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啥醋啊，我這也是工作，好好伺候你，你給我出謀劃策啊！”李夏陽一邊給她梳著頭發一邊擦著頭發，“有吹風機嗎，給你吹吹吧？” “吹風機倒是有，可我從來不吹風，好好的頭發就吹黃了，自然幹是最好的。”齊小慧從鏡子裏看到身後給自己擦頭發的夏陽，一股幸福的感覺湧上心頭，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 “你笑什麼呀？”沒想到夏陽還是看到了這一細節。 小慧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她馬上鎮定的回到，“我是覺得啊，你應該給我付學費？” “學費？” “啊！你給小翠弄過頭發沒？” 李夏陽想了想回答：“還真沒有！” “就是啊，你現在拿著我的頭發來學徒，你說應不應該交學費啊？”齊小慧笑問。 “應該應該！”李夏陽剛答應完，突然停了手裏的活望著鏡子，跟小慧的眼神正好相對，說：“不對吧，我給你弄頭發你得付我錢才對啊，我都被你繞進去了。” 小慧聽他這麼一說，憋不住的開心得笑了起來，身體朝前一俯“哎喲”一聲，夏陽手中的梳子撕著她的頭發了，趕忙用手按摩著她的頭皮道著歉。 “不要緊的。”小慧坐直了身子，看著夏陽說，“等明天去你村看了後我再給你下定論吧，畢竟我也隻是聽你說而已。” “也好！”李夏陽答道。 “既然咱也不是曆史古跡又不是山水名勝，我覺得咱就應該發揮特產的優勢。我覺得咱西平市的景點都各有特點各有千秋，也是發展西平旅遊產業的優勢。古跡有琅琊台，名勝有大珠山、小珠山，山水有靈山島、海水浴場，也是遊客來西平旅遊的好去處。” 李夏陽聽了小慧的分析，道：“是啊，咱有何得何能與它們去爭客源呢？” “話不能這麼講。”齊小慧接著說，“遊客咱不是去搶也不是去爭，咱的原則是讓他們自願而來開心而歸下次還想來。跟市裏其他景點相比，沒啥大的優勢，但別忘了咱要打的是特產招牌。大珠山的特點是石門寺、奇石、杜娟花；小珠山是海天山色、原始森林、高山峻嶺；琅琊台則是徐福東渡；靈山島卻是漁家樂。鐵钁山是咱市的第二大高山，我可從沒有去過，但你所講的櫻珠、板栗、柿子、山楂這些特產，市裏的其他景點是沒有的，這就是你村的特色優勢，隻要利用好了這些天然的地勢和自然的特點，就一定能把墨城庵搞成旅遊景點，隻要肯努力，隻要你下功夫，我相信一定會成功。” “太好了，你講得太好了。”李夏陽激動的把毛巾往自己手裏一拍，把讚許的目光投給小慧，激動的說，“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經你這樣一說我有底氣了。” 齊小慧站起來接過他手中的梳子自己梳理著長發，“行了，你就別捧我了，我也是就事論事罷了，你身上我也有許多學習的地方呢！” 李夏陽嗬嗬一笑：“我有啥好學習的，我覺得你的講話有點像領導的口吻，真的挺佩服你的。” “對了，我不聽說你準備去美國留學嗎？啥時候動身啊？”李夏陽問。 齊小慧搖搖頭，“不去了。” 李夏陽疑問道：“怎麼不去了呢？是有難度？” “不是，我自己不想去。讓我留學是我母親的想法，我才不願意呢！”齊小慧道出了自己的苦衷。 李夏陽想羨慕都來不及，而小慧卻一屑不顧，又問：“那你有什麼打算呢？” “我原本想自己找工作，可我父母不同意，給我指了兩條路。”齊小慧無奈的說，“要麼就出國留學，要麼就報考公務員。” 李夏陽高興的說：“那多好啊，公務員也是國家幹部啊。” “可是我不喜歡被束縛的生活，我有自己的理想，可我的前程都得聽父母的安排。”齊小慧把玩著梳子歎氣道。 “那你公務員要是考不上呢？”李夏陽問。 齊小慧說：“還得去留學。” “這是什麼邏輯啊？” “我也沒辦法啊，問題是連最疼我的奶奶也摻和進來了，她的立場站在我父母一邊，我也不願意讓我奶奶傷心，隻好聽他們的。”齊小慧從桌上拿過兩本書來，一本是《申論》一本是《公務員知識》，“呶，這段時間把我悶在家裏看書呢？其實我一點也不想看。” 李夏陽勸道：“小慧，你要看開些，像你這樣的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人的命天注定，不管你將來出國也好幹公務員也罷都是好事情，是我們這些人連想都不敢想的。隻要你想開了，其實都一樣，你家人是對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個道理你也懂，人要有報負不能隻圖享受，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可是隻要自由而失去了方向是最可怕的。” “嗯！你說的我懂，可是理想往往與現實會相差甚遠，我不願意讓他們把我的一輩子就這樣定格了。”齊小慧越說越覺得委屈，眼睛裏閃爍著淚花。 李夏陽靠在梳妝台的邊上，看著齊小慧，給她講了一些人生哲理和道理，怎樣活著才有意義，怎樣好好過一輩子。齊小慧漸漸的聽了進去，心中的牢騷和怨氣也發泄了出來，兩個年輕人研討了一下午，有時是歡笑有時是憂愁，不知不覺得時間過去了大半，窗外的太陽悄悄地到了西平市西郊鐵钁山脈之下。 齊小慧也覺得臀部坐的有些麻木，站起時有些酸痛，李夏陽忙向前伸手攙扶了一把，小慧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看，本來是給你參謀的，沒想到讓你給我參謀了一番，真是感謝你。” “你別說客套話了，我看咱倆是互補，估摸著我的事業怕是離不開你這個大參謀了，我可不願意你出國留學，你走了我找誰探討去啊，哈哈！”李夏陽嗬嗬一樂。 齊小慧心情爽快的說：“那感情好，我家人要是像你這麼想就好了。” “開個玩笑，他們自有他們的道理。”李夏陽嚴肅的說，“小慧，既然你不想出國，那就好好準備考公務員吧，以後我肯定需要你的幫助。” “那好吧！”齊小慧點頭道，“我就試試。” “考公務員也是很難的，全國幾十萬人錄取都不到2%，真是百裏挑一，比起你出國留學還要難！你真得好好看看書，努力爭取一下。”李夏陽說道。 跟夏陽聊了一下午，小慧的心情也開通了許多，點頭道：“嗯，我媽說隻我筆試能過，麵試應該沒問題。” “這就好！”李夏陽看看時間，已是六點鍾了，站起身說：“小慧我好回去了，時間不早了。” 齊小慧別著發夾扭過頭來問：“你回哪啊？” 李夏陽思忖道：“墨城庵我肯定不能回了，明天還得帶你們去呢，來來回回的怕趕不上。” “噢！那你去哪兒啊？”小慧黠的狡眼光一看，“去找小翠？”
墨城庵的由來（十三）
