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洗到什麼時候?”
“本來洗完了,後來看到洞外空氣好,多跑了幾圈,返回來衝衝汗。”我撒著慌,臉不紅心不跳。“三個月沒洗澡,你都不怕,現在你才走了7圈就回來衝澡。”聲音咬牙切齒。
“我已經洗好了,再給件衣服吧,大哥!”我舉手投降,連我走幾圈都知道,果然陰險在背後看好戲。
“又要衣服,好不容易才做出一件,沒了!”帥哥拳頭緊握,風雨欲來之勢徹底嚇到了我,“沒衣服,不要緊,我馬上跟你走。”
我從水中一腳跨出,長手一伸,緊緊抓住帥哥的衣角,怕不保險,一把攀住了他的胳膊,覺得還不保險,一手開始環住他的腰,“你有完沒完?”某人出離憤怒了。
我一瞧,我像八抓魚一樣濕漉漉地趴在人家身上,還渾然不覺,感到他下一秒就要甩開我走人了,我的求生本能再次搶在我的思維之前行動,“我好冷,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我雙眸含淚,聲音淒楚,身體配合地一邊瑟瑟發抖,一邊趁機雙手環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對不起,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一個人,好害怕,不要丟下我……”
感覺胸前緊繃的肌肉慢慢鬆動,我卯足勁,哭泣著,把眼淚和鼻涕都擦在他的衣服上,“唉”,他終於長歎一口氣,拉開我不斷小動作的臉,把我攔腰抱住,大步向洞外走去。
洞外與我之前經過的一樣,夕陽黃昏,迷離暗淡。
我也不哭了,大眼睛滴溜溜地觀察路徑,他站在洞口,一把扯住岩縫裏那株紫花紅蕊的香草,草被拔掉,化成一枚紫色鑲紅珠的戒指戴在小指上,周圍頓時亮如白晝.
看到我不可思議的樣子,帥哥道:“學仙術講究悟性,你來回七次都看到這株草,就沒想到洞口就在這裏麼?”
這語氣怎麼像老師教訓學生,還是那種朽木不可雕的那種。還仙術?沒等我想明白,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已經打破了我所有淩亂記憶的極限,仙境??!!
神仙?妖怪?整個人漂浮在空中,裙擺飄揚得像一朵盛開的花,片片潔白柔軟的雲朵包裹在周圍,輕輕碰撞漂移。
天空藍的清澈,沒有刺眼的日光,卻又一條七彩斑斕的彩虹橫跨而來,一群白羽赤啄的美麗小鳥輕盈地飛過來,一隻嘴裏叼著金色的花瓣,我不由伸出手,花瓣落在手心,小鳥吱啁一聲向前飛去.
我身隨意動,向前跑去,猛然發現自己來到一大片原野上,腳下踩著青草黑泥,卻是穿的粉色的芭蕾鞋,一看,身上果然換了一套白色絲質公主裙,胸前寶藍色琉璃十字吊墜,齊膝短襪,頭上還有一頂藍白相間的遮陽帽,還缺什麼?手中突然有了一本暗紅硬殼精裝書,一看封麵“BIBLE”。我恍惚是來赴約的,我的戀人就在前方等我,我抬眼,一大片金色的向日葵迎風招搖,和煦溫暖,像情人的微笑.
我快步跑去,突然摔到了,路邊一株野生的紅玫瑰刺傷了我,一人高的向日葵林就在我麵前,我的情人就在裏麵,我哭泣著,想進去卻有些遲疑,我大聲叫著情人的名字:“SUN”。終於,他出現了,整個人籠罩在金色的陽光中,恍若天神,近了近了,我抽泣著,半坐在地上,朦朧淚光中伸手去夠他的衣角。
突然,一陣風過,遠處傳來隆隆雷聲,他遲疑了一下,越過我,向前走去,“別走,我在這裏。”我突然站起來,從路邊蘋果樹上摘下一顆蘋果,用力朝他的背影砸去。下一秒,我已經被人摟在懷中,帶著一陣爽朗的大笑:“哈哈,小公主,原來你在這裏。”
他懷中有柑橘的芳香,你終於來了,我以為你不理我了。我撲在他的懷中,滿足而安定.
