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王的舉動本來早就已被掩埋於曆史的塵埃中,我們一無所知,但是幸好在周朝以後不知道都多少年的西晉時期,幾個急於致富奔小康而不擇手段的盜墓賊,竟然私自挖開了今天河南汲縣的一個古代大墓,重見天日的那些散落在墓葬裏的沾滿淤泥的殘破竹片,為我們揭示了一段神奇而久遠的往事。
這座墓葬的主人是春秋戰果時期魏國的一位國王,叫魏襄王。依靠王室的文化壟斷地位和控製權,這位魏襄王保存了一批珍貴的史料典籍,相當於現在高等級圖書館裏孤本珍藏圖書,並把它們帶到了自己的墓室裏。這一堆最後被盜墓賊發現的破爛竹片,在曆史上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叫“汲塚竹書”,其中有幾篇跟周穆王有關的,名稱叫《穆天子傳》。
在這個明確標明年代,並有些許神奇的《穆天子傳》的描述中,我們看到周穆王駕著由八匹駿馬拉著的馬車,在伺從們的伴隨下,從首都(現在的西安)出發,向西尋找天地的盡頭,一直到了西方的瑤池。看著這一望無際碧綠的池水,周穆王與這裏的西王母推杯換盞,興之所致,兩人都陶醉不已,至於兩人之間產生什麼戀情沒有,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想起不久就要分別,兩個人當時發出的惆悵和感傷,卻是在《穆天子傳》中留下了清晰的痕跡。
像西王母就作詩感歎道:“白雲在天,丘陵自出。道裏悠遠,山川間之,將之無死,尚能再來。”
流連忘返、依依不舍的周穆王也歎息道:“予歸東土,和治諸夏,萬民平均,吾顧見汝。比及三年,將複而野。”
古文水平有限的同學不要頭疼,這兩首對答說得其實很簡單,就是西王母說,如果你以後還活著,就再來瑤池看我。
周穆王仿佛擲地有聲地回答說:“我回去以後要治理國家,隻要沒出什麼事情,三年後我還會回來看你。”
三年後周穆王再回去看西王母沒有,我們就不知道了,因為《穆天子傳》中再沒提這檔子事。
這個叫姬滿的周穆王,可以說是中國有曆史記載的第一個旅行家和探險家,他駕著馬車,按照現在的地理知識,應該是從西安出發,北上包頭,過賀蘭山,穿越鄂爾多斯沙漠,經涼州至天山東麓的巴裏坤湖,又走天山南路,到新疆和田、葉爾羌河一帶,再北行1000餘公裏,到“飛鳥之所解羽”的“西北大曠原”,即中亞地區,最後通過天山北路返回。
周穆王的旅遊並不隻是簡單的遊玩,它還夾雜著商業色彩。在經過的路上,這些國家和部落,給周穆王“獻白玉石……食馬三百,牛羊二千”,而周穆王則交給他們“黃金環三五,朱帶貝飾三十,工布之四”等。這足以證明,周穆王的旅遊,是一次文明的交流、貿易上的繁榮和地理上的大發現,對開闊當時中國人的視野、激發中國人的探索精神,算是起了一定程度的促進作用。
周穆王死了,朽了,最後周朝的各個諸侯國互相征戰不休,經過春秋戰國的分化組合,最後,一個給周朝天子養馬的部落崛起,收拾了剩下來的其他六國,一個多民族的統一國家從此宣告誕生了,他就是偉大的秦帝國,完成這項空前偉業的曆史巨人,就是秦始皇。
千古一帝秦始皇是一位眼界極其開闊、思想和意識遠遠超出他所處的那個時代的傑出領袖。在統一了六國,讓諸侯分裂成為曆史以後,他徹底跨過以前六國的地域,修築長城,派遣將士痛擊北方以打劫和掠奪為愛好的匈奴人,將南海之濱的各個少數民族也融合進了中華大家庭,傳播中原內地較為發達的耕作和生產技術,促進南方各民族的繁榮。
大秦帝國的鐵騎所至,南方到達了大海,北方到達了戈壁,西方到達了無盡的沙漠,東邊是浩瀚的大海,秦始皇常常眺望蒼廬,那天地的盡頭,到底在哪裏?
他好幾次來到東海,站在海邊的礁石上,遙望遠方,對生命的奇妙與宇宙的蒼茫,充滿了遐想。驚天的滾滾波濤、海浪裏出沒的巨魚、壯麗奇幻的海市蜃樓,一次又一次的讓他心馳神往:在大海的那一邊,究竟都是些什麼?難道真的在大洋的彼岸,居住著長生不死的神仙?
