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結束(1)(2 / 3)

“去哪裏?”她的話剛問出口,那個陌生人就對她施禮,然後客氣的說:“您好,騎士閣下。”安然有些詫異,難道說這個人是宮廷裏的人?隻有這樣才可以解釋的通,不然就是在宮廷舞會的時候見過他們爭執的人。陌生人帶著麵具,還戴著一頂帽子,看不清他的臉,隻是聽聲音,那是個陌生的男人。她再一次問:“你們要我跟你們去哪裏?”陌生人說:“噢,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當我們找到冥嫣大人和夏先生,您就可以走了。”她點點頭,抿了抿嘴唇,然後問:“嗯哼,聽起來不錯。那麼等待著他們的會是什麼?”

“死。”

那個陌生人僅僅說了這麼一個字而已。她點點頭,然後微笑的說:“那麼,請跟我來吧。”陌生人對著菲絲微微的點頭示意,菲絲便架住安然說:“去哪裏?”“廣場。”安然並沒有停下來等他們的意思,隻是自顧自的往前走去。後麵的兩人馬上跟上。事實上,她並不知道冥嫣在哪裏,隻是走一步看一步。她也希望找到冥嫣,還有夏。廣場上什麼人都沒有,噴水池已經被破壞的看不出原來的麵目。昔日的繁華景象還在她的眼前,如今卻看到這樣的一幕,實在是可惜。見到廣場沒有人,菲絲有些憤怒。安然平靜的解釋:“我能做的,隻有把我所知道的地方都尋找一遍,想必你們不會介意。”陌生人抬手示意她繼續,同時拉了拉菲絲的袖子,示意她冷靜。

安然有一種直覺,她要求,回一次在街道的家。

那是原先冥嫣給她布置的地方,現如今已經破敗不堪。看起來有很多次被入侵的痕跡,大概是在事情發生的這段日子當中,為了尋找她,已經有人數次來到這裏了。聽菲絲的語氣,冥嫣和夏也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一直在找,甚至於翻遍了城裏的每一個有可能的地方,可始終沒有結果。所以才惱怒的滿世界找她,因為在他們的概念當中,能夠找到騎士安然,就意味著能夠找到冥嫣大人和夏。破碎的窗戶,翻倒的桌椅,布滿灰塵蛛網連結。一點都找不到過去的影子。

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安然獨自溜上了天台。上麵的花草長時間沒有人打理,幾乎全都衰敗枯萎殆盡,一派落寞。安然還記得,當時第一次來到這裏,著實被那些花朵所驚豔。雖然還可惜沒有舍子花,卻依舊感謝冥嫣這麼細致的安排。在這裏住的這段日子,每每到夜裏睡不著的時候,她總會到這個地方來坐坐,或者是在入夜之後,和夏坐在旁邊的屋頂上看星星。這樣的平靜生活,多好。比起現在,要好的多了。就好像冥嫣所說的那個曾經在這個地方無比熱鬧的遊樂場一樣。

也是在一夜之間吧,有一些改變就是這麼簡單。無論是情感還是思想,曾經以為永不泯滅的東西,原來消失起來是那麼的容易。而存留的原因,僅僅是自己不相信而已。自欺欺人,每一個人都會有。等到真正意識到的時候,大約已經過了許久,繁華落盡。就好像她現在眼前的這個地方,和她當初來到這裏的時候相去甚遠。張開雙臂,她站在天台的邊緣,菲絲和那個陌生人已經發現她的突然失蹤,並且撞開了通向天台的門。看著安然站在那裏,兩個人都很意外。尤其是那個陌生人。她舒展著雙臂,微笑的站立在那裏。任由風吹動著她的頭發。

“你要幹什麼?”

“很遺憾,我現在改變了主意。”

“騎士閣下!請您冷靜!”

“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的不冷靜。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結果卻是我無力承擔的。我必須要付出一些代價,大概隻有這樣,他們才會不再責怪冥嫣大人和夏,是吧,菲絲小姐。”

……

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安然站在那個地方,風撩起她的衣角。她說:“總要有個了結的。”

話說完,她縱身一躍,身體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結束(3)

菲絲一驚,出於本能的反應去拉安然的衣服,可卻沒有拽到,看著她跌落下去。原以為會看到血液飛濺已經崩裂的頭骨,可是半天卻沒有聽到那一聲巨響,隻聽到一陣馬蹄聲飛馳而去。原來就在那一瞬,遠處一個騎馬的人奔襲而來,伸手一接,將一躍而下的安然拽在了馬背上。她有些不可思議的抬頭,想要看清騎馬的人是誰,可對方卻說:“別亂動,坐好。”她認出了那個聲音,是夏。安然不再多說什麼,而上麵的菲絲和那個陌生人反應也很快,立刻下來,像他們追去。馬匹載著他們一路向遠處奔去,安然發現,那是通往城門的路。她有些奇怪:“你要帶我去哪裏?”夏沒有回答,隻是一味的駕著馬向前奔去。

