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我是。”我回答的是那麼的不確定。
“張先生,你的腦部影像顯示你後腦部分有明顯的血塊。”
“什麼意思?”
“你有被什麼東西砸過頭?”
“沒有啊。”
“你出現的情況是由於這血塊壓迫了視神經,你的眼睛才會時明時暗。”
“這……能做手術吧血塊取出來嗎?”
“你這個手術我不建議,因為你的情況很特殊。”
“怎麼有特殊了?”
“你腦補的血塊呈現條帶狀,既連接著部分的小腦,又擦著視神經。如果做起手術來,風險會很高,難說會死在手術台上,所以我不建議。”
“啊?那要怎麼辦?就讓我這麼瞎了。”
“張先生,你先別激動,我沒有那個意思。你這血塊還在擴大,我不能貿然給你開什麼藥來控製。先這樣,你過幾天再來複查,看看它發展的速度。”
“醫生,那你估計再過多久我會完全看不見?”
“這個很難說,要看你自身的情況,照現在看來我估計三個月左右。”
“已經很長了。”我無奈的說,“我的情況有可能恢複嗎?”
“有這個可能性存在,但是幾率不大。”醫生冷冷的說。
“看來你要列入盲人這個行業了。”鄭康在那裏說著風涼話。
“喂,你還有心情說笑,也對不行、幸的那人是我。”
“你別說喪氣話,奇跡是有可能發生的。”
“你能讓雞遊泳,還是能讓母豬上樹?一開始我以為我是個幸運的人,遇見了蔣曉澄,結識了你……”
“咦,還有我啊。”
“不打不相識的那種,算是相見恨晚。我還認識了這麼多有義氣、仗義的朋友,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在我的身上。”
“這或許是你命中注定的。”
“張先生,一般頭部受過重擊後會留下血塊,你腦部的血塊看起來形成不會太久,你再好好想想。”
“可是,我真的不記得了。”
“張先生,我會把你安排給楊溢楊醫師,他對這些頗有研究。又有口碑。”
“好,給我安排最好的醫生。”
“那下次複查,你就直接找他好了。”
我和鄭康上了車後,我連說話的衝動都沒有了,怎麼就會失明了呢?為什麼不是變啞巴或者變成聾子?就偏偏是瞎子。
“哎,心情不好?”
“你遇到這樣的事會心情大好嗎?”
“不會,對了,張毅清,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蔣小姐?”
“不用了,等我瞎了再說。”
“你夠狠的啊。”
“拜老天所賜。”
“可是你要怎麼瞞著她?”
“這件事除了你我,就這醫院裏的人知道了。隻要你不說,誰會知道?難道你……”
“萬一你說漏嘴了呢。”
“不會的,送我回家吧。”
鄭康搞得太大驚小怪了,坐個電梯也要陪著,硬是把我送到了家門口,還乘機進了我家,說是坐會兒就走了。我怕他會說出來,就急著讓他走了,鄭康像是鐵了心的要喝完茶再走,我隻好在一旁盯著他。
“蔣小姐,你以後要照顧好張毅清,他……”
“咳。”
“他怎麼了?”蔣曉澄奇怪的問。
“他。”我使勁的戳了一下鄭康,“他瘦了。”
“哦,我會照顧好他的。”蔣曉澄笑了笑。
“時間也不早了,那我先走了。”
“哎,你早就應該回去了。”我高興地站了起來。
等鄭康走後,蔣曉澄就去做飯了,留我一個人在客廳裏,難免開始亂想。我真的不知道要不要告訴蔣曉澄我會失明的事,她現在已經有人了,如果我告訴她,她一定會堅持留下來的,這樣的話,她會開心嗎?不告訴她,可是一旦我看不見了就很容易露陷的,到時候又要怎麼辦?除非提前結束三年之約,可我又要怎麼跟她說呢?她要是刨根問底了,我要怎麼把它圓過去?。
“清,吃飯了。”
“哦。”這一聲叫喚打斷了我的沉思。
在吃飯的時候,我的眼前又黑了,可是我又不能回房,隻能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吃著飯。
“清,你夾的是生薑。”
“哦?”我尷尬了一下,“吃生薑對身體好。”我毫不猶豫地把生薑放進了嘴裏,美美的嚼起生薑來。其實,我很討厭生薑,可現在卻要裝出一副享受的樣子。
“哦。”
這次發生的情況要比上次嚴重,因為這次持續的時間很長,也害得我出了不少的洋相。
“你在夾什麼?”