“隻好這樣了，看看到她那裏湊合一夜吧！”李夏陽收拾起桌上自己的物品。 “人家都是小姑娘幾個人合租的房子，你去了人家還怎麼睡覺啊！”齊小慧呶了呶嘴說，“今晚就在我家睡吧。” 李夏陽忙搖搖頭說：“這不方便吧？” “有啥不方便的，反正就我自己睡這麼大的房子，正好有你給我作個伴，否則我還得回我奶奶家住呢？”齊小慧不避嫌的說。 李夏陽問：“你爸媽呢？” “他們出國還沒回來呢？”小慧隨口說道。 “出國？”李夏陽又問道。 “哦！”齊小慧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忙含糊其詞的掩飾道，“是單位組織的，考察去了。” 幸好李夏陽也沒再追問下去，齊小慧連忙問他，“行不行，晚上住這嗎？” “還是不太好吧，孤男寡女的！”李夏陽吱吱唔唔回答。 齊小慧取笑他說：“都啥年代了，看把你封建的，還是大學生呢。還記得咱們一起到李村搞調查研究的那次嗎？你一個大男的不也和我們幾個女同學擠在一個大炕上睡了一晚嗎，還有大三那次咱倆去海雲庵，不還住在一個標準間裏嗎？” “嗬嗬，是啊！轉眼可真快，說話這三年就過去了，咱那是大一暑假吧！”勾起了李夏陽舊日的回憶，那些恰同學少年還依然曆曆在目。 “對啊！你被曹燕擠得縮在炕頭上半個晚上，幸虧我把她推到一旁夾在你們倆中間，她翻過來我就推過去，給你擋了後半夜，你倒睡踏實了我卻沒有睡好。弄得第二天曹燕說自己好像在船上睡了一夜，哈哈。”齊小慧想到這裏開心的笑了。 李夏陽也笑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啊，你們都是女孩子，我肯定不能亂動啊。誰知道咱找的那戶人家就一個閑著的大炕，我要在院子裏呆一晚上吧你們死活不讓，就把我塞到牆角了。不過說實在的，那晚還多虧你了，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那晚的百般嗬護。” “你還記著我的好哩，你忘了當時第二天笑話黑眼圈的頭一個人就是你來。”齊小慧嘻笑的埋怨道。 李夏陽陪著笑臉，“都怪我不好，你是美女救英雄，後來不是請你吃肯德基了嗎？ “那是必須的，否則我能饒了你啊！”齊小慧笑畢，感歎道：“哎！想想過去的事情也蠻有意思的，這大學四年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光陰已去不再回啊！” “說正事，你晚上在不在這裏住啊？房間多得是，隨便你挑，何必要去為難人家呢？”齊小慧言歸正轉的問。 李夏陽道：“可我已經給她發短信了。” “打個電話解釋一下不就行了，笨蛋。”齊小慧奪過他手機說，“要不我來說，哪個電話是她的？” 李夏陽連忙製止了她的行為，要回手機說：“還是我來吧。” 齊小慧見他撥通了電話，取笑道：“一看就是怕老婆的家夥，嗬嗬！” “噓！”李夏陽把食指貼在嘴唇示意她別出聲，“喂，小翠啊！不好意思，我晚上過不去了，剛才碰到我的同學了……晚上非要拉我敘舊，就不過去了。” …… “噢！我明天回去，主要是看看咱村旅遊的事，明天人家旅行社派人去村裏考察……沒事，你忙你的……好的，下次再去看你，好吧就這樣，拜拜！” 李夏陽合上手機，看了看小慧，小慧笑著說：“看你們這個粘乎勁，真是讓人流口水。” “你就別取笑我了。”李夏陽說，“那晚上我請你客。” “到了我的地盤哪還能讓你請我吃飯啊，還是我請你！”齊小慧收拾完自己的頭發，在臉上擦了些保濕的舒服水。 她把錢包放進挎包裏，“我的夏陽同學，晚上想吃點啥啊？” 李夏陽回答：“隨便。” “那就吃蛤蜊喝啤酒？然後再請你唱唱歌？這樣安排滿意不？”齊小慧問。 “行，一切聽你安排，齊秘書那咱就出發吧！”李夏陽做出了請的手勢。 “去你的”齊小慧輕輕推了他一把，笑道：“要我當你秘書怕你請不起呢，嗬嗬！” 李夏陽得寸進尺說：“那是那是，那你就當我私人助理吧，不過得是免費的。” “看把你美的，還免費呢？”齊小慧輕輕哼了一聲。 “不同意啊？”李夏陽反問。 “同意，不過呢你得背我下樓去。”齊小慧不容分說就摟住了夏陽的肩膀，雙手已經扣住了他的脖子。 李夏陽一下子慌了神：“這樣不好，男女授受不親！” 一股少女的幽香從身後而來，心想這小慧怎麼這樣野蠻啊，這不是胡鬧嗎。 “我們是哥們還怕啥，你要不背我，我就不同意做你的助理、秘書、參謀啥的，你看著辦吧？”齊小慧強忍著笑說道。 李夏陽無奈的說：“你這不是無賴嗎，你摟住了啊！摔著我可不管。”說著把手反到身後扶著她的腰部，一步一步朝樓下走去。小慧在背上不依不饒地說：“那可不行，摔著了你得養著我。” “我可養不起你這個千金大小姐！” 好不容易下了樓梯，齊小慧忙鬆開手，哎喲哎喲叫道，“我的媽呀，你這個背法快把我給勒壞了。” “嗬嗬，不舒服吧。我硬骨頭硬腿的，是不是硌的慌啊？”說著話倆人就出了大門朝外走去，天邊太陽的餘暉照了這片亭中樓閣之上，勾勒出優美的畫來。 望著金豪花園的樓宇，不得不欽佩起這些屬於富人的天空，有錢人的房子都是金燦燦，瞧瞧！就連看大門的保安也底氣十足，一派威風的樣子。晚霞的餘暉越來越長，顏色越來越淡，天真得要黑下來了，而且越來越快。 第四章 墨城庵的由來（十四）
順著地平線延伸到鐵钁山澗的墨城庵，太陽西下給山坳裏帶來的是天空中一片褐藍。星星眨呀眨著眼睛在天上或隱或現，圓圓月亮的臉蛋也有了光芒，村裏家家戶戶的煙囪裏也鑽出了一縷縷青煙，消散在即將黑夜之中。 王春蘭先把豬的晚餐送了過去，給羊添了把草。今天夏陽的二姨來走親戚，人清閑了一天，而羊也沒顧得上去放。送走了二姐，就從大門後抽了拾草繩拿了把鐮刀，爬到屋後的山半腰隨意打了一捆長毛草，滾到東屋院裏就成了羊的美餐。 牲畜打發完，抬頭天已經黑了，王春蘭拽亮了堂屋的電泡，這才著手準備起晚飯。晚上吃點啥呢？菜好說，中午招待親戚剩下的菜盤根子就夠兩口子吃兩頓的。二姐二姐夫都是實誠人，都是老實巴交的莊戶人，怎麼推讓也不舍得動盤裏的菜肴，李明存隻好端起菜盤硬往姐姐姐夫的碗裏掰，就這樣整了八個菜的一桌還是剩下了不少。煮了兩管麵條全吃光了，二姐夫又吃個半拉饅頭，看來飯做的是有點少了。為這事李明存還低聲埋怨了一下老婆，王春蘭知道自己還把握好也沒好意思反言。 王春蘭端起盛饅頭的鋁盤，光滑溜圓的大白饅頭占據在盤子中央，隻剩下最後一個了。自己不吃，老伴的飯量平時就得兩個饅頭幹活的話還得再加一個，看來這一個饅頭是不夠。更何況中午那頓飯也沒怎麼吃好，王春蘭把最後一個饅頭的盛皿換成了菜盤和幾個剩菜擠在了鍋壁上，蓋上了鍋蓋。 蹲下身添上一把柴草剛劃著火柴，李明存便穿著個背心拎搭著襯衫走進了二道門，嘴上還叼著根煙卷。邁進院子就直奔水龍頭旁邊，把襯衫搭到曬衣繩上，擰開水龍頭嘩嘩的衝洗著手上的油汙。王春蘭站在堂門口質問道：“你這去搗鼓啥了，一股柴油味，熏死人了！” 李明存剛要取台子上的肥皂，便聽到老伴“唉唉”的兩聲，扭過頭來問咋了。 “你先用洗衣粉洗吧，別把那肥皂弄得柴油味別人沒法子洗了。”王春蘭說著從屋裏拎出半袋子加酶洗衣粉來，李明存捧著雙手接著老伴倒出來的粉。 “老三家的手扶翻溝裏了，我們剛幫著折騰出來。”明存邊搓著手邊說道。 王春蘭把準備朝丈夫發的火熄滅了，焦急地尋問道：“人沒事吧，在哪翻的啊？” 李明存不緊不慢地洗著手，跟老婆子敘說著事情的經過。他說的這老三叫李明海，是李明存的堂弟。