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現了又一個神秘人物(一)(2 / 3)

“去哪兒?”小劉問。

“往北。”他一指馬路。

“北邊哪兒啊?”小劉迷惑。

“走吧走吧,該停車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小劉莫名其妙地把車在馬路上緩緩地行駛,他看出方明心情不好,格外謹慎。前邊是個超市,車到了跟前,方明說:“好,停車,就這裏!”

“哦……”小劉把車停下,他明白了,方市長原來是要逛超市,可要逛超市幹嗎這麼神秘呢?直接說不就是了?他很想跟方明一塊兒去,但方明卻說:“坐車裏等著我!”

小劉挺委屈地隻好坐車裏等著。

方明走進超市,隨便溜達了一陣後,來到婦女用品專櫃,仔細審視,發現了蘭雅文的那種胸花。可是紅藍綠紫什麼顏色都有,就是沒有蘭雅文那種粉色的。這讓方明很是掃興,挺沮喪地又鑽進車內,對小劉命令道:“走吧!”

“還去哪兒?”小劉請示。

“你覺得哪兒的商場最好貨最全就去哪兒!”他不高興地回答。

“方市長,你要買什麼東西?”

“唔……”

“買件東西也要保密啊?”小劉滑稽地笑笑問道。

“唔……”

小劉很納悶地遵命行駛,把車開到了一家又一家商場。但仍很掃興,方明始終沒有發現那種粉色的胸花。這使他有些犯愁了,怎麼辦呢?

小劉問:“方市長,您怪忙的,要買什麼東西就交給我辦好了。”

“唔,什麼也不買,隨便看看,嗬嗬,走吧回去吧!”

小劉苦笑一下驅車回去。可是當經過一家飾品小店的時候,他又讓小劉停車,抱著最後的希望忐忑不安地走了進去。還好,他總算是找到了這種粉色的胸懷,心情愉快地跳動了幾下,精心挑選了起來。

回到市政府,他匆匆下車,急步走進辦公室,打電話到一科要蘭雅文馬上來一趟。蘭雅文匆忙趕來笑道:“方市長,您回來了!”

“哦,回來了!”方明微笑地看著蘭雅文,等著蘭雅文問他要胸花。蘭雅文臉上帶著笑,一雙秀目向他一掃便轉向了別處,這一眼很帶有深情的意味,這是他自己的感覺,不是錯覺。可蘭雅文卻好像把胸花的事忘記了,問道:“方市長,叫我來什麼事?”

方明無奈地地把公文包拿起,正欲拉開公文包拉鏈把胸花取出的時候又停下問道:“雅蘭,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離開一科?”

蘭雅文抬起眼:“我好像不能勝任這裏的工作,就……”

“不,不不,”方明打斷蘭雅文的話,“我看不是這個,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嚴肅?其實,我這個人不算嚴肅,隻是和女同誌在一起的時候才嚴肅,女性是偉大的,男性對女性應該尊重才是。或許是出於這種原因,在日常工作中我對你關心不夠。這樣吧,告訴我你住在哪裏,這兩天我抽空到你那裏看看,咱們好好談談,溝通一下思想,你可以大起膽子指責我,批評我,嗬嗬!咱們應該建立一種和諧自然的氛圍,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他加重了你我二字的語氣,脈脈含情地注視著蘭雅文的臉。

蘭雅文莞爾一笑,答非所問:“方市長,你不是說要還我的胸花嗎?帶來了嗎?”

“哦哦,”方明極不自然地笑笑,“看我這記性,咳,真該到醫院檢查一下是否有毛病了。帶來了,在這裏呢,隻顧著想著你為什麼想離開一科的事,又把它忘了。”邊說邊拉開公文包,取出一方花手帕,打開露出胸花,小心翼翼地推在蘭雅文麵前。

蘭雅文遲緩地將胸花拿起,捏在指間,眯起眼睛細細看去。胸花細細的絨毛飄動著,美麗而又純淨,讓人心醉。可她看著看著,雙眼卻潮濕了,接著就落下幾滴淚水。

方明看著蘭雅文的舉動,迷惑極了,這流淚的情態,讓他著實可憐,很想抬手去抹掉那淚水。但她為什麼要流淚?莫非這胸花觸動了她的什麼心事?她何以對一朵胸花懷有如此感情?便笑道:“怎麼掉起眼淚來了?我看你臉上氣色也不對,是昨晚沒休息好嗎?嗯,我看是的,這都怪我,是因為我把你的這朵胸花拿走了,你以為你的這個心愛之物會不會被我丟失,或者……啊,所以就睡不好覺了是嗎?你呀,怎麼能像小孩子一樣呢?”

