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清,你在哪裏?”是鄭康。
“我在房裏。”
“哎,蔣小姐呢?”
“她跑出去了。”
“你又惹她生氣了?”
“這樣也好,如果她回來了,你就說我們要出差,如果她沒回來……再說吧。”
“你說怎麼做就怎麼做,但是我們隻能等到5點左右。”
“哦,你能幫我找一下戒指嗎?”
“在哪裏?”
“我扔在地上了。”
“啊?你是故意的吧。”
我和鄭康坐等蔣曉澄等到了5點左右,這樣看來她是不會回來的了。
“張毅清,我們要出發了,蔣小姐應該不會回來了。”
“好,那我留封信。”
“哦。”
鄭康把我扶到了餐桌邊,又給我準備好了紙和筆。
“蔣曉澄,我對你是什麼樣的心思你應該很清楚,隻是我們之外又來了個楚齊。或許你在心裏已經選擇好了,我也不會強求什麼,但是這枚戒指本來就是你的,沒有什麼配不配的問題,戒指還是給你留下了。我們之間的協定就到此為止了,以後你就不在欠我什麼了。我會離開的,離開很久吧,我的房子你依舊可以住下去,但隻能是你一個人,居住的期限隻是到楚齊出獄,這會有人通知你的。之後要住在哪裏,隻能由你們自己想辦法了。蔣曉澄,有一點我不得不說了,你衝的咖啡太難喝了,以後要多學學。還有你別來找我,我會在一個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再見了,我愛的但不愛我的人。”
“寫好了嗎?”
“嗯,我們走吧。”
“你就這樣走了嗎?”
“那還能怎麼樣?我們去機場吧。”
在上飛機前,我給賢美子打了個電話,叫她準時來接機。
“鄭康,我看你在日本玩幾天再走好了。我看你已經很久沒放假了吧。”
“多謝老板了,不過,公司裏真的很忙,等把你安全送到後,我就回了,免得影響公司裏的安排。”
“真是幸苦你了,公司裏的事要全交給你了,有需要的話你可以打電話給我,要打另外一隻。”
“哎,有事當然要你出馬了。”
“對了,你也幫我照顧一下蔣曉澄,我有點放不下心。”
“既然不放心,為什麼還要走呢?”
“我……不說了。”
“你這人就是這樣,唯唯諾諾的,既然你這麼愛她,那就告訴她,去追她啊,死纏爛打也是可以的。”
“不說了,既然我選擇了離開,那麼我對這段感情算是放下了,總會習慣沒有她的日子。”
“你……”
我和鄭康下飛機後,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接我們。
“張毅清,你確定沒有搞錯?怎麼沒人來接你?”
“怎麼會?你打個電話給賢美子,看她是不是忘了?”
“可我……”
“用我的手機。”我摸出手機給了鄭康。
“嗨,毅清君,我在這裏。”我聽到了賢美子的聲音,“我總算找到你了。”
“你等了很久了嗎?”
“你說呢?你的眼睛怎麼了?”
“我身體的小狀況就出在則這眼睛上。我現在已經看不見了。”
“瞎了?”賢美子大聲說。
“低調點,你能不說‘瞎’嗎?我聽著難受。”
“咦?曉澄沒一起來嗎?這位又是?”
“哦,這位是我的朋友,鄭康,是他陪我來的。”
“你的眼睛是怎麼搞的?曉澄呢?”賢美子抓著不放了。
“這些我們回去再說了。”
“那,張毅清,我要去買機票了。”
“他不一起去嗎?”賢美子奇怪的問。
“他有別的事要處理。”我已經搞不清楚方向了,“鄭康,記得我說的事。”
“忘不了。”
“毅清君,我扶著你吧,車在外麵等著呢。”
賢美子把我安排在我原來住過的那間房間裏。雖然我已經很久沒住在這房間裏了,但是這房間裏的味道還是這麼熟悉。我雖然看不見,但是還可以聽見、聞到、摸著。看來我的選擇還不錯。
“毅清君,吃水果吧。”賢美子開門進來。
“我……”
“你放心了,該去皮的都去了,該去核的我也弄好了,你就放心吃了。”
“真是麻煩你了,打攪了。”
“幹嘛這麼客氣?我倆誰跟誰啊。”
“還有我呢。”一口帶著濃重鄉音的普通話,我猜應該是龍騰井了吧。
“毅清君,我也會照顧你的。”
“真是謝謝你們了。”
“哎,你說說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怎麼弄成現在這樣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應該是撞到頭什麼的吧,它來得太突然了,我都沒有注意到。”
“以後還能看得見嗎?”龍騰井的普通話讓我發笑。
“希望會有奇跡。”
“你別說話,我和毅清君說話呢。”賢美子應該是煩了龍騰井的普通話了。
“我在練習講普通話嘛。”
“那曉澄是怎麼回事?她為什麼不陪在你的身邊?”