秦始皇無法遏止自己對神秘世界的憧憬,他派遣徐福,這位被現在一些學者考證為日本的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的秦朝公民,帶領著400童男童女,向東遠航,一探那個神奇富麗的未知世界,並且為了保護船隻的安全,他用當時中國人最為銳利、科技水平最高的重武器——機械連弩,親手射殺了那條碩大無比的巨魚。
然而,在從東海返回鹹陽途中,充滿了幻想與渴望的秦始皇卻一病不起,帶著對未能窮究天地邊緣的遺憾,離開了他親手領導締造的強大帝國。
4年後,盛極一時的秦帝國被顛覆,再過了3年,漢朝掌握了國家政權。
在漢武帝值班的那段期間,為了探索漢朝以西,隱藏在沙漠與隔壁之後的未知領域,漢武帝派遣一個叫張褰的人,率領100來人的隊伍,遠赴西域進行考察。張褰為了不負領導的期望,豁出命來,兩次深入西域,克服惡劣的氣候和艱難險阻,一直走到了中亞的鹹海附近。
經過張褰玩命似的實際勘測,終於打通了中原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從此,這條象征著和平、繁榮的友誼之路,把中原內地與西域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西域的苜蓿、葡萄、核桃、石榴、芝麻、蠶豆、黃瓜、大蒜、胡蘿卜等特色植物和毛織品、良馬、駱駝、獅子、駝鳥通過張褰和絲綢之道,源源不斷地湧入中國,相伴隨的還有極富西域特色的音樂、舞蹈、繪畫、雕塑、雜技等等這些稀奇古怪的玩藝,而中原的絲綢、漆器等名牌特產也被蜂擁而至的客商傳到了西域,東西方的文明交流大門,從此完全開啟了。
絲綢之路開通了,這項偉大的創舉並沒有意味著中國人腳步的盡頭,在西漢過後的東漢時期,中國人再一次對自己的想象力和探索能力作了一個全新的注釋。
沒事翻開《後漢書》,我們可以從這些古老的文字中,看到在久遠的1000多年前,那個給後人留下“投筆從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些無限豪情的讀書人班超,後來竟成了東漢負責西域地區事務的長官。他在任上時,從過往的客商口中,聽說沙漠的盡頭,有一個和漢朝一樣神秘的國家,就派遣他的副手甘英,率領使團從西域出發,前往尋找傳說中那個西方強大的國家、絲綢之路的終點——盛極一時的羅馬帝國。
當年威震西方的羅馬統治者凱撒大帝,這時候早已死去多年,但輝煌顯赫的羅馬,它的鼎盛依然如日中天。
甘英帶著東方民族尋找天之西極的渴望和夢想,也許是騎著駱駝,也許是騎著馬,越過沙漠高山,長途跋涉,克服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險阻,終於到達了中東的波斯灣。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和變化無常的天氣,在當地人的勸阻下(據說這些人居心叵測,為了不讓漢朝直接和羅馬帝國建立聯係,以免端掉他們二道販子的角色),甘英隻好在波斯灣止住腳步,失望地返回了漢朝,而這一次,也作為中國王朝向西所能到達的陸上極限,而直到明朝滅亡,都沒有被超越。
曆史的車輪無情地碾過,總是給今天的我們留下太多的悵茫,假如1000多年前的漢朝,甘英找到了羅馬,東西方兩個強國會麵,徹底打通兩種文明之間的交流,曆史將會怎樣改寫?
可惜這已經無法探討,因為曆史總是充滿了遺憾!
漢朝滅亡了,接下來的中國曆史,大多數時期處於一個分裂混戰的時期,今天你帶著一幫兄弟殺過來,明天我帶著一幫兄弟殺過去,到了隋唐時期,總算才又一次宣告了政權的統一。
遺臭萬年的隋煬帝楊廣,雖然在曆史上留下了極為不良的紀錄,但是在他說了算的這段時期,中國人探索陌生世界的努力,也再一次達到了一個新的高潮。翻開《隋書》,就會發現,裏麵明確記載了隋煬帝曾經派遣他的代表,一個叫常駿的將軍,乘坐船隻遠航,經過現在的越南等地,一直到了馬來半島。當地國王“以舶三十艘來迎”,給予了隆重的歡迎。《隋書》同時說明,隋煬帝的將士不但攻占了琉球(今台灣及日本衝繩),還征服了現在越南的大部分地區。
強大的隋朝倒台以後,輪流當班的唐王朝,在修正隋煬帝的錯誤時,對隋煬帝個別閃光的地方,倒也大膽進行了繼承,例如沒有放棄對大海以外的探索。根據《新唐書?地理誌》的記載,唐朝宰相賈耽根據從中外使者商人那裏搜集來的材料,記述了從廣州出發,坐船經東南亞和印度錫蘭,直至波斯灣和紅海的航程,其中包括從波斯灣溯幼發拉底河而上至巴士拉,“又西北陸行千裏至茂門王(大食王號)
所都縛達城(即巴格達)
”的這一條航線,這條海上通路的記載,充分地表明,唐朝時期中國人的對外探索能力,已經取得了重大突破,坐船去阿拉伯半島旅遊,對唐朝人而言,完全是一件並不複雜的事情。
到宋元時期,由於緊密的商貿聯係,中國人絡繹不絕的在東南亞和印度洋一帶往返穿梭,留下了和平交往與共同繁榮的印記。這其中,有兩個人特別有名。一個叫趙汝適,是宋朝的老祖宗趙匡胤的後代,由於血緣關係,一直做官到老。他的官場生涯中,最為重要的一段經曆,就是他曾經擔任過福建的外貿官員——市舶使。
由於主管工作的關係,他長期與來往於大洋深處的各位進出口商人打成一片,耳濡目染,對大宋海疆以外的未知世界,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為了更好促進本職工作,為大宋的進出口活動提供有益的幫助,這位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外貿官員,經過認真的整理、求證,利用苦心搜集和詢問了解的資料,精心編撰了一本地理著作——《諸蕃誌》。
這本著作記載了東自日本、西至東非索馬裏、北非摩洛哥及地中海東岸諸國的風土物產及自中國沿海至海外各國的航線裏程及所達航期,為當時及以後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展示了一個神奇的未知世界。
這本神奇的類似於《山海經》一樣的地理名著,雖然震爍古今,但是他卻存在一個小小的遺憾,那就是這本書的作者趙汝適,沒有親自去啟程考察這些海外世界,他的記述,都是整理別人的講解或前代資料而成。
但是,他的遺憾不久以後就被另外一個有名的人——元朝的大航海家、《島夷誌略》的作者——汪大淵給補充並予以提高了。
這位名氣不大,但在曆史上的獨特地位,卻絕不容忽視的元代奇人汪大淵,其實並不是什麼官員,或者什麼有社會影響的名流人士,用現在的話說,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士,但是他卻有一個領導了那個時代潮流的愛好——航海,也就是說,這位遊手好閑的人士,他的愛好充分地和當時的曆史發展趨勢極其巧妙地迎合了!