“菜唄。”
“那你在湯裏夾什麼?”
“哦,紫菜啊。”
“可今天是青菜湯。”
“哦。”我默默地伸回了筷子。
“你有心事?怎麼心不在焉的樣子?”
“沒有了,吃飯。”
吃著吃著,突然,一陣碗碰桌子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蔣曉澄,你搞什麼飛機?連隻碗都端不住嗎?”
“哦,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蔣曉澄害怕的說。
“剛才隻有你的碗碰桌子的聲音,還會有什麼聲音?”
“打雷的聲音。”
“打雷?沒有啊,你神經太緊張了吧。”
“不是的,我真的有聽到的。”
“吃飯。”
等我的眼睛恢複後,我就趕緊回房了。為了不出現什麼意外,我就早早的上床睡覺了。我迷迷糊糊的聽到幾聲雷響,這隻是正常的自然現象,不會是什麼大災難的前兆。
“啪。”我被人一巴掌扇醒了。我吃力的睜開眼睛,隻見有隻手蓋在我的臉上,可我感覺我的兩隻手都在,怎麼就多出了一隻手呢?還打了我一巴掌。我轉過頭去看見蔣曉澄睡在我的身邊。
“啊。”我大叫。
“怎麼了?”
我很仔細地看了看周圍的裝飾,這是我的房間。
“蔣曉澄,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裏,還睡在我的床上呢?”
“啊?哦,昨天晚上真的有打雷的。”
“這有關係嗎?別扯遠了。”
“我怕打雷。昨晚我就跑到你的房間裏,叫你幾聲,可是你都沒有反應。我又不敢一個人睡,所以就睡在你的床上了。”
“就這麼簡單?”
“嗯,我再睡一會兒。”說完,蔣曉澄倒頭就睡了。
“不行,你該起床做早餐了。”
“今天是星期天,你又不用上班,你也再睡一會兒。”
“氣死我了,你給我下去。”我直接把蔣曉澄踢下了床。
“你幹什麼?”
“你,起床做早餐;我,睡醒吃早餐。”
“你……哼。”蔣曉澄憤憤的走出了房間。
怎麼會這樣?就因為打雷竟然睡在我的房間裏,還跟我一起睡,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是有理都說不清了。這蔣曉澄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我不得不開始提防,防著她知道了我的事。
鄭康帶著我去了楊溢醫生那裏複查。折騰一番後,楊溢倒是拉起了家常。我有點暈了。
“張毅清,我常聽安以東說起你。”
“真的?”
“是啊,他說你是個好人,是他的好兄弟。”
“可惜他不在了。”
“哎,這都是他師父錢扇害的,安以東這個人吧,太重情義。”
“對,你很了解他。”
“還行,你放心吧,我會盡全力的。”
“哦?”
“是你的病了。”
“哈哈哈哈……”
楊溢拿到我的片子皺著眉頭看了半天,看來情況不是很樂觀,我早就料到了。眼睛看不見東西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時間持續的也很長了。可能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張先生,我看情況不是很樂觀。”
“你說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血塊擴大的速度很快,離失明恐怕不遠了。”
“這我知道,那會不會影響到小腦的作用?”
“這……還不好說。目前血塊隻是在視神經這一區域擴大,至於小腦的那部分還沒有什麼動靜,應該不用擔心。”
“那就好,隻要不死就好。”
“活著就會有希望的,我說的對不對?”鄭康拍著我的肩膀說。
“記得要按時來檢查,我們也好進一步了解病情。”
“嗯。”
“喂,你真的打算不告訴蔣小姐?”
“嗯,她還是不知道的好,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真的?哪天你真的失明了,總是要有人照顧的。蔣小姐她不好嗎?”
“那人不會是她的,她留下來隻是在等一個人,而那個人不是我。我已經想過了,要是哪天我看不見了,我就離開。”
“離開?你要去哪裏?”
“總會有地方去的,你不用擔心。隻是公司要交給你了,我會用電話聯係你的。”
“怎麼什麼都讓你說了?那我要說些什麼?”
“你隻要答應就好了,還有絕對不可以告訴蔣曉澄,就算她對你用刑,否則我要你好看。”
“知道了,張老板,送你回家了。”
預料到自己離失明不遠了,我就決定把事情都提前安排好,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放心的失明了,不對,我可以放心的退休了。現在的我對“瞎了”、“失明”等與眼睛有關的詞語很敏感,怕觸及自己的傷痛。我還沒有打算好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偏偏上天又拿走了我的指南針,茫茫人生,我又該何去何從?。
那天,我和蔣曉澄坐在大沙發上看電視劇,本來看得好好的,但被蔣曉澄攪了,算是報應嗎?。
“清,他好可伶。眼睛瞎了,那他以後要怎麼辦?”蔣曉澄傷心的說。
“瞎了?我有點不舒服,先回房了。”
“你沒事吧?”
