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遁入空門(3 / 3)

第二天早起,師徒二人在小店外的買素食早點。剛吃完早點,迎麵走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走到左蓮花麵前說:“喂,大姐,咱們真有緣份,今夜做個夢,就夢見大姐你這樣的美人!今天早出門就遇見大姐,我真高興!都說這夢是瞎想,今天為嘛這樣巧哪?怎麼樣?你剛好吃完早餐?沒嘛急事就來陪陪小弟,咱們倆去玩玩好不好?”

左蓮花也不說話。小痞子以為她好欺負,就湊近左蓮花說:“大姐,你就陪陪小弟玩會兒好嗎,我多給你錢!全是袁大頭的大洋錢!怎麼樣?還不答應?那你說,一次要多錢?”

說完就迫不及待地出手去拉左蓮花。左蓮花一掌就打過去,把這個小痞子的手背上打了三個手印。

小痞子看看手說:“嘿嘿,大姐,看來你還有點功夫!你不願意就得了唄,幹嘛還要動手呢?想動手,啊?我可以陪大姐走三遭!怎們樣?來嘛,來嘛?”

左蓮花本來就覺得出門遇見喪門星,一聽這小痞子說惡心話,馬上火冒三丈。左蓮花張口罵道:“你跟你媽也這麼說話嗎?你也太沒大沒小了!想高興快回家找你媽媽!你媽媽那裏什麼都現成!你有錢都給你媽媽吧!”

小痞子一挽袖子說:“看來你是身上起刺——想找砂輪打打?”

妙仙師太在一旁打個問詢:“阿彌陀佛,老尼在此施禮了!小施主莫要耍性子,一切都要從理上來!”

小痞子哪裏聽得懂這些話?張口大罵妙仙師太:“老尼姑,老禿驢,沒你的淡事!滾一邊玩去!”

妙仙師太不急不惱依然笑眯眯看著小痞子,心裏說,啊,還不到時候!

小痞子不理妙仙師太,揮拳就打左蓮花。左蓮花一閃身就讓過一拳。痞子哪裏肯幹?連跑帶跳追著打。左蓮花也不回招,隻是躲、閃、騰、挪。小痞子看自己連一個老娘們都打不著,在一邊看熱鬧的鄉裏鄉親大聲恥笑他:“嘴裏喊打遍天下無敵手,今兒個連個老娘們都打不過,真是吹牛不上稅!哈哈哈!”小痞子一聽鄉親們的嘲笑聲,心裏更是火冒三丈。

這個痞子是何許人也?他就是宜興埠一霸——趙鐵拴。

三年前趙鐵栓被範銅山一掌打傷,聽了大伯趙金河的勸慰,馬上請甄老先生把脈醫治,甄老先生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不記前嫌,認真開藥醫治,兩個月後,身體康複,又經一段時間的休養,身體康複如初。

侄子身體複原,趙金河老小子的身體卻越來越糟。銀子嫖沒有了,病情加重了,沒有熬過兩個月就一命嗚呼了。趙鐵栓和他的狐朋狗友操持趙金河的喪事。把趙金河入殮封棺,披麻戴孝、打幡摔盆,入土為安。現在頂門立戶的趙家子孫就隻有趙鐵栓。他現在要吃要喝隻有趙家的祖傳房產大宅院和百十畝田地,變賣為生。為還發喪錢他賣出十畝地。他要吃要喝要賭,還要逛窯子玩記女,他坐吃山空接著又變賣土地。今天賣一畝,明天賣二畝,……沒過半年就賣掉四十畝地。到這時他的狐朋狗友就勸他,不能再賣地啦,要守一點家業,將來還要給後代子孫留下一點家業。可是,不賣地就得把小脖兒紮起來。狐朋狗友就說:“嘛?活人還能讓尿憋死?這年頭,有人有頭就是大王,咱們手裏沒錢了,咱們哥幾個不會去找有錢人要嗎!趙鐵栓一想,可不是嘛,這年頭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幹,幹他娘的搶劫!

趙鐵栓雖然膽子大,而且在各郊縣幹過幾起,但在市內還沒有膽量。他想起自己的爸爸是怎樣被梟首示眾的,趙金河死後,沒人出謀劃策,趙鐵栓就更加小心謹慎了。他害怕天津衛商行結夥圍剿他們。他更怕薛家那個八卦掌,他不能記吃不記打!所以,暫時沒有想去打劫招惹各個商號。

但他牢記大伯趙金河的臨終囑托:不忘祖宗的遺訓,不忘祖輩的房產,不忘那致命的一掌,此仇不報就枉為趙家的子孫!等候時機成熟他要帶領眾弟兄們搶劫新亞商店和其他商號,決不能讓他們安生自在了!

