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苦命人曲折情分(1 / 3)

第16章:苦命人曲折情分

範高晟立刻豹眼圓睜說:“你說的啥?我咋沒聽清?還想回天津?你瘋了?我來請你回家,你敢不回去?”

範銅山說:“爸爸呀,您可是一個通情達理的老人,您想一想,你一句話不讓我說就硬拽我回家?那也得說說理由吧?也得讓我說幾句話吧?您老可好,一句話不讓別人說,就這樣回家?人家不說您老人家太霸道了嗎?其實我們正商量結婚之事,這樣不明不白地就了事,我對不起東家呀!您老說,人都是有感情的,哪能說散就散這麼隨便?就因為東家比我大幾歲?可是我願意就行唄!老爸呀,我估計是您聽了別人的閑言碎語了吧?是不是啊?”

範高晟長長歎一口氣,說:“一路上我呀思前想後,我今天做事也太唐突。有天大事也要當麵鑼對麵鼓地說清楚才好服人。我知道,女東家是一個賢良、能幹的女流之輩。我也是考慮她年歲大一些。我從心裏不太同意這門婚事,不過我現在才知道你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她,人家也是有情有義之人。不像傳說的那樣,說女東家是個狐狸精,迷上了你!我還以為是女東家死死纏著你哩,原來你們是情投意合。爸爸誤解了!現在民國了,提倡男女自由,我也不能反對!好也罷壞也罷是你們兩人的事。好吧,既使這樣,那,你就回去吧,咱們可不能作棒打鴛鴦的事情。”

王宏泰心裏高興了,說:“爸呀,讓我回天津?誰讓您拽我回來?我現在連個錢毛都沒有帶,您得給我兩塊大洋買車票坐洋車錢!”

範高晟也雲消霧散,一臉的燦爛陽光,掏出三塊大洋說:“孩子,你就拿著花吧!”

範銅山隻拿兩塊大洋說:“爸,買火車票、坐洋車、吃飯隻要兩塊就足夠了!”

範高晟說:“誰不知窮家富路啊?花吧!

範銅山不要,就把那一塊大洋塞進父親的衣兜裏。

範高晟說:“孩子,你們結婚爸爸沒有給你準備多少錢,但還是給你攢了一些錢。當然,如果在天津衛結婚肯定是不夠,但在家裏結婚還是富富有餘的。”

範銅山說:“爸呀,我結婚不用您老的錢,您就留給弟弟妹妹們用吧!這就不用您老操心了!”

“可人家和你結婚,你爸爸不花一個錢,到時候可不能讓人家瞧不起咱們,咱們家再窮也要花錢,沒有多的也要出少的,不能當個鐵公雞,一毛不拔!”

回老家的馬車中午前都走了,現在隻好去小山等坐下午的馬車。

範銅山爺倆坐三輪車來到小山,爺倆在小山下的飯館吃完午飯,範高晟就坐輛馬車回家了。

範銅山返回到火車站等火車。本應下午三點有一趟火車過天津到北平,車站公告說,鬼子把奉天發到北平的火車給停運了。範銅山隻好等夜裏十一點的火車回天津。範銅山回到天津已經是淩晨三點。坐上洋車就去百樂大街。洋車走到海河邊,突然從小樹林裏竄出兩個人,亮著明晃晃的匕首頂在洋車夫的腰肋,說:“識相的,把兜裏的大洋拿出來老子先借你幾日,以後再還本付息!”洋車夫嚇得說不出話來,哀求說:“我,我,好爺們,今,今天還沒有大開張哩!爺們,我求求二位,你們就行行好,去別處倒借倒借吧!”

那兩人不依說:“廢話,把錢掏出來,有多少借多少!”

洋車夫帶著哭聲說:“二位爺爺,我就拉了一塊錢,全給你吧?”

二人晃著匕首說:“真的嗎?就這倆錢?你可別唬老子,老子的匕首可不是吃素的!”

二人隻拿到一塊大洋,這還不夠吃夜宵的哪。又晃著匕首奔範銅山而來。

範銅山仰麵靠在洋車上,這明擺著是搶劫,哪有還本付息之說?範銅山知道,一會兒就會找上門來。等二人來到跟前就說:“二位還可以,是不是把那一塊大洋送給我呀?”

倆小子說:“還沒找你借錢呐,你到美起來了!好吧,有多少就借多少!”

範銅山說:“對不起,今天本大爺就有兩塊錢,坐火車買車票、吃飯坐洋車,花的就差不多了!”