這個家夥年幼時就喜歡到處晃蕩,逛到福建泉州港時,對這裏黑白不一、服裝各異、有著各種膚色和口音的人,和車水馬龍的運轉著各式各樣奇特的異國物品感到驚羨不已,尤其是旁邊大海上揚帆遠航的船隻,加上中外商人、水手所講的異域風情,更是把極其好動的汪大淵對神秘世界的渴望帶到了遠方。
1330年,年僅20歲的汪大淵,決心豁出去,下海漂上一趟。他辭別親友,搭乘著遠航的順風船,從泉州港出海,揚帆一路遠航,途經海南島、占城(今越南)、馬六甲、爪哇、蘇門答臘、緬甸、印度、波斯、阿拉伯、埃及,再橫渡地中海到西北非洲的摩洛哥,再回到埃及,出紅海到索馬裏,折向南直到莫桑比克,再橫渡印度洋回到斯裏蘭卡、蘇門答臘、爪哇,再到澳洲,從澳洲到加裏曼丹島,又經菲律賓群島,繞了半個地球後,以完整的身子骨,於1334年才最後返回了泉州。
回到泉州的汪大淵同誌為他這次充滿了奇麗和驚喜的遠洋航行徹夜激動不已,那連天的波濤、廣袤無極的大海、他親眼看到的美麗的珊瑚,以及那奇特的異域風情,無時不在深深地吸引著他,終於,在短短3年過後,1337年,這位不務正業的探險者,實在按捺不住自己那顆躍躍欲試的不安分的心,再次從泉州港出發,登上遠航的船隻,往天地的盡頭而去。
遠洋航行的奇妙,深深地撞擊著汪大淵的身心,他登上了澎湖列島和台灣島,到天涯海角的古裏地悶(今帝汶島),遇見了定居這裏的福建商人;在爪哇,他尋訪到了元朝攻打爪哇時遺留下來的官兵;在馬六甲,他看到了大批僑居這裏的中國沿海居民;在印度東海岸,一座南宋時期由中國人建造的宋式磚塔映入了他的眼簾,塔上清晰的銘刻著古老的漢字:“鹹淳三年八月華工”,按照年代推算,這座1267年建造的宋塔,已經矗立在異國他鄉,足足有60多年了;在霍爾木茲海峽之濱,他更是驚訝的碰見了當地的酋長——一位姓陳的福建漳州同胞。
中華,原來你是這樣的無處不在!依托你辛勤而又堅韌的國民,早已將你的氣息和印跡遍留他鄉!
在飽覽神秘世界的斑斕和奇幻後,汪大淵同誌終於滿足了、過癮了,兩年後,飽覽世界的他,誌得意滿地回到了泉州,從此再也沒有出去。
汪同誌的神奇經曆和不屈意誌,使得他聲名遠播,其實有沒有吹牛或者炒作,現在的我們不得而知,但是汪同誌的奇特經曆,確實不亞於現在的我們中某一個人去銀河係兜了一圈一般。聲名遠播的遊手好閑人士汪大淵,使得正在修編地方誌的當地官員,也對他的不凡經曆豔羨異常,當即邀請他用文筆記載下這一難得的寶貴經曆,附錄在地方誌中,以便名留青史。
二杆子汪大淵也豪不推辭,大大咧咧地應承下這個差事,從此閉門創作,將他銘心刻骨的兩次遠足的經曆,和所見所聞,認真地編寫了一本彌足珍貴的地理學著作——《島夷誌》。
平日不務正業的汪大淵同誌,對他的這本著作卻是精益求精,非常嚴肅,把真實性放在了第一位。他在書中說道:“(這些)都是我親身去過,耳聞目睹的,道聽途說的東西,我一概不會寫進去的。”(原文:皆身所遊焉,耳目所親見,傳說之事則不載焉。)
愛好逛蕩的汪大淵同誌的足跡,可以說是當時中國人所能到達的最遠距離了。而且,汪大淵不僅僅是中國的,他還是屬於世界的,因為,在他的所到之處,還有一個神秘的世外島嶼,矗立於太平洋深處。
這塊神奇的處女地,給汪大淵同誌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這塊海外島嶼,就是現在的澳大利亞,當時被認為是中國人眼中的世界的邊緣,稱之為“絕島”。
在這塊島嶼上,映現在汪大淵眼中“男女異形,不織不衣,以鳥羽掩身,食無煙火,惟有茹毛飲血,巢居穴處而已”的原住民,讓汪大淵仿佛穿越了曆史,回到了中國古老文獻所載的那個茹毛飲血、三皇五帝的太古時代。汪大淵歎息不已,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又回到了皇帝戰蚩尤的那個久遠的年代。然後經過邏輯推理,他清醒了,也更深刻的認識到了宇宙的浩瀚,和世界的無窮。
汪大淵印在這裏的足跡,和他白紙黑字留下的筆跡,無可辯駁的證明:中國人早就發現了澳大利亞,最起碼是一個叫做汪大淵的人發現了它,而這,比世界上一直宣稱的1769年英國庫克船長發現了澳大利亞,要遠遠早上400多年。
汪大淵的遊記作品完成了!在他結束了自己代表中國人對世界進行探索,並做出書麵總結後,了無遺憾地走了。他沒當過高官,也沒幹過其他什麼青史留名的文治武功,所以,除了留下這一本銘記著他的足跡和中國人探索未知世界的紀錄外,他什麼都沒有留下,包括他的去世時間、家庭情況。
歲月的年輪在悠悠地轉動,當大元朝灰飛煙滅,大明王朝注冊成立後,借助這些遠涉重洋的先輩們的足跡和探索,在大明老號創始人朱元璋同誌的督促下,中國人終於利用先輩們遠洋探索來的知識,繪製出了一幅讓後人無限起敬的世界地圖——大明混一圖。
這幅朱元璋值班期間,動員大明朝廷的專業人員繪製的世界地圖原件,現在完整地躺在中國第一曆史檔案館內。根據古今中外很多學者及專家的詳細考察和比對,一致認為它是我國目前已知的尺寸最大、年代最久遠、保存最完好的古代世界地圖。在這幅中國地圖的老大——《大明混一圖》上,歐洲和非洲地區都有很詳細的描繪,筆法規整流暢。在這幅地圖的左下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非洲大陸,其中河流的方位非常接近尼羅河和奧蘭治河,突出來的部分山地與德雷肯斯山脈的位置也十分吻合。還有就是地圖上標識清楚的南部非洲的好望角,海陸線條精美,一目了然,充分顯示了明朝時期人們的世界觀念。
