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雅蘭嗲聲嗲氣地笑道:“當然啦,你是我的老總嘛,卑職豈敢怠慢?那就喝點咖啡?”
“行行,喝什麼都行,隻要雅蘭心裏高興,給什麼喝什麼!”
“馬尿,喝嗎?”史雅蘭向他調笑著,給他調了一杯咖啡放在他麵前。
吳林濤端起來,一邊瞟著史雅蘭一邊對杯子吹著,嘬著嘴啜吸著品著滋味,似乎杯子裏麵是玉液瓊漿一樣。
“給你放段音樂聽聽怎樣?”史雅蘭愉快地問道。
“好好,看來今天雅蘭興致很好,放什麼音樂?”
史雅蘭揀了一個歌碟:“薩克斯獨奏《再見了我的愛人》,怎樣?喜歡嗎?”
“好好,不錯不錯,這支曲子我聽過,纏纏綿綿,挺有味道的。”
史雅蘭打開音響,把碟子放進去,稍傾,薩克斯那獨特的音調從音響裏傳了出來。
吳林濤聽著,看著史雅蘭的臉,心裏美滋滋的,隨著樂曲的節奏用腳打著拍子,不時地嘬上一口咖啡,和史雅蘭調笑幾句,便不知不覺地把那杯咖啡喝完了。可是,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感到非常的困倦,問史雅蘭道:“雅蘭,我怎麼非常瞌睡?”
史雅蘭笑答:“瞌睡就睡吧!”
吳林濤太想睡了,腦子裏暈乎乎的,一切欲念都被困倦給驅趕走了,色迷迷地看了史雅蘭最後一眼,打了兩個哈欠就進入了美妙的夢鄉。然而等他醒來之後睜眼一看,自己卻在一片林子裏,想動動卻動不成,左右看看,手腳都被捆在樹上,再看看,眼前史雅蘭和梁燕都穿得漂漂亮亮的,在一株樹蔭下靠在一輛黑色的轎車車門邊,拿著飲料喝得正美。他心中一陣害怕,頭上立時冒出一股冷汗,驚顫著聲音問道:“雅蘭,梁燕,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怎麼這樣對待我?快把我放開!”
史雅蘭嫣然一笑:“醒了?很好,你不是很有辦法嗎?你不是很有能力嗎?你不是認為能夠駕馭得住我和梁燕嗎?哈哈哈哈……”她一陣大笑,“你錯了吳先生,今天,我要你知道知道,這些姐兒們不是好欺負的,下來吧哥兒們,好好伺候伺候吳總經理!”
史雅蘭和梁燕離開車門,從車上下來兩個虎頭虎腦的小夥子,這是上次和梁燕挾持史雅蘭的那幾個小夥子的其中兩個。他們一人提著一條軍用皮帶,一人提著一根自行車鏈條鎖,滿臉凶光地向吳林濤步步逼去。吳林濤嚇得魂飛魄散,大聲叫道:“雅蘭,梁燕,有話好說,何必用這種辦法對待我……”但他話音未落,軍用皮帶便抽打在他的身上,那小夥子對他惡狠狠地罵道:“姓吳的,你小子他媽的心太黑,告訴你,你趁早別叫,你叫也沒用,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裏是黑風嶺,離市裏三十多裏,除了山嶺樹木就隻有小鳥了,你他媽的就是叫破天也沒人聽得見!”說著又把皮帶掄圓唰地抽在他身上,他又一陣劇痛,止不住又一聲慘叫。那小夥子打得性起,接二連三地往他身上抽打,邊抽便罵道:“你他媽的,叫你喊,你喊,喊啊!”隻打得他哭爹叫娘,慘痛不已,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帶著斑斑血痕。
梁燕抓住史雅蘭的胳膊顫聲說道:“雅蘭,這樣打,他,他……”
史雅蘭冷笑道:“怎麼,梁燕,心疼他了?忘了他是怎麼害你的嗎?”
“不不,雅蘭,我不心疼,一點也不,打,俊生,讓二傑歇會兒,繼續打,打!”梁燕對那個提著鏈條鎖的小夥子歇斯底裏地喊道。她聲音發顫,臉上淌著淚,捂住臉哭了起來。
叫俊生的小夥子問史雅蘭:“雅蘭,這咋辦?”
史雅蘭咬牙切齒地:“你不知道他把梁燕和我害到了什麼程度嗎?打,使勁打!”
吳林濤怕極了,那自行車鏈條鎖比那軍用皮帶更來勁的,他哭天搶地地喊道:“雅蘭,梁燕,別再打我了,我求你們了,你們有啥要求我都答應,都答應!”
史雅蘭:“哼,不把你打怕,你什麼也不會答應,你這個畜生,俊生,打!”
梁燕一個勁地哭著,滿目淒涼。
俊生笑了笑對吳林濤說道:“吳大經理,小弟可是對不起了,這麼遠把你大駕請來,我不能白跑一趟呀!”說完將鏈條鎖抽在了吳林濤身上。的確,鏈條鎖比皮帶更夠味,隻一下便把吳林濤打得像是到了世界末日,那疼痛簡直無法忍受,身上每根神經都發出了顫抖,鬼哭狼嚎一樣嚎叫了一聲。俊生獰笑著罵道:“叫吧,你王八蛋就好好叫吧!”又朝吳林濤身上抽去。每抽一下,吳林濤就嚎叫一聲,像是殺豬。抽著抽著,他實在是受不了了,臉上掛著瀕臨死亡一樣的痛苦,用極度恐懼的目光向梁燕和史雅蘭哀求著。
梁燕撲進史雅蘭懷裏哭道:“雅蘭,不能再打了,我受不了啦,求你了雅蘭!”