下午折騰著往西溝送糞，路過上次坍塌路段，在第三趟的時候就給陷了下去，越陷越深反而車沒出來就翻了下去。車頭扭成了麻花，幸虧人沒傷著。跑回來喊了幾個人，折騰到天黑才弄出來，糞看來是送不去了，隻好又重新拉了回來。 望著這些山路村民們老有埋怨，李明存心裏很清楚卻也無能為力，自從當上這村支書一直在努力為鄉親們辦著實事，有些事情也是心有勁而力不足。 聽完老伴這麼一說，王春蘭也滿腹牢騷的說：“看咱這個村，街不街道不道，連這進山的路都不好走，這要是再傷個人日子還咋過啊？” 李明存走進屋裏抽下毛巾擦著臉，看到大桌上的雞肉說：“這菜你咋不熱熱吃了？” 正在燒火的王春蘭說：“那菜明天還得用，夏陽來電話了，說明天有客人要來，說是中午在家裏吃飯，還說不要太差了。” “客人？什麼客人呐？”李明存問道。 王春蘭說：“說是旅行社來考察的。” “噢，那真得好好準備一下。對了明天咱這什麼集啊？” “今兒是初三明兒初四，正好是張倉集。”王春蘭掰著指頭算了算說道，“你明天得召集一下村委成員接待一下人家，這可關係到咱村旅遊啊。” 李明存卷了根紙煙，盤算起第二天的事情…… 李小翠回到出租屋，洗衣服的肖雪燕打招呼道：“小翠，買的啥好東西啊？” “也沒啥，買了點吃的。我放這裏想吃就過來拿著吃啊！”李小翠把東西放在床頭，脫下鞋子換上拖鞋。 肖雪燕停下手裏的衣服急說道：“哎！哎！小翠，別脫啊，待會陪我出去逛逛唄！” “改天吧，你看天都黑了，下次吧。”李小翠指了指窗外黑下來的天說。 肖雪燕站起來用還沾著洗衣粉泡沫的雙手攥著小翠的手央求道：“小翠姐，就陪我去唄。下次還不知啥時候呢，明天開始我就要調中班了。” “噢，是這樣啊！”李小翠想了一下說，“你還洗衣服呢？” 肖雪燕嘻嘻的樂了，高興的說：“回來再洗。” “行，今天姐姐就舍命陪君子，想去哪玩呀？”李小翠也笑了。 “去海水浴場好不好？正好路口有2路公交。”肖雪燕看了看小翠。李小翠答道：“好，不過咱得先吃點飯再去。” “姐，還吃啥飯，妹妹請你去吃烤魷魚。”肖雪燕高興的去用清水洗淨了手，就打扮起來。 “對了，小燕子你們廠效益咋樣？”李小翠把銀行的職業服裝換了下來。 “姐，你還不知道我們那個食品廠啊，早起貪黑的才六七百塊錢。哪有你們銀行好啊，輕鬆加愉快，錢多又累不著。”李小翠訴說著自己的苦衷。 “工作啊都一樣，我也是打工的呀。”李小翠安慰道，“行了，咱走吧，邊走邊聊唄。” 肖雪燕鎖上了房門，房東的兒子在水龍頭旁邊衝著筷子，朝她們熱情地打著招呼，“小李，你們這是要逛街啊？” “嗯。”李小翠應道，“雪燕非要去海水浴場玩。” 李林華停住手裏的活說：“現在這個天氣不冷不熱的，剛剛好！就是天有點晚了，早一點就更好了。” “李哥，晚上不是還有公交嗎？”肖雪燕走過來問道。 “是有，不過你們要把握好時間，最後一班車好像是八點半的，下了公交車到浴場還有段路呢！”李林華叮囑道。 “謝謝李哥！”倆人異口同聲的感謝道。 李林華抬起沾水的濕手揮了揮說：“不客氣，再見。” “再見！” 肖雪燕和李小翠剛走到南屋堂口，北堂屋裏傳出李林華母親的嘮叨聲，“筷子涮完沒有，在外麵瞎囉囉啥呢？” 李林華扯著嗓門不情願得回答：“急啥啊急！”故意把筷子洗出了聲響。 他母親此時正端著一盤饅頭站在堂門口，埋怨道：“行了行了，剛才我不看你洗過了嗎，就知道跟小嫚拉呱，鄉下閨女有什麼好拉的？” “媽，你怎麼能這樣說人家啊？”李林華不高興的反駁母親 第四章 墨城庵的由來（十五）
他母親手指著敞開的大門口訓斥兒子道：“咋了，我說她們你心痛什麼啊，你說咱租房子給她們，她們倒好每天晚上就知道出去狼竄。還得咱給她們留門，別忘了咱還有摩托車啥的呢，丟了咱辦哪？” “那你好好說不就行了，也用不著這樣說人家啊？”李林華勸解母親。 “農村來的都這得性，以後晚上九點不回來就鎖門，她們不睡我們還得睡呢。”母親從李林華手裏奪過筷子走進屋去。 李林華最看不慣母親的這種不瞧人的勢力眼，大聲質問：“媽，我看就你這樣的城裏人還不如農村人呢？” “啪啦！”屋裏隻聽見筷子散落在飯桌上的聲音，他媽帶著哭腔道：“老頭子，你看你養的好兒子，有他這樣對待自己的媽嗎？還幫著外人欺負自己家人。” 隻聽見老頭子拍桌子大罵道：“你這混蛋兒子，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你媽媽啊？” “行了，你們倆就省省吧，我還有事出去了。”李林華回屋取了包就要往外走。 李林華的母親打住了耍賴，急轉彎的關心道：“林華，你不吃晚飯了？” “不吃了，你們吃吧！”李林華頭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不吃拉倒，不用管他。”老頭子生氣的說道。 走進胡同裏，李林華點了根煙吸了一口長長的吐了口氣，屋裏又傳來老倆口伴嘴聲。多少年了，李林華早已經受夠了，前兩個女朋友也是因為自己父母的原因而告的，他已經準備給自己買棟樓房，早點離開這眼見心煩的家。 李林華緊吸了兩口煙把大截煙卷扔在黑暗的角落裏，那煙火一陣一陣的閃爍著火星，明亮漸漸變淡，直至在空氣中熄滅。按了按遙控器，自己的愛駕奇瑞賽虎“吱吱”兩聲遙控開鎖的聲音。伸手打開左車門坐進了駕駛室，開著車駛出了二裏胡同。 城裏的夜，燈光如晝。大街小巷已經亮起了路燈，馬路邊大大小小的商場店鋪，裏裏外外的燈箱映著色彩的廣告絢彩多目。路上散步的行人在晚飯後悠閑自在的輕壓著馬路，放鬆一天工作忙碌的神經，車來車往的燈光照射出一道道亮麗的光線，在阡陌縱橫的城市之間遊來遊去。 肖雪燕坐在靠窗的位置，臉上映襯著來自於窗外的霓虹，從內陸偏遠農村來城打工的小姑娘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她還不時拉著身旁的李小翠對窗戶外麵的世界指指點點。 西平市在這幾年裏發展迅速，2路公交駛過了上海路再往東便進入了開發區的地盤。拔地而起的頂級寫字樓高高聳立，世界知名的商家也紮根於此，大型高檔酒店也在沿海一帶拔地而起…… 西平市政府的新辦公大樓傍海而建，高檔的公寓樓、豪華的住宅樓、海濱別墅如雨後春筍破土而出，寬敞明亮的大道與海天一色形成了西平市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麼多高樓大廈呀，真是美！”肖雪燕一路上神采飛揚，極像個歡快的孩子。 從西城到海水浴場將近二十站的路程。這平時上班難熬的半個多小時，在此時肖雪燕並沒有感覺出來這趟車走了多長的時間。她的心早已被城市的景色所迷住，直到下了車興奮勁還沒緩過來。 “姐，咱們先到海邊看看好不好，一會再請你吃東西。”肖雪燕拉著李小翠的胳膊征求道。 李小翠本來就不是很餓，剛才又坐了這半鍾頭的公交車，身體蜷的難受正好先活動一下筋骨，就領著她前往海邊。 西平的海水浴場雖然比不了海城市的任意浴場，但在西海岸卻是算數一數二。到了夏天這裏就變成了西平市最佳休閑避暑之地。尤其是晚上，沙灘上總是有絡繹不絕的人們，有的直接租個帳篷在沙灘上美美的享受起海邊的之夜。 