值得一提的是,這幅明朝的世界地圖,也充分顯示了明朝時期地圖工作人員的傑出成就。這幅圖以大明中央王朝為中心,東邊囊括了日本,西邊到達了歐洲,往南有爪哇,往北一直到蒙古。全圖雖然沒有明顯的疆域界限,因為照那個年代的科技水平,想要精確地表示這些,確實有些困難,但是地圖製作者的大腦卻十分夠用,他們想出以地名條塊的不同顏色,來區別地理位置和與大明中央政府的關係。從地圖不同顏色的標注上,讀者可以輕鬆找出明王朝由中央到地方的各級管理衙門所在地和山脈、河流的相對位置,以及城鎮集市、軍事基地、渠塘堰井、湖泊澤池、邊地島嶼、古代遺址、古河道等,這些地方都在圖中著重進行了描繪。
地圖完工幾十年後,朱元璋的兒子朱老四,從侄子手裏奪取皇帝寶座成功後,再次想起來大洋之外、天涯海角那些前輩們所辛苦探求的異域世界,於是他們派遣鄭和,沿著前代探索者的足跡,尋找那片陌生而奇異的未知世界。龐大的鄭和船隊,一次又一次地向西出發了,可是在繼續到達波斯灣和非洲東海岸後,卻始終沒有能夠繞過好望角。非洲東海岸,又一次成了中國人無法逾越的障礙。
1500年,繼鄭和的去世後,明朝北京城裏的飯桶們,放棄了他們的祖宗朱老四的航海國策,而代之以頒布詔令,聲稱膽敢出海的人,將會受到最為嚴厲的懲罰。在選擇腦袋還是選擇出海的單項選擇題前,大多數人,無疑都會跟我一樣,選擇保住腦袋,就這樣,自從周穆王西遊,到秦始皇站在太平洋邊浩歎,一直到張騫出使西域、汪大淵遠洋旅行等等,都在這一紙詔令下,使得千百年來中國人尋找另外一個世界、尋找另一塊角落裏同類的前赴後繼的努力和夢想,統統放棄!中國的大門徹底關上了,停滯了,這塊亞洲古老國家的統治者對一切的一切都日益變得陌生和無知。
天地的盡頭,遙遠的西方,究竟在哪裏呢?同馬可?波羅描述裏的那個中國對於歐洲一樣,西方對於中國,也隻是個傳說。
你在尋找我,正像我一直在苦苦尋找你一樣,可是,我們何時才能相逢?
拋開1502年那次與葡萄牙人僅僅在地圖上的相見,中國與西方的第一次相遇,到底發生在哪一年?
沒有多少人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經過查詢一大堆的曆史資料後,讓我告訴你一個比較準確的時間吧!那就是1508年,大明朝的中國人就曾經在馬六甲與葡萄牙人相遇,而正式的接觸,是1513年,遠遠早於我們大多數人所認為的1840年。
1513年,是中國曆史上一個極不平凡的一年,盡管它在曆史課本上並沒有被人提及,但是它的重大意義卻不容被遺忘。因為就是在這一年,西方人完全找到並來到了中國。古老的中華民族,從此正式開始了與西方碰撞和交流的艱辛曆程。
是的,是在1513這一年,一列葡萄牙船隊從馬六甲出發,沿著地圖上指向中國的方向,往東北航行。船隊劈波斬浪,當遠方的天際顯示出陌生的土地和房舍時,西方人終於找到了這個傳說中吸引了他們整整幾百年的國家。
是的,是西方找到了東方,來到了亞洲,找到了中國,而不是中國人找到了西方,因為,中國人此時對西方來的船隻,大腦裏完全是一片空白。是的,大航海屬於西方,而不屬於鄭和,不屬於被自囚於海洋舞台外的中國人。
來自西方的船隻航行到了這個古老美麗的土地後,指揮者們下達命令,將船停靠到了海濱,這塊具有紀念意義的海濱是中國廣東的屯門島,也就是今天的香港。這群遠道而來的造訪者們的目的其實並不純正,他們的西歐商船,功能已經比較複雜,設計的船艙裏麵,吃喝拉撒一應俱全,同時在甲板上裝備火炮,一方麵準備做生意,一方麵也準備打架。
來自西方的他們知道人生地不熟,可能不好辦事,所以他們混入中國商人的隊伍,登上了屯門島,跟所有的侵略者占有某一個地方的固定做法一樣,他們在這裏豎起了刻有葡萄牙王室標誌的石碑,自我陶醉的以為這就表示這塊地方式屬於他們的領地。在這裏,他們通過出售南洋的胡椒,狠狠地賺了幾筆,然後滿載中國貨物而歸,順便捎帶回不少對中國進行調查了解的情報。
前麵提到的那位1512年來到馬六甲的葡萄牙宮廷藥劑師皮萊資(Tom
Pirez),當時作為葡萄牙設在馬六甲亞洲總部的商務人員,此時的主要任務就是竭力打探有關中國的情報。1514年,在犧牲了無數腦細胞之後,他終於完成了他的考察報告——《東方諸國記》(Suma
Oriental)一書。在該書的第四部分,皮萊資以極其驚喜、貪婪的筆調介紹了中國的情況,說“中國乃是一個偉大、富饒、豪華、莊嚴的國家。”
“廣州是印度支那到漳州沿海最大的商業中心。”
“全國水陸兩路的大量貨物都卸在廣州。”
“從馬六甲來中國的船,都停泊在屯門島,此島距廣州20或30裏格(按1裏格約等於5公裏)。這些群島距南頭(Nantoo)的陸地,由陸上算起約有l裏格。”
寫到後麵時,大航海的暴發戶、這位葡萄牙人似乎極其的樂觀,也順帶著意淫了一把:
“中國人非常懦弱,易於製服。常到這裏(馬六甲)的主要人物都肯定,要把中國置於我們統治之下,隻消用馬六甲總督的10隻船,就能從海岸攫取中國。”
看上去,這位寫作的皮萊資,心情似乎極度燦爛。
1517年,這位樂觀的皮萊資被他的上司,也就是馬六甲總督任命為葡萄牙特使,率領他們的葡萄牙船隊,從東方老窩馬六甲出發,大搖大擺的抵達廣州,試圖上岸兜上一圈。
葡萄牙人的思維方式比較怪異,極其樂觀的他們在珠江口看到岸上繁華的廣州城,一下子渾身來勁,在興奮感無法通過正常途徑進行宣泄時,他們點燃了船上的大炮,放了幾聲空響,借此以表達心中的亢奮,和對這塊古老繁華國度的問候。
可是這驚雷一般的慶祝炮聲實在太突然了,確實把廣州城裏的居民給嚇了一大跳,這大晴天的,哪來的雷聲啊?