蘭雅文沒有吱聲,又朝胸花看去,幾顆淚珠又從眶中落下,沿著麵頰向下滴落。

方明更加納悶,又想問,卻又覺著蘭雅文不願回答,多問無益,便也朝胸花看去。他的手帕在桌麵攤開著,他將目光從蘭雅文臉上移到手帕上。手帕的圖案是一隻螳螂在捕捉一隻蟬,而有一隻黃雀自上而下朝螳螂撲去。成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是女兒方磊為他買的手帕,父女二人誰也沒多想這幅圖案,隻是覺得很有意思,很好玩。是的,中國的成語總是很有些深長的意味。他此時覺得這幅圖案異常的刺眼,在模糊的感覺中,他是一隻螳螂,蘭雅文是蟬,那麼誰是黃雀呢?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弄清蘭雅文的心態。正欲接上剛才的話頭,蘭雅文卻說道:“不好意思方市長,文印室要我去校對打好的文件,他們等著印呢,沒別的事我就走吧?”

“好好,沒別的事,你去吧!”方明掃興地答道。

蘭雅文看看在手中捏著的胸花,轉身離去。

不識抬舉!方明心裏很是生氣,不明白那朵胸花和蘭雅文原來的那朵有什麼不同。他陰沉著臉,自尊心受到嚴重的挫傷。他從來不會追求女人,自尊心不允許他去追求女人。他隻想蘭雅文剛才走出去,就永遠不要再待在一科,而回到她原來工作的地方去。忽然,他想起了趙法章,抓起電話話筒,對趙法章說道:“法章,你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在趙法章欲問他什麼事的時候他已經放下了話筒。

他把花手帕塞進衣袋,點燃一支煙卷吸著。稍頃趙法章來到不安地問:“這麼急著要我來,有什麼急事?”

“也不是什麼急事,”待趙法章坐下後,他說道,“雅文對我說她要離開一科,你知道她怎麼回事嗎?”

趙法章吃了一驚:“她真的嗎?”

“是的,”方明起身踱步說著,“對此我很費解,她工作的好好地,為什麼想離開呢?我想,是不是我太嚴肅了她覺得不能適應?如果是,這倒是我的不對了,這說明我對她關心不夠,所以我準備到她家看看去,但她卻拒絕回答我,借故逃開了。你看,這姑娘到底是怎麼了?她太古怪了,我覺得這裏麵似乎有些問題,這個問題我找不出答案,隻有找你,法章,是你把她安排在一科的,你們熟悉,她的這個問題你應該清楚的。”

方明以審視的目光看著趙法章,趙法章說道:“這個……人的思想很難捉摸,當初叫她來一科時她很高興,怎麼回事呢?這樣吧,我可以問問她,她有什麼想法是不會瞞我的,我勸勸她,叫她不要離開一科……”但他又碰上了方明審視的目光。

方明不置可否,二人陷入沉默。

但趙法章畢竟是精明之人,趁此短暫的沉默回味了一下方明的話,不覺豁然開竅:“不過我覺得,這事還是你直接處理的好,一科主要是為你設置的科室,直接疏通她的思想,對你們日後的工作都好。你可以到她家裏去一趟,她住在興安路中段王家巷一百三十六號,三號樓中單元二樓東戶。可這姑娘有個怪癖,就是從不在家裏接待人,也就是說,拒絕接待人,我隻去過她那裏兩次,現在連我也被她拒之門外了,你看?”

