上拋去,梅二的腳就象是踩在了彈簧上,騰地一下飛入了閣樓敞開的窗中,就在他飛身進入閣樓的一瞬間,一點兒寒星自梅林當中射了出來,朝他的背後射來,顯然來人是要殺人滅口,將林詩音置於死地,這樣子李尋歡就一定會垮掉!

可是聰明如李尋歡,他又怎麼會讓對方得逞,就見他的身子跟毽打了一樣,嗖地一聲是旱地拔蔥,飛起一丈來高,用自己的後背擋在了梅二先生的身前,然後兩個人一起雙雙地撲倒在了閣樓的地上,自上麵打了一個滾,任何人的後背都不會長手,可是李尋歡的後背上卻偏偏長了這麼一雙手,等李尋歡起身的時侯,我們都瞧得很清楚在他的左手上掐著一枚閃閃發光的金幣。

“李大哥,你沒有事兒吧?”

李尋歡搖了搖頭,縱身一躍,人已穩穩地站在了地上,然後很從容地朝梅林當中說道:“李某與閣下初次見麵,閣下就送李某這麼重的禮,李某愧不敢當,還是還給閣下的好!”

說完,他的手朝梅林的方向那麼一揮,那枚金幣眨眼間便沒入了林中,不久之後,隻聽梅林裏傳來嘿嘿的一聲冷笑,緊接著便沒了聲音。

莫忘一轉身,朝樓上跑去,而我們三個人卻還在原地等著,也不知道等什麼。

梅林裏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李尋歡輕輕地長籲了一口氣,不由得回頭朝閣樓上望去。

等到我們三個人趕到樓上的時候,莫忘已經站在一旁,雙手交錯著,麵色很是沉重,而梅二先生正坐在床頭為林詩音診著脈象,看他的神色顯得異常地凝重,眉頭緊鎖著,我知道事情恐怕要向不好的方向發展了。

果然當梅二站起身子的時候,連頭都無力地仰起,似乎連麵對我們的勇氣都沒有了,在我們一再逼問之下,他才說,林詩音中了一種很可怕的毒,無藥可救,唯有一死,讓我們盡快地話別。

這個時候,龍小雲突然從外麵衝了進來,一下子撲到在林詩音的床前,淚流滿麵地道:“娘,你不可以丟下我,爹已經去了,如果你再走了,那我就真的成為了無依無靠的孤兒了。”

林詩音輕輕地撫摸著她孩子的頭,眼裏充滿了不舍,嘴唇微動著,似乎要交代什麼遺言,可是最終卻隻說了九個字:“小雲,答應娘,放下仇恨!”然後就慢慢地閉上眼睛,一滴晶瑩的淚珠沿著眼角滑下,落在了地上,跌成了兩瓣!

李尋歡瞧著這一幕,這一刻,他的心也跟著碎成了千萬瓣!

我們穿著白色的孝衣默默地站在林詩音的棺材前,看著那些正在忙碌著,麵無表情的下人們穿著白服在長廊中來回不停地穿梭,奔走著,都不曾停留過,就連時間也不肯多停留一刻,來吊念一下死者。

隻要一想到那清秀可人的麵容從此之後再也見不到了,心中就是一陣難過。

我此時根本就不敢去看李尋歡現在麵上的表情,甚至連想都不敢想。

隻是見他站在一旁居然許久都不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響,不由得感到有些擔心,生怕他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而支撐不住,就此昏過去。

“是不是他已經承受不住林詩音歸西舍下他一人的重大打擊,而今天卻又是她下葬的日子,自雙重打擊之下,他人已然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想到這兒,我心中的擔心意味越來越重了,不由得趕緊扭過頭來,瞧了李尋歡一眼。

李尋歡並沒有暈倒,可是他整個人此時都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首先是他的眼睛,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如沐春風的碧綠色,而變成了死灰色,蒼白憔悴的麵龐,青色的胡渣子已經迅速地竄上了他的唇,就僅僅一夜之間,他的雙鬢已經全部泛白,也僅僅在一夜之間,他的人就蒼老了許多,背也有些微駝起來,他的魂魄已然在林詩音死去的那一刻,被抽離了他的肉體,現在的他站在這裏就是一具行屍走肉的空殼。

我簡直不敢相信,悲痛居然能夠對一個人的打擊如此之大,李尋歡的改變讓我痛徹心扉,也讓他在眼前變得越發地陌生起來,這哪裏還是我當初認識的李尋歡?

上一次是因為林詩音的離開,讓他頹廢,沮喪,自甘墮落,後來好不容易讓他振作了一些,可是沒有想到之後居然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麻煩不斷地找來,他的兄弟郭嵩陽,天機老人以及鐵傳甲先後與他陰陽相隔,現在竟然將這種悲劇降臨到了林詩音的頭上,難道老天覺得他的苦難還不夠多,痛苦還不夠深,所以才這樣地一次又一次地將傷害帶給他?

這一次的傷口實在是太大了,大得無法彌補,大得令人無法承受。

現在就連老天爺也不開始作美了,開始下起來蒙蒙的細雨來。

我拉了拉李尋歡的衣袖,輕輕地道:“大哥,吉時已經到了,我們還是讓詩音姐早些入土為安吧。”

李尋歡並沒有吭聲,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棺材蓋,突然他發了瘋一樣,用力地去撬那棺材蓋子,口中大叫道:“詩音,詩音,我不相信,你就這樣死了,你告訴我,你沒有死,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是一場夢對不對?”

看到他的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和孫小紅一時之間都感到很是束手無措,我心如刀絞,是再也忍不住了,從後腰一把將他給攔腰抱住了,淚水是再也忍不住是一下子噴湧而出,聲淚俱下地道:“李大哥,你不要這樣,詩音姐已經去了,死者不能夠複生,你要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