抬起眼,想仔細看看他的樣子,卻發現他目光清冷,麵容陌生,銀色的發,白銀剔透的眸,淺粉的嘴唇,你是……我一把推開他,跌坐在地上.
那人麵容突地一邊,金光招搖,光芒四射,金發金眸,耀眼迷人,他伸出手來,笑容滿麵,“我的小公主,我是SUN,忘記了麼?”
“SUN”我恍惚站起來,把手放入他的手中,他得意的笑起來,俊美邪媚,眼神妖嬈,像帶刺的玫瑰,我輕聲叫喚著“sun”,輕輕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好想你”,他血紅的嘴唇如紅玫盛開,嬌豔欲滴,我抬起頭,微閉著眼,慢慢將唇迎上去,一隻手慢慢扶上他的腰,喃喃道:“我好想,好想……”
他有些遲疑有些怔忪,就在雙唇相觸的那一刹那,砰一聲,有人雙腳朝天摔在地上,我扭扭許久沒運動的雙腕,抱著雙肩冷冷地看著他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大聲質問道:“你是誰?”
雲散風靜,依舊是我,還有銀發帥哥站在山間,隻不過不在洞口出,在洞口之上,那間小木屋旁。原來洞口之上就是我睡的地方,木屋旁有樹,遠處有橋,有流水,不過我現在沒空欣賞,因為有位不速之客正用殺人的眼光看著我。
沒錯,就是那位被我用過肩摔摔個嘴啃泥的金發金眸帥哥,他正站在小木屋唯一路口上,反複打量著我,我毫不畏懼,冷眼看著他,終於他開口:“算你過了。”
“什麼?”我是真的驚詫。“你裝什麼蒜,第三關算你們過了。”金發帥哥惡狠狠地說。
“那我和徒弟可以進屋了吧?”我身邊人終於開口了,長臂一撥,拉著我的手就進了屋,還順手一帶關了門.
“雲清,混蛋,讓我進去。”有人大叫想砸門,一條紫光揮出,“嘣嘣”貌似聽到啄木鳥啃木頭的聲音,“雲清,你的紫雁又暗算我,遲早把它們的毛扒光。”聽到罵聲漸遠,我分明看到紫光一閃,回到他的手指上,還是那枚戒指。
“坐吧!”銀發帥哥,不,他應該叫雲清。屋裏我記得沒有椅子,我躺著的時候隻看到床,可是他指的地方真的有了把椅子,我老老實實坐在竹椅上,我知道他有話跟我說,我滿腦子的疑惑他要跟我解答。
我看到他背對著我,反複踱步,估計在考慮如何跟我開口,這麼多事情,我失憶的事情,這個師父徒弟的事情等等,我想想都頭疼,他一定要好好斟酌。突然他背影抽動起來,不會想起什麼傷心往事,我以前的回憶很可怕很悲涼麼?
