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苦命人曲折情分(2 / 3)

老媽說:“我看這是黃鼠狼下騷地鼠子——一窩不如一窩,更厲害!”

甄玉竹不解的問:“媽呀,老大沒有後,也沒聽說老二留下嘛香火呀?”

老媽說:“哎,你不知道,那年兩弟兄殺了人,他們就來一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老大去了南方,老二就藏在謙德莊。老二拜李閻王為師,在謙德莊一帶還是橫行霸道。他看上一家姑娘,但姑娘家卻看不上他。他心中冒火。姑娘家怕再出事端,一夜之間搬家走了。二瞎子一氣之下上了吊,誰知天不滅曹,又被李閻王救回陽間。二瞎子找不到大姑娘就在外找野雞。十個月後,一個野雞給他下了“蛋”!真不壞,給他甩下一個大胖小子。二瞎子他媽偷偷跑到錢德莊,把孩子抱到一家剛死小孩的一個婦女家,讓人家給奶著,奶到三周歲就抱回宜興埠。看到這個大孫子,心裏那個高興、心裏那個美!二瞎子媽擦屎裹尿撫養這個孫子,孫子長到六、七歲,就送到東堤頭老李家學拳練武。如今都十六七啦!長的高高大大的小夥子,可這小子更孬!出師三個月就把奶奶氣死了。最近聽說他是天津衛的嘛‘會’的會長?”

老爸補充說:“天津衛的天鷹會會長!這個天鷹會沒人了!”

甄玉竹心裏一驚,因為她清楚這是以搶劫為主的搶劫團夥。

“這小子太壞啦,上個月他把南街的張家媳婦給強間了。張家告到官府,官府還沒來抓他,他就領來一幫天鷹會的人把張家給砸了。不但把家砸了,還把人打了。還強迫人家撤回上訴狀,不撤行嗎?不撤就用刀子捅人,傷天害理呀!這裏的老百姓誰敢惹他呀?”

甄玉竹越聽越氣,說:“這樣為非作歹就沒有了王法嗎?他家裏就沒人管嗎?”

“咳,現在人們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睜一眼閉一眼,連衙門官都是民不告官不究,哪裏還有公平正義?現在老趙家沒人了,就剩下一個半死不活的老大趙金河了。他能管他那個土匪侄子嗎?他還巴不得讓大侄子快快給他報仇解恨哪!”

老爸無奈地搖搖頭,說:“在他六七歲時,奶奶看他不是讀書的材料,就把他送到東堤頭老李家拜師學拳腳。一晃學了十年功夫。學成了功夫回到咱鎮,就攪和的雞犬不寧。這小子人不大,野心不小,念念不忘他死去的父親——趙金海!他說他父死的冤枉,大伯病得不明不白。他要為父親、大伯報仇雪恨!他現在正在尋找仇人!……看吧,這樣下去不定又惹出嘛大事哩!”

“所以,你爸爸這麼想,老薛家和老趙家早就結下仇,既然你離開薛家,就離的遠遠的。想給你們置辦一套宅子,我們也就安心啦!”老媽一直盯著外屋,害怕甄玉竹的弟妹闖進來,小聲說:“玉棟家可不是個好東西,她不但不孝道,對你弟弟更惡更狠,平時不是打就是罵。唉,你弟弟太老實。隻知坐堂行醫,……這娘們還吃裏扒外,有一點風聲就給老趙家通風報信!對她說話千萬小心、注意!要千萬哪!”

甄玉竹這才知道父母的心事,為嘛給自己錢張羅買房子!

甄玉竹弟媳趙秀琴可是個“渾天猴”。她是趙金河的堂妹。在家在外都是橫豎不講理。常言說,一物降一物—鹵水點豆腐。她家裏家外誰都不怕,可就怕一個人,就是大姑姐甄玉竹。每次甄玉竹回家隻要一說話,她就蔫蔫得像得了雞瘟的小雞子。但她有蔫巴主意,當麵說好話,背後對公婆依然我行我素、而且變本加厲打罵甄玉棟。甄玉棟脾氣好,別人說他老實的八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其事甄玉棟脾氣好這是外人公認的,可是老實人也有老實人的脾氣一旦激怒了他,那也會發火。

趙秀琴每次受到大姑姐的數落,她就會把一肚子氣撒給甄玉棟身上,她點著甄玉棟頭說:“老娘惹不起你姐姐,我就拿你們撒氣!我受她的氣,你就得受我的氣!”