廣州城裏的大明地方官此時剛剛酒足飯飽,正在夢鄉巡遊,結果冷不丁地被嚇醒,再一摸胸口,竟然被這種突如奇來的雷聲給震得有些心率失調。難道地震了?還是天塌了?地方官驚慌失措,在弄明白事情原委後,不由得大動肝火,對這夥不打招呼就在別人家門口放爆竹的行徑,自然表示了極大的不滿,因此對放炮的這些人提出的上岸串門之類的請求,毫不猶豫,很幹脆的予以斥責和拒絕。
拒絕的借口很簡單,我們大明朝的朝貢國家名單裏沒有你們這個什麼牙的鳥國家,也沒有見過你們這些跟狼一樣長著藍眼珠的怪物,所以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們既沒觀賞你們的興趣,也沒招待你們的閑工夫。
這句話我們其實也能理解,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何況你還在我午睡時在我家門口連放爆竹,完了還想進來蹭飯聊天,沒門!
葡萄牙人大老遠跑到廣州白白放了幾聲熱情的禮炮後,在午餐都沒被提供的優待下,隻好掉頭,憋著氣打哪來,往哪回了。
葡萄牙人其實還真是鐵了心要和明朝攀上關係,這前兩次打交道失敗後,他們開始總結經驗,覺得這胡同裏趕豬,直來直去的看上去不行,還是繞著圈子慢慢來吧!
於是皮萊資換了一種方法,先是通過翻譯,再通過用一些罕見的西洋器物,賄賂廣東的地方官員,逐漸與明朝官僚係統的內部人士搭上了關係。經過這些內部人士的活動,和葡萄牙人持續不斷的賄賂於收買工作,1518年,皮萊資終於獲得明朝官方的許可,進入內地,前往北京靚見。
1520年1月,作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西方國家派出的正式訪華的官方代表,皮萊資終於實現了他踏上這個東方古國的夢寐以求的願望。他欣喜地從廣州北上,好奇而驚詫地一邊欣賞沿途陌生而美麗的一切,一邊前行,終於到達了這個國家在南方的統治中心——繁華似錦的南京。
但是事情的發展讓心情不錯的皮萊資有些莫名其妙,因為與他一同呆在南京的正德皇帝,一心遊玩,此時好像徹底忘了這位葡萄牙外賓,更為奇怪的是,沒有召見皮萊資也就算了,也不知是出於學習外語的興趣,還是別的什麼個性相投的原因,正德皇帝在晾起葡萄牙外賓的同時,卻對給他們當翻譯的明朝公民火者亞三非常地寵信。
火者亞三越來越火,而葡萄牙外賓卻依舊坐冷板凳,到了1521年1月,正德皇帝終於對南京的遊玩項目失去了興趣,離開南京,開始返回自己的首都北京,眼巴巴等待拜見皇帝的皮萊資使團,在南京沒有如願之後,堅持不懈,為了等到一個被大明皇帝召見的機會,也毅然決定北上。
雖然經過了再次的長途跋涉,葡萄牙使團終於來到了北京,但是經過漫長的等待,靚見明朝皇帝,意圖建立貿易關係的使命,卻遲遲還是沒有完成,冷板凳依舊,反倒是臨時聘用來的翻譯火者亞三,在正德皇帝的關懷下,身價不菲,神氣十足,以至於除了領導正德皇帝之外,誰都不往眼裏放,明朝官僚係統的體製內成員,不管是幾品官員,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在北京城裏飛揚跋扈,惹得大臣們見了他都得繞道走,敢怒不敢言。
一定要幹掉這個假洋鬼子火者亞三!明朝的官僚們在此問題上,空前的團結起來,達成了共識。
就在這些大臣們被火者亞三憋得日益胸悶,每天看著這家夥恨不得一口把他活吞了的時候,天意欲亡火者亞三的時刻終於到了。這個天意不是別的,其實就隻是一封薄薄的書信。
很多事情說起來也真是很巧,葡萄牙人在興高采烈的為占領馬六甲而得意的時候,根本不會想到,從他們舉起屠刀,在馬六甲城中大肆屠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為自己點燃了一堆軍火庫上的那根細細的引線。
1520年,這一封來自遙遠的東南亞的不同尋常的救急文書,被十萬火急的送到了明朝中央政府。持信的人,就是馬六甲王子賓塘王公的特派代表穆罕默德。他氣喘籲籲地來到明朝,跪在大明皇帝麵前,號啕大哭,盡情地宣泄對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在葡萄牙侵略者滅絕人性的屠殺下,所遭受的空前劫難的悲憤,並強烈呼籲大明中央政府,為了挽救他馬六甲的臣民們,趕快出兵驅逐那些喪心病狂的葡萄牙劊子手。
是啊,馬六甲在大明進行下西洋運動的壯舉前後,就已經接受了作為明朝大家族的一員,以明朝皇帝作為最高領袖這一事實,所以一直以小兄弟的身份向大明中央政府年年朝貢,並受到大明朝提供的安全保護。這次葡萄牙人竟然公開侵略屠殺大明大家庭中的小兄弟,不就是等於是在向大明朝宣戰了嗎?