“她,移情別戀了。”龍騰井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賢美子怕是生氣了。
“OK,我閉嘴。”
“毅清君,請說吧。”
“龍騰井說的沒錯,她……”
“我說的沒錯吧。啊哦,我,閉嘴。”
“她怎麼會這樣呢?”
“是時間惹的禍,也不能全怪她。”
“她知不知道你眼睛看不見了?”
“沒有,我沒有告訴她,我不想讓她擔心。”
“哦,你還愛著她?”龍騰井似乎可以看穿我的心,他說的我都中招了。
“現在……算是吧。”
“那你為什麼來日本啊?”
“我是……你們問得也太深入了吧。”
“是有點八卦了,那你早點休息吧。”這對冤家出去了。
起初的幾天,我一直呆在房間裏,對我來說,外麵已經變得很危險了。不過,偶爾吧,賢美子和龍騰井會帶我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活動一下筋骨。賢美子倒是有心了,她幫我報了一個盲人培訓班。上課的人都是些盲人,教授盲人一些生活的方法,有時還會有實踐的。
自從眼睛看不見後,我的聽覺、觸覺慢慢的變得很靈敏。在盲人培訓班學習一個課程後,我已經可以慢慢的自己摸索走路了,但是需要用手,所以我的手最容易受傷了,有時會貼上好幾個創口貼,當整隻手快貼滿創口貼的時候就隻能換成繃帶了。賢美子開玩笑說我的手像熊掌,可哪有熊掌是白的啊?結果她找來了黑色的繃帶,怕是用墨水染的。
眼見看不見了,電腦自然是不可能上手了。這弄得我手癢癢的,有時會情不自禁的打打字,摸摸電腦也好,畢竟人家以前可是電腦的專家,IT精英,現在倒好了連眼睛都報廢了。我托賢美子幫我找份打字員的工作,她讀我打,可以賺點錢,打發一下時間,結果對方一聽我是個瞎子後,堅決回絕了。喂,瞎子有錯嗎?。
“毅清君,你幹嘛要找工作?”
“想打發一下時間,順便賺點錢交房費啊。”
“你在這裏可以白住的,再者你可以把我欠你的錢當成房費。”
“好主意,那我可以住多久?”
“直到你死。”
“哈哈……”我和賢美子笑了起來。
“你來這裏快一個月了,要不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玩。你每天都用手摸這摸那的,這次我來當你的眼好了。”
“好啊,我正想叫你跟我一起去買禮物呢。”
“禮物?”
“嗯,蔣曉澄的生日快到了,她又沒什麼親人和朋友的,所以……”
“看來龍騰井說得對,你還愛著她。”
“看吧,我說得很準吧。”龍騰井進來了。
“你什麼時候在門外的?”賢美子大叫,“我剛才什麼都沒說。”
“NO,我聽見你在誇我。”
“沒,沒有。”賢美子害羞的說。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在我的麵前秀恩愛,我很傷心的了。”
“哦,毅清君,明天我陪你去。快走了。”這兩人離開了房間,突然間一切都安靜下來了。不知道蔣曉澄過得怎麼樣了,我過得很好。
你是我的眼,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
“喂。”
“張毅清,你過得怎麼樣?還順利嗎?”
“哦,鄭康啊,我在這裏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你打電話過來是……”
“是公司裏的事,下個月要舉行一次會議,你要出席。”
“一定要嗎?”
“那是,具體時間另行通知。”
“那我又要飛回去了啊,就不能在日本嗎?”
“費用你來承擔啊。”
“好像有點高了。鄭康,蔣曉澄最近怎麼樣了?”
“起初吧,她一直來問我你的下落,現在呢,也三天兩頭的打電話過來問你有沒有與我聯係。看起來她對你的離開很是傷心。”
“你沒告訴她我在哪裏吧。”
“沒有。”
“那就好,我會寄一個包裹過來,你先收一下,然後把名字什麼的改一下,再送給蔣曉澄。”
“聽起來很麻煩,為什麼要送禮物啊?”
