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潛流 第四章田家酒館的魚
田家酒館就在大街拐角處的一條小巷裏。地方不大，外麵隻能放幾張桌子，裏間似乎還有一兩個雅室，但極幹淨。因為離午飯時間尚早，所以店裏沒有其他客人。
老板是個身材瘦削的老人，大約五十多歲，看見楊破塵等人進來，滿臉堆笑地站起身來，躬著身把客人引進來。
楊破塵跑過去挑了個雅室，請方恨長上手坐了，一邊讓老板把店裏最拿手的菜式和最好的酒拿來，一邊和方恨長閑聊著。
方恨長對海蛟幫的底細還是有所了解的。由於倭寇在沿海活動猖獗，嘉靖元年，給事中夏言認為倭寇起於市舶，建議罷市舶，厲行海禁。朝廷接受了他的建議，一度封鎖沿海各港口，銷毀出海船隻 ，斷絕海上交通以斷絕倭寇的補給。凡違禁的沿海官民，必依法處以極刑。但隨著明軍對於倭寇的不斷打擊，隆慶初年明廷在次開放海禁，“準販東、西二洋”，以征收商稅，增加財政收入。那些最初出海貿易的商人、漁民為了免受海盜的劫掠自發組成自己的武裝力量，並逐步形成不少武林幫派。海蛟幫正是其中之一，如今的幫主，正是楊破塵的父親大刀楊七。
楊破塵自幼隨父出海貿易，見識頗廣，在酒席中，敘述一些個人的經曆，方恨長聽來倒也饒有興趣。
正在這時，老板從外麵端了一大盆色澤透明、略帶粉紅的肉進來，令方恨長大吃一驚。不料楊破塵看到大聲笑道：“原來這裏還有這個，果然是一絕啊。”
看到方恨長神色猶疑，連忙解釋道：“方兄莫怕，這是魚片。”
“魚片？”方恨長不由一愣，他本人出身雖非豪富，家境也算小康。後來加入錦衣衛，也是經常出入宮廷，加上來到這臨海的小鎮好幾年了，魚片魚肉也不知道吃過多少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魚片，所以隻有望著這盤魚片發呆。
這時，老板又端了幾碟作料進來道：“請客人嚐嚐，這是我家的特色。”
“想不到在你這兒能嚐到生魚片。”楊破塵笑道，然後向方恨長解釋道：“我早年隨父出海和東瀛人做買賣時吃過，沒想到在我大明朝境內也能嚐到如此美味，實屬難得啊，方兄不妨嚐一口試試。”一邊說著，一邊蘸著作料大口吃將起來。
聽說這是生的魚片，任憑方恨長膽大也有些犯怵。但見楊破塵吃得甚歡，並大讚其美味，也不好拒絕，夾起了一片。方恨長發現，這生魚片被切得薄如蟬翼，忍不住學著楊破塵的樣子蘸著作料放進口中。當下隻覺一股濃烈的刺激感直衝鼻門，胃裏一陣作嘔，因見楊破塵坐在一旁，不好意思吐出，拚了命才忍住，然後慢慢囫圇吞下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