可憐的馬六甲王子在國破家亡後,漂泊海上,大洋阻隔,他派出的求救使者,在經曆了種種風波後,方才到達天朝上國,呈上了求救文書,而這時距離馬六甲的滅亡,都已經過了9年了。
穿越了9年的茫茫距離,記載了9年前那場慘無人道的大屠殺,灑滿了斑斑血淚的求救書信,讓每一位閱讀過的北京城裏的大臣們捶胸頓足,憤怒不已!天朝上國的子民,怎麼能夠任由這群葡萄牙人肆意殘害呢?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量?大明朝庭徹底憤怒了!對於這種先把門給一腳踹開,把你的弟弟踢了個半死,回頭又要求和你做哥們的不速之客、陌生人、強盜,大明朝的反應很簡單,就倆字:轟走!
無巧不成書,正巧這個時候,一直充當葡萄牙翻譯火者亞三保護傘的正德皇帝突然撒手去了西方極樂世界,靠山一倒,自然少不了秋後算賬,因為國仇私怨而早就憋足了火的朝臣們趕快抓住有利時機,態度堅決地一致要求砍掉了火者亞三的腦袋,然後也不再講什麼客氣,斷然將敢於侵略明朝小兄弟馬六甲的葡萄牙使者,也就是那位一直很樂觀的從廣州到南京,再從南京到北京尾隨正德皇帝、等待被召見的皮萊資當作罪犯,發配外地,蹲班房服刑。
就這樣,葡萄牙人第一次正式的通商請求,宣告失敗。
按理說友好通商的願望失敗了本來也沒什麼,最起碼互相都建立個起碼的印象,以後再看有無機會再達成這一目標,可是好多事情的發展,往往讓人無法預料,這次葡萄牙人就是一例。
葡萄牙人跟皮萊資一樣,都在看待中國問題上麵極其樂觀。1518年,就在皮萊資進入中國內地,北上京城朝靚大明皇帝,請求通商的時候,一隊葡萄牙戰船再一次抵達屯門。葡萄牙人辦事有時侯好像太急,太冒火了!本來已經派遣使者進行友好談判了,按理就應該拿出誠意來!可是這一次,心急的葡萄牙人和1513年第一次小心翼翼地上岸完全不同,他們不耐煩地徹底顯露出來他們的原形,拿出了對待馬六甲的那種強盜手法,未經允許,就大大咧咧地上岸,仿佛跟自己家似的一般,胡亂修築軍事設施,把屯門島變成了一座軍營,亂搭亂建也就罷了,他們還搶劫財物、奸淫擄掠,把他們對非洲黑人和馬六甲人的那一套暴行,悉數拿出來對當地居民演示了好幾次。對老百姓這樣也就算了,他們不但不服明朝官員的管理,還動不動衝上去把明朝的公務員們圍住暴打。大明朝是非洲嗎,是馬六甲嗎?這夥因為無知而無畏的異國強盜,以實際行動告訴明朝,俺們活得不耐煩了,快給我們挖墓吧!
這個時候,葡萄牙人在明朝的喉舌火者亞三已經被砍頭,皮萊資已經被發配蹲了班房,大明對葡萄牙,已經徹底翻臉了,所以明朝中央在繼續聽到了海疆被侵擾的彙報後,被這些人的強烈呼籲深深打動,毅然下了決心:好吧,既然你們不想活了,那就讓大明來埋葬你們吧!
中國第一場反西方侵略、反殖民戰爭,地球東西方主要國家間的第一次武裝衝突,就這樣驟然打響了。
中國與西方第一次進行較量的這一年是1521年,主角也就隻有兩個:東亞的大明朝和西歐的葡萄牙。戰場就擺在現在的香港海麵上。
對於這第一場中國和西方之間的武力對抗,論道理其實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因為葡萄牙人雖然沒有係統接受過孔老二思想的洗腦,剛開始言行舉止不太符合當年明朝官員們的習慣,例如初次前來廣州就歡喜地胡亂放爆竹,根本弄不明白按照孔老二的禮數,應該是先見麵,作輯施禮,通名報姓,然後才互相稱兄道弟,如果雙方心情都不錯的話,再搞放爆竹之類的遊戲和慶祝活動。葡萄牙人不懂這些,其實無可厚非,不知者不為罪嘛!更何況人家遠道而來,應該先捧上美酒,招待遠方客人,如果客人不安好心,那麼再拿起棍棒往外趕也不遲,孔老二自己不是也說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嘛!
可惜由於交流不暢,彼此的摩嚓也就在所難免,這一場戰爭畢竟還是打起來了!不過要真是打起來也好,這也是互相增進了解的一種方式,不打不相識嘛!隻有打了,才讓雙方對各自會更有一個深層的了解,以後相識了,也才能更好地把握住分寸。
這場中國與西方的互毆,把一位愛國情深的大明將軍推上了曆史的前台,作為第一個指揮中國人與西方展開肉博戰和抗擊西方的英雄,他永遠閃爍在中華曆史的深處。他就是大明中央派遣在廣東負責海上防務的海道副使,名叫汪鋐。這位負責廣東海麵的海軍司令員,來自於風景秀麗的黃山腳下一個叫作婺源的地方。這個地方同黃山一樣,也是一塊旅遊勝地,被稱作“中國最美的鄉村”。汪鋐在這裏上學讀書,最後通過明朝的科舉製度,一路當官到了現在。他在接到中央以武力驅逐葡萄牙人的命令後,迅速通知占據屯門島的葡萄牙人滾蛋,但是這些葡萄牙人仗著船堅炮利,擺出一副跟明朝拚命的架勢,就是不走。
看來,隻能好好切磋一場了!