公婆後悔給兒子找了一個“渾天猴”,但念忣她給甄家生了兩個大兒子,公婆也就給她將功補“過”了。

範銅山在準嶽父家住了一宿,第二天吃過早飯,甄玉竹二人在宜興埠小碼頭上等去天津衛的三輪車。這條小河,一直通往京杭南北大運河,每天有機動船、小木船來往穿梭。有的載貨,有的載客,有漁家捕魚捉蝦。碼頭不大,人來船往,但很熱鬧。如是逢六大集,這裏更熱鬧。

在碼頭上等了半個鍾點,好不容易等來兩輛三輪車。範銅山就攙著甄玉竹上了一輛三輪車,二人剛坐好,車夫就要蹬車,突然跑過來兩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往三輪車前一站,說:“喂,幹嘛的?你二人給我滾下來!”

範銅山心裏好惱,隻因在嶽父家門口,不好發作。

範銅山說:“小夥子,為啥說話帶話把?你在家也這樣和你父母說話嗎?”

“怎麼的啦?你要沾我的便宜?棒槌,我們對你說話夠客氣的啦您老!”兩個小夥子奔到範銅山二人麵前,用手指著說:“這是最客氣的啦!告訴你,哥們,在這個地方可不要找不自在!我們倆老實,我們會長來了可就要你好看!”

範銅山一聽就要發火,甄玉竹拉住範銅山說:“在我家門口,有話好好說千萬不許動手!”

來送甄玉竹二人的小弟甄玉棟走過來說:“爺們,請高抬貴手,這是咱家的親戚!”

兩個小夥子看範銅山要動手,一推甄玉棟說:“一邊去,沒你甄大夫的事!今天讓我碰上這麼憨的棒槌,一說話就三瞪眼,欠揍!——喲喲,幹嘛、小子,咋?還想試試身手嗎?好嘞,你等著瞧吧!”

甄玉竹一直拽著範銅山,範銅山強壓著怒火說:“這倆個小子欠揍!”

為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甄玉竹對車夫說:“師傅,咱快走吧!趕快離開這裏?”

三輪車夫為難地說:“大姐,我們整日跑這條線,都是熟頭把腦的,今天拉走你們,那明天我們還能來嗎?”甄玉竹想,可也是,車夫就靠蹬三輪車掙錢養活一家人,他要得罪了地頭蛇,將來就要受到他們的刁難。

兩個小夥子拉住三輪車說:“嘛玩兒?想走?咱還沒說完哪!今天我們會長有急事,三輪車一律不許拉別人,這是我們會長發的號令!你們敢不聽嗎?”

三輪車夫連連點頭說:“是是,哥們,我們一定照辦!”

甄玉棟乞求說:“爺們,我求您啦,請高抬貴手放我大姐一把,讓他們坐車快走吧!”

這兩個小夥子說:“前輩,您跟我們說不頂用,有話請和我們會長說。隻要他一點頭嘛都行!”

正說話間,一個高高大大的小夥子敞懷露胸走過來,對甄玉棟說:“甄大夫,老前輩,有事進城嗎?”

甄玉棟吭吭兩聲說:“啊,不是,是我姐要坐車回去!正在等車,這兩個爺們有點眼生,”

這個高高大大的小夥子就是趙金海的“野生”兒子,趙家的獨根苗。現在是天鷹會的會長,名叫趙鐵拴。趙鐵拴看了一眼範銅山二人說:“有點麵熟,不知是您老的親戚,那就坐車走吧!”

甄玉竹二人坐上三輪車,和他們打聲招呼,車夫蹬著三輪就走了。範銅山隻顧生悶氣,一路不說話。甄玉竹為給他解悶,就說:“你知道那個小子是誰嗎?”

範銅山問道:“那是哪個?這麼橫?”

甄玉竹說:“那個小子就是趙金海的野生兒子。在東堤頭練了十年武,現在在鎮上橫行霸道,還是天鷹會的會長。……”

範銅山說:“我說咋這麼橫!原來是學了幾年功夫?真是有其父就有其子!”

甄玉竹說:“這小子乳毛沒幹,一直想為父報仇。所以,咱們得小心,”

範銅山說:“好吧,不怕,小心就是!”

二人一說一答很快來到市區。從後邊衝過兩輛三輪車,超過這輛三輪就刹住車,不等車停穩就跳下幾個小夥子,跑過來就拉甄玉竹。範銅山哪裏能讓他們拉甄玉竹?一掌就劈倒一個人。範銅山按住甄玉竹,下車就和那幾個小夥子打起來。車夫怕惹火燒身,蹬著三輪就跑。甄玉竹還坐在三輪車上,大喊讓他停車,快停車!