二人一左一右兩把匕首對著範銅山,問:“你說得夠可憐的,你敢不敢讓我們翻翻你?”

範銅山說:“過來翻翻吧!可咱們得講好,如果翻不出來該咋辦?”

二人惡狠狠地說:“去你媽的屁吧!老子借錢還來和你講條件?你媽的有多少就陶多少,沒有就去借!”

範銅山心中大怒,說:“你媽的沒錢去給你們借?想得真美!說話還給老子帶話把?不想自在就說話!”

“嘿嘿,這真是,有的乖乖,有的死臭,你就屬於這一號的。好,不老實就讓你好受!”

洋車夫趕快從中說好話:“我說,這小兄弟,大爺們向咱們借錢,有就借,沒有就好話多說!”

倆人一推搡那個車夫說:“行了,沒要你說話,一邊稍息去!”轉臉對範銅山說:“你小子還有點膽!”

範銅山說:“還沒有你們的賊膽大,半夜三更就來劫道!”

“你說嘛?你個小逼尅的,你罵人?打你個逼尅的!”二人一擁而上就和範銅山打起來。範銅山早就手癢癢了,用左手一砍就打倒一個,右手一拍又放倒一個。範銅山還不饒他們又補上兩腳,這二人就不能動了!這兩個現在才知道一腳踢在“磨扇”上。害怕再挨打,就在地上哀求說:“好漢,看在我二人還年輕,就繞我們這次吧!我們再也不敢啦!對,這一塊大洋我們還給這位車夫大哥!我們不要了!”

範銅山說:“我問你們,今天一夜你們劫了幾人?”

二人說:“英雄,好漢,今晚我們時運不好,兩點鍾左右時我們劫了一個女人,她誆我們說她有錢,可都埋在海河岸邊,她趁我們挖錢時,坐上一輛三輪車走了!這回就算第二次吧!”

範銅山又問:“你們是不是賭輸了就來劫道?”

“白天,我們和趙秘書長賭了一天,我們輸光了,他就逼債說,要在四天之內還清賭債,還不了債就要你們媳婦抵押!……”

範銅山心裏就清楚了。趙金河吃喝嫖賭壞五毒俱全,該死!

範銅山說:“好吧,今天饒了你二人!但是你們要把那一塊錢還給車夫!”

二人急忙掏出那塊銀元還給車夫。範銅山說:“今晚你二人也辛苦了,我這裏隻有一塊大洋給你們去吃個夜宵吧!”二人磕頭作揖感謝好漢手下留情!

範銅山說:“往後少幹這種缺德事!”說完就坐上洋車回百樂大街1005號。洋車夫感謝範銅山的幫助。範銅山來到百樂大街1005號,一步就竄下車,下車就敲門。

……甄玉竹坐三輪車回到家裏,關上門就上了樓。看看三丫頭睡的正香,喘口氣就坐下靠著桌子打瞌睡,眯著雙眼想,好死不如賴活著,我甄玉竹又回來看三丫頭啦!想著想著趴在寫字桌上就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睡著了就做起噩夢來。“她自己趕著馬車去找範銅山,奔跑了三天,馬跑累了,車也跑散了,眼看就到範銅山的家了,突然,馬車一下子翻進路溝裏,她被扣在溝底下,連忙喊叫:“救命,救命啊!救命啊!”正好從村裏跑出一個人,跳下路溝一把就把她拉上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範銅山!她一把摟住範銅山,大哭著偎在他的懷裏,……可是,馬上就被他爸爸拉開了,他爸爸瞪著牛仔眼大吼一聲:“不許你來勾引我的孩子!”嚇得範銅山像一隻小公雞,縮縮著脖子走了。範銅山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她,她哭得死去活來!她見不到範銅山她就要投河自盡!……

忽然,她聽到有敲門聲。她一激靈,睜眼一看,剛剛是做了一個夢。側耳細聽,果然是有敲門聲,她悄悄跑下樓,以為是那兩個小子追過來。下樓隔著門說道:“沒挖到錢是你們自己的運氣不好!你們找到這裏又該怎樣啊?你劫道劫到我這裏,你們不怕我報警抓你們嗎?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

範銅山聽不懂甄玉竹說得是啥意思,就自報家門說:“東家,我是範銅山!我坐夜車回來了!”

甄玉竹一聽範銅山的聲音,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連門都打不開了。摸索半天拉開門栓,輕聲叫道:“是小範嗎?”