“你別來煩我就行了。”我默默的回了房間。什麼破電視劇?為什麼他不是殘了、傷了,偏偏就瞎了呢?傷心死我了。
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還是處理工作的好,至少能夠得到一絲安慰,可以看到自己還有點用處。突然間我心中起了想再捉弄蔣曉澄的念頭,或許這是最後的一次了。
“蔣曉澄,給我泡杯咖啡來。”
“哦,馬上來。”今天是怎麼了,她這麼爽快地答應了。
過了好一會兒,蔣曉澄端進來很多杯咖啡。
“這……你想幹什麼?”我慌張地問。
“怕你會耍花樣。各種咖啡都準備齊全了,有衝淡的,衝濃的,熱的,冷的,還有加冰的,總之,我能想到的我都準備了。”
“哈哈哈,你變聰明了?”
“沒有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看電視了,超好看的。”
“還是‘瞎了’的那部?”還沒等我說完,蔣曉澄早就奔出去了。看著我麵前的各式的咖啡,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竟然能想到這麼狠的一招。
我把每一杯都嚐了一口,選了杯合口味的。蔣曉澄,看我怎麼把你收拾了。我故意把放咖啡杯的盤子推翻了,一陣響聲過後,好戲即將上演。
“蔣曉澄,你過來。”我朝門外大喊。
“你要幹嘛?你說好了我聽著呢。”
“到我房間裏來。”
“人家正看到興奮點。”
“快點,我要發火了。”
“來了。”蔣曉澄飛奔到我房間裏,“媽呀,這是怎麼回事?”
“盤子翻了。”
“怎麼弄成這樣了?”
“還不是你自己,要是你一杯一杯的來,就不會全打翻了?快點收拾吧。”
“怎麼可能全都打碎了?你故意的吧。”蔣曉澄用眼神秒殺了我。
“什麼啊?你全都放進了盤子,盤子翻了,杯子們還會在桌上嗎?”
“說的也對哦。”
“快點收拾了。”
“等會再收拾,正是重要的時候。”
“不行,就現在,我快臭死了。”
“不就是咖啡嗎,你不是還喝著嗎?”
“這不一樣的,這要你管。快點收拾。”
“知道了。”蔣曉澄一臉的不服氣,“早知道我就用臉盤來裝了。”
“什麼意思?”
“那就都掉進臉盆裏了,不會像現在這樣了,滿地的咖啡和碎片。”
“啊?”我暈了,“蔣曉澄,你真是頭發長見識短,豬腦袋一個,就算你用臉盆裝,它……跟你解釋不清楚。”我快氣死了,也鬱悶死了。她怎麼會想到用臉盆來裝咖啡?難道在她的眼裏我是隻豬?不想了,哪有人會知道豬在想什麼的?。
等蔣曉澄收拾完後,我在房間裏得意的快要死了,什麼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是我今天做的,哈哈哈哈。快10點了,蔣曉澄應該睡了吧,是我行動的時候了。
“蔣曉澄,你來一下。”
蔣曉澄穿著睡衣慢吞吞的走進了我的房間,“我的祖宗,你又怎麼了?”
“我有點餓了。”
“哦,我去煮麵。”這麼聽話,竟然不反駁我,搞得我心裏有點過意不去了。
過了一會兒,蔣曉澄端了一個臉盆進來了。
“我的麵呢?”
“我放進臉盆裏了,省得你又把麵給翻了,害的我又要打掃。”
“這臉盆本來是用來幹嘛的?不會是用來洗腳的吧?”我裝出一副惡心的樣子。
“本來我是想用洗腳的臉盆的,不過想想就算了,我怕被你認出來,又要找我的麻煩。”
“那這臉盆是……”
“你的洗臉盆,是洗臉的。”
“洗臉的?”
“反正嘴和臉是長在一塊的,沒關係的。”
“可是,你不覺得……”
“快吃了,小心我翻盆了。”
“哦。”我極其尷尬的吃著洗臉盆裏的麵,讓我有一種吃毛巾的感覺。
“蔣曉澄……”
“我在呢,你有何吩咐?”蔣曉澄閉著眼倚著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