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成為中國人(3 / 3)

當時開打時,不少上下車的旅客圍圈觀看,鐵路巡警隻是吆喝人們趕快走開。等雙方停止打鬥,巡警才擠進人群問王宏泰:“為嘛打群架?”

王宏泰說:“為嘛打架?我也不願意打架,這你得去問那幾個小鬼子!”

幾個巡警說:“小鬼子?小鬼子和你有嘛仇嘛恨?”王宏泰說:“那仇可大了!”

王宏泰還想答話、黃鍾一把推開他,說:“那幾個都是關東軍,七個小日本鬼子欺負咱們中國人!”

巡警說:“嘛?膽子不小哇?敢追到關裏來打架鬧事?欠揍!”

巡警中有人一眼認出黃鍾,說:“呀,是黃大俠?看見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黃鍾忙說:“別客氣!我也沒嘛!”

這個巡警馬上對另一個巡警咬耳朵,巡警馬上對黃鍾笑臉相迎,指著一個巡警說:“黃大俠,您幾位隨他快進站,這裏沒您的事,你們快走!這幾個鬼子由我們來處理!”

黃鍾拉著王宏泰、真黛子,範銅山在後保護,隨著引路巡警進了車站,巡警找到車長一交代,車長就把王宏泰四人請進包房。開車鈴響,黃鍾和範銅山起身下車說:“謝謝車長關照!”火車很快就開走了。

巡警一路點頭哈腰、恭恭敬敬把黃鍾和範銅山送出車站。黃鍾和範銅山告別鐵路巡警,走到車站廣場,沒有看到那幾個小鬼子,是死是活,到底怎麼了?誰知道?黃鍾和範銅山看看四周沒有人盯梢,上了三輪車二人就回家了。

王宏泰和真黛子夜晚回到家,王宏泰吃完飯洗吧洗吧就過來和李嵐鳳過夜。

王宏泰和甄玉淑從天津回來,憑女人對那種事的敏感和知覺,李嵐鳳猜想二人在天津已經美美地圓了房。心裏就像打碎了醋壇子。王宏泰進屋就想上炕鑽她的被窩。她一腳把王宏泰蹬到一邊說:“姓王的,我問你,你倆那天去天津是不是住在甄大姐那裏?”

王宏泰就知道李嵐鳳問他和真黛子合房之事,就說:“就住在甄大姐的二層樓裏你還問嘛?”

她搬著王宏泰的臉說:“王宏泰,你看著我的眼睛,你要實話實說,那天,你是不是和真姑娘住在一個房間?”

王宏泰說:“喂,我說李嵐鳳,我還用看著你的臉嗎?我就是看著你的金蓮也敢說,是!”

一句話把李嵐鳳逗笑了,她說道:“看你那德行樣!沒有正行,那天你和真姑娘就住在一個房間嗎?”

王宏泰說:“是啊,就住在一個房間!這是甄大姐安排的,不信?你就去問甄大姐!……”

李嵐鳳突然柳眉高挑、鳳眼圓睜,揮手一掌就搧王宏泰一個大耳光。打完王宏泰就嗚嗚哭起來。哭得很傷心:“王宏泰呀王宏泰你可是個王八蛋,你和她同床共枕、明鋪夜蓋,你叫我怎麼做人啊?你這麼辦對得起我那一片心嗎?”

王宏泰說:“你真是二八月天陰轉晴,雨變雪!你也是屬狗的,一會兒惱怒咬人、一會兒又搖尾巴哄人!我現在可以這麼說,我既不屬於你的私有財產也不屬於她的私有財產。雖然咱們倆這多年的情愛我不會變,可是,對黛子的感情我也要考慮。她為嘛拋家舍業地來我們國家?一來是反對日本侵略戰爭,二來就是她愛上我!你對我的感情我不會忘記,她對我的愛情我也接受!事情就這麼簡單。你要求一夫一妻,我現在達不到!所以去天津沒有讓你去也並不是這方麵的關係,主要就是怕你去了反而添亂!那天晚上確實是甄大姐的有意安排,她對我說,這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千裏姻緣一線牽’!就這麼簡單!第二天下午我們返回時,就在天津火車站打起來了。藤山帶來七個人打我們三人,我和黃鍾哪裏能打得過七個人?眼看著就被藤山的人給生擒活捉,就在危機時刻偏偏就有貴人相助!範銅山出現在眼前!有他出手相救,我們才逃過這一劫!你說,這次如果是你去,你跑又不能跑,打也不能打,你不給添亂還能幹嘛?你說,我們倆去對不對?我認為人都要有良心,在這方麵也要講良心,我這輩子如果欠誰的大洋錢我不會受太大的良心責備,但是我如果欠誰的恩情我到死都要記住他們的好處,來世做牛做馬我也要報答人家!薛家、甄大姐都對我們恩重如山,我永生都不會忘記……至於男歡女愛之事,不就是那個事嗎?我就想不通,我們為嘛要像動物那樣,為爭奪交配權非得拚個你死我活?……”