範銅山說:“是我,東家,我回來了”

她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盼來了希望。打開半扇門她一把拽住他,把他拉進門來,撲在他的懷裏又難過又高興地輕聲哭訴起來。

“我說就是憑緣分,憑我的執著和信念,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良心,你準不會拋棄我!……”

範銅山緊緊地摟著她,喘著粗氣,怕她不小心從他手裏跑掉似地。

“我們的事,都是王宏泰上次回家時和我爸說的。我和爸爸解釋,開始他想不通。後來,他說,這是誤解!經過我反複和他解釋,他說,兒大不由爺,女大不由娘。答應從此不再管我們的事!我把我爸送到唐山,我和我爸吃了一頓飯,我怕你不放心,就想坐下午的車回來,可是那趟車被日本人停運了。我就隻好等到十一點那趟車才回來!我不能做人沒有良心、幹沒屁股眼的事。你放心吧,今後就是天打雷殛咱倆也不分開了!……”二人高興得親個夠,甄玉竹終於吃了定心丸。二人以為夜靜更深,這些親近舉動不會有人看見,其實卻叫三丫頭薛玫看個一清二楚。

薛玫學習一天很累很困,躺下就睡著了。睡到半夜被一個噩夢嚇醒了。她看見媽媽被一個青臉紅發的妖魔給拉走,媽媽哭喊著要三姊妹來救她。可是妖魔本事太大,三姊妹也不是妖魔的對手。眼看媽媽被妖魔擄走,這可怎麼辦?三姊妹大喊,範大哥,快來救我媽媽呀!可是範大哥在哪裏呀?噩夢驚醒了薛玫。薛玫睜眼一看,媽媽不在身邊,媽媽真的被惡魔擄走了嗎?就想爬起身來找媽媽,正想穿衣服,媽媽就悄悄上樓來了。媽媽幹嘛去了?媽媽滿心思想範大哥,現在最好別打攪她。又躺下裝做睡覺。媽媽進了屋就趴在寫字桌旁休息,一會兒就睡著了,薛玫也睡著了。不知睡了多長時間被敲門聲驚醒了,她眯著眼看見媽媽急匆匆下樓。她也悄悄跟在後邊,就看見媽媽和範大哥擁抱的場麵。她看到後想哭,她憋住了。她心裏也不平靜。

範銅山和甄玉竹還未結合就在同行中引起滿城風雨。商界的人們對二人的評價都很高。年齡是相差一個距離。可是二人都相親相愛,那也沒嘛。當然也有不同聲音。比如這是“老牛吃嫩草”啦、“門不當戶不對”啦……等等不一而足。甄玉竹估計也隻有這兩種說法,聽聽也就算了。現在二人的中心問題就是正兒八經地籌備婚事。

確定了關係後,首先要和大哥薛金印說明此事。因為甄玉竹改嫁,一旦和範銅山成婚,甄玉竹就不再是薛家的人了,一切權力就要歸還給薛家,新亞今後的經營、銷售就要由薛金印來掌管,他不管也不行。

最近範銅山和甄玉竹將去宜興埠拜見嶽父嶽母,然後還再去範銅山的老家拜見公婆,唯有這件事困難最大。下一步就是租房和布置新房、采買家具。發請帖請朋友、舉行婚慶,……這些事隻要有錢嘛都好辦。甄玉竹考慮,公公上次給自己鬧了一個下不了台,雖然範銅山說沒有問題了,要說沒問題也不會轉彎那麼快!現在最棘手的就是不好請公婆。所以,就和範銅山反複考慮、商量這件事。

範銅山說:“咱們還是回家請我媽我爸,就是挨打挨罵也要去!否則,我可就落下一個不忠不孝的罪名!”甄玉竹說:“挨打挨罵我頂著!咱就硬去!把咱的臉一撕,就這張皮,願說就說,願罵就罵。咱們就給他個不還嘴,還能把咱們怎樣的了?其實,我看問題沒有那麼嚴重。常言說得好,‘人怕見麵,事怕說開’!我想咱去賠禮道歉,請父母原諒,還有嘛事不可解決的?況且你父母年紀還不算老,思想也不會那麼頑固!”

範銅山說:“其實我父親最通情達理、我媽也一樣。我父親就是看不起不仁不義不孝的忤逆子!對婚姻大事他反對媒妁之言、父母做主。”

甄玉竹高興說:“既是這樣我看咱們去請他們,他們就不會給咱們出難題!”