黃頭發、黑眼珠、黑頭發的中國人,和來自西方的頭發或黃或紅、眼珠或藍或綠的怪人們第一次扭打在一起。他們是如此的陌生,之前又是如此的隔絕,現在,他們之間唯一的對話,就隻剩下互相狠狠地擊打對方了。
這場中國與西方之間的第一場戰爭在廣東的海麵附近持續了將近一年。從戰果來看,汪鋐領導下的明軍雖然最終取得了勝利,把來自西方的這些怪物們打得連滾帶爬地逃了回去,但是汪鋐自己心裏很清楚,這場戰爭贏得並不輕鬆,可能僅僅隻是一個象征性的勝利而已。因為一方麵,明軍利用在自己地麵作戰的地利優勢,後勤補給不存在問題,並且投入了數萬兵力,而遠道而來,補給吃力的對方葡萄牙士兵,參戰數量最多都不過800人。另一方麵,在戰爭的前期階段,明朝吃了不少虧。葡萄牙人倚仗火炮技術,猛轟進攻的明軍,明軍死傷無數,仿佛隻有挨炸的份。
可是,汪鋐卻不是一個普通人,因為他有一點和其他的明朝將領有所不同。細心的朋友可能會記得我在前文中介紹這位民族英雄時,曾經提到過他那一點比較微妙的特殊之處,那就是他來自黃山腳下。
黃山是一座如同神仙家園一般的勝地,當地除過山水勝境、筆墨紙硯這些之外,還以出產精明強幹的徽商而著名。這位有著徽商思維的汪鋐也不例外,他打仗並不完全靠力取,更以智勝,在總結第一次作戰失敗的教訓時,他震驚地發現,明朝的軍事裝備和國防技術,遠遠無法與葡萄牙人相提並論。
葡萄牙人的艦船對明朝將士來說幾乎就是個堅不可摧的怪物,不但高大異常,而且還堅硬無比。那些從船上下來的怪模怪樣的人,手裏拿著和明朝士兵所用不一樣的火槍,一抬手,就會將不遠處的明朝士兵射倒在地。更為令人頭疼的是,艦船上停放著的大炮,屢屢噴射出駭人的火舌,裹挾著鐵包蛋,一著地就炸得草木都變成了碎屑,那些英勇的明朝將士,連敵人還沒有看清楚,就被這些鐵包蛋給炸成了碎片。
雖然明軍也有類似的裝備,但實戰效能根本無法與葡萄牙人相比。
我們必須要改進我們大明朝的海軍裝備!這場戰爭的明朝指揮官汪鋐一拳砸在桌子上,下定了決心。他派遣間諜,秘密接近葡萄牙人,搜集葡萄牙人的武器設計、性能特點、操作程序等資料,並且還偷偷帶出一些火槍的樣品。
這些樣品和資料,像探險家眼裏的藏寶圖一樣,對汪鋐而言可是難得的寶貝,他馬上組織起一支由工匠和技工、工程師為主的研發製造中心,研究、分析和仿造。一兩個月後,這批火槍和百漿小船(小蜈蚣船)經過實際驗收,仿造完全成功。汪鋐將這些火器命名為佛朗機銃,並成功的對參戰部隊進行了配發、訓練。
依靠大明科研人員的努力和不用支付專利費的便利,大明仿製並改進出來的高科技武器具備了卓越的性能,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就隻差到戰場上去好好顯擺一下了。
當汪鋐再次率領他采用新的武器裝備的部隊,出現在葡萄牙人麵前時,明朝軍隊的戰鬥力已經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大明的炮管裏,密集地向著葡萄牙人的船隻連續不斷地噴出強烈的怒火,炸得葡萄牙人鬼哭狼嚎,葡萄牙人已經徹底喪失了武器優勢。這還不算,更為厲害的是,根據當時的戰爭情況,汪鋐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在更新裝備的同時,還大膽創新,采用了其它各種怪招、奇招。例如,他經過詳細考察後,派類似於《水滸》裏那些浪裏白條張順之類的人悄悄潛入海中,摸近葡萄牙人的戰船,在水中鑿穿了他們的船底,在船隻灌水的同時,又乘機放火焚燒,再乘著葡萄牙水兵忍耐不住水火交相煎熬,跳出船來準備求生時,這些等在水下的浪裏白條們,再開始了他們的最後一道工序,那就是拔出插在背後的鋼刀,圍住這些落水的怪人們劈起了柴禾。不一會兒,金發碧眼的那些怪人們就紛紛血肉模糊地成堆成堆地浮在海麵上,漂向了遠方。就這樣,汪鋐完全贏了這場戰役。
中國與西方的第一場戰爭以中國徹底的勝利而宣告結束,這比大多數人們認為的第一場戰爭是1840年的那一次戰爭要光彩的多。
大明朝勝利了!
當廣東海戰的捷報擺上北京紫禁城中最高領導人的辦公桌——所謂的龍案上時,上任不久的嘉靖皇帝異常的高興,激動的他,自然對汪鋐進行了通報嘉獎。
在發生首場戰爭的過程中,對方的當事人之一,那位樂觀的葡萄牙使者皮萊資,和其他同伴一起,也被押解到了廣州。曾經樂觀的天真爛漫的皮萊資同誌此時仿佛才從九霄雲端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下,在冰冷堅硬的囚籠中,他才終於明白眼前的這個叫做明朝的國家並不是泥捏的。皮萊資的心情我想很多朋友都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已經被恐懼、絕望給折騰得抖快要崩潰了,他強烈地請求大明政府能夠放他一條生路,但是囚籠之外的這個政府卻以極其惡劣的態度表示,隻有他們這些葡萄牙強盜完全撤出占領下的馬六甲,才會正式考慮是否應該恢複囚籠中的這些家夥。
可憐的皮萊資毫無辦法,隻好眼巴巴地等著,希望他們的同夥能夠發揚殖民者救死扶傷的精神,撤出馬六甲,救一救他們這些倒黴的前往中國踩雷的不幸者。一天一天過去了,皮萊資終於等來了同夥們的消息,可是一聽之後,他卻一下子癱軟在地,因為大明朝的交換條件卻被這些死抱著殖民信條不放的侵略者同夥斷然拒絕。
馬六甲的那筆老賬遲早是要算的,皮萊資明白,自己被那些同夥們給徹底拋棄了,就這樣,絕望的他們最後全部死在了明朝的監獄裏,算是為大明已經滅亡的小兄弟馬六甲贖罪。
雖然知道必死無疑,依然效忠,把自己徹底獻身於殖民事業的皮萊資使團中的兩名成員,依舊勤奮不已,在獄中克服種種困難,充分發揚主觀能動性,創造條件,各自撰寫了呈給葡萄牙當權者看的這趟到中國出差情況的工作報告,總結闡述了這次出差經過,描述了明朝的經濟、文化、生活、軍事等社會概況,展望了殖民中國的前景,並對征服中國的戰略提出了各種認真的建議和策略。
報告寫完了,這些殖民事業的實踐者們,也被拉出去,砍頭示眾了!
