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獨的人是可恥的(3 / 3)

路癡和和辨了幾秒鍾方才發現車子正直直駛向她所住的西區,其實剛才那醫院離鄭諧平時住的豪華公寓更近許多,隻有十分鍾路程。

“王哥,先送鄭……諧哥哥吧,我不急。”

“我今天也去那邊。”鄭諧倚著靠背閉上眼,下達指令。

別誤會,鄭諧說的“那邊”,是他那套與筱和和家同樓對麵,但麵積卻大上兩倍的公寓,這個腐敗的男人坐享那麼套好房子卻用來放空,一年還住不滿兩個星期。

筱和和生出不詳的預感,連困意都沒了。

果不其然,鄭諧很順理成章地隨筱和和進了家門,把鞋子一脫,像吩咐用人一般自然:“到我那邊給我找套內衣和浴衣,再給我下碗麵……爛一點,打一個雞蛋。”然後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

真是……的!雖然他是病人,可她也旅途勞頓剛下飛機好不好?其實他隨便招呼一聲,會有整條街的年輕姑娘來幫他煮麵伺浴,怎麼偏偏那麼喜歡支使她,支使完了還常常嫌她笨手笨腳。

筱和和在心裏腹誹了好幾句,終於還是揉揉鼻子,找出他家的鑰匙,領命去也。

鄭諧吃麵,她去洗澡,順便洗了鄭諧脫掉的衣服。她就是這麼沒出息。

出來時麵已經吃光了,連湯也沒剩,碗卻扔在水槽裏。於是筱和和又老老實實地把碗也洗了。

回頭不見鄭諧,想來是回他自己家去了。筱和和穿著清涼睡衣趿拉著拖鞋摸黑進了臥室,把自己用力地丟進床上。

“啊——”

“啊。”

短的那聲叫是鄭諧的,長的那聲是她自己的,筱和和恰好摔在鄭諧身上。

她爬起來打開燈:“你睡錯地方啦,這是我家呀。”

他在這兒洗澡尚可以理解,因為那邊他已經有兩個月沒住了,大約擔心水管裏存水太多不幹淨,他有潔癖。可是他總不能因為那邊的床兩個月沒睡過人,就來霸占她的床吧?

“唔。”鄭諧答與沒答一個樣,聲音裏有濃濃的睡意。

“我睡哪兒呀?”

這回鄭諧連聲都不吱了,翻個身又睡過去。

他睡覺時蜷成一團,枕著自己的一隻胳膊,把頭埋起來,像小孩子一樣。

和和立刻心軟了,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已經不熱了,但摸到一手汗。想起他因為發燒而進醫院,她給他蓋上被子,找到另一條薄一點的,又蓋了一層。

然後她又從櫃裏翻出一床毛巾被,把自己卷起來,睡到客廳裏的沙發上。

都怪她家隻有一張床,雖然鄭諧有套又大又空的屋子,但她才不要一個人在那兒睡——會做噩夢。

這樣一個鑲著浪漫符號的夜晚,她居然要如此度過。七夕夜都要遭虐待的,她一定是王母娘娘的繼女。和和睡著前自哀自憐地想。

睡到半夜筱和和凍醒了。

這見鬼的天氣。天氣預報明明說是三十度,結果到了晚上寒氣逼人,那一層薄薄的毛巾被完全抵不住冷空氣。而她唯二的厚一點的絲被,都蓋在鄭諧的身上了。

筱和和爬起來,穿上自己的外套,又重新裹了自己躺下,可還是冷。更鬱悶的是,這張沙發軟得過了頭,平時癱在裏麵耍懶挺舒服,但此刻用來睡覺,那真叫做折磨,她的骨頭都仿佛變了形。

眼見著客廳裏的掛鍾指向夜裏兩點鍾,筱和和身體和腦袋都疲倦,但是睡不著。她躡手躡腳地溜進臥室,想把鄭諧身上的被子扯一條下來。

窗簾沒拉,明亮的月光下,鄭諧還是蜷著身子躺在床的正中間,睡姿一點也不像他清醒時那麼貴氣優雅。他身上什麼也沒蓋,兩條被子都被他掀開了,但各有一半牢牢地壓在他的身下。

又困又累又氣惱的筱和和扯了半天也沒扯出一條被子來,又怕驚醒了他害他再睡不著,最後隻好將他壓在身下的兩個半條被子其中的一個半條重新蓋到他的身上,她自己扯了另半條,直挺挺地鑽進去,又直挺挺地躺下。不多久,竟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