定下之後,甄玉竹給大哥薛金印寫信;給宜興埠父母寫信先下點“毛毛雨”。過了五天就帶著範銅山回宜興埠。

自從和薛金平“結婚”,不能生、不能養;人不人鬼不鬼,背個賴名聲,甄玉竹就很少回家。小弟娶趙金河本家的堂妹為妻,這個弟媳不賢不孝,每次回家都要和弟妹鬧翻臉;這二年又和趙家結下梁子,甄玉竹就更不願意回宜興埠老家了。每月給父母報一封平安家書就得。家裏有嘛事,父母就派弟弟來。反正離的也不遠,說來就來,嘛事都好辦。

這天起早,範銅山和甄玉竹帶著大包小包坐著三輪車回宜興埠。小弟在小碼頭接甄玉竹二人。父母、弟弟一家大小都很高興。趙秀琴也格外給麵子。

因為甄玉竹長得白淨,漂亮,不受日曬雨淋,在家養尊處優,根本不顯老。範銅山長得高大、帥氣,膚色黧黑,還長一綹絡腮胡子,年紀不大,長的老成。如果不說實際年齡,看不出甄玉竹和範銅山的實際年齡的差距。父母隻簡單地問了準女婿的一些情況,就表示衷心祝福二人的幸福生活。中午,在家中舉辦一桌豐盛的酒席宴,招待這位準女婿。猜拳行令、推杯換盞,範銅山抵不住頻繁的勸酒,喝的酩酊大醉,被小弟甄玉棟攙扶到臥室休息。父母把甄玉竹叫到另個房間把想說的事情說與她聽。

“孩子,你能有一個幸福的家,我就不再後悔了。為父總為把你嫁給薛家心存慚愧,”老父傷心落淚,想了想說,“這小夥子長得挺愛人,他比你小一些吧?啊,大小無所謂,隻要你滿意,今後你二人好好過日子就行!人嘛,就是這樣,能夠平安的生活、有一個安定的家,這就萬事大吉了,……”

老父說話慢慢騰騰,老媽急的抓耳撓腮。

“行啦行啦,就是你,為給你兒子娶趙家女,就把我的姑娘推進火坑!你還絮絮叨叨嘛?你還有理啦?你也別哭喪啦,你就說說眼前還有嘛事吧?”

原來,老爸老媽為彌補對女兒的欠情,準備給女兒在天津城裏買一所宅子。甄玉竹一嫁人就不是老薛家人啦,今後住哪兒?甄玉竹這才明白老爸老媽為嘛把她叫到裏屋來。

甄玉竹忙說:“爸媽不用為我破費。那些錢留著您二老養老吧!女兒有錢!”

“你有錢是你的,怎麼也得給我姑娘一點錢,老媽死了也安心!”老媽一手伸進老爸長衫衣兜裏,說:“快點,麻利點,為嘛還不把銀票給我姑娘?你想嘛哪!”

甄玉竹清楚,弟妹趙秀琴可不是個孝順兒媳,如果讓她知道老爸老媽給姐姐錢,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甄玉竹不要老爸老媽的錢,老媽從老爸的長衫兜裏掏出一張銀票,一把塞進甄玉竹的手裏說:“快裝起來!”

甄玉竹害怕惹出事來,隻好看也不看地裝進內衣兜裏。老爸老媽看女兒把銀票收起來這才鬆口氣。

老爸說:“還有件事要告訴你,老趙家的趙金河病得很厲害!”

甄玉竹心裏真高興,說:“快病死啦?”

老爸歎口氣說:“哎!按命說,這是惡善自有報。按醫道說,他是內傷無法醫治。但是,我看他是一個活人,又考慮他的老娘是個大好人,所以我想盡周折還是要醫好他的病,起碼還留有一口氣,今後隻能慢慢調養。他自小就玩世不恭,誰知他得罪了哪位行家?人家還沒有下死手,還給他留一口氣……咳,就這樣,前些日子還去市裏大賭、逛窯子,現在看自己病得厲害,不得不回家調理。像他這樣的人,死十個八個也不多!”

甄玉竹心中不爽。想老爸作為一名老中醫,肯定是行使他的救死扶傷的職責。他哪裏知道,女兒巴不得那個仇人“嘎嘣”一聲死去。

“可是,趙家後人從沒放下這檔子事!”老爸一直沉思,“老二趙瞎子,人被國民政府梟首示眾,這本是法當如此,但他的後人一直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