從這天起,他就帶領弟兄們去天津衛的外圍打劫試身手。幾次出手,都是滿載而歸。這狗膽就大起來,今夜去武清縣城搶劫,明天去姚莊子砸商店。過幾天一氣就跑到津西南的李七莊作案,半月後又去塘沽綁票詐錢。最遠處跑到楊柳青搶過一家磨坊。……反正兔子不吃窩邊草,隔三差五地去外縣作幾次案。做的可不老少的,錢也沒有少得,至今還沒翻過船。趙鐵栓心裏更有了底,也更有了膽。他暗誇自己:這三年來,趙大爺我有膽有識,吃喝嫖賭不愁錢!這有嘛呀?不就是擔一點驚,受一點怕、再有就是辛苦點嗎?

一年來搶的錢不少,都讓他吃喝玩樂花光了,身子神經舒服、落個嘴香屁股臭。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他最近決定,去遠處再狠狠搶一次,返身就去市內拿老薛家開刀,然後就要把大商號挨個收拾,……但是,現在就是出門沒有車子,走遠路不方便。眼看著市內的人都騎上洋車子了,哥兒幾個也要買幾輛騎著玩玩、去外搶劫也方便!所以就準備籌錢買幾輛洋車子騎騎。

這天夜裏,趙鐵栓幾人到武清界內搶了三家小鋪,趕回來時雞都叫了頭遍,剛躺下天就亮了。趙鐵栓決定明天去市內老薛家買四輛洋車子。所以他就起炕就去買早點。他出門不遠抬眼就瞄見一個外地口音的俊娘們,一見俊娘們他心裏就癢癢,渾身不舒服,隻有辦了那事身體才好受。剛想調戲幾句,弄個嘴裏甜、心裏美。誰想反叫人家拍了一掌,還被拐彎抹角臭罵自己一頓。動手一打,還打不著人家。在老少爺們麵前栽了“跟頭”“現了眼”!心裏越想越生氣,恨不得一腳踢死那個臭娘們,可踢又踢不著人家,心裏那個窩囊勁別提了。

那個俊娘們不願出手所以一躲再躲,自己氣上腦門、越打越難過,……這次趙鐵栓踢人踢到大青石上了。趙鐵栓一氣追打左蓮花,左蓮花終於被追急了,她生氣地說:“痞子,再追打我,老娘就要動招法了!”

趙鐵栓也不答話,心想,隨你的便!反正我就想讓你這個老娘們出招。

左蓮花心中氣惱,就動了梅花拳真功夫。梅花拳出手快如閃電,鋼勁有力。梅花拳手自小就練梅花樁功夫,以動作輕柔舒展漂亮大方而名貫拳壇。左蓮花看小痞子使得都是大洪拳的擒拿招法,所以不敢小瞧這個痞子。小心接招,謹慎發招。二人打了十個回合不分勝負。妙仙師太在一旁觀戰,心裏高興。為什麼妙仙師太不出招幫助徒弟製服小痞子趙鐵栓?這是因為妙仙師太知道,一,幾年後這個小痞子就會浪子回頭,第二,憑左蓮花現在的功夫完全能打敗趙鐵栓。所以妙仙師太現在就是看看、就是勸勸。

趙鐵栓和左蓮花打在一起。趙鐵栓依仗年輕有力,拚命追打左蓮花。左蓮花憑借自己祖傳的功底不慌不忙地應招、拆招,拆解完招法就是反招。左蓮花用左腳踢痞子的大胯時故意摔倒在地,妙仙師太看左蓮花要使雕蟲小技誘騙趙鐵栓上鉤。趙鐵栓不知是計,以為時機來到,搶步撲向左蓮花。左蓮花馬上變招“就地滾”,接著一個“掃堂腿”把趙鐵栓掃倒在地,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然就是一腳,這一腳把趙鐵栓踢得站起身走路一瘸一拐,沒走兩步又摔倒在地上。逗得圍觀的鄉親們嘎嘎大笑,不但大笑還鼓掌起哄。人們大喊大叫地朝趙鐵栓喊叫說:“自稱打敗天下無敵手,原來連個老娘們都打不過,還有臉說呢。吹罷,要是我呀,早鑽地縫裏去了,……”把躺在地上趙鐵栓臊的臉皮都沒有啦!左蓮花踢一腳趙鐵栓還不解恨,抬腿還想再踢一腳。

妙仙師太從中一攔說:“善哉,萬事有度,適可為量,痞子雖壞,將來還有藥可救,得饒人時且饒人!”