突然,一陣低沉悅耳的笑聲傳來,雲清肩膀輕輕聳動,他轉過身來,臉上是不可遏製的巨大笑容,露出滿口白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笑容真誠得像個帥氣無害的鄰家男孩,把臉上的清冷、生疏之氣滌蕩得一掃而空。
他邊笑邊問:“你從哪裏學的,把烈摔得真夠漂亮的?從沒見過他吃過這個虧,還是被你這個小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我囁嚅著,被冷麵帥哥突如其來的笑容電得有點暈暈的,極力想說一些有價值的話。
就在我挖腸搜腦想答案時,帥哥不笑了,似乎並不真的想知道答案,又恢複那種清冷的模樣,嚴肅地開始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裏是雲落山,處於三界之外修仙的地方,在此山的修仙者皆為雲氏傳人,每位修仙者都會去外界找尋弟子,傳授仙術,一方麵傳道授業有助於功德提升,提高修為;一方麵如果自身修仙,渡劫不成,落入凡界,也可由弟子尋回,接著修煉。
而如果尋著根骨奇佳的弟子,精進快速,師父修為提高更快,渡劫時也會有弟子幫忙,更易成仙。所以,除了閉門修煉,到了一定階段,很多人都會去外界遊曆,一邊體驗世間冷暖,困境中磨礪修為,一麵尋找有仙緣弟子。有些人眼光愚鈍,有自知之明,抱著寧濫勿缺的原則,帶一堆弟子,就像母豬下一窩豬仔一樣,心想總會有個把成器的,就算都不行,仗著人多,渡劫時,一人一口唾沫,也會沾光。
有些人慧眼識才的,一生隻帶個把徒弟,極少數天資高遠的,一個都不帶,自己收拾收拾包袱就能渡劫。
當然,這些不是原話,是經過我加工處理過的,保證通俗易懂。
我明白,那個雲烈的,就是母豬帶豬仔型的,聽說帶了12個,那個拉風啊,出門像帶個儀仗隊,後來自己受不了,徒弟也受不了,走得走,開的開,送的送,才減到7個,不過也可以湊兩桌麻將了。
那個慧眼識才的當然就是雲清自己了,他就尋了我一個徒弟,看來我還是很有仙緣的。
我正在暗自得意,他卻說:“我本不想帶徒弟,雲烈看到我沒有,硬要把他的徒弟分我一個,我就隻好去異界隨便尋了一個,至少是自己選的,不至於為他人送嫁衣。”
我本來扯開的笑容硬生生凝固在臉上,我已經算比較自戀的,沒想到他可是宗師級別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按他的意思,他天資高絕,所以隨便選一條破驢哪怕不能當千裏馬,也不會礙他道,何況這頭驢今天大發雌威,把他一向不對板的三師弟擺了一道。
他似乎沒發現我臉色變化,自顧自說下去,我去的那個世界很奇怪,我費了很多法術才到那裏,那裏烏煙瘴氣,人心狡詐,擅用器械,四通八達,卻互相攻擊,修行之人極少。
本來我隻想修行一日便離開,尋到一處僻靜的山林,夜間我的紫燕閃爍示警,我就遇到了你,躺在血泊中,本想替你止血送你回去,聽到空中、地上大量器械紛至遝來,尖銳笛聲混響,人聲嘈雜,我知道在那個世界我的法術不一定對付得了他們,便帶你回到這裏。這也算是緣分吧。
你腕中流血不止,傷口極深,昏迷中一直囈語,任何人靠近你像發怒的獅子又抓又踢,為避免傷口再次流血,隻得用絲線綁住。你醒來八次,第一次醒來,已過了半個月,你情緒激動,說什麼穿越,我便喂你吃了安神藥,後來又陸續醒來七次,一次間隔時間比一次短,今天醒來,你總共在這裏呆了三個月。
聽他絮絮叨叨說來,他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僅救了我,還準備收我為徒,教我仙術。難得的是,他竟然把我醒來的次數記得一清二楚,比我記得多了一次,真是讓我感動。
他無視我感動得熱淚盈眶的樣子,繼續說,你怕疼,怕血,膽子小,喜歡胡思亂想,並不是修仙的好材料,你清醒時每次我替你包紮傷口,都疼得拔我頭發,你拔了我7根頭發.
你不知道,我這銀發是變身後修成的,無堅不摧,每一根皆可變化,我自己隻舍得拔了幾根捆住你,後來還收了回來,沒想到你卻能輕易拔下,想來,你還是有仙緣的。
雖然資質駑鈍,可以後天努力,為師相信你的勤奮。
“我不是過了關麼?那個雲烈說的”我可是天分很高的。
師父淡淡掃了我一眼,你小聰明是不少,劍走偏鋒,不按理出牌,如果不是我,你第一關都過不了。原來,師父選徒弟進門,要過三關,第一關苦痛關,本來應該讓我身體上受受磨難,不過我本來就有磨難,師父照顧我三個月,讓我死去活來幾次後,算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