在短短的幾年間，原先光禿禿的海邊被開發成浴場後，周邊的荒灘隨之也成了開發的熱土。人來的多了，自然也就旺了起來，做生意的小商小販也瞅準了機遇，紛紛搶占這海邊賺錢的商機。就是在這短短的幾年裏，每年夏天來西平的海水浴場，真是一年一個模樣，不僅越變越漂亮，連玩的也漸漸填滿了那閑置的空場地，碰碰車、海盜船、沙灘摩托等項目都擠進了這塊勝地。 現在雖然還沒有到天氣最炎熱的夏季，但來玩的人們也漸漸的多了起來。各式風味小吃已經悄然擺起了兩趟長長的案攤，這裏最特色的要數鐵板大魷魚。來玩的總得吃上盤蛤蜊喝上紮啤酒，就著徐徐海風，那真是別有一番情調。有人說，這就是浪漫，這就是生活，這更是一種享受…… 大海、沙灘和美女成了這裏的主題，來海邊與其說是看大海，不如說是來欣賞的是美女。羞澀的女人在美麗的大海麵前不再羞澀，夏天的炎熱在大海裏化作了歡樂和激情，害羞的女人們在這裏不會再害羞，大膽的身著三點式泳衣在沙灘和大海裏享受著海的滋潤。 肖雪燕一口氣跑到了海邊，雙手貼在嘴邊朝著潮來的方向大聲高喊著“大海我來了，哎……哎……”拉著長調。周邊的人們被她的喊聲吸引了過來，一看是個女孩子，八成是頭一次來見到大海吧。誰也沒有嘲笑她，隨她盡情的向大海歡呼。 李小翠手裏拎著鞋子氣喘噓噓的小跑而來，等雪燕喊完之後笑道：“瞧你傻樣，沒見過海也不至於這樣吧，嗬嗬！” “姐！我真是太高興了，我小時候就夢想著大海。今天我終於實現了，真是太美麗了。”肖雪燕樂得手舞足蹈。 海水一浪一浪的朝沙灘湧來，似乎在歡迎遠道而來的朋友。肖雪燕滔滔不絕地講述著兒時的夢想，全然沒感覺到海水已經到了腳下，李小翠拉了她一把說，“快退，潮水來了。” 她倆反應再快還是沒有海水快，溫熱的海水已經給肖雪燕的涼鞋洗了一個澡。幸虧穿的是七分褲，海水隻是掃到了腳腕，她的心情是快樂的，這些她根本不在乎，依然嘻嘻哈哈。 李小翠告訴她這海是好，但鞋子確實不能被海水浸泡，否則穿不了多久就得OVER。於是她就把鞋子像小翠一樣拎在了手裏，其實最主要的是親身感受一下海水。 腳丫下的沙子被潮來潮退的海水嗖嗖的流失，那種自然的感覺真美。把褲腿挽到膝蓋，鞋子扔到遠離海邊的沙灘上，倆人朝海裏又走了走，任憑海水在兩腿之間湧來湧去，在享受中慢慢回味。 第四章 墨城庵的由來（十六）
夜幕降臨，遠處的靈山島已經在視線中消失，百米之外的大海變得模糊起來，隻聽見波濤洶湧的海浪聲由遠而近，再也辨不清海水的藍色。 倆人撿起鞋子，一手一隻的拎著鞋順著海邊踏著軟綿綿的沙灘，迎著海風沿著漫步的人流朝前緩慢前行。 “老板，再來一紮。”齊小慧朝正在烤肉串的師傅喊道。 李夏陽看了看小慧，商量著說道：“小慧，夠了。我們都已經喝了兩紮，別醉了。” 爐灶旁烤串師傅趕緊吩咐其他人打酒，多賣就多賺錢，這好事可不能錯過。 “沒事的，再喝點，你看咱們大魷魚都還沒上來呢？”齊小慧勸解道，又問烤串的師傅，“師傅，我們的魷魚烤好沒有呀？” “快了，馬上就好！”那師傅滿臉笑容的回應道。 李夏陽沒想到小慧這麼能喝酒，臉色都不變。自己喝了這麼多的啤酒，肚皮已經撐的吃不下東西，眼看著滿滿的一紮啤酒又端了上來，心中暗暗的叫苦。 海上升明月。今天恰好是上弦月，彎彎的月牙掛在天空，在渺茫的空際中顯得極其渺小，若不上心誰也不會去留意孤獨的月牙。 沙灘為界。一邊是寧靜一邊是喧鬧，一邊是黑暗一邊是光明，把浴場分割成為截然不同的兩種環境，在這兩種不同境界的氛圍裏，真實反映出了人對事物的主宰。 肖雪燕沒有食言，請李小翠吃了一頓燒烤。其實李小翠隻是跟她開玩笑，她知道燕子沒有自己掙的錢多，就要爭著付錢。肖雪燕堅決不讓，“小翠姐你非要把錢付了那是看不起我，咱再也不是姐妹了，再說請你吃頓飯又算不了什麼？” 李小翠隻好作罷，說道：“那好，下次我請你。” 倆人這才高興的離開比菜市場還喧嘩的燒烤攤，因為時間快到八點了，早一點到公交站牌，別坐不上最後一趟2路汽車。 像李小翠這些遠路而來的流客也不是少數，畢竟工薪階層的要占多數。早點來坐車還是正確的，此時站牌旁已經排了一大隊等車。而還在吃燒烤、喝啤酒、海邊漫步的人們，卻不在乎來擠乘一塊錢的交通工具。他們要麼是開公車或私車而來，要麼打的來打的回，要麼最低也是騎著電摩托而來。在這些人的字典，既然來了就是玩的，玩就要玩的開心，吃飯的錢都花了也就不在乎這十元八塊的。這自然是富人與窮人之間的比照，也是一種社會的自然現象，每個人都有自己所屬的範圍和圈圈。 每隔十五分鍾的班車，等了十多分鍾還不見車過來，誰也沒有去檢查公交車前後發車的時間是否準確。誰也無法逃避人等車的現象，車才不會等你？有時候，公交車卡時間點就像在超市裏買東西一樣，差一分都不行。往往在這種情形下，就會感受到一分鍾和一分錢是同等重要的道理。 等車人的心情可以用焦急萬分，心急火燎等詞彙來形容，肯定不會過分，因為這種滋味估計多數人都曾經有過的。 “姐，你說這車怎麼還不來啊？你看都八點十分了。”肖雪燕抬著手腕上的電子表伸到小翠跟前，小聲嘀咕道。 旁邊同樣等車的人群也發出了騷動，發出埋怨的聲音。其實大家的心情是一樣的，不是埋怨這等車的時間，都害怕這人越來越多，一輛車的載客量是有限的，來早的生怕自己擠不上公交，那就得多數公交數倍的錢打車回去，都是掙錢過日子的尋常百姓能省則省，誰也不想多花冤枉錢。 李小翠小聲叮囑道：“等等吧，估計快來了。”說著朝車來的方向瞄了一眼，忽然眼睛停留在從橫穿馬路的人群中的一個身影，這麼熟悉。 猛然沒有想起是誰，等這人過了斑馬線後突然想起來，這不是李夏陽嗎？那身材、相貌、走路……肯定是他，小翠剛要出聲喊他，忽然發覺夏陽身旁是一個女孩子。雖然是個晚上相隔四五十米，但這還是看得清楚。 當看到那女孩子挎著自己男友的肩膀，有說有笑的過馬路時，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剛想衝上去問個清楚，心想不能太魯莽讓別人看自己的笑話，說不定是自己看花了眼。 李小翠從包裏拿出手機來快速的翻找著電話本，把通訊錄定格在陽陽的號碼上，按了過去手機緊貼在耳邊，眼睛緊盯著那對男女，自己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朝著攆了過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喂，夏陽你在哪兒呢？”電話通了，李小翠離他倆的距離已經在二十米之內了，連聲音都聽出來了，太熟悉了，是李夏陽沒錯的。 李小翠努力克製心中的憤怒，“還沒喝完呢？多少人啊？男的女的啊？” 李夏陽正和齊小慧嘻嘻哈哈的談論著大學時代的笑料，沒想到李小翠來了電話。知道小翠疑神疑鬼的，怕不相信自己，這怎麼又問三問四起來，於是自己就撒慌到底，“好幾個呢，有男的有女的，要不你過來玩會吧！” 李小翠說：“不了，你們玩吧。” 李夏陽掛了電話，齊小慧笑道：“夏陽，怎麼你媳婦還查你崗啊，哈哈！” “查啥崗啊，沒事！她就是隨便問問。”