左蓮花聽後生氣地說:“小痞子實在可惱可恨,像他這樣人還能學好嗎?”

妙仙師太說:“阿彌陀佛,人在難處方知好,浪子回頭金不換!”

趙鐵栓躺在地上聽見師太的阻攔,心裏想,這老禿瓢心眼還真好。等我起來還要和她撕打,我就不信打不過你個老娘們……他突然一個烏龍卷尾,立起身來還要追打左蓮花。

左蓮花不再說話,狠狠瞪了趙鐵栓一眼說:“爬起來還想找打?”一句話嚇得趙鐵栓立刻縮回拳頭。人們轟一聲大笑:“哈哈,咱們的趙大爺還真有怕懼!有出息!就是窩裏橫的好手!”

想不到今天早晨就讓一個老娘們踢個跟頭!趙鐵栓一下子泄氣了!今天老子走背“字”,哪裏也不去了!

妙仙師太拉一把左蓮花說:“徒兒,人也打了、氣也出了,咱們也該走了!”

師徒二人出了宜興埠,大步流星往前趕路。忽然聽到身後有人追趕聲。師徒停住腳步,隻等後邊來人。妙仙師太說:“徒兒,你且站在一旁,看為師如何打發他們?”

趙鐵栓心不服氣,等妙仙師太二人走遠,回頭叫來四個手下,還要四人帶著家夥拉來四匹馬,五人騎馬就追過來,一氣追了十五裏,一下子就圍住妙仙師太二人。五人下了馬,趙鐵栓氣勢洶洶地說:“老禿驢,我們不是找你來算賬,我們就是找那個小娘們報仇!”

妙仙師太說:“阿彌陀佛,佛家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就是說一事完了就完了!且看後來事!不知聽清沒有?”

趙鐵栓脖子暴著青筋說:“咱家不聽那些玩藝兒,咱就要找那個娘們報仇!”

妙仙師太說:“不要以為你們人多,以多勝少,如果你們非要找我徒兒報仇,請你們先過過我這一關!”

趙鐵栓看妙仙師太是個老尼,他不敢和她較量,說:“常言說,冤有頭,債有主,本大爺和你老尼沒有關係!你就靠一邊站吧!”

左蓮花看這個小痞子非要和自己再較量,就說:“師傅,你就不要和他們浪費時間了,來吧,你們就打過來吧!”左蓮花想,如果你們五個一起上,那就對不起了,我就要動真招了。

妙仙師太說:“聽師傅話,現在不是你說話的時候!”扭頭對那五人說:“今天就是這樣,要打就先和老尼過過招,不想過過招,那就請你們回去!現在就聽你們一句話!”

趙鐵栓現在不耐煩了就說:“老尼姑,我們就來和你過過招!”

妙仙師太說:“好吧,那就請你們來吧!”

第一個出手的就是趙鐵栓,他揮拳踢腿就直撲妙仙師太,還沒有打到跟前,就感到迎麵刮來一陣強風,把趙鐵栓吹出一丈遠。而且喘不過起來。趙鐵栓退回原地就一擺手,那四個手下高喊一聲就殺向妙仙師太身邊。這四人都拿著砍刀,揮刀就砍,砍完一看,都砍在百姓家的房基的地腳石上,再看砍刀都砍得刀刃鋸齒獠牙。

趙鐵栓五人看傻了。明明看到砍刀砍在老尼的身上,為何都砍在青石上?

妙仙師太站在一邊笑著說:“我勸你們回去吧,不要賭氣啦!”

趙鐵栓說:“老尼用妖術來對付我們,不算真本事!”

妙仙師太說:“你們回不回去?就聽你們一句話!”

趙鐵栓說:“我們不能聽你的!我們就是要找那個娘們報仇!”

妙仙師太立刻念動咒語:九天雷公,稷山有名,麵青發赤,巨口金睛,手執鐵丸,隨我身行。勾股二曲,萬神威風。勾股三張,眾聖勝通,勾股數起,天震地驚,風行草偃,天願不從,敢有違誤,責下蒼溟,陰兵萬萬,……咒語念完不過一刻,天上陰風四起,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地上水流洶湧,還伴有群狼亂吼,一片淒蒼,再看趙鐵栓五人顧不上騎馬就嚇得狼狽逃竄,……

妙仙師太一抖袖袍,天空一片陽光燦爛。左蓮花一抹自身點雨不落,心裏驚奇。

妙仙師太招手說:“徒兒,咱們走吧!”