車夫說:“大姐呀,能跑一個算一個吧,這幾個壞小子,嘛事都幹得出來,……”

甄玉竹發瘋似地喊道:“停車快停車!”車夫剛一刹車,甄玉竹不管不顧地往下跳,小腳一著地,就崴在地上不動了。三輪車夫不敢停車,就沒命地蹬車跑了。

範銅山被四個小夥子圍在中間。為首的正是趙鐵拴。趙鐵拴早就為其父之死作了調查。事件的起因就是薛家趁祖父困頓,強搶了趙家的老城廂的店鋪。後來,薛家設計擒獲了天鷹會骨幹,最後國民政府將其父等人梟首示眾。據說,薛家的得力幹將姓範名銅山,自小練八卦掌,身懷絕技,一般人難以近身!趙鐵拴不信那個邪,他就要找他報仇。趙鐵拴雖沒見過範銅山,但恨之入骨,有朝一日得以會見,就要當麵較量。這次得知甄玉竹回家,就派人監視甄家。後來,嫁到甄嫁的老姑趙秀琴暗示他說:來我家的那個小子就姓範,就是那小子臥底最後把你父親抓捕的,這人功夫很厲害……於是,趙鐵栓派人在小碼頭專門盯梢。趙鐵拴出麵讓甄玉竹二人坐車先走,那是欲擒故縱。隨後就帶三個手下緊追不舍,一直追到快進市區。

範銅山顧不上甄玉竹,心想,用什麼方法打他們?下手重了,他們太年輕;下手輕了,他們可不買賬。最後一咬牙,還是看他們出招輕重再說。這四人都是師兄弟,個個生龍活虎,打起架來不忌生冷,動手就要玩命。這幾人的招法招招都是凶狠之招。範銅山一看就生了氣,不由就下了狠手。

在動手之前,範銅山停下拳腳,說:“小師傅們,不知在下何處得罪你們,為啥一路追蹤我?”

“為嘛一路追蹤你?你還不知道嗎?還要我們告訴你嗎?現在少說廢話!先拿小命來來抵押!你有本事就逃過今天,沒有本事今天就是你的恥辱日,”高個子趙鐵拴一甩手,“給我打,就打你這個棒錘!別的廢話少說,就打你個不長眼的的棒槌!今天把他打的有了記性!”

範銅山想,這小子歲數不大心眼不少。看來想讓我吃個啞巴虧、糊塗賬。今天的事和過去的糾葛有牽連,絕不是孤立的。就是把趙金河兩弟兄的事聯係在一起。這四個小子不再說話,衝上前就打。範銅山此時運足丹田氣,揮舞雙掌就迎接四人的衝殺。看著四人隻知猛衝猛打,但沒有紮實的功底。範銅山心裏有了根,隻揮動了幾下拳腳就把這四人打得節節後退。

高個子趙鐵拴不服氣,把那三人一擋說:“你們先閃在一邊觀敵瞭陣,看我怎樣收拾這個棒槌?”

趙鐵拴像一頭牛犢和範銅山打在一起。趙鐵拴果然拳術招法別有新路,兩個回合二人沒分勝負,三個小子在一旁高興地叫好鼓勁。範銅山想,今天我就饒了你,但也要給你留下記性。馬上氣灌丹田左拳一擊,右掌直拍,右掌拍在趙鐵拴的左肩。看似力量不大,但實際已將他的左肩骨拍酥。趙鐵拴隻覺的左肩痛了一下就不能再動了。那三人看趙鐵栓再不下場還要吃大虧,把趙鐵栓一攔,三人就站在範銅山麵前。

趙鐵拴右手一指範銅山:“你,你用了八卦‘陰陽掌’!”

範銅山一笑說:“小夥子,我看你認識招法,今天就饒了你的小命,你再不後撤就讓你爬著走!快回家靜養吧!”

趙鐵拴怒氣更大,用右手指著三人說;“小心他的八卦掌,你們快給我狠狠地打這個棒槌!”

這三人如夢初醒,揮拳就上。其實三人都是自由式摔跤手,拳腳無有功夫,隻會瞎打。範銅山不急不忙挨個拍了每人一掌。每掌打的地方都不一樣。一人後背中了一掌。一人右胸挨了一掌,另一個後腰被擊一掌。這三掌都是金砂掌。這三人中了金砂掌,立刻就沒有了打鬥的剛勇和力量,一個個敗退出圈外。

範銅山看四人都中了他的八卦掌,回家起碼要休息兩個月。趙鐵栓中的八卦陰陽掌比較重,至少要靜養四個月。如果不安心靜養和找中醫調治,還要多休息兩個多月。

範銅山一抱拳說:“請諸位回家靜養吧!不安心靜養恐怕就會得一場大病!”