李夏陽說笑著和小慧朝不遠處的金豪花園走去。 李小翠傷心的眼淚打濕了雙臉，沒想到一心一意愛自己的夏陽竟然做出這種事竟然在眼皮底下騙自己。望著他們成雙成對的進了前麵的豪華小區，她的心碎了，撲在路邊的樹幹上“唔唔”的哭了起來。 肖雪燕見2路車來了，扭過頭來見李小翠不知跑哪裏去了，忙四處尋找著她喊了起來，“翠姐，車來了。” 在樹邊找到了抽泣的李小翠，驚恐失措的問道：“小翠姐，你這是咋了啊？你哪不舒服啊？” “沒事。”李小翠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強忍著催促道，“咱趕緊去坐車吧。” 倆人總算是擠上了公交，肖雪燕左手拉住扶手右手緊緊攬住小翠，肯定是出了啥事。公交車裏的乘客推來攮去的，隨著車走車停也任意舞動，李小翠的腦子裏一片亂麻，真是想不通：夏陽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回到出租屋裏，李小翠編了個理由搪塞了肖雪燕。晚上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覺，怎麼也沒想到青梅竹馬的夏陽會是這樣的人？要不是明天要去探望建文，真想回去質問他，看他怎麼說。 李夏陽不盛酒力，回來後又被小慧纏著非要喝點什麼德國的慕尼黑啤酒，結果幾瓶下肚，喝得鼎鼎大醉。 第四章 墨城庵的由來（十七）
連自己怎麼上的床都不記得了，早晨夏陽還在昏昏欲睡。朦朧之中感到有人在不停的搖晃自己。睜開眼睛一看，齊小慧微笑著用瀑布般的長發在掃落著他的臉部，見夏陽醒了說道：“快起來吧，陳青打電話過來了。” “壞了，幾點了。”李夏陽咕嚕的坐了起來，嘴裏念叨著，“誤大事了，昨晚喝了那麼多酒。” “沒事，你慢慢穿。牙膏都給你擠好了，你用那條黃毛巾。”齊小慧邊整理著頭發邊說道。 “都八點多了，咱還是趕緊走吧。”李夏陽下了床，紮好腰帶後準備整理床鋪。 齊小慧製止他說：“你去洗臉吧，這裏我來收拾。” “對了，你也不用著急，我已經跟陳青說過了，咱九點鍾過去就行。”齊小慧安慰他說。 李夏陽看了一眼洗漱台的杯子上擺著擠好牙膏的牙刷，心裏真是感激萬分。這是啥待遇啊，心裏不覺得又欠了小慧的一份人情。 齊小慧收拾完床鋪，來到洗潄間門口說：“夏陽，要不你衝個澡吧。” 滿嘴牙膏沫的李夏陽搖搖頭說：“算了，咱還是趕緊走吧。” 齊小慧右手八字型托在下巴上，想了一會笑道：“澡你不洗，頭發洗洗吧，現在看起來快成鳥窩了都。” “我來給你洗吧。”齊小慧挽起袖子就走了進來，李夏陽忙手舞足蹈的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使不得。” “你看看你，我又吃不了你，把你嚇成這樣。”小慧取了個凳子塞到他的屁股下麵，雙手按下他的肩膀，“為了節省時間，你乖乖聽我的話，來坐下。” 李夏陽刷完牙隻好坐了下來任她擺布。濕、搓、洗、衝，齊小慧洗頭手藝真是有板有眼，然後吹風，還打了點渚浬水，梳了梳後。小慧說，“看！小夥現在多精神，以後你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要有個當老板的樣子，首先從氣質上震住他們。” “等我真做成了，就顧你做我的助理。”李夏陽滿意的欣賞著自己的新頭型。 “行，你怕你花不起錢啊。”齊小慧嗬嗬的樂了起來。 倆人整理完自己的儀容。出了門，在小區門口吃了早點，就打車前往星海旅行社。 孫娟還把旅行社裏唯一的捷達轎車派給了陳青，親自送齊小慧她們離開了公司。 出了西平市區，就是鐵山工業園區。這裏的新廠房已經占滿了省道的兩旁，沿海高速的從鐵山橫空穿越，高架上每天的車流來往穿梭，也帶動了西平市的經濟發展。 司機小吳是諸州人，經常西跑。對鐵山這帶也算熟悉，李夏陽也基本上沒怎麼浪費口舌。隻是到了西南莊時，才指了指進山的路，顛簸顛簸朝山裏開去。 齊小慧被連綿不斷的大山所吸引，不時問這叫什麼村啊，那叫什麼山，這是什麼河啊……李夏陽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說給她聽，其實也是把山裏的特色介紹給了陳青。 進山的路雖然不令人喜歡，但兩邊的山景確實讓人向往。在去墨城庵的山路上，陳青讓小吳停了七八次車，下來對著山景拍了一些照片。看樣子，光這些群山景象就已足讓陳經理欣喜。 齊小慧也背了相機，她簡單的教了教夏陽怎麼使用，給她以山為背景照了相片。李夏陽說：“小慧，山裏景還好呢，尤其是含苞待放的櫻珠花更是美麗，就別浪費膠卷了。” “沒事的，傻樣。這是數碼相機，沒關係的。”齊小慧笑笑說。 “齊姐，你這裝備比我這破相機可要好的多啦！”陳青拿過相機端詳了一下，敬佩道，“還是索尼牌子，得不少錢吧？” “一萬五，是我爸爸從日本買回來的原裝貨。”齊小慧說道。 “怪不得呢！好貨就是好貨。”陳青有點愛不釋手了，把相機還給李夏陽。李夏陽又把相機遞給齊小慧說，“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還給你吧。” “哈哈，咱一年也掙不了這相機啊！”司機小吳開了個玩笑。 “是啊！”陳青也感慨道，望了望前麵的路問李夏陽，“到你村還有多遠啊？” “不遠了，前麵路口右拐爬上那道梁就是了。”大家順著李夏陽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層一層的梯田是群山環抱中獨一的特色。 用陳青的話說，沒想到在這山溝溝裏還有這麼些土地，挺不錯的。當看到南窪水庫時，小吳稱讚說像是仙境。 山路飛揚的塵土給白色的捷達車披上了厚厚的黃土“盛裝”，還剩下最後一個彎梁時，村口響起了鑼鼓聲，順聲望去隻見村口站滿了歡迎的鄉親。 “夏陽，你這是……”陳青有點不知所措的問，“怎麼搞得這麼隆重啊？” 李夏陽也丈二摸不著頭腦，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難道鎮上要來領導？不對啊？可別搞混淆了，陳經理要是不樂意那可就不好了。 齊小慧拍了拍副駕駛位置李夏陽的肩膀，投來稱讚的目光，眼睛仿佛在說，“真有你的，不錯。” 既然都到跟前了，就隨機應變吧。 車到了鄉親們的跟前，老少爺們閨女媳婦列成了兩排，個個滿麵春風的拍著手。李夏陽下了車，見村委領導班子都在，父親朝自己微笑著點了點頭。 李明吉和穀新遠早已打開了後麵車門，兩位美女下了車更是把鄉親們看愣了。李夏陽從城裏領回來兩個大姑娘，穿著時尚，一看就是知識分子。 李明理讓鄉親們讓開道，穀新遠走到司機小吳的窗戶旁，用手指了指前麵的打麥場，“師傅，你把車停在那寬敞地。” 這邊李夏陽趕緊一一作了引見，介紹說：“這是西平市星海旅行社的陳經理。” 然後向陳青和齊小慧介紹著村裏的幹部，“這是墨城庵的村主任李明存，也是我的父親。這是村長李明理……” 陳青爽快的伸出手來跟他們握了握手，李明存真情表達自己的熱情，“歡迎啊！熱烈歡迎陳經理的到來！” “這位是我的大學同學，叫齊小慧。”李夏陽把正在抓拍景色的小慧拉到父親跟前介紹，“就是她給咱村介紹的這家旅行社，功勞不小。” “非常感謝啊！”李明存忙招呼著大家夥進村，陳青在鄉親們的簇擁下朝下走去，感受到他們質樸的熱情。 齊小慧早已跑到前麵抓拍起了相片，穀新遠給司機小吳點上了煙卷，幾個孩子圍著轎車歡快的轉著圈。 第四章 墨城庵的由來（十八）
