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文秋嚇得大叫起來,然後就是一陣瘋狂的逃亡。那幾個男生聞聲而至,與黑影扭打起來。黑影見人多,恐怕自己吃了虧,掙脫著逃跑了,嘴裏還喊著:“衛文秋,你等著,老子不會放過你的!”
第二天早上,文秋沒有去學校,她病了,很嚴重,發著燒,渾身顫抖。她需要這個病,這也許是身體的一個自我調節過程。太多的恐懼和憂傷,在她身體裏,已經積累到了不好容納的地步,所以就生病了。
匆匆忙忙寫了個請假條,走了幾步讓臨近的同學幫忙捎去,文秋就躺在家裏一動不動。眼睛盯著天花板,一泓眼淚蓄勢待發。
媽媽上班來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文秋,歎了幾口氣。她到外麵買了幾片感冒退燒的藥,讓文秋喝了,就扭頭去上班,再也沒工夫理會她。
這就是生活嗎?那泓蓄勢待發的眼淚,終於找到了情緒的突破口,飛流直下……
不知過了多久,文秋被一陣急促的聲音驚醒了。睜開眼睛一看,哥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正在收拾他的書本,一邊和媽媽吵著:“我不用你管!我今年都十八歲了,我有我的婚姻自由!”
“你什麼自由!你上學時間談戀愛,還有臉說什麼自由?那婚姻法上也沒有寫,上學時間能夠自由談戀愛!”
“我就自由了,我就是談了,你今天要怎麼著?!”哥哥的嘴從來都不饒人。不要說是媽媽,用哥哥的話來說,就是“皇上老子來了,我也不怕他!”
“你給我強,我今天就沒有你這個兒子!”說著,媽媽從門背後摸出了笤帚,就要開打。
“打人?你今天敢打人?你打一下試試,看我不告你個人身傷害!哼!說不過人,就想用武力來解決問題嗎?真是幼稚!”哥哥的話,好像一個重磅炸彈,把媽媽氣得一下子癱軟倒地上!
“我怎麼造孽哩生下你這麼個沒良心的兒啊……”媽媽捶打著胸脯,坐在地上哭嚎起來。
哥哥沒有理會她,徑直地把他的書包一甩,背在肩頭,拉開門揚長而去。有鄰居聽到動靜急忙趕來,隻看到哭天嚎地的媽媽,和坐在床上被嚇得目瞪口呆的文秋。
文秋和眾人一起,把媽媽從地上拉起來,安慰著她。整理好床鋪,安頓好媽媽,文秋覺得再也不想在家裏待下去了,就說是出去找個診所去看病,離開了那個傷腦筋的家。
東遊西逛,文秋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去。熙熙攘攘的人流,看上去都是在平靜而有序的生活著,可是自己為何這樣的狼狽不堪呢?
“哈哈哈哈——”那邊傳來一陣笑聲!文秋奇怪了:這年頭還有人笑得出來?她不知道,同樣是活著,同樣是這個世界,然而每個人的生活卻都是完全不一樣的。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哭,每個人的心理都不是完全一樣的。不幸的是,文秋的臉上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那種愜意的笑容了。有多久了呢?一年?兩年?細細回憶一下,幾乎就是從回到這個老家開始,她就沒有再真正開心地笑過了。
循著笑聲望去,文秋看到幾個小青年,正在街道旁邊的行人道上,貓著腰說著什麼,還有人往街道這邊張望。看到他們無憂無慮的樣子,真是讓人羨慕啊!
“喂,這不是文秋嗎?”那幾個青年中,有一個人站起來在喊文秋。
“誌澤哥?怎麼會是你啊!”文秋也有點喜不自禁。
算起來要有近一年的時間,沒有見過自己江湖上的這些弟兄了。雖然身在曹營,但文秋還是經常會回憶起過去的日子。他們那種熱情,那種奔放,是中規中矩過日子的人身上,所缺乏的氣場。其實不是文秋不想全心“歸曹”,實在是前有埋伏,後有追兵,把文秋逼的,“無心降曹”啊!
每一個渴望成長的有生命力的人,如果心靈長期被晦暗困擾,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尋找光明,哪怕這光明是另一個黑暗世界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