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歲 第一百四十四章 給詩歌找個家(2 / 2)

“你把我的詩框掛到了廁所?!”進衛生間小便了一半的吳江水衝了出來,紫漲著麵皮,是可忍孰不可忍地問。

“是啊,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給詩歌找個家呀。”李靜宜坐在沙發裏,白眼一翻,說。

“詩歌的家在廁所裏?你褻瀆我可以,怎麼能褻瀆詩歌!”吳江水痛心疾首地說。

“我很尊重詩歌呀。關鍵是,說來也怪,你寫的詩歌我一看了就肚子疼,跑肚拉稀,怎麼辦?為了我的生命,隻能把你的詩框請進廁所啊。”李靜宜一本正經地回答。

“可廁所那麼肮髒的地方,詩歌這麼高雅的東西,嗚呼!詩歌不幸,大不幸啊!”吳江水頓腳捶胸,幾欲要將腦袋去撞南牆。

“你以後勤快點,為了你的詩歌,每天把廁所衛生搞幹淨不就行了。再買一瓶空氣清新劑擱上,保證沒有異味,熏不臭你的高級詩。”隨手拿來食品盒,看樣子又要嗑瓜子--李靜宜常常教導我們說,瓜子減肥助消化。

“但廁所終究不是詩歌的理想家園啊。”

瞥一眼仿佛抽了脊梁骨的吳江水,李靜宜笑了:“觀念問題,中國人都認為廁所是肮髒不雅之地,說到廁所茅房就捂住鼻子。實際上,廁所是使人放鬆、振奮和感到享受的聖地。試想,誰不要天天上廁所解決後股之憂?‘世上英雄豪傑到此俯首稱臣,世間貞烈女子進來寬衣解裙。’人家日本有廁所學博士,就業前景十分好,不用擔心下崗再就業。東京有五星級廁所,‘輕鬆’後可以坐在外間的沙發上磕磕瓜子喝杯咖啡的。跟你說,把你的詩掛到廁所裏是抬舉你。”

吳江水哪裏經受得住這廁所般的抬舉,很是悶悶了幾天,在廁所裏吟唱自己的大作,幾乎熱淚長流。歎偌大一個屋子,留給詩歌的獨獨衛生間這立錐之地。且終日與腐臭為伍,與蚊蠅同居,詩啊,詩啊,我可憐的詩啊!

幾天後,習慣了--終究要習慣的,誰說衛生間不能成為自己詩歌的別墅?不僅習慣了,還在心頭尋出幾條自己的詩歌就應該掛在衛生間的理由。如,洗澡時與詩歌赤裸麵對,以示坦誠。如,出恭時,舉頭望北牆,嘴裏抑揚頓挫念出串串詩行,底下機槍掃射炮火連天,那叫一個舒坦。阿Q得真是厲害吧。

李靜宜的副校長職務競爭了下來,自然又是九龍魚軒九龍賓館一通鬧。吳江水秋後的茄子一樣,打死也不去了,拿知識分子話說就是恕小生不奉陪也,拿東北話說就是愛咋咋的,拿流氓話說就是幹老子屌事。

李靜宜副校長官升一級,修養也升一級,不跟下崗職工計較,說,那好,倒胃口的家夥,就一個人貓家裏,下點麵條吃吧。吃完麵條寫首詩--用詞溫柔點,別太猛,我最近便秘好多了。主題嘛,就是祝賀我榮升副校長。晚上念給我聽。

“寫詩?讚美詩?我寫你個屍!”伺候完包裝精美的李靜宜出門,吳江水呯地關門,心裏狠狠罵道。

上廁所,上廁所,看看我那《炊煙》和《理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