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果沒有你(1 / 3)

第23章 如果沒有你

如果沒有你,這個世界多麼精彩也毫無意義。

——《如果沒有你》

轉眼到了除夕夜。隆隆鞭炮聲被關在窗戶外,但透過玻璃窗,看得到窗外的火樹銀花。

每一年的除夕夜,都隻有和和與媽媽兩個人,而不像其他家庭,一大口子人,熱鬧非凡。因為和和父母都是孤兒,沒有別的親戚。

媽媽的同事常常邀她們母女二人一同過年,尤其是鄭諧的媽媽在世時,更是每年都邀請。但是和和媽唯獨對這一點非常堅持,所以除夕之於和和而言,就是一個冷清而喧鬧的夜晚,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多的意義。

吃過了飯,兩人各占著沙發的半邊,和和媽腿上放了本書,和和則抱著筆記本電腦,間或交談幾句,偶爾抬眼看一眼春節晚會。

和和媽問:“今年怎麼沒買鞭炮和煙花?”

“經濟危機時期,國家號召厲行節約呀。媽媽您看,那家都放了半小時煙花了,我看免費的,還不汙染大氣。”和和指著窗外說。

和和膽子很小,從來不敢放鞭炮和煙花。但是她喜歡看別人放煙花,而且總忍不住買。以前過年的時候,總是等著鄭諧到她們家來拜年時,順便幫她把那些煙花鞭炮都消化掉,年年如此。

和和打算過了初七就去C城,東西都打好了包。她聯係了一份很輕鬆的本行工作,想在那裏一邊重新適應環境,一邊準備考本校的研究生。

和和媽說:“你雖然一直不在我身邊,但也一直沒缺少照顧。之前是倩柔,後來還有小諧。現在你又一個人,我總是不放心。”

“我對那邊很熟的,並且有很多以前的同學。”

“你向來不喜歡讀書,怎麼又想要回學校了?”

“年紀大了一些,想法就會變的。”

除夕夜除了鞭炮聲,還有手機短信的噪音,叮叮咚,一直響個不停。和和編好短信,打開通信簿,挑著名字一組組發出去。翻到鄭諧的名字時,她的手指頓住了。

那天晚上以後,她就再沒跟鄭諧聯係過。她發過一個短信向他道歉,他也沒回,而她不敢給他打電話。

她一直覺得很懊悔。再怎麼想逃避,那晚她也不該說那樣的話。換做是她自己,如果這麼多年,很用心地去對待一個人,結果隻賺到了那樣一席沒良心的話,她也會感到失落、氣憤又絕望,何況是鄭諧那樣高傲又敏感的人。

其實那真的不是她的真心話,但那種情境下,她隻怕鄭諧戳穿她的謊言,更怕還有別的變故,一著急,那些話似乎不經大腦就說出去了,就像心中藏了一顆小小的魔豆種子,一旦給予它一點水分,它就不受控製地瘋長。話一出口,她就知道糟糕了,可惜已經覆水難收。

她當然沒臉去跟鄭諧說,那不是她的本意。而且話畢竟是她講的,她似乎無從解釋。

當鄭諧不回她短信,而她做盡了思想建設終於鼓足勇氣撥他的電話卻撥不通時,她意冷心灰地想,這樣也好,他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與其讓他覺得虧欠了自己,倒不如讓他對自己感到絕望,至少這樣她就不必提心吊膽,因為他的心理障礙,而使自己成為他與楊蔚琪婚姻的阻礙。

每次見到楊蔚琪,和和都覺得內疚,所以當她偶然得知楊蔚琪三個鏈墜隻收集到兩個時,立即把自己剛得到的那一隻轉送給她,也顧不上鄭諧是否高興;當楊蔚琪表明喜歡她畫的禮服時,她熬了一整夜幫她畫圖。

但是,那一回意外明明是在她出現之前發生的,而且,鄭諧雖然算不上花花公子,可也不是什麼純情少男。

“我幹嗎這麼心虛,我真的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她咬著手指,很鬱悶地想。

半夜,和和躺在床上,聽著窗外不絕於耳的鞭炮聲,沒有睡意。手機短信到十二點半時終於消停了,她為了能睡個不受騷擾的覺,把手機關機。

過了一會兒,她又爬起來,重新開了機,但那個直撥給鄭諧的快捷鍵始終沒有勇氣按下去。然後她編寫短信,隻有四個字:春節快樂,點了發送,又立即按了取消。

和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外麵的噪音吵得她心亂如麻。

最後她光著腳下床,打開電腦,給鄭諧的那個隻登錄過一次的賬號郵箱裏發郵件。她寫了改,改了又改,費時半天,最後隻發過去一張圖片,是用鼠標畫的兩隻拱手作揖的謙卑的小貓,一隻上麵寫了“春節快樂”,另一隻上麵寫“對不起,我錯了”。

盡管鄭諧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看得到這封郵件,或許他連看都不看就刪掉了,但是畢竟她的心意已經送出去,她自己可以稍稍安心了。

每年初一的下午,和和都去給鄭諧的爸爸拜年,因為他隻有下午才有可能在家。她提前向鄭伯伯的秘書探聽了老人家的行蹤,踩著準確的時間過去了。

按她的經驗,鄭諧過年的時候很討厭在家裏待著,因為有很多人來來往往。以前每到這時候,一般都是他帶著她在街上轉,看電影,或者去遊樂場。今年,想必他會帶著楊蔚琪在街上逛。

她果然沒見到鄭諧,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掩不住的失落。

向來目光如炬的鄭爸爸並沒發現她神色有一點異常。老人大概為公事所累,神情很疲倦,但是見到她很高興。他與鄭諧一樣,無論她工作多少年,都隻當她是小孩子,照例送她紅包,而且不得推拒。

告別時,老人家親自送她到門口,輕輕拍了拍和和的頭:“和和,你若是我的親女兒就好了。”他從不曾這樣失態過,和和驚詫莫名,鄭父似也發覺這話有歧義,更正了一下,“我跟你倩柔阿姨都喜歡像你這麼乖的女孩。”

他堅持要司機把她送回家。

司機老王話很多,和和以前坐他的車,他通常要說上一路,但是今天卻異常的沉默,連和和都有一點不適應:“王叔叔,您有心事?”

老王長歎一聲:“和和,在這些人裏,小諧那個家夥大概也隻會聽你一句勸。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給他爹賠個不是吧,別這麼僵著,老爺子都要被他氣出病來了。”

“他們怎麼了?”

“唉。”老王又使勁地歎氣,“這個孩子,從小就教人省心,是老爺子的驕傲,哪裏知道偏偏在這麼大的事兒上鬧妖蛾子啊。”

和和的心跳快了一拍:“他……鄭諧哥哥現在在哪兒?”

“沒回來呢,跟老爺子鬧了一場,連春節都不回來了。”

“發生什麼事兒了?”

“老爺子沒講,隻是氣得罵人。我隱隱約約地聽著,似乎是那樁婚事吹了?和和,真的連你也不知道啊。”

和和的心慢慢地下沉,肩膀上仿佛壓了重物,她說不出話來。

這一直是她最害怕的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