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娶我呢?你喜歡我什麼呢?你連這個理由都說不出來,難道不覺得這種決定很莽撞嗎?至少你很明確你為什麼要娶楊蔚琪對吧。但除了我說的那個理由,你還有別的要娶我的理由嗎?”
鄭諧又開始揉太陽穴,這已經成為他最新的習慣動作。
“和和,我希望在以後的生活裏,每一天都有你。這個理由夠不夠?”他說這話時,表情很忍耐。
“你的表情好奇怪。”和和平心靜氣地指出,“昨天晚上你還沒回答我,如果那件事沒發生,或者你一直不知道的話……”
鄭諧深呼吸了幾次:“和和,我以為做任何事情,結果是最重要的,過程隻是為了達到結果的必經程序而已。你沒必要假設那麼多‘如果’。”
“可是我覺得,‘過程’才是最重要的,結果無非就是幾個字而已。師太說了,過程難看,一切都枉然。”
“過程怎麼難看了?師太又是誰?”鄭諧微微皺起眉頭。
和和反駁,趁鄭諧失神,一下子撲到他懷裏,抱住他的腰。
鄭諧本是坐在椅子上,被她一撲,反射性地站起來接住她,隨即將她推回床上:“你要做什麼?”
“你看,你明明出於本能地抗拒我的親熱,卻試圖說服我相信你是因為愛著我所以才要娶我。你說服得了你自己嗎?”
鄭諧幾乎磨牙:“筱和和,你簡直不可理喻了。”
“我以前也是這麼不可理喻!”和和用被子把自己連頭帶腳全蒙住。
被子裏的筱和和,心跳有些快,體溫也在上升。哎,又衝動了,最近怎麼這麼容易衝動呢。鄭諧以前總教育她,越衝動的時候越要少說話,因為很容易說錯。她總是這樣不長記性。
都怪鄭諧身上的香水味刺激到了她的神經,她對香水有點過敏。
聽到鄭諧出去的聲音,和和從被子裏又爬了出來,坐著發了一會兒呆,又繼續看剛才那部被鄭諧打斷了的電影。
這片子號稱色情片,卻非常沉悶,好在男女主角挺養眼,畫麵還算美。和和看得直打哈欠。
這是一個因性而愛的故事。男人女人隻是普通朋友,因為意外上床了,於是愛上了對方的身體,後來在一起了。
“那也得對對方的身體感興趣才可以。你對我感興趣嗎?哼。”和和自言自語,想起鄭諧昨天夜裏在躺椅上蜷了幾小時,以及剛才把她大力推開的情形。她把布貓耳朵使勁地擰著,猶不解氣,又用牙使勁咬了半天。
一對兒布貓隻剩這一隻了,那隻被鄭諧拿走後他一直沒還回來。
每次她一提鄭諧是因為那件事要給她補償,他就顧左右而言他。他真是個誠實的人。
和和又咬那隻布貓,咬完後想起這貓用的布都是舊衣服,塞的棉花也好多年了,又趕緊跳下床去漱口。
再晚一些的時候,王阿姨發現和和一蹦一跳地下樓,而且有點鬼頭鬼腦,最後她一直摸進廚房。
“和和,你腳不方便,需要什麼喊我給你拿就是了。”王阿姨說。
“我腳踝又扭到了,想找一瓶酒消消腫。”
“醫用酒精行嗎?”
“嗯……網上說,酒比較好。”和和麵不改色道。
然後她謝絕了王阿姨的幫忙,拿著王阿姨找給她的那瓶小瓶裝的五十幾度的白酒一拐一拐地上樓。
她的腳今晚早些時候真是扭到了,雪上加霜。不過……和和對著那瓶還不錯的酒研究了一會兒,往扭到的關節處倒了一些,搓到發燙,但是再倒時,不小心把酒弄到了她的燙傷上,疼得她眼淚直掉。她仰頭喝了幾口白酒,火辣辣的感覺襲來,疼痛消了不少。
時間漸晚。和和關掉燈,在黑暗裏坐了一會兒,用手機給鄭諧打了個電話。
鄭諧睡得真是早,聲音柔軟又模糊:“什麼事?”
“我可以到你房間去嗎?我害怕。昨天那個恐怖片……”
“去找王阿姨。”
“她睡覺打呼。”
“那就開著燈。”
“可是……”
“明天再鬧吧,我很困了。”
“今天晚上對不起。昨天晚上也對不起。”
“哦,沒關係。”
“我可以到你房間去嗎?”
鄭諧把電話掛斷了。
和和磨著牙,又在黑暗裏坐了一會兒,把剩下的那點酒都喝掉了,又連嚼了幾顆口香糖,然後用練瑜伽的方式作深呼吸,試著進入傳說中的冥想狀態,不過沒成功。
夜深人靜,月上中天,王阿姨跟貓小寶都睡了,鄭諧屋裏的燈也滅了。穿著厚厚睡衣的筱和和鬼鬼祟祟地從臥室先探出腦袋偵察一番形勢,又單腳跳出來,手裏捏著一把光線很亮的手電。
這屋子裏人不多,鍾點工在白天來,晚上則隻有王阿姨住在樓下。老人家睡得早,這個時段正是深眠時刻。
昨夜的恐怖片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除,不過比起她的計劃,此時和和既緊張又稍許的興奮,而且那些高度酒精也漸漸發揮作用,以至於她顧不上去思量這場麵多像恐怖片現場。
整棟房子的控電麵板就在樓梯轉角的油畫後麵,而二樓的暖氣總閥在另一處轉角。她摸著牆跳過去,把二樓每個房間的照明電開關都關掉,順手把暖氣閥也關了。
王阿姨千萬不要半夜起床,會被她嚇壞的。和和一邊祈禱著,一邊拍拍胸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不是做壞事,我是在拯救某些人的靈魂。”她自我安慰地小聲說,然後做一個想吐的動作。
估計是太緊張了,而且有一點暈眩感,即使是一級級摸著上樓,都會空踩一級,一下摔在地上。好在地毯夠軟,她的衣服也夠厚,沒發出什麼聲音。
她經過自己房門時,從門口抱起已經卷成一團的被子。抱著那麼大一團東西單腳跳很不方便,好在離鄭諧的房門隻有幾步遠。
真是幸運,他又沒鎖門。
和和躡手躡腳地輕輕把門打開一條縫,閃身進去,還沒站穩,就聽到床那邊傳來清冷的聲音:“筱和和,出去。”
“停電了,我害怕……”和和迅速地順著他聲音的方向移過去。他屋裏太黑,一點光線都沒有。她被床撞到腿,輕叫了一聲,半跌到床上,碰到了鄭諧的身體。鄭諧又彈坐起來,伸手開燈。
“啪”的一聲響,卻不見光亮,他“咦”了一聲。和和說:“別讓我出去,我害怕。我就坐在這兒一晚上行嗎?”
鄭諧沒再說話,扯了扯被子,向另一邊移了移。
那就是默許了。和和很不客氣地爬上他的床,再度把自己卷成筒狀,在他身邊乖乖躺下。躺下後發現忘了帶枕頭,她支起身子把被子疊來疊去試著折出一段枕頭來時,鄭諧把自己的枕頭挪了一大半到她這邊。他頓了一下,聲音有點不可置信:“你晚上喝酒了?”
“我腳疼,用了一點酒止痛。”
“不是有止痛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