出現了又一個神秘人物(二)

方明應道:“是的,她的確很古怪,但你說得對,我有責任親自去疏通她的思想,我去了,她不至於也把我拒之門外吧?”說著在台曆上寫下了“興安路中段王家巷一百三十六號三號樓中單元二樓東戶”。

趙法章臉上出現了微笑,一種意味深長的微笑,然後起身要走,但方明卻把他叫住:“先別走,我還有事需要跟你談談。”

趙法章納悶地又坐下。

方明把魏雁秋的信拿出遞給趙法章。他覺得這件事應該讓趙法章知道,以便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再說,魏雁秋回來勢必要與趙法章接觸,也好讓趙法章有個思想準備。

趙法章看了看信說:“這是過去的那個魏雁秋嗎?”

“我認為沒錯,是他!”方明以肯定的口氣回答。

趙法章一臉疑惑地:“他怎麼到了香港了?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資本?”

方明笑笑:“你問我我問誰去?”隨後說了這封信是如何到了他手裏的。趙法章聽後默然無語。方明又說,“法章,這件事我本來不準備告訴你,想等他來了再說。我在廣州已經給他回了信,估計他最近可能會來。你是主抓南湖工程的,我想來想去,還是告訴你的好。我總覺得,他的回來投資像是有點什麼,懷疑他的真實性,會不會是什麼騙局,這些事別的地方也有例子。他和咱們兩個都有矛盾,我和他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可你,想想三年前,他和你的對抗態度,絕不會像你當初說的那麼輕巧。我能感覺出,你們之間會有什麼大的難以消除的東西。可你不說,我也不好多問。而現在,他以淩厲的氣勢朝咱們奔來了,你我不是外人,你可以考慮一下,好有個思想準備,或可能夠避免什麼不好的後果。我曾想拒絕他,但D市的情況又不允許我拒絕他,那是兩個億啊,若是真的話,丟了就太可惜,你看呢?”見趙法章一時無語,他又補充了一句:“這件事暫時保密,對誰都不要聲張,待魏雁秋來了之後看看他究竟怎麼回事再說。”

趙法章支吾了一下笑道:“你太富於想象了,其實我和他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矛盾,就是三年前你知道的那些。我想,他投資咱們歡迎,不管他是怎麼去了香港的,怎麼成了大老板的,他回來之後,我和他進行正常的工作接觸就是。好吧,我回去認真考慮一下對策,以便工作順利進行。你說得對,那是兩個億,丟了是很可惜,還有別的事沒有?”

“沒別的事了,就這樣吧!”

趙法章把魏雁秋的信放下,起身走了。

方明看著趙法章離去,對趙法章的樣子很不高興。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他從趙法章那支吾了一下的時候捕捉到了一個稍縱即逝的陰影。坐了一陣後,他抬手揮了揮麵前他吐出的煙氣,起身下樓,準備把車問小劉要過來,自己開出去兜風,他心裏太煩想散散心。

此時一科沒人,蘭雅文看著手中的胸花,胸花仍是搖搖漾漾,飄然若飛的樣子。她看著,麵部很冷峻,忽地帶著惡毒的冷笑手一揚拋到了窗外。胸花在微風中飄動著,悠悠揚揚的像是一大朵蒲公英似的向下落去,恰巧落在了剛走到樓下的方明的頭頂。方明伸手在頭上摸著了這個輕柔的小東西,拿在眼前一看,臉色立即顯得極為陰沉。抬頭往窗口看了看,惱恨得把牙一咬,把胸花裝進衣袋。這時已近傍晚,他到車庫問小劉要過車上鑰匙,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把車開出了市政府,沿著環城公路直至國道,然後箭一般駛去。一直駛到遠離市區,在一條通往鄉村的路口才放慢車速,在小路上停住,燃上煙卷望著遠處的村莊。

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村莊裏升起了嫋嫋炊煙,才垂歎一聲將車掉過頭,緩緩地往城裏駛去。進入市區,他沒有回市政府,也沒有回家,卻是不知不覺地到了興安路中段,心中猛地吃了一驚,想起來趙法章告訴他的,他已記在了台曆上的很有吸引力的地址:興安路中段王家巷一百三十六號三號樓中單元二樓東戶。他把車停在了巷口,沉重地思索了一陣,忽地下車,鎖好車門,踏著遊移不定的步子上樓來到了蘭雅文的門口,對門邊那個“謝絕來訪”的牌子看了幾眼,抬起了敲門的右手。

