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半真之相(上)(3 / 3)

四葉音的身子一顫,趕緊繞到涅莫亞的旁邊,流露出驚喜交加的神色,喚道:“桔梗!桔梗!你沒事啊!”

雙手正在和涅莫亞的大虎牙對峙的桔梗,看也沒看四葉音一眼,冷聲道:“這個叫沒事嗎?你看看這個臭獅子,不僅害我的背後重傷,還讓我聞他那可以和鹹魚和臭襪子媲美的香味,簡直是個畜生!”

四葉音頓時對桔梗起了敬佩之心,因為在這種場合下,桔梗還能抽空出來和她對話,實在不容易,若是自己早就嚇死了。瞧見那臭獅子沒注意到她的存在,便下意識地蹲下來,微微遙望天空撓撓頭,惑聲道:“畜生就是禽獸啊?桔梗你應該罵它膽大妄為吧!”

桔梗頓時一愣,可雙手還是不停地和涅莫亞的力量對峙,晃一晃頭,便道:“啊!隨便啦!拿幾塊石頭來。”

四葉音沒什麼反駁,在這塊碎石地上迅速地撿起不大不小的石頭,大約十多塊,便走到桔梗身旁,桔梗看了她一眼,便示意叫她一次過丟進去。四葉音走到涅莫亞的正前方,吐出一身中的絕大歉意之息,眼神一決便將手中上的石頭丟進了涅莫亞的嘴裏。一丟完,桔梗便快速地合上它的大嘴,再一腳將他踢出身外,立即瞧見涅莫亞麵色帶青,一直在和自己的胃戰鬥,再痛苦萬分地將一個個石頭給吐出來。

在它吐石頭的同時,四葉音慌忙地協助桔梗將他一把扶起,一看他那被樹皮刮爛的挺拔背部,精致的麵孔頓時一白,急促道:“桔梗!你背後流血了!快!我們快跑!”

四葉音挽住他的手臂才剛一轉身,桔梗又把她推去一旁,摘下身上的暗藍色鬥篷往前一扔,遮蓋了直撲過來的大獅子涅莫亞的視線。由於劫持時刻所犯的錯誤,所以現在的桔梗是沒武器在身的,桔梗見它的外皮堅硬,無奈之下放棄這一擊,便與二厘米之間的衝擊插身而過。

桔梗直視著眼前的敵獸,緩緩地退到四葉音的身旁,在他身後的四葉音,踏前一步,衝著涅莫亞朗聲道:“涅莫亞,你已經死了不是嗎?為什麼還來刺殺他?你不想的是不是?你是被人控製的是不是?涅莫亞您可以告訴我們是誰讓你複生的?”

桔梗抬起手按住她的小唇,他的動作是那麼的優美,一切宛如自然的軌跡一樣,渾濁的眸光注視著眼前的勁敵,無息地衝她道:“你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它是由白銀族的魂魄組合成的殺人工具,隻擁有我的仇恨,現在它的眼中隻有我。”四葉音含著驚悸的眸光注視著毫無恐懼之色的桔梗,有的隻是深不可測的儼然神色,張望著動人的精致麵孔,怔在那兒說不出話來。

一說完,涅莫亞一甩便甩掉了頭上的鬥篷,虎視眈眈地怒視著前麵的倆人,桔梗緩緩放下貼在四葉音唇上的手指,漫步走到中央,道:“涅莫亞,你要找的仇人在這裏,那個虐殺你的主宰人在你麵前,不是我身後的少女。”

涅莫亞輕輕地低吼,仿佛聽懂了桔梗的話,便停止攻擊擺出迎擊的姿態直視著前麵的霜冷少年。桔梗又繼續道:“我知道,我的記憶告訴我,你是被我冤殺的,可是沒辦法,那是我第一項任務,也是最重要的任務。因為我的自私,你必須死在我手裏,我也想把自己的生命給了你,可是我已經成了不老不死的魔鬼,更何況,我必須和遭受同樣命運的六個人,一起完成贖罪。若這是重複那一刻的齒輪,那就重來吧!我寧可死在赫拉的計謀下。”

涅莫亞頓時發怒大吼一聲,四葉音微微一顫,聽到最後那幾句,手頭上的弓矛滑落在地,憑空消失,回到了異空間包囊裏頭。伴著回蕩的吼叫聲,涅莫亞不理會它先前的目標,撲向桔梗。躲在樹林隱處的黑衣人,看著自己控製的靈魂失控了,不禁發出冰雪般冷傲的弦樂聲響,嘖嘖道:“哼!連涅莫亞都擺脫了困束,算了,這次的行動算是發挑戰書吧!”說完,便踏進事先準備的空間隧道。

桔梗的星眸半睜,深邃的藍色眼眸中流露出無奈又寂寞的淒冷色彩。“不可以!”一個熟