王宏泰一席話把李嵐鳳說得啞口無言。李嵐鳳開始自責。一想和藤山三人的那場惡鬥,渾身就打哆嗦。思想開始反省了,他二人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天津,如果是她李嵐鳳和王宏泰去天津,她肯定會嚇癱瘓了,幸虧自己沒去。現在她徹底想通了,人生在世也不過六七十年,掐頭去尾幹雲雨之事也隻有三十多個春秋,除去悠哉悠哉的幸福,就是為人傳宗接代的任務。細想起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就是這麼點膿水。有自己那份就夠了,何必非要爭風吃醋?今後可不能爭風吃醋了。現在一男二女事成定局,李嵐鳳的如意算盤再也不打了。她想,看來萬事都不能和命運抗膀子,人算不如天算!隻有想通這些道理你才算一個正常人!不服氣你就試試!如果你是一個爭強好勝,萬事都要爭個你死我活、高低輸贏,那你就是一個瘋子。你的壽命拗不過花甲;當那些平平碌碌的人正在穩過頤享天年的歲月之時,你可能早已到那冥冥世界報到去了。想通了這個道理,你就是一個寬厚之人。這天夜裏她翻來覆去思想自己,她終於想通了這個道理:今後遇啥事也不著急、也不爭高下、也不爭風吃醋!當一個默默無聞的人是最好的選擇。

王宏泰很自覺地在兩個屋裏輪流睡覺值班,讓兩個女人都有所取,所以二人相安無事。王宏泰達到了自己調控平衡的目的,女人高興,他當然心裏更高興。……

有了各種證明,王宏泰就通過關係跑通了唐山社會局衛生、審理、教育諸部門,又經過一個月的報批,總算批下來以甄玉淑為醫師的“真甄門診醫院”——其真實含義就是取真黛子和甄玉竹二人的字頭為醫院的名稱。王宏泰看著門診醫院的營業執照,說:“為了減少今後麻煩,從今天開始,真黛子就叫甄玉淑,誰也別忘了!”

王宏泰請來泥瓦木工改造預留的兩間門市;泥瓦工改門口擴窗口,木工打藥箱、藥櫃、手術台……前期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就籌備銀兩購買醫藥醫療設備。王宏泰和甄玉淑、李嵐鳳三人一合計,要購足計劃藥品、設備還差一千塊大洋。王宏泰想和甄玉竹張口借,甄玉淑不同意。

她說:“大姐為咱們辦好這些證件不容易,不知為咱花費多少錢,咱們也沒有法問人家。現在又向人家借錢,真不好意思!還是我想想辦法吧!”

李嵐鳳看真黛子這些日子沒黑夜沒白天一心撲在事業上,心裏非常感動,她現在把萬事都想通了。她準備想辦法找錢,就說:“妹子,你來這裏人生地不熟,你能想啥辦法呀?還是讓我來想吧!”

王宏泰看二人現在就像親姊熱妹一樣心裏很高興,就順口說:“你想我想大家想,準能想出來好辦法。”

李嵐鳳等王宏泰說完,就說:“我是這樣想的。我父母自從把我嫁出門,就像潑出去的水,父母就沒再管過我。他們隻知道收彩禮、得好處,就從來不過問女兒有沒有困難。今天,我就豁出這張老臉開口借錢,反正他們有錢!薛家沒少給他們錢!這些錢就應有我的一份。當然,不給我我也不生氣,我還是要找他們借,和他們軟磨硬泡,堅決不借給我時,我還是不生氣,就是最後不借給我,我也不能不高興!借與不借我也要找他們!”

“哎,大姐不必了,還是我想辦法吧!其實我不找人求借。”甄玉淑隨手打開手提箱,在手提箱裏翻了半天,翻出一個小包,又一層層打開,說:“你們看!這是什麼?”

