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現了又一個神秘人物(一)(1 / 3)

第三章出現了又一個神秘人物(一)

方明到了廣州,陪同他去的有一位抓工業的副市長,還有外經委主任、經委主任和各局有關領導及需要引資的幾個大企業的負責人。他本是打算讓趙法章也來的,可趙法章兼著南湖工程指揮部指揮長,要去省水利廳談些事情,來不成。

下榻後,方明聽取了先前所派之人安排會議情況。次日,會議正式舉行,大幅的會標懸在主席台上,上書:“D市赴廣州招商引資懇談會暨新聞發布會”。會議廳裏擠滿了人。廣州當局對這次會議給予了支持,各局委派來了代表,一些企業亦應邀到會,廣東各新聞單位以及港澳新聞界也應邀到會。攝像機、照相機、錄音機均已架好,場麵顯得很生動。

會議開始後,方明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地起身,拿著他的招商報告書,麵帶笑容地走上講台,聲音洪亮地開始了他的演講:“女士們,先生們,D市這次在廣州召開招商引資懇談會暨新聞發布會,承蒙廣州市政府及各界人士的關注與支持,我代表D市人民政府及全市人民向諸位表示最誠摯的謝意!D市是一個發展中的城市,由於地處中原,經濟尚不發達,工業、農業、商業等,均與沿海城市有著很大的差距。我們來廣州召開這次會議,就是要麵向世界打開D市大門,將胸懷袒露給世界,讓世界看清我們,了解我們,給予我們有力的支持……”

他本是拿著報告書的,但他好像隻是做做樣子,根本就沒看,他這麼說著,不時地揮動一下手臂,加強他演說的渲染力,以他特強的邏輯性及生動的語言如數家珍般地向與會者介紹著D市的經濟概況。他很想細致地將各方麵的情況說出來,但這是不可能的,如果都讓他講,那麼再放兩天時間怕也講不完。所以他隻有從D市經濟結構的不合理論證到調整後的大好前景,拿沿海城市的飛速發展與D市經濟發展的落差做了深入淺出的比較和分析。電視台的攝像機轉動著,廣播電台的錄音機轉動著,照相機不時地閃爍一下鎂光燈,文字記者聚精會神地聽著做著記錄。最後他說:“朋友們,D市正以她的熱情誠招天下客,以各種優惠的條件歡迎各界人士到D市和我們攜起手來,用我們的智慧和力量在內陸創造一顆耀眼的明珠,譜寫一曲優美的華章。最後,我代表D市人民政府和全市人民祝各界朋友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

他的演講很成功,演講完畢贏得了陣陣掌聲。下午,會議繼續召開,會務人員向與會者發放了D市資料和畫冊,並播放了視頻資料。他陪著與會者又一次觀看了視頻資料。但他卻突然想起來蘭雅文,蘭雅文美麗的姿容在他腦海裏不停地晃動。他不由地想,雅文她現在在幹什麼呢?是在辦公室?還是在外麵做著什麼?他不覺暗暗籲口氣,勸自己不要想這些,因為此刻他肩負著重大使命,他的職責命令他在這幾天內必須把蘭雅文忘掉。

會議沒有多少議程,第二天是隨同來廣州的各職能部門分類向會議介紹情況,第三天是接受記者采訪,其餘的幾天是與投資者會談,所以並不緊張,而且許多東西都已通過記者們去完成了。待這些做完之後,他舉行了答謝宴會,晚上舉行了招待舞會。

他的舞步還說得過去,在賓館豪華的舞廳裏,他以優雅的舞步陪幾位女記者盡興地跳了幾曲,然後坐下看別人跳。可他又想起來蘭雅文,如果蘭雅文在場那該有多好,他後悔,真不如把蘭雅文也帶來了。然而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一位漂亮小姐款款走到他麵前,對他輕盈地一笑:“請問,您是D市市長方明先生吧?”

他還以微笑,很禮貌地答道:“我是方明,請問小姐您是哪位?”

“您的舞跳得挺不錯的,可以請您跳一曲嗎?”