這三個小子無力再打,心裏都害怕再挨一掌,立刻就蔫了。聽說還要靜養心裏都害怕了。

範銅山把看打鬥的兩輛三輪車車夫叫過來,把這四個發蔫的小夥子扶上車,說:“從哪來的送回那兒去。”順手塞給車夫腳費。兩個車夫不敢收錢,範銅山說:“拿著,不能白出力!”

看打鬥熱鬧的人們也散了。一邊走一邊讚歎範銅山的武功和武德。看兩輛三輪車走遠了,範銅山這才來找甄玉竹。甄玉竹跳下三輪車就崴在地上。一對金蓮崴得不能動,疼得她咧嘴直掉眼淚。一看範銅山打鬥占了上風,也就忘記疼痛,眼也笑了,眉也彎了,索性坐在馬路邊上“觀虎鬥”。範銅山把四人讓三輪車拉走,他才走到甄玉竹跟前說:“嚇著你了吧?”

甄玉竹高興的又哭起來:“我害怕你被那四人打傷!他們可都是生冷不忌的傢夥!我怕傷到你!”

範銅山問:“我可不是麵捏的!他們四個也不行!兩對白癡,那你哭什麼?”

“我,我腳崴了,疼啊!就哭了,後來又看你戰勝他們,我又高興地哭了!”她咯咯笑著兩眼還在擠淚。把範銅山也逗笑了。範銅山心痛她的一對金蓮,就坐在馬路邊把甄玉竹的一隻金蓮抱在懷裏按摩。按摩一會兒就按摩另一隻金蓮。按摩一會兒,甄玉竹能站起來了,範銅山就架著甄玉竹試走幾步。剛試走兩步,一輛三輪車蹬過來停在身邊。車夫說:“先生,您真好,您功夫好武德好,您人品更好!我都看見了!今天,您二位去哪兒我也不收您的錢!請上車吧!”

範銅山說:“您老也別誇我,如果您拉我收錢我就坐車。白坐車?您老還是去拉別人吧!”

車夫馬上說:“好,您老別急,請上車,請上車!拉您到哪兒收哪兒錢,這可以了吧?”

範銅山這才笑著把甄玉竹扶上三輪車。

快中午回到家。甄玉竹一到家,兩個女兒就圍上她。都問“姥姥、姥爺、舅舅一家好?沒有說,……嘛事嗎?”甄玉竹明白她們的意思,就是問姥爺一家反對沒反對“媽媽”的婚事。甄玉竹很高興地作了肯定回答,特別把回來遇到的麻煩事講述一遍。

女兒們炸了窩。說:“這還了得?這也太沒有王法了!我範大哥也太心慈手軟了。依著我們的脾氣,去人把趙家老窩給抄了!給平了!給鏟了,才解心頭之恨!”

甄玉竹笑嘻嘻地說:“孩子們,說話辦事都要留有餘地,你範大哥辦的對!咱們不能出狠招,他們還年輕啊,萬一把他們打傷落一輩子殘,咱們和人家結下梁子不說,咱們也是一輩子心中不安!”

薛淩說:“你講武德、仁慈,他緩過勁來就不會講這些了!到那時,遭殃的就是咱們!”

甄玉竹點點頭說:“該怎麼辦,我心裏有個分寸。孩子們放心吧!”

剛說完話,門外傳來薛金印的聲音。甄玉竹馬上叫範銅山、兩個丫頭去迎接。

薛金印接到甄玉竹的來信,就把家中的事情統統交給大娘何氏執掌。他帶著三太太李嵐鳳、大女兒和一對雙生兒子就趕來天津。中午,甄玉竹在海大道鴻福樓飯莊為大哥薛金印一家接風洗塵。因為這座飯莊是純天津風味飯店,八大碗、五中碗、四盤美味佳肴,把三嫂李嵐風吃得滿口叫好。這次作陪的除範銅山和薛淩、薛喬外,還有王宏泰和左蓮花。那李嵐鳳見到王宏泰顯得特別高興,不斷的勸酒、喝酒劃拳行令!

甄玉竹吃完飯沒有休息,下午就向大哥薛金印交待經營狀況、往來賬目、多年結餘。……一連交接兩天,薛金印心裏有了普,有了經營眉目,甄玉竹這才和範銅山一起回老家去拜見公婆。

甄玉竹早就想好了,見到公婆後,二老提出嘛條件她都會統統答應,但前提是同意她和範銅山結婚!要錢給錢,要物給物,就是讓在老家蓋一座宅子也絕無二話。範銅山隻有一個主意:人家給了他最寶貴的“女兒紅”,人家真心實意喜歡你這個窮小子,大就大點,也沒啥,決不能做對不起人家的事!如果父母反悔,父母答應是五八,不答應是四十!反正是鐵定和甄玉竹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