到城門口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自己先跳下馬,然後扶著安然的手,讓她下來。夏說:“你走吧。”安然楞了一下,奇怪的看著他:“什麼意思?你不跟我一起走嗎?”夏露出了一個微笑,裏麵似乎有幾分苦澀的味道,他說:“不了。我從來就在這個地方,也不打算離開。況且,冥嫣大人也需要我的幫助。”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看得出夏對這裏的留戀。最後一個擁抱,夏推開了城門,看著她走了出去。安然不忍心回頭,卻聽到了一聲奇怪的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被擊中,以及踉蹌的腳步。

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就被夏猛的撞了一下,再回頭看,冥嫣站在城門口的位置,用力的將大門合上。“再見。”依舊是一襲藍色的衣裙,冥嫣站在那裏微笑,那是她最後的表情。安然沒有看到,在冥嫣的背後,藍色的衣裙已經被鮮血暈染,不遠處,那個陌生人站立著,手中還拿著一把獵槍,皮製的子彈帶上,固定著一顆顆銀色的子彈。陽光下,拿著光暈看起來是那麼的迷人,就好像冥嫣最後留下的微笑。城門關上了,無論夏怎麼喊叫,也不再打開。

他們並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安然也沒有說,她聞到的那一絲絲的血腥味。這種味道,在她的記憶力,是那麼的熟悉,卻又無法準確的想起到底是出自何方。一個個破碎的片段在她的眼前閃過,可是怎麼都沒有辦法將它完整的拚湊起來。頭隱隱作痛,這種感覺讓她不願意再想下去。她按了按自己的額頭,然後問夏:“現在,怎麼辦?”夏盯著緊閉的城門看了一會兒,說:“我先送你走。然後,我再回來。”在夏不經意的時候,安然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安然走在了前麵。她不願意再看夏,從他堅定的說還要回去開始,安然就再也沒有看過夏一眼。她害怕自己因為那多看的一眼,而妥協想要留下來。他們都希望她離開,就好像他們當初讓她來一樣。走著走著,她忽然感覺眼前的路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似乎和之前一樣,似乎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夏,你知道這是哪兒嗎?”她回頭問,卻發現夏不見了。就連之前自己所走的道路也在變幻,那條路不見了,四麵都是茂密的書,地麵上被人踩出的道路也不見了,隻留下她腳下的土地,還是那個樣子。

安然對於這樣的變化感到極度的恐懼,不由的大聲尖叫起來,然而這樣的叫聲似乎提醒了她一些什麼東西,頭部的頭疼越發的劇烈,最終,她失去了意識。在閉上眼睛的最後一瞬間,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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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夏打開那扇沉重的大門的時候,冥嫣大人正站立在不遠處,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手上卻沾滿了鮮血。一旁的地上倒著兩個滿是鮮血的人,仔細辨認,那是菲絲和另外一個連夏都不曾見過的人。仿佛在這之前,那個人都不曾存在過一樣。沒有人見過他,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夏有些奇怪,冥嫣很少動手殺人——哪怕需要少量的鮮血,她也會選擇在夜裏,人們睡著的時候,偷偷的動手,還要分好幾個人取血,生怕傷害到他們的生命。他剛想問,卻發現有一點不尋常。

冥嫣並沒有戴平時習慣的花型項鏈,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鑲嵌著藍色寶石的月牙吊墜。他詫異:“大人……”話還沒問出口,卻發現冥嫣開始風化。微笑依舊,卻伴隨著微笑化成了一片片的碎片,繼而變成粉末,然後隨風而散。這一切都變化的太快,讓夏無法反應。一切都被風化了,包括冥嫣那件淺藍色的衣裙——帶有濃重的魔法色彩,最終卻也消逝無蹤了。他猛然跪倒在地上,看著一地的粉末,和粉末之上,那個鑲嵌著藍色寶石的月牙吊墜。沒人知道它為什麼留了下來,就好像沒人知道為什麼知道夏回來,冥嫣才化為粉末。

夏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就好像那些瘋狂的人類,與之相同的,是沒有神采的眼睛,與之不同的,則是他的眼神裏沒有那種殺戮的瘋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沌和失落。他一個人向某一個地方狂奔而去,那條沒有人的小徑,開滿了藍色的舍子花——過去是淺藍色,現在轉而變成深藍。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就好像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當夏的手指觸碰到那些荊棘的時候,它們重新變回了綠色的藤蔓,然後逐漸散開,露出白色的塔身,就好像過去一樣。