第一次中國與西方的相遇以葡萄牙的戰敗宣告結束,但是葡萄牙對神秘中國的熱情依舊有增無減,他們不願意就此退出中國,因為很多葡萄牙官員認為,皮萊資隻是馬六甲總督派出的使者,並不代表葡萄牙國王,理應以國王的名義,正式派遣一名使者,出使中國。
1521年,那個著迷於中國,不甘心失敗的國王曼努埃爾一世下定決心,一定要拱開神秘中國的大門,於是又派了一個叫科蒂尼奧的貴族,作為出使中國的全權代表,背著國書,從裏斯本出發,再次橫渡大洋,遠航中國。
受皮萊資先前樂觀的報告和浪漫主義情緒影響,葡萄牙國王這次依舊信心滿滿,樂觀地交代他的代表去中國以後要爭取和中國管事的人簽署貿易協議,並且最好能夠占領一塊像屯門島那樣的地方長期居住,並駐紮軍隊,如果辦好了,派往中國的這位大使就是那塊據點的頭頭。
國王樂觀的認為,他的代表所坐的船上的大炮,和訓練有素的士兵,就是這次出使中國的堅強後盾,在一手軟,一手硬的外交政策下,他的大使完全可以完成這趟曆史使命。
在稍微歇了一口氣後,1522年7月,這位大使帶著國王的委托,從葡萄牙的東亞據點馬六甲出發,前往廣東,打算登岸。
這批再次前來踩雷的西方人帶著他們的炮艦和外交文書,再一次來到上一次他們同伴喪命的地方——屯門島,並在附近一個叫作西草灣的地方,他們也再次遇見了他們的克星——廣東海軍司令官汪鋐。
不幸的葡萄牙大使命中注定無法順利赴中國上任,因為遠在上一次屯門海戰爆發後,明朝政府就已經將葡萄牙人列入黑名單,正式進入戰爭狀態,並且發出通知,要求對所有懸掛著葡萄牙標誌的艦船,隻要一遇見,就馬上開火,幹淨、徹底,毫不留情地將其完全擊毀擊沉。
在現在香港屯門島附近的西草灣一帶,葡萄牙赴華大使還來不及說一聲“hello”和作任何說明,就因為他們祖國和上一次同伴們的種種曆史劣跡,剛一露頭,就被岸上的明軍猛烈開火,予以攻擊。
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的葡萄牙人被轟得灰頭土臉,氣不打一處來,堅決要求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但是有一定素質修養的大使卻堅決命令部下不得還擊。因為作為大使,他的腦袋還是比較清醒的,知道這次來到這個古國,目的並不是為了打架,而是為了達到打開中國大門的目的,雖然麵還沒見呢,就糊裏糊塗被人家用炮給打了個頭破血流,但是好事多磨,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還是不應該混淆的,所以他打算還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以便找個機會說明情況,能夠一起坐在桌子旁談談。
大使忍辱負重的想法雖然不錯,可是由於團隊的組織紀律性不強,還是出了叉子。這位大使率領的成員中,有一位手下卻純粹就是一個粗人,挨了明朝軍隊的幾炮後,實在按捺不住,火氣一上來,就不顧領導關於不抵抗的命令,自作主張給回了幾炮。這下倒好,明軍一看這夥怪模怪樣的家夥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在一聲“狠狠地打”的命令下,像被捅了馬蜂窩一樣,鋪天蓋地向葡萄牙使團展開了雨點般的攻擊。
大使科蒂尼奧一看壞了,事情搞砸了!為了避免被打得頭破血流,保存實力,他命令船隊趕快閃躲到屯門島,稍微穩住陣腳後,才算好壞派了幾個代表,好不容易爬上岸,到達明朝軍隊的管轄地點,表示要進行友好洽談。
這人有時候就是比較奇怪!既然是來友好洽談的,就應該始終拿出誠意來才是,為什麼剛開始非要張牙舞爪,作惡多端,弄得曆史紀錄極為不佳。現在倒好,在挨了一連串的迎頭痛擊之後,這夥人才開始知道自己在秤上能秤幾斤幾兩,懂得應該對眼前的這個大國予以充分的尊重。不過可惜已經晚了,葡萄牙人在這塊地麵上的群眾基礎實在太差,已經無法補救,所以在科蒂尼奧派出去好不容易登岸的那幾個代表,無論是打手勢還是擁抱施禮,都無法獲得當地居民的信任,到處受到不友好對待,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差點都快回不到船上來了。
等待上任的駐大明使節及葡萄牙殖民地總督科蒂尼奧,一見這麼個場麵,還談什麼談?還當什麼官?生命誠可貴,趕快逃吧!於是命令趕快回航,取消此前的一切計劃!沒想到,逃也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在被明軍處處圍追堵截過程中,大使的團隊在最終往海裏扔了兩艘戰船,給明軍送去了42個俘虜、39具屍體後,才狼狽逃出了明軍的火力範圍。
1522年10月,科蒂尼奧逃回了馬六甲,本來還下定決心想找明朝報仇,最後一看天時地利人和都不站在自己一邊,隻好把這個宏大但不切實際的願望扔到了海裏。
1523年,那些被科蒂尼奧贈送給明朝的42個俘虜,除過病死的以外,剩下那23名成員,一律被大明政府給砍了腦袋。
1525年,兩手空空、狼狽不堪、等待上任的葡萄牙駐華大使科蒂尼奧,以極其糟糕的心情,帶領他頭上纏滿繃帶的同伴,揚帆離開了東亞,回到裏斯本向國王交差去了。
而大明利益的忠實捍衛者汪鋐,這時狠抓機遇,充分發揮痛打落水狗的英勇精神,在後麵乘勝猛追,連燒帶殺,葡萄牙人聞風喪膽,乘著破船在大海上抱頭鼠竄,再也不敢偷窺廣東海岸,也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爬上岸和明朝官民們來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