他愕然,他的舞隻能是說得過去,又不是舞場中的白馬王子,她緣何邀我跳舞?或者因為我是D市市長?或者……他笑道:“當然可以,不過我實在跳得不怎樣,請別見笑就是了,嗬嗬!”和這位小姐搭手進入舞池,走著舞步問道:“小姐您是怎麼知道我的?”

“在電視裏看到的,您不是在這裏召開招商引資懇談會暨新聞發布會嗎?所以呀,電視裏有您,廣播裏有您,報紙上也有您,您的形象很風采,很有魅力,看上去倒不像是市長,而像是一位演說家了!”小姐甜甜地一笑。

“就為這個你才請我跳舞?”

“您認為呢?這些不就足夠了嗎?”

“我看不是,必有一定的原因。”

“您覺得會是什麼?”

“我比較愚笨,感覺不出來,這需要您自己說明。”

“方市長很有意思,”小姐笑道“是這樣的,不是我要邀您跳舞的,而是我們總裁命令我來陪您跳舞的,而且他隻許我陪您跳一曲。”小姐賣著關子。

“總裁?”方明奇怪,“那麼你們總裁呢?他為什麼不來?而您又是總裁的什麼人?”

“我是總裁的秘書。”

“請問你們是哪家企業?為什麼以這種方式和我接觸?”

“我們是香港的,來廣州談筆生意,也在這家賓館下榻。看了您的電視之後,總裁就讓我來邀您跳舞,跳過舞後讓我交給您一封信。”

“他為什麼不來呢?”

“他把信交給我之後就有事回香港了,他說他暫時不想見您,但為了表示對您的尊重,他叮嚀我一定要陪您跳一曲舞,而且隻一曲。”小姐神秘的樣子。

方明更加納悶:這是個什麼樣的人物這麼大架子?送信就送信,何必要邀我跳舞?可跳舞就跳舞唄,幹嗎隻允許跳一曲?由不得細想,舞曲完畢,這位小姐把信掏出遞給他,又對他笑笑說:“看了信您就明白了!拜拜!”身子輕輕一轉,走了。

方明拿著信,納悶之極,想看看,舞廳光線太暗看不清,就把信揣進衣袋,離開舞廳回到他的住處,往沙發上一坐把信看去。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幾個有力的大字:“方明市長親啟。”下麵的落款為“香港九龍環亞工程機械有限公司。”他非常奇怪,沒急著拆開,猜度著是什麼人寫給他的。這字體他不認識,他在香港那地方連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這個公司他聽也沒聽說過。那麼是不知道的什麼遠親?是上輩人或者親戚的故交?他想想,這些在他記憶中不存在。那麼是這個港商想往D市投資?可要投資就來找我不就算了,何必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或者是哪個港商借這個機會向我投訴什麼人?先寫信試試我的態度?這隻有一些可能性,因為目前還不曾聽說過哪些企事業單位和港商有過什麼經濟或者其他糾紛。他猜不出來,索性不再猜了,嚓地把信封撕開,抽出看去。

信中寫道:“尊敬的方市長,您好,想必您早已把我忘記。是啊,三年了,您不可能再記起我了。但我是不會忘記您的,而且更不會忘記D市那生養了我的一方熱土。那裏曾有過我的憎恨,也有過我的眷戀,她時刻牽掛著我的一顆遊子的心。我知道了您在此招商引資,在電視裏看到了您的形象,您仍是那樣的風采。您的這次招商會召開的很成功,我在此向您表示祝賀。我手裏有了您的一套資料畫冊和您的報告書,我已詳細拜讀過了,為您發展D市經濟的博大胸懷而感動不已。我離開D市已三年了,您的報告使D市的風貌一下子展現在了我的眼前,我隻想一步跨回我闊別了三年之久的故鄉。是啊,‘月是故鄉明’!盡管您我之間有隙,您對我很大意見,非常的瞧不起我,我也對您甚為惱火,但我還是承認,您是一位開明的很有見地很有政績的市長。鑒於此,我希望能夠與您合作,願往D市南湖工程投資兩億人民幣,不知尊意如何,敬請回複……”

方明眼睛不覺一亮,砰然動心,啊,兩個億的投資,這是多麼讓人振奮的一個數字啊!南湖工程剛好缺兩個億,如果有了這兩個億,南湖工程就可以順利進行了,這簡直太好了!可他怎麼與我有隙呢?他一看署名,驚呆了,上麵清清楚楚寫著:“香港九龍工程機械有限公司總裁魏雁秋!”