然而他的卻手懸著沒敲下去,他覺得這時蘭雅文已經是回來了,他似乎聽到了裏麵有些響動。試了幾下,他終是沒有敲下去。那個牌子被漆成白色,“謝絕來訪”四個字是紅色的,非常醒目。他將手放下,頗為喪氣地走了。坐到車上時,他慶幸沒有敲響蘭雅文的房門,蘭雅文若一開門見是他,他明知“謝絕來訪”,未經允許擅自闖來,那將成何體統。

他回家後感到很疲勞。老保姆已把飯做好,見他回來,把飯給他端到桌上,是他愛吃的米飯,土豆燒牛肉,還有一碗雞蛋湯。但他沒有食欲,隻吃了一半就放下到了書房。

他的書房挺大,一排幾個書櫥裝的滿滿的,政治的,經濟的,哲學的,文學的,等等,幾乎各種範疇的書都有。他一向認為,領導也是一門藝術,作為領導,對書籍的涉獵越廣就越能提高對這門藝術的造詣。

他想看書,卻沒有心思,便將那朵被蘭雅文扔在他頭上的胸花從衣袋裏掏出,看了幾眼放在了書桌的邊邊上,爾後他靠在沙發上,動也不動地盯著胸花。他想,蘭雅文為什麼要把它扔掉呢?她真的發現了這朵胸花是假的?不是她的那朵?不可思議!但即便如此,又何必惱火地把它扔掉?她的那朵就那麼珍貴?看來,那朵胸花不是她親手買的,而是一個什麼人送給她的,那麼是誰送的?這個人在她生活中充當著什麼樣的角色?致使她對這麼一朵小小的胸花懷有那般深情?是的,肯定是她的男友所送!可是,若是男友所送,她又何必聲稱沒有男友?她二十六歲的年紀了,有個男友是很正常的事情,幹嗎聲稱沒有呢?莫非,她的這個男友是有婦之夫?哦,似有可能,他點點頭,燃著一支煙卷吸著,又忽然覺得不可能是有婦之夫,如若是,何必在門口掛上一個“謝絕來訪”的牌子?難道那是一個幌子?實質上是專門等著那個人踩進她的門檻?可若不是那樣,那個牌子就意味著她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意味著她要與世隔絕,與世隔絕的自我封閉等於自己的不存在,不存在就等於死亡……噢?不存在?死亡?莫非,她的男友不存在了?死去了?不然她何至於那麼對待一朵胸花?若是的話她也太可憐了,她的情感也太真摯了!咳,雅蘭,是這樣嗎?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即便你的男友去世了,可難道你要為他空守一輩子不成?你就不願重新在這個世界上尋找或者等待另一個人的到來嗎?謎,這仍是一個謎,一個難解的謎!

方明歎口氣,搖搖頭,站了起來,到桌邊把胸花拿起看著,似乎要從胸花本身探究出這個謎底。但沒有謎底,胸花在他眼前漾動著,蘭雅文美麗的倩影在他腦際浮現著,閃動著一雙多情的眼睛,讓他陷入了從未有過的苦惱。他懂得,他簡直有點陷入情網的意味了,他從未嚐受過這般滋味,不明白愛上一個人怎麼就這樣費神。他覺得,是有必要和蘭雅文好好談談了,再不能這樣捉迷藏了,他要把這些想法統統告訴蘭雅文,讓蘭雅文給以正麵回答。

他伸手抓起了電話話筒,摁了蘭雅文的號碼。

蘭雅文在床上躺著,電話機就在床頭櫃上放著,電話鈴在響,她把手放了上去,但沒有抓起話筒。她很少使用家裏的電話,她想象不來這會是誰來的電話。她不想接這個電話,便把手縮了回去。等了一陣,電話鈴終於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