甄玉淑把一顆似黃金戒指戴在左手的無名指,戒指閃耀著紅綠相間的光芒。

“這是我媽媽給我買的鑽戒。但它不是一顆簡單的鑽戒,它是鑲嵌著五顆南非鑽石的鉑金鑽戒。”

王宏泰不識鑽戒的品質,李嵐鳳隻聽說過南非寶石。二人隻知道有黃金戒指,但沒聽說過還有鉑金鑽戒。

“這本是我媽媽預定給我的禮品,就被我隨身帶來藏在手提箱裏。我想,這顆鑽戒無論如何可以價值三千塊大洋。所以,宏泰你可把它變賣,咱們就可以購買藥品、器械了!”

王宏泰不懂鑽戒品質和行情,但鉑金比黃金貴重,這個他知道。這顆鑽戒還鑲嵌著閃射著紅綠色光芒的寶石,就可認定價格一定不菲。這是媽媽給女兒的預定的信物,應該珍惜母子情結,所以不同意變賣。

“玉淑,依我看,這顆鑽戒代表母親對兒女的一顆心。所以,我們要千方百計想辦法解決困難,決不能變賣這顆鑽戒!就這麼定了!”王宏泰說話斬釘截鐵、不容甄玉淑分說。但是,說話容易,一千塊大洋可不是小數目。那年月一塊光洋能買十五斤小米。一千大洋就可買一萬五千斤小米。這一千塊大洋可是硬通貨!

這天晚上,王宏泰就睡在李嵐鳳的房間。和李嵐鳳溫存過後就光想那一千大洋如何倒借。睡不著覺,就去挑逗李嵐鳳。李嵐鳳也不能睡覺,她說:“嘿嘿,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先別著急,聽我說。我已經給我們家去信,讓我爸給我準備一千塊大洋,所以不幾天就會回信,等來了信再去天津好不好?我也仔細琢磨啦,將來我是什麼都不會,隻會張著兩手看別人幹活,我現在就該多出點力氣!”

王宏泰想,既然你李嵐鳳給家裏寫了信,也許幾天就會有消息,心裏很高興。他翻身趴在李嵐鳳的身上說:“老婆,隻要錢來我們馬上就去天津!”這一夜二人過得很快活。

甄玉淑睡在隔壁。哪裏睡得著?她不是想男女之事,她在思念遠在東瀛的年邁蒼蒼的父母。她家中兄妹三人,甄玉淑是父母的心肝寶貝。為了大東亞聖戰父母表麵讚同她參軍入伍,告訴她,大日本帝國的聖戰不是世界和平,她是個對事情敏感、有自己獨特見解的女子。她看見關東軍在東北的所作所為,是一場慘絕人寰的侵略戰爭!她已叛逃到中國的關裏,和父母失去聯係。她愛中國,她愛心中的白馬王子。她不管任何艱難險阻都要和他在一起。現在,她就想在這裏紮下根,……但和父母的至愛親情永遠都難以割舍!想到這裏,她就貓在被窩裏偷偷地哭泣。

入冬了,李嵐鳳家裏還沒來信。王宏泰很著急。李嵐鳳說:“別急,再等兩天!”

又等兩天還是沒來信,王宏泰就沉不住氣了,說:“再也不能往後拖了,明天就去天津,就用這些錢,先購買急用品、必用品,以後慢慢再買其它用品!”

這天九點郵差就送來家信,李嵐鳳急忙打開一看,一屁股坐在炕上,把信扔在地上,趴在枕頭上就嗚嗚痛哭起來。她恨父親這樣無情無義。想當年,隻要父親來信,必定是要錢,李嵐鳳從來是有求必應,不管多困難,她也東拚西湊、和薛金印磕頭作揖、說好話,也要把錢準備齊,一分不少地送給父親。這幾年少說也送給父親一萬塊大洋。現在,自己就借一千塊大洋都不答應!想起這些事就讓她傷心落淚!李嵐鳳氣得沒吃中午飯,一直哭到甄玉淑喚她吃晚飯。

第二天甄玉淑和王宏泰起早趕往天津。為防備藤山派人跟蹤,二人都化了裝。甄玉淑就穿一身普通中年婦女穿的衣服,不過把那頭秀發梳攏成一個半截發,隻用發卡一卡就成。前梳一綹劉海,然後就描眉、淺淺施一遍鉛粉,這就變得和原來完全不一樣。王宏泰頭戴一個氈帽眼帶枚平光眼鏡,唇上沾假胡須,穿一身老農斜襟夾衣夾襖,腰上還帶一杆長煙袋,誰見都會說他是一個地道的老農民。十點多鍾就到達天津。他們看看前後左右,沒有發現有人盯梢,一出站口就坐上三輪車找醫藥公司。藤山上次被打傷現在正在奉天陸軍醫院治療。但是,他並沒有撤回他的暗探。隻不過他的暗探並沒發現甄玉淑和王宏泰出站。不過,藤山少佐現在已經把注意力放在唐山。他們估計王宏泰三人很可能就在唐山。所以他準備治好自己的傷腿就去唐山。

