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黃昏了,所見之處除了荒草叢生的草叢就沒了其他,所有人都忙著滿世界找尋秦聽韻的下落,連供人欣賞的花花草草都無人問津,更何況是向來就被忽視慣了的人呢。
滿目皆是萋萋芳草,好似有千裏那麼般綿長,毫不在意四下是何光景,春夏了,就長秋冬了就幹枯,從不拖泥帶水,也失去了應有的人情味,隻顧著自己一味瘋長。
如此,被剪斷時大概也從不會覺得疼痛惋惜吧,因它是偷來了多餘的時光,那不是應得的自然還需原原本本歸還。
秦靈音一個人來來回回在大殿附近踱著步子,磨蹭了很久也不曾進去。
還是會怕麵對赫連禎的時候,不自覺便能察覺出他眼神的異樣,人實在是可惡。或因一知半解而苦惱難眠,或因了解透徹而惱羞成怒,那麼到底如何是好。
方才才見過他,所以心中亦或是還留著幾許顧慮,怕他會因為自己偷聽了他說的話,而災眾人麵前揭穿她的真麵目,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閨房,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大半的時辰,全被秦靈音給浪費在了折磨自己身上,譬如拿一本書來作比方,那它就是通篇毫無毫無價值可言的,甚至不如一卷白紙來的幹淨敞亮。
至此,也早已無心用膳,隻想著萬一爹爹和祖母派人來叫她入那特地為了款待赫連禎而設的宴席的話,她又能如何應對,一想到這裏,開始變的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良久後,便支走了身邊的山枝,叫她替自己拿了一壺酒進來。
“真要喝麼?”
山枝戰戰兢兢,手裏端著拿來的酒壺卻不敢輕易遞給秦靈音去生怕她喝多了出了什麼事,到時候丞相和老夫人會怪到她頭上去。
“你小覷我了不是?以為像我這等大家閨秀一定是滴酒沾不得的麼?你不拿開你的手將酒壺給我,我可就要告給祖母說你白日裏自己偷摸著打算喝酒嚐鮮。給是不給?”
拗不過她的一再威逼,隻好真將酒給了她,山枝看見秦靈音當真拿來了酒杯自斟了滿滿一杯,於是更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恍神片刻即有禍事將出。
將一杯酒一飲而盡之後,卻發現酒沒有想象中那麼的辣,飲起來像是加了水的酒精,刺鼻而苦澀,本來想是效仿古人借酒消愁,卻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直到望著麵前銅鏡裏的自己,似是多出來了兩張臉,秦靈音才停住了往嘴裏灌酒的動作,對著銅鏡裏的自己舉起酒杯,放肆一笑道。
“來!來!今日、你我二人趁著這青天白日的不醉不歸徹底飲醉一回可好?你怎的不肯說話,我說你跟我一起暢飲喝醉如何?……”
她一連喝下了三杯,酒不醉人人卻已近微醺,嚷嚷著要和鏡中的自己喝醉,好像真將鏡中人認錯成了其他人,隻是不論她問什麼說什麼,那個人不肯給出一聲回應她的喋喋不休。
“喂,你看著我做什麼?秦靈音你知道不知道,我好生羨慕你呀。你看看你雖然身來就為人家的庶出之女,可你卻一直靠著自己的一己之力掙回了不少尊嚴。你一定不會如我似的放浪形骸,爛醉如泥,因為你是叫眾人都豔羨不已的大家閨秀。
對了……你是不是還要嫁給一個什麼王爺來著?啊,對!真好……日後做了王妃更是叫那些嫡出的都恨不得能成為你,若真能如此也不辜負今生來這世上一趟。你有萬人敬仰的美名,令人神往欽佩,還有個高高在上的如意郎君與你攜手,可我……什麼都沒有了!”.
大聲疾喊著,再是仰頭向口中一灌,冰冷的液體隨之湧入喉嚨,隨即開始有火辣辣的灼熱感,酒滲進秦靈音的衣裳裏,接觸秦靈音的皮膚,喉嚨在被炙熱灼燒者,身上卻冰的像是冬日落雪。
屋內的提神香似乎燒的差不多了,慢慢也就聞不到那股令她清醒令她有力氣胡言亂語的香氣,眼前迷迷糊糊的,依稀看見麵前好似有個穿著紫色衣裳的的人影,那背影看著好眼熟,要細想時卻實在想不起來該是誰,使勁眯起眼睛來看。怎麼,背影寬厚的樣子好像是個男人,那張臉生得好漂亮,再靠近了捧過他的臉細看,就人似乎.....有些眼熟。
“親王殿下……你怎麼來了?”
她居然能在轉瞬間就收聲正色,好似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步伐漸漸不穩,眼內也模糊成了一片,就是還不忘要掩飾自己的醉態,她不願,最不願的就是讓赫連禎看到自己不完美的樣子。
“這是醒酒湯,快給我喝下去!這醉鬼的模樣是給誰看的?真是不知羞恥!你一個大家閨秀居然幹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來,成何體統?”
不是赫連禎,而是她的娘親平夫人來了………
“山枝!你個沒用的奴才,叫你照顧二小姐你就如此帶壞了你的主子,看我不打你幾十板,不打還記不住似的,缺心眼的東西,如果不是老夫人叫我來帶她去前廳用膳,我竟還對此事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