史雅蘭滿臉是淚:“梁燕,我算是懂了,沒有愛就沒有恨,你過去是在騙我,你其實仍在愛著這個畜生!”她撫著梁燕的肩頭對俊生說道:“好了俊生,別把他給打死了,先停下!”
吳林濤終於停止了挨打,哭著說:“雅蘭,看在老同學麵子上,饒了我吧,你說的我都答應,一定照你說的辦,把你快點調到D市去,安排好你的工作,嗚嗚,雅蘭……”
“說話算數?”史雅蘭冷峻地說。
“算數,算數,一準算數,如果不算數,你們就把我打死好了,嗚嗚……”
“那麼梁燕呢?”
“梁燕怎麼了?”吳林濤害怕地問。
“和她結婚嗎?”
“結,結,一定和梁燕結婚,一定,梁燕,相信我,我再也不敢欺騙你了,真的!”
“還玩弄別的女孩子嗎?”史雅蘭問道。
“再也不敢了,雅蘭,我吳林濤這次說話真的算數,一定改邪歸正,今後好好做人,絕不虧待梁燕,真的,放了我吧,嗚嗚,雅蘭……”
“好吧吳林濤,看在梁燕份上,今天就饒了你,如果你說話不算數,保不準哪天把你扔山溝裏喂狼!”
梁燕抱住史雅蘭痛哭。
吳林濤著實被打怕了,待身上的傷痛稍好之後,立即動手給史雅蘭辦理調動手續。但他卻狠狠地說:“雅蘭,我算服了你了。不過我得事先我告訴你,你到了D市之後,我無事無非不會去打擾你,可我若是有事找你你必須得給我辦,否則我將在D市公開你這段放蕩生活的秘密!”史雅蘭答應了他,他便按照史雅蘭的意旨,將原有檔案銷毀,買通人事部門重造了一份假檔案。在這份檔案裏,她原籍為西安,父母均是西安人氏,均是假名,皆亡故。而她也需為自己更名,過去的史雅蘭已經死了,她需要獲得新生。她本欲使用母親“文”的姓氏把自己的名字改做文雅蘭,況且雅蘭的名字是母親給她取的,是母親留給她的她生命的符號,她不忍心刪除掉。但她在幾經思量之後卻在表格上寫下了蘭雅文三個字,這個名字不僅留有母親的姓氏,還保存著雅蘭二字,她隻是把文雅蘭這個名字給顛倒了一下,她的名字便麵目全非,過去那段恥辱的曆史便被這三個字深深地隱藏了起來。
由於趙法章的安排,她沒費多少時間就調到了D市,工作還未安排停當就急著去找魏雁秋。但魏雁秋所在單位的人說,魏雁秋已不在這個單位了,因為魏雁秋無故曠工幾個月,嚴重違反了廠規廠紀,被除名了。至於他到了哪裏,無人知曉。她一陣心慌意亂,連忙到魏雁秋家去找,可那個家門鎖著,她站在門口等啊等,等來等去不見人回,卻是一位老奶奶——那位曾照看過小娟娟的陳奶奶蹣跚地走到她跟前問道:“姑娘,你是從西安來的吧?”
“是的,老奶奶,雁秋他……”她焦急地問。
“哎,雁秋他走了,走了……”
“走了?他到哪兒去了?”她更加著急地問。
“不知道,你跟我來!”陳奶奶把她領到她家,取出一封信說:“姑娘,這是雁秋留下來的,他說見了一個從西安來的姑娘時,叫我把信交給她,你看看吧。”陳奶奶抹抹眼淚又說:“你看看吧,看看吧,看他都寫了些啥,雁秋這孩子命苦啊!”
蘭雅文忙把信封撕開看去,魏雁秋那剛勁的字體躍然紙上:“雅蘭,我知道你肯定會來的,可我已經等不及了,我因曠工被廠裏除名了,不願在D市待下去,我厭倦了D市這個地方,唯一的辦法是離開它。本來,我完全可以等你來後再走,但我知道見了你我是走不了的,你會說你有足夠的錢來養活我。可我堂堂一條漢子,走到這種地步,是何等的恥辱,怎麼能夠依靠女人去生活!所以我要出去闖一條路子,然後才有臉麵回來見你。我知道我這樣做有些殘酷,可我生來秉性如此,隻好抱歉了……我要去的地方是香港,我在電視欄目裏看到,我的那位解放前離家出走的姑姑在香港,要尋找在D市的母親和弟弟,那是我奶奶和我父親。我將要偷渡過去,到那裏我或許能夠闖出一條路。如果立不住身,我就永遠不回來了。以二年為限吧雅蘭,二年之內如果我回不來,你就另做打算,因為那說明我這個沒有出息的人在這個世上不存在了!但願我們能夠相見,並祝願你在D市能夠找到你的生身父親。我忘不了黑水河,我會經常為你祝福的。我別無長物,僅送你一件小小的禮物,願你今後能夠永遠這樣純潔……”
蘭雅文看完信哇地哭了起來,邊哭邊掏信封,從裏麵掏出一朵粉紅色的,毛茸茸的,飄然若飛的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