他第一次打開白塔的大門,同樣也是最後一次。沉重的大門最後一次開啟又關上,夏順著樓梯旋轉向上。步履穩穩絲毫不亂,他的手裏握著冥嫣的項鏈。白塔當中的布局和過去沒有絲毫的差別,可是夏依舊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因為冥嫣不在,再也不會在了。他一步步的上去,一直走到塔頂的位置,透過平台看出去。在這個時候,在夏的眼裏,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是的,美好。微風,雲朵。忽然,夏想起了以前做過的一件事情,和冥嫣大人,記憶當中現在可以想起來的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他站在平台上某個特定的地方,雙手伸平交疊舉在身前,緩緩的展開,雙手的食指和拇指組成一個三角形,同時念動讓人聽不懂的口訣。平台的圍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從上方懸掛而下的雙人秋千。他站了上去,輕輕的搖動,越來越高,他在微笑,然後閉上了眼睛,展開雙臂,放開了原本拉著繩索的手,在最後一次到達最高點的時候,一躍而下。這個弧度很熟悉,就好像之前安然跳下來的時候在空中劃出的那個弧度一樣,可不會有人在下麵,接住他。在塵土中開出一朵絢爛的花,妖嬈的紅色,然後逐漸變暗,濃重的血腥卻久久的不散去。

從那以後,舍子花又有了一種色彩,暗紅色,就好像凝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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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我。”她微笑著麵對眼前一絲不掛的兩個人。纖細的手指,手裏卻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她將刀尖對準了那個全身赤裸的女人,然後對躺在她對麵的,被捆的嚴嚴實實的男人說:“你求我,求我殺了她,放過你。”男人不知道怎麼開口,隻能呆呆的看著她,眼神裏滿滿的駭然和不解。她依舊在笑,那般的興奮。走到那個女人麵前,她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帕子,輕輕擦拭著手裏的刀,笑笑的對那個女人說:“你看,我早就說過,他不會為你求情。不說,隻是不想讓你恨他。你算是什麼東西?哪怕是他的結發妻子,也不過如此,更何況是你?”女人的嘴被堵著,嗚嗚的叫不出聲音,隻是不停的流淚。

男人似乎是想要為自己辯解,他大聲的喊:“你到底要幹什麼?!救命!!”她大笑了起來,笑的流出淚來,笑了許久才停下來,卻依舊抑製不住那種笑意。她說:“你真的以為會有人聽見你的呼救嗎?現在是白天,所有的人都上班去了。最近這裏附近一直在施工,你聽聽這打樁機的聲音,誰會聽得見你在喊什麼?況且,我已經在屋子裏裝了不止一塊隔音板,所以,無論你再怎麼喊,也不會有人來救你。”說著,她手上的尖刀猛地刺進了那個女人的胸口正中間的位置。血液噴濺出來,她卻沒有要把刀拔出來的意思,而是慢慢的往下拉,劃開了女人的肚子。

血流了一地,女人大抵已經痛到失去了知覺,昏死了過去。

男人驚恐的看著她,大聲的說:“你就不怕報應嗎?!你就不怕遭到報應嗎?!”她擺出一個天真的表情,努著嘴想了想,無辜的說:“不怕啊。至少,我沒有一口一口吃掉自己的孩子。”聽到這話,男人愣住了。她拔出女人身上的刀子,然後輕輕的劃下一片還帶著皮膚的肉,笑笑的對男人說:“沒關係,這就是你今天的午餐。想必,你也會喜歡這個味道的。”男人開始咆哮:“你這個魔鬼!我怎麼會,怎麼會……”她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的樣子,將肉放在一旁,然後用帕子拭去刀上的血跡,接著,冰涼的刀子觸上了男人最敏感的部分。

“你,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

“我知道,你喜歡孩子。可是我不喜歡。媽媽也不喜歡別的孩子。”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你相信我!相信我……啊!!!!!”

一聲慘叫之後,男人暈了過去。她將切下的東西隨手丟在了一旁的桶裏,還能看到其中有些許的碎骨之類。“真是惡心。”她反複的在水池旁邊洗手,開窗散去了些許的血腥味道。然後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說:“男人這種東西,信不得。要是能相信,除非,就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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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然恢複意識的時候,她已經躺在家裏自己的床上,這一切對於她來說就好像是一場夢,卻無比的真實清晰。正當她坐在那裏發愣的時候,外麵突然衝進來幾個戴口罩穿著白大褂的人,其中兩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另外一個抬起她的雙腿,那幾個人想要將她帶走。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安然猛地踢開了抬她的人,然後用力的咬住了她左手上抓著的手,她的反抗讓對方猝不及防,一時吃痛,就鬆開了手。左手鬆開之後,她撇到一旁,床頭櫃上,正擺著一把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