王宏泰和甄玉淑找到天津醫藥公司,甄玉淑隻認西藥,不懂中藥。西藥都是進口藥,采購藥品和必需的醫療器械,價格不一,質量不等。而且還不能隨便買。王宏泰對醫療藥品是外行,可以說是目不識丁。另外,那些職員看著二人一身老農打扮,臉上就露出輕蔑的臉色。問十句最多回答你三句,代答不理的樣子。令人氣惱

甄玉淑和王宏泰商量說:“咱們買貨要吃虧,咱們不如找甄大姐、求甄大姐給幫幫忙行不行?”

王宏泰想了想說:“咱們光麻煩甄大姐,我就有點過意不去!”

甄玉淑說:“你看醫藥公司在價格上和質量山有點欺生,咱們不去找甄大姐幫忙咱們又去求誰哪?咱們不能眼睜睜地吃虧!你說哪?”王宏泰無計可施就點點頭同意了。

所以二人就坐上三輪車去老城廂想找甄玉竹幫忙。可還沒有到老城廂,就有人在車後喊:“喂喂,先生你們掉東西了!”三輪車刹住車,車夫問:“掉嘛啦?小子!”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他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指著身後說:“你們掉東西了,我看見有人撿到嘛啦!”王宏泰就跳下三輪車說:“掉嘛啦?”他把錢褡褳順手一拿說:“掉嘛啦?”那個小孩還指著後邊說:“你看就是那人撿到你們掉下的東西!”王宏泰順指向看,沒有看見什麼。忽然覺得有人從他手裏一把抓走錢褡褳。甄玉淑一個箭步跳下三輪車,一把抓住那個小子。那小子又用力一扔就傳到另一人手裏,王宏泰就直接向前追,第二個小子用接力傳給第三個人……這樣一傳一傳就傳到更遠的人,甄玉淑又向前追還是沒有追到。這五六個半大小子故意用接力法來搶錢。他們用這種方法已經作案幾十次。而且次次得手。他們再傳遞時就能把錢放到自己的腰包裏。傳到最後一個人就他們的師父,錢褡褳就空空如也了!如是追到最後他們師傅那裏就沒有錢了,失主隻能吃啞巴虧。

王宏泰這時兩眼都氣紅了,抓著一個小子就給扔出一丈遠,給摔個半死。甄玉淑也氣急了,一拳打倒一個又踢上一腳。這一連被打倒四個半大小子,很快追到頭時,眼看那個錢褡褳落在一個中年人手裏。王宏泰和甄玉淑跑到那中年人跟前伸手就要錢褡褳,那中年人把錢褡褳故意忘懷裏一抱,說:“幹嘛犯搶怎麼的?”王宏泰和甄玉淑拽住他說:“你們搶錢,快拿過來!”那中年人看自己不能脫身就打一個聲口哨,幾個半大小子都跑過來,一齊打向王宏泰和甄玉淑。這二人不敢動身一手死死拽住那個中年人,就是不讓他走。就在這僵持之時,範銅山趕過來,一看這樣就知道一切,上前一拳就把那中年人打倒,一把拿過錢褡褳,一摸,裏邊一塊大洋都沒有,王宏泰一拳把他打得口鼻流血。問把錢弄到哪裏去啦?那個中年人就是不說,範銅山也急了,上前一掌就把他砍翻在地。這是他才說:“師傅們別打了,我給你們錢!”他一聲口哨把那六個半大小子叫到跟前說:“你們把錢都交出來!”

幾個半大小子說:“師傅,你,讓我們都交出來嗎?”

那個中年漢子流著鼻血說:“今天咱們栽了!”六個半大小子不情願地地掏出褲兜內的大洋錢。一查一點一塊不少。王宏泰拿過褡褳就把大洋裝進褡褳,範銅山看看那個中年人說:“錢夠數了,我們就不把你們送到警察局,你們走吧!”那中年人摸摸脖子說:“我們還沒有吃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