魏雁秋三個字寫得龍飛鳳舞,顯出一股旺盛的陽剛之氣。他對這個名字看了好大一陣之後,霍然站起,胸中像憋著一口什麼氣似的對自己咕噥道:“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這個野小子,他怎麼成了香港人?而且還是這麼個有實力的大公司的總裁?不可思議!況且他這投資是真的嗎?會不會是什麼騙局?現在全國各地都出現過所謂投資合資的詐騙現象,他魏雁秋會不會也是這種情況?他愣了愣神,把信又看了一遍,然後搖搖頭,盯著魏雁秋三個字陷入了沉思。是啊,他魏雁秋和我有隙,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小隙,就說他現在發達了,但考慮到與我的矛盾也不會找我投資的,即便想在內地投資也可以選擇別的地方,何必找我呢?說什麼月是故鄉明,鬼話!你魏雁秋就那麼的高風亮節?哼,必是圈套無疑,我是不會輕易相信你這一套的!他冷笑了一聲,覺得可笑,認為魏雁秋聰明得似乎過了頭,他魏雁秋離開D市不過三年,就說到了香港那片繁華之地,但一夜之間就能成為億萬富商?敢投資兩個億,看來資本不小。可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天方夜譚,哄別人可以,想哄我方明可辦不到,這兩個億的本身就說明你暴露了馬腳!

猛然,他想到了趙法章,覺得魏雁秋是不是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味。他與魏雁秋有矛盾,而趙法章與魏雁秋也有矛盾。趙法章是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兼秘書長,同時兼著南湖工程指揮部指揮長,這個項目的招商引資的聯係,除了外經委,就是趙法章,趙法章的名字是也留在了視頻裏和招商的本本裏的,他魏雁秋既然得知D市招商引資,看了那些報告書和資料,想必是也看到了趙法章的名字的,那麼他魏雁秋到底想幹什麼?難道真是一個騙局?想借此機會圖些什麼報複?可他又能怎樣報複?若報複不成呢?那豈不是枉自徒勞?這簡直是個謎!

他費神猜測了許久,不想將此事告訴隨行的其他人,覺得在沒有弄清魏雁秋的真實用心之前,還是秘而不宣的好,隻能等回到D市之後再說。

然而猜疑歸猜疑,他又無法排除此事對他的吸引力,那可是兩個億啊,如果是真的呢?如果他魏雁秋確實是不計前嫌,真的是“月是故鄉明”呢?對,這麼一件重大的事,決不能婆婆媽媽的,而應該當機立斷,抓住時機,是真是假暫且不管,也不能全憑自己對魏雁秋的好惡來取舍,而是應該讓魏雁秋回D市談談,待見了魏雁秋之後會見分曉的。

於是他坐在桌前寫道:“魏雁秋先生……”但他忽地止筆,把信紙哧地撕下來揉成一團扔了,覺得心中受了侮辱一樣。這個當初被他視為沒有教養的野小子,今日竟要被他堂堂的市長稱之為“先生”,他著實感到憤慨。可他又尋不來別的稱呼,稱同誌不可,魏雁秋已是香港人,稱老弟不行,他魏雁秋應是晚輩,那麼……他皺皺眉頭,長出一口氣,再次提筆寫道:“魏雁秋先生,您好……”他又止住,對所使用的“您”字感到很不舒服。但他沒辦法,他隻好這麼寫下去:“不忘故土,是一個人內心世界的感情,作為市長,我首先代表D市人民向您表示誠摯的謝意。但我仍不免對此感到意外與驚愕。當然嘍,過去的事情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扔在了一邊,真正的有識之士是應該胸懷坦蕩的,隻有這樣才能建樹自己的偉業。既然您已看到了招商引資的資料和我的報告書,想必您對D市近年來的發展趨勢有了較為清晰的了解,因此投資所向,還是請您回D市談談再作確定。您是怎麼到了香港的,對我是個謎。過去曾有對不住您的地方,現在想起來深感慚愧,還望見諒。為圖大業,我們若能真正攜起手來,實乃國家之幸事。見麵詳談,請告訴我您回D市的具體時間,我好有個準備。另外,此事先不要告訴D市其他人,待咱兩個見過之後再說……”