“晚生，去我家提桶水把車擦擦。”穀新遠拉過站在車旁看熱鬧傻嗬嗬的晚生說道。 小吳說：“不用，真的不用啊！我回去洗洗就行了。” “沒事，擦擦吧！”穀新遠又攆晚生趕快去打水，又說，“咱下去喝完茶去。” 大隊部門前的空場上，雖然是條土路卻一塵不染，幾個村幹部大清早就起來打掃。 近幾天的天氣漸漸升溫，門前的這幾棵櫻珠樹已陸續開二遍花，一股櫻花之香彌漫在四周。年複一年的花開花落鄉親們都已司空見慣，可歡喜了這城裏來的姑娘，不停地擺弄手裏的相機左拍拍右照照。齊小慧更是為村裏的孩子們拍起了相片。 李明理見此情景，心裏美滋滋的看樣子有戲。把李夏陽拉到一邊，低聲問：“夏陽，這陳經理一來是不是就訂了！” “叔，人家來是考察考察的。要是感覺可以然後再往咱這領人來旅遊的，要是不滿意的話那咱還得重新再找。”李夏陽小聲告訴身旁的村長主婦女主任。 韓霞端起桌上的山楂走到陳青麵前，介紹說：“陳經理，嚐嚐我們的山貨吧。” 陳青連忙把相機背在肩膀上，雙手接住說：“大嫂，這可使不得，我吃自己就拿了。” 把盛滿山楂的果盤放回桌上，取起一顆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山楂的汁液順著齒齦刺激了味覺，眼睛一亮，道：“咦，這山楂不是很酸哎！小慧小吳，你們快嚐嚐。” “這不是街上的糖葫蘆嗎？”齊小慧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孩子般叫起來。 大家被她的好奇逗的樂了，李夏陽嗬嗬笑道：“糖葫蘆就是用這個做的，這可是原汁原味的山楂呢，你嚐嚐。” “嗯！”齊小慧急忙往嘴裏塞，“嗝嘣”牙被咯了一下，用手捂著嘴“哎呦”起來。 “這山楂是有種的，嗬嗬！”李夏陽忙關心道，看她的牙要不要緊。齊小慧有點不明白的講：“我記得糖球沒有核啊！” “糖球在串之前就把種核取出來了，姑娘這山楂應該這樣吃。”李明存說著從盤裏取出一顆，右手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捏，山楂被開了兩瓣，再一捏幾粒種子就脫離了。 陳青坐下來一邊吃著山楂一邊詢問道：“李主任，你們這山楂怎麼不酸呢？” 李明存取了個馬紮坐在她對麵說：“俺村的山楂也有酸的，有甜的，還有酸甜的，你吃的這種是六星的，所以也就不酸。” “六星？”陳青驚訝的問。 司機小吳也好奇的問：“有意思哎，這還分星級啊？”忙湊合到跟前，齊小慧托著腮幫像小學生一樣仔細聽解。 李明存點了根煙卷，慢慢的講起墨城庵山楂的曆史。 墨城庵，在六七十年代，那是鐵山公社聞名的山楂之鄉，在西平也赫赫有名。人民公社時代，上級號召各村發揮自然資源從自身發展。村裏響應號召學習紅旗渠，修築了南窪的水庫；學習大寨，滿山載果樹。如今在村裏的老房子牆壁上，依然能清晰的看到當年粉刷過標語的痕跡，幾十年的風風雨雨都過去，一提起當年的往事，村裏老人們仍然記憶憂新，他們是最有發言權的。 李明存指著大隊部牆麵上的“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說：“這就是六零年蓋的房子，那年我才五歲，轉眼四十多年過去了，人真是不緊混啊！” 種樹造林，造福後代。這是山裏人幾十年來幾代人不變的諾言，遙想當年楊家山裏大大小小十幾村，都掀起了栽樹墾田的熱潮。栽杏樹、栽梨樹、栽板栗、栽櫻珠……啥果樹都栽，而墨城庵裏選擇了主要栽山楂樹，其他果樹也摻和著栽。那時候，上級的號召那就是命令，下麵就得擁護。 “滿山遍野的刨坑栽樹，田間地頭，門前屋後多數都是果樹。恰好公社跟縣裏的罐頭廠簽定了合同，百姓們也就有了盼頭。”李明存續了根煙又接著說，“山楂一般是頭年栽，到了第二年便可大量的結果。公社還派技術人員來指導嫁接、剪枝，村裏還派人去學習果樹管理，產量大增。每年都要引進一些新的品種，從第一年的單一品種，發展了有青山楂、山裏紅、麵山楂、一酸倒等幾個係列，自行嫁接了五星和六星山楂。” 齊小慧打斷問道：“大叔，啥是五星、六星啊？” 韓霞取起盤裏一顆山楂說：“瞧，這個頭上是六個花瓣的就是六星了，六星是最甜的。” “噢！”三個外來的年輕人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半信半疑。陳青笑問：“那五個瓣的就是五星了？” “對，沒錯！”韓霞從山楂堆裏挑出一個外表沒啥特別的山楂來遞給陳青，說：“這個就是五星的，你嚐嚐它有點酸。” 陳青接過去也現學現用，雙手果然不費多大力氣就掰開了山楂，遞給齊小慧加一瓣。 咬在嘴裏，輕輕一嚼。真是與眾不同，從齊小慧的臉部表情看得出來，確實比剛才那個有點兒酸。齊小慧又找了個六星的咬了一口，一幅檢驗員的口吻道：“還真是怪事，不服不行啊！” 陳青接著問：“那後來呢？” 後來啊，大包幹之後。公社撤消換成了鄉鎮，而隨著西平市罐頭廠的破產，聞名一時的山裏山楂也退出了舞台。墨城庵按人口把果樹分配到戶，集體留用一部分。近些年對果木疏於管理，不管是集體的還是個人的，產量早已大不如前了。 “大叔，那我小時候吃的山楂罐頭裏肯定是咱這山裏的的啦，看來很真是有緣哪！”齊小慧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的說道。 李明理接過話茬說：“噢，要是西平罐頭五廠出的話，保不準還就是咱這山裏的山楂做的呢。” “是啊是啊！”一旁圍觀的鄉親們也為家鄉的貢獻而自豪，爭先恐後的表達。 齊小慧走到路邊的一棵長著綠葉的果樹前，喊道：“夏陽，快來看看，這是棵什麼樹啊？”不遠處的穀新遠走過來說：“你剛才吃的山楂就是這樹結的啊！” “嘻嘻，真是巧合啊！”連齊小慧自個都樂了。 村民們見城裏姑娘就像農民進了城一樣，左看看右瞧瞧的這麼好奇，看來城裏人跟鄉下人也沒什麼區別嘛。 司機小吳說：“陳經理，孫姐讓我十一點到西平高速收費站口接個旅遊團，你看現在十點多了，我還是先去吧別來不及。” “行，那我跟你一起去吧！”陳青看了看手表站起來說。 李夏陽挽留道：“陳經理，這都還沒看怎麼就走啊？” 李明存也說：“是啊，你看午飯就備好了，還是吃完飯再走吧？” 陳青感激的說：“李主任，我就不用看了。回去後我會如實向我們總經理彙報的。” 李夏陽隻好把齊小慧拉了過來，小慧拉著陳青的手央求道：“陳姐，這什麼都還沒看一下怎麼說走就走啊，你看鄉親們多熱情啊！再說孫總不是說了嘛，今天來的主要任務就是考察考察嗎？” 小吳向前一步說道：“陳姐，昨晚孫總陪客戶吃飯時還說起這件事，看來挺重視的，要不你留下來再看一看？” “噢，是這樣啊！”陳青思索了一會，痛快的說道：“行，那我就替孫總再好好考察考察，對了小吳下山時路上注意安全，開車慢一點。” “好咧。”小吳答應道。 看著自己車被幾個孩子洗的幹幹淨淨，雖然下山難免又得弄一車灰塵，但心裏也舒服，穀新遠親自陪著把車送到村口。 第四章 墨城庵的由來（十九）