左蓮花的一雙大腳板行走如飛。二人一氣走了兩天,第三天傍晚才來到無終山下的桃花庵。

妙仙師太對她有嚴格要求:一要她先天天食素,要食素三百六十五天。二要忘卻凡間的私心雜念,要普度三百日日夜夜。三要學文念字三百六十五天。隻要有了文化,才能誦經書。凡這些都過關才能算步入桃花庵,才認她為弟子!縱然是弟子,你也不削發為尼,這是天意,不可違也!……

左蓮花來到桃花庵,一看桃花庵,心裏太高興了。這裏有山有水,有師姐。白天在外幹農活,晚上做功課,練功、誦經、敬佛。每晚上吹燈安息萬籟俱寂。一片安詳。

甄玉竹和範銅山急急忙忙回到家,果然不見了左蓮花。

甄玉竹抱著兒子上了樓,範銅山就問在家值班的兩個店員:“左姑娘去哪裏了?”

一個店員說:“左姑娘剛剛洗完鍋台、收拾好碗筷就進自己房間了。”

範銅山又問道:“後來你們沒看到她出門嗎?”

兩個店員搖搖頭說:“告訴東家,我們後來就去賬房盤賬,以後的事就不清楚了!”

甄玉竹放下孩子,一個人跑進左蓮花的房間。見床上被褥疊得齊整。打開柳條箱,洗好的衣服放在柳條箱裏,衣服下麵,存放的錢好像沒有動過,這是她積攢的私房錢。究竟積攢了多少錢,甄玉竹當然說不清楚。但是,按一般常理講,一個人出外首先想到的就是出門用錢。常言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窮家富路嘛。不管家中有多窮,出門在外也要帶足盤纏。可是,左蓮花的錢、物都沒見少,她到底是離家出走還是一時想不通出門散心去了?不帶錢、又是晚上,能到哪裏去散心?這可能嗎?甄玉竹越想越害怕。因為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單獨逛夜市非常容易遭到壞人的暗算。甄玉竹馬上給新亞打電話,把左蓮花的失蹤情況告訴給大哥薛金印。這件事是因王宏泰引發的,薛金印馬上安排幾名員工去幾個地方尋找,同時也告訴王宏泰:左蓮花失蹤了!王宏泰聽後二話沒說,抬屁股就走出新亞,坐上洋車就來到老城廂。

見到範銅山他苦苦哀求說:“老弟,你得陪我去找蓮花,我那兩下子在外使不開,一個人出外我犯怵,還是老弟陪我壯壯膽!我心裏就有根!我的膽子就大多啦!”

範銅山笑著說:“其實你的膽子也不小,你就有熊心豹膽敢和東家的太太私奔!”

王宏泰經常被範銅山挖苦、嘲笑,他根本不生氣,就說:“反正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現在就是黃米粘糕——我粘住你啦!說一千道一萬你得陪我去找蓮花!”

範銅山不理他的話,繼續說:“我問你,……喂,咱把那兩個鬼子打死扔到冰窟窿裏沒有讓鬼子發現嗎?”

王宏泰看看四周沒人小聲,說:“鬼子懷疑我,還把我抓起來,……”

範銅山也小聲問:“鬼子沒給你動刑法?”

“他們肯饒了我?先打罵,上拶子,夾十個手指,疼死我!涼水澆醒我,我還是不說!後來就灌辣椒水,把我噴醒我還是不說!他們就給我壓杠子、墊木磚,都沒有讓我招認半句口供,沒有辦法就把我關起來。反正不該我死,第二天就有貴人把我保出來!……”

範銅山佩服王宏泰的鋼強堅毅,說:“想不到你老兄骨頭還真硬,……”

王宏泰得意的說:“要是一身媚骨,那還算個中國人嗎?說實話,那時說錯一個字就會惹來殺身大禍,不但自己被鬼子殺了,還要扯出其他人慘遭毒手!”

範銅山對救他的貴人不理解。就問:“貴人?誰是你的貴人?”

王宏泰神秘地嘿嘿一笑說:“現在不是你打聽誰是貴人的時候,現在就是全力以赴去尋找左蓮花!”

範銅山想,這個王宏泰不但一身硬骨頭還到處有女人緣,不用說這個貴人肯定是一個大美人!王宏泰不說範銅山就不問了。

範銅山說:“好吧,這次我就舍命陪君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