寫完後,他又添上了他辦公室和家裏的電話號碼,填寫好信封,他把信件塞進了賓館的郵筒,然後回房間抽著煙思索著魏雁秋看了信之後會有什麼反應,想象著魏雁秋現在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派頭,他腦子裏被這個奇誕的魏雁秋之迷給占據了。

會議很成功,還未離開廣州,就有幾家港商和台商前來谘詢情況,意欲投資。他親自接見了他們,和他們商定,讓他們最近去D市看看,考察考察,然後再作項目的具體協商。

幾日後,方明與隨行人員登上了回程的客機。

回到D市,他害怕見到蘭雅文,因為他沒有胸花歸還蘭雅文。他在家休息了一天,女兒方磊見他回來,知他很辛苦,表現得很乖巧,親手為他做了幾頓可口的午餐。但方磊仍別著那朵胸花,胸花在他眼前飄來飄去的,惹得他心裏亂糟糟的,有幾次想脫口而出問方磊要過來,但又實在難以啟齒,於是就開動腦筋想著怎樣才能讓方磊主動把胸花歸還給他。

然而他什麼辦法都沒有。

中午,方磊又穿著那件火紅的連衣裙似一團紅雲飄到了他麵前,胸前仍別著那朵胸花,對他笑嘻嘻地說道:“嘻,爸……”

“什麼事?”他奇怪地問。

“我想出去玩幾天。”方磊搖晃著迪斯科舞步歡喜地說。

“請假了嗎?”他心不在焉地問。

“當然,有你這個好爸爸,假很好請。”

這更增加了他的不快,方磊工作得不太好,市報總編向他訴過不少苦。他忿忿地問:“和誰一塊兒嗎?”

“我自己。”方磊並沒停下舞步。

“該不是和那個唱歌的藝術家一塊兒吧?”他挖苦道。

“他?哈,早吹了!”

吹了?方明甚感意外,談的快,也吹的急,是他所始料不及的。很想問:“那不是能夠拯救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嗎?怎麼吹了?”又沒這心思問,便沒好氣地問道:“到哪兒去?”

“青島,看海去!”

“看海?”

“對,看海,我還沒見過大海呢。大文豪們都把大海說的那麼神秘,我要去領略一下大海的風光,看它有多神秘,我想獨具一格地寫一篇大海的散文詩。”

方明默然,沒有表示肯定也沒有表示否定。方磊酷愛文學,寫過幾個像點樣子的散文和詩歌,出去見識一下也許會有所裨益。

方磊停下舞步,衝他做個鬼臉,身子一轉到她房裏去了。沒多大一會兒,卻肩上背著一隻行李包出來,對他笑嘻嘻地說道:“拜拜,市長先生!”

“怎麼說走就走?不吃午飯了嗎?”

“不吃了,要趕火車鍾點呢!”方磊挺高興地身子一擰,便像一團紅雲似的飄了出去。

方明沉沉地歎口氣,胸花要不回來了,被女兒帶往青島看海去了。他很擔心,那朵胸花很可能會在方磊不高興的時候被扔進大海裏。若那樣,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的。咳,但願不會那樣,但願方磊回來時候那朵胸花安然無恙。可到那時候又能怎樣?問題是現在,是明天,明天該怎麼向蘭雅文解釋?

下午上班,他沒到辦公室去,一到市政府大院就直奔車庫,命令司機小劉把他拉到市委,向市委彙報廣州之行後,他又命令小劉驅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