陳青決定先去看看櫻珠，於是村幹部就陪著往村下走去。李存明把韓霞叫到身邊，囑咐道：“韓主任，你去看看飯準備的咋樣了。” “主任，還是我去吧，反正在我家做呢。”穀新遠小跑下來接話道。李明存問，車走了？穀新遠說，走了。 “夏陽呢？”李明存轉過身來四處尋找兒子，穀新遠看到正陪著下去的李夏陽走在前頭，大聲喊了一聲：“夏陽，過來一下。” 李夏陽匆匆跑了回來，李明存望著隨著李明理朝下走的陳青背影問：“到底咋樣，會來人旅遊嗎？” “應該沒有問題，她是旅行社裏專門負責業務的經理，再說她們的一把手就是我那同學齊小慧的同學。”李夏陽有七分把握的說。 穀新遠嗬嗬的樂了，拍了拍夏陽的肩膀笑道：“你小子，你繞我們圈子呢？她同學不就是你同學嗎？” 李夏陽怔了一下，也笑了起來，解釋說：“叔，你誤會了，不是那麼回事。她們是高中同學，我和小慧是大學同學，我和她怎麼可能認識呢！” “你看我淨瞎心思了！嗬！”穀新遠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夏陽也陪著一笑。 李明存說：“午飯要不這樣，你們都是小年輕，讓新遠的媳婦和韓霞陪你們吃吧，都是女的，我們老爺們就不去攙和了。” “我看行。”穀新遠附和道。 李夏陽思索了一陣，“這樣不好吧，你們村幹部還是要去的，這樣重視她們臉上也有麵子，你們少喝點酒就是了。” “行，你要覺著好我們就去。”李明存接受了兒子的建議，又表了態，“酒嗎，我們就不喝了。” 李夏陽說：“該喝也得喝，要敬敬她們。我估計白酒她們不會喝的，整點啤酒應該沒有問題。” “行，就這樣。新遠，在我家裏間床底下有箱青島易拉罐，待會你拿上來。”李明存安排著工作，讓韓霞就陪著兩位女孩子轉轉。 往下走時，李夏陽問父親，現在入夥的有多少戶了。李明存左數數右數數，就把實底說了：除了集體的，村幹部的四家是必須的，村民的隻有李奶奶和李明吉的。 李夏陽擔心的位置分布，父親說隻有李奶奶家的那片林子在西坡遠一點，分散一些，其他幾家的基本都挨在一塊。 到了神仙河，此情此景讓陳青和齊小慧留戀往返，都不約而同的感慨道：“真是太美了！” 清瑩瑩的河水，嘩啦啦的流。古屋、老樹、神仙河，櫻珠隨處可見，這一切勾畫出美麗的大自然之美。陳青激動的話語代表了對墨城庵的認可，讚美道：“李主任，你們村真是世外桃源啊，太漂亮了。” 齊小慧見時機成熟連忙提了一下，試探的問道：“陳姐，你看這旅遊的事？”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我回去馬上就聯係旅遊團到咱村。”陳青喜形於色，又對墨城庵讚不絕口。 “這就是自然之美，天然而毫不加修飾的大自然之美，純粹的自然，我真沒想到在西平還有這麼好的地方。”陳青拉著齊小慧的手說道。 齊小慧道：“是啊，這裏空氣好，環境優美，令人向往啊！” 李明存則說：“我們都住了這麼多年了，也沒感覺出啥好的，瞧這窮山僻壤的。” “李主任，話雖然不假。但發展潛力很大，我覺得你們村有朝一日能夠走出去，肯定前途無量。”陳青發表了自己的見解，“對了，夏陽這不就開始行動了嘛，他很有思想很有前途。” 李夏陽非常讚同的點了點頭，但謙虛的一笑。 “對了，這條河邊小路能走出去嗎？”陳青指著大樹底下的羊腸小道詢問道。 李明理說：“能啊，這裏下去就是東南崖。” 李夏陽又補充道：“就是咱剛才停車下來的那個村莊。”並用手勢環繞著外麵的山梁子指了指大體方向。 陳青問道：“就是村前有個小橋那個莊嗎？” “對對！”李夏陽點點頭說，“從這下去也就十幾分鍾，是我們出村最近的小道。” 聽了介紹齊小慧興奮的說：“太美妙了！這真是山外青山樓外樓，山山相連九重天啊！” 李夏陽稱讚道：“行啊，小慧你這才女又可以抒發情感了，嗬嗬！” “哪裏！大家見笑了，嗬嗬！”齊小慧擺擺手有點不好意思。 “說起這山外青山啊，你們看！”李夏陽用手指向西山的山澗說，“往山裏走還有人家呢？不過有些遠，山路也不好走。” 陳青驚訝的說：“不會吧，還有啊，多遠哪？” 李夏陽有點尷尬的說：“那裏我也沒上去過，這個得問我父親。” “那裏啊就幾戶人家，要爬鐵钁山的話那裏是捷徑，就是我們俗話說的小道……”李明存把山澗人家簡要的講述了一下。 齊小慧好奇的問：“大叔，從這上去遠嗎？” “遠到是不遠，也就從這裏到西南莊的直線距離，但山裏路不好走，得兩三個小時，他們也很少下來。”李明存回到。 齊小慧又問：“那他們不買生活用品嗎？” 李明存說：“買啊，不過他們寧肯翻過前麵的那座山到張家鎮上，也不願意走這崎嶇山路。” 陳青道：“有機會我們真得進山去看一看那神氣的地方，你說呢小慧？” “當然，肯定要去！到時候得請李叔帶路了，嗬嗬！”齊小慧調皮的望著李明存。 李明存憨厚的笑著說：“沒問題啊！” 站在路邊陳青問道：“小慧，你相機拍的照片能轉入電腦裏嗎？” 齊小慧抬了抬手裏的相機答道：“可以啊！” 陳青用商量的口吻說：“你看，回去後能不能把你照的風景照整我哪兒一些，讓孫總也看看，你看行不行？” 齊小慧爽快的說：“絕對可以！到時候我親自送去。”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陳青伸出手來握了握小慧的手。 齊小慧說：“不用客氣！” 李明理就擔當起了向導，順著河邊，給她們介紹著櫻珠和各種果木，山裏不同季節的不同特產。 “這一片山梁子都是櫻珠，陳經理咱過去瞧瞧吧？”李明理指向了前麵的山根。 陳青點點頭，跟隨著來到櫻珠的世界。望著黃燦燦的櫻珠在枝頭搖曳，詢問著櫻珠何時開花何時落果，一年能產多少的問題，李明理詳細的作了回答。
2012-09-29 09:12
墨城庵的由來（二十）