“過幾天就是蔣曉澄的生日了,我會買好禮物的,總之你不能讓她知道我在哪裏。”
“知道了。老板。”
“好好工作吧。”
“都已經下班了。”
“哦。”
第二天,賢美子領著我去選禮物,可是我不知道送什麼禮物好。又有什麼樣的禮物可以表達我對蔣曉澄的真心。我們逛了半天,根本就沒中意什麼東西。
“毅清君,不如就買一套和服吧。像曉澄這麼漂亮的人穿上的話一定會很好看的。”
“和服?會不會暴露了我的藏身地點?”
“哎呦,不會了,在中國也有和服買的,她不會懷疑的。”
“那好吧,我真想看看她穿和服的樣子。”
“你看我不就好了。”
“你不怕龍騰井吃醋生氣?再說了我的眼睛還是個問題。”
“我忘記了。”
買完禮物後,我就趕緊寄了過去,因為這很花費時間,我怕會趕不上蔣曉澄的生日。
“毅清君,曉澄的生日難道你不趕過去嗎?”賢美子的這個問題真的有點為難我了。
“嗯……不去了,她不想看見我的。”
“為什麼?”
“OK,好吧,是我不想見到她。”
“為什麼?”
“別為什麼了,你都快趕上十萬個為什麼了,這個是沒有什麼為什麼的。”
“這又是為什麼呢?”
“龍騰井,賢美子在誇你呢。”賢美子趕緊捂住了我的嘴。
“你說什麼呢?”
“真的嗎?親愛的,你都誇我什麼呢?”龍騰井開開心心的衝了進來。
“她說你……”我的嘴被賢美子死死的捂住了。
“沒什麼了。你先出去了。”
“哦,那,晚上你悄悄地說給我聽。”我不知道龍騰井是在對我說還是對賢美子講。
最近幾天,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隻是我的兩隻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不知是福還是禍,要是禍呢,總是躲不過的。這幾天,我的心裏總是惶惶的,總感覺要有什麼事發生一樣,但是又不知道是什麼事,真是的。我每天過的都很煩躁不安,像大災難來臨前的動物,或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隻是我沒料到這暴風雨會是這樣的。
“毅清君,你的早餐到了。”
“哦。”我在桌子上摸索著筷子,賢美子把筷子移到了我的手邊,“哦,謝謝。”
“不用……”我心裏一驚,這不像賢美子的聲音,倒像是……
“哎,快點吃了。”這才是賢美子的聲音。
“我來喂你好嗎?”這聲音有些哽咽,但很像她的……
“你不怕龍騰井吃醋?今天我怎麼覺得……”我在猶豫著。
“來,張嘴巴。”食物已經到了我的嘴邊,我越來越肯定了。
“你。”我把食物甩開了,“蔣曉澄。”
“清,我……你聽我說。”
“賢美子,你為什麼要騙我?”
“毅清君,賢美子她也是好意,她……”這個口音……
“龍騰井,你也在。你們都在騙我,是看我的眼睛不好使嗎?對啊,我是個瞎子,我什麼都看不見。”
“清,不是這樣的,我……”
“那還能怎麼樣?你都已經來這裏了,我又能怎麼樣?”我生氣的說。
“清,你聽我說,我……”
“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你滾啊。”我把桌子掀了,起身正要走,蔣曉澄卻拉住了我的手。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我會照顧你的。”
“你憑什麼來照顧我?你是我的誰?”
“我……就憑你弄成現在這樣是因為我,我欠你一份人情。你還記得那次我們去逛街,你被一個從高空扔下的垃圾砸中嗎?”
我仔細想了想,症狀的出現正是那之後,“那又怎麼樣?”
“所以由我來照顧你,直到你康複,是應該的。”
“康複?那你可能要照顧我一輩子了。”
“這……”
“那就算了吧,你還有個楚齊呢。”
“清……”
“別說了。滾開。”我用力甩開蔣曉澄的手,一轉身,結果撞到了柱子上,很痛,痛得我不知道什麼樣的痛才算得上是痛,之後我就沒什麼知覺了。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我在走一條很長的路。這個夢很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我卻一直在走,而且走的方向很正確,我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我隻是隨著心在走而已。快到盡頭了嗎?我竟然發現了一個小小的亮點。我越來越接近那個小亮點,但是那個亮點也在不斷的遠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