“咦！這還有個紅色的。”齊小慧在另外一棵櫻珠樹旁喊道。 李明存說：“摘下來吧，沒事的。再過兩天啊，這些就全紅了。” “是嗎？現在不還黃著嗎，你看還有青色的呢。”陳青像撫摸嬰兒一樣撫摸著櫻珠的果實。 “櫻珠就像泛熟的麥子，風一過就熟了。像你們城裏某些現象，一聽說哪裏有個好工作，人啊就忽拉的去了！櫻珠也是這個道理，像這樣的天氣不出三日，全熟。”李明存繼續說，“這小東西一熟就得趕緊收，頂多在樹上呆四五天，否則全部就落了地。” “周期不是很長啊！”陳青感歎道，又問，“花期多長？” “花期？”李明存還沒弄懂，反問道。 李夏陽給父親解釋說：“就是櫻珠從開花到花落能保持多少天。” 李明存手撓了撓的頭，跟李明理和韓霞低聲議論了一會，然後說：“大概在每年的穀雨前後，立了夏基本花就敗了，十來天的開花時間。” 李夏陽插嘴道：“也就是咱常說的五一前後。” “對，就是這個時候，有時會提前有時也會晚一些，跟每年的氣候有關係。”韓霞說。 陳青道：“那挺不錯的，明年可以搞一個櫻珠賞花節啊？” “我看行！到時候這山穀裏肯定是滿山櫻花香飄飄啊！”齊小慧興致的說道。 “你看，小慧又發表感慨了！嗬嗬。”陳青笑道。 一邊走一邊欣賞著滿山的櫻珠，韓霞指指神仙河對麵的山林說，其實朝陽的北山坡上的櫻珠有些已經熟了。聽她這樣一說，大家夥都建議去看看。 來到河邊，仰望著北坡鬱鬱蔥蔥的樹林，陳青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鏡問，那些都是櫻珠樹嗎？ 李明理說，不全是，咱還是邊爬山邊看邊介紹吧。 李明存從河邊搬了幾塊大石頭扔到水中央，石頭把清澈的河水濺起美麗的水花，瞬間又被竄流的河水淫滅。能夠清晰的看到河床上的沙石，齊小慧從河裏撈出幾個鵝卵形狀的石頭，攥在手裏頓感涼意，心情也隨之清爽。 齊小慧悄悄貼著夏陽的耳邊細語：“我真想脫了鞋進去感受一下這條河的清涼哎！” “現在還有些涼，等下次來得時候吧！”李夏陽又細語相送。 抬頭一看李明存跳過了河的對麵，對李夏陽說：“你扶她們過來吧。” “夏陽，不用！我自己過。”齊小慧鬆開李夏陽的手，左腳踩上了第一塊河中石塊。 “踩石頭的中心，大膽的過就是了。”韓霞在一旁鼓勁加油。 齊小慧挪右腿踩第二塊石頭時，身體搖晃了一下，嚇了李夏陽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 “沒事，夏陽你鬆開吧！”身體平衡後齊小慧讓他鬆開手，自己平平穩穩的跳了過去，陳青隨後也單獨過了河。 幾天前的那場雨水，山中樹林草地得到了滋潤，長得歡勢。山楂林中幹淨不雜，穿越幾壟田堤便進了櫻珠之林。 山石圍成的小堰田，櫻珠樹層層疊疊盤踞半山腰，樹沒人高，枝幹沒碗粗，但果實依然不少。晶瑩剔透的櫻珠，在陽光照耀下像羞澀的少女楚楚動人，每株櫻珠都可見成熟的果實，或許是沾了山高、風、光照的好處，就連黃色也略帶著紅，但顏色上整體要比起南坡的櫻珠熟的好。 韓霞熱情的說：“兩位姑娘，隨便摘隨便嚐。請放心，我們從沒打過農藥，可能會有點灰塵，擦擦就行。” 齊小慧從包裏取出紙巾來遞給陳青，自己從樹上小心翼翼地摘下一顆櫻珠，擦了擦含進嘴裏牙齒輕輕一擠，甘甜的汁水順著舌尖滑進心田。 陳青嚐罷後，點了點頭稱讚道：“就是不一樣啊，現摘的比在城裏買的真是兩種口味。雖然是一樣的東西，這感覺啊……” 重新編織了一下語言，表達對櫻珠的別樣之情，“怎麼形容呢，這感覺啊，充實不綿、甜而微酸但酸而不過，真是上品，這才是貨真價實的櫻珠所在。” “我明白陳經理的意思了，不管瓜桃梨棗，自然熟是最好的。”李夏陽分析道。 陳青道：“對對，就是這意思。你看啊，現在城裏賣的東西裏，很難找得出哪是天然成熟的。” 說到吃，陳青跟大家講起了城裏的一些無奈，她說：“民以食為天，可如今有許多東西不是能讓老百姓放心的。咱就不說什麼蘇丹紅、三聚氫胺啦，就說說這天天要吃的瓜果蔬菜吧。吃的是大棚菜喝的過濾水，化肥農藥可勁造，菜根上劃拉點土就說是綠色無公害，貼個標簽就說是土雞蛋，孰不知不是打了色素就是注了催熟劑。南方的青桔子和綠香蕉運過來那是沒有辦法，現在倒好連本地的西瓜、桃杏棗也跟著趕時髦，早早上市。我們是不想吃啊，可孩子要吃，看看現在都成啥樣了！” “我覺得農民現在沒什麼不好的，尤其像你們村，住的舒心吃的幹淨活得健康。”陳青讚歎道。 李明存誠懇的說：“可是農民的日子清苦啊，陳經理你是不知道啊，我們辛辛苦苦一年下來，也就掙點吃的，而真正換錢的地方從哪兒出啊？也就指著養個雞鴨豬羊的，到了年底賣個好價錢。” “主任，我明白你們做父母的心情，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不願再看到自己的孩子再回來像自己的父輩一樣種一輩子地。”陳青說到這裏眼角有些濕潤，摘下眼鏡用紙巾擦了擦接著說，“我父母也是農村人，老家是沂南的。他們的日子也好過不了多少，為了我上大學家裏那真是東借西湊，都要砸鍋賣鐵了。為了我上大學，我哥高中就輟學到南方打工給我掙學費，如今連媳婦還沒說上。我如今就拚命的掙錢，賺錢為了我父母，我不敢保證讓她們過上好日子總得過上輕鬆的日子，他們為了我們子女操勞蒼老了許多。賺錢為了我哥哥，我得給他賺夠娶媳婦的錢；賺錢為了我妹妹，她才剛上初三，我也要像哥哥供我上學一樣來供妹妹讀書……” 聽完陳青的講述，在場的女人都流出了熱淚，男人們也表示同情。沉悶的氣氛被河邊穀新遠的喊聲給打碎，陳青用紙巾邊擦眼淚邊道歉：“對不起啊，你看都是我不爭氣的眼淚惹得你們……” “沒事，誰家還沒點事啊！”韓霞勸慰她。 李明存清了清幹澀的嗓子說：“走，咱回家吃飯去。”一行人從原路返回。
墨城庵的由來（二一）
在老婆的百般懇求下，楊文平才拉下臉麵從部裏申請了輛車，去月城監獄探望李建文。對於公車私用他是極不情願，但李明秀單位裏今天車全部去年檢，確實要不到車這才讓楊文平做了一次讓他很不願意的事。
一年多來，雖然來探監的次數不多，但每次總是開開心心來卻哭哭泣泣的走，這人便是建文的小姑李明秀。弄得楊文平老埋怨她，老是哭啥，再哭下次別來了。而李明秀則強詞奪理：“不是你的侄子當然不心疼，你看建文在牢裏都瘦成啥樣了？”
“行了，就你心疼我們就好受是吧！”楊文平反駁道。
這剛剛出了監獄大門口才幾步遠，倆口子就吵吵上了，李小翠眼噙著淚花難過的說：“好了，小姑，你們就別再吵了。”?
坐在車上返回途中，李明秀與楊文平一言不發，李小翠想起哥哥的模樣就辛酸的流下了眼淚，用手背輕輕拭去臉龐的淚珠，把視線轉移到了車外。
從西平到月城來回需要三個小時，周車勞頓的疲憊車子開進了西平市裏的主幹道上，楊文平心手表時針和分針剛好重疊在十二點的表盤上。
“小翠，先到我家吧，讓你小姑給你做午飯吃。”楊文平側過身來和藹的詢問道。
李小翠愣了下神，李明秀拍拍侄女的手說：“先回家吧，姑給你擀麵條吃。”
“啊，不了！”李小翠急忙說道，“小姑、小姑父，我在車站下來吧，準備回趟家。”
“回家？也得先吃了飯再回，傻孩子哪能餓著肚子回家啊？”李明秀假裝生氣的批評她說。
李小翠說：“小姑，我真的不餓！”
李明秀臉色一怔，堅決的說：“不行，都跑了一上午了還說不餓，咋說也得先吃飯。”
“要不這樣，咱去下館子吃點吧，明秀你看行吧？”楊文平用商量的目光望著老婆。
這是從月城出來後倆人的第一次對話，李明秀見丈夫也說的在理，就點點頭表示同意。楊文平就立刻對司機講：“小李，咱就到車站旁邊的美味酒店吧。”
李小翠想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也無法拗過小姑的決定。在飯店吃完飯之後，倆口子又把小翠送到了車站坐上車。臨行前，李明秀買了一些奶粉和水果說帶回去給老娘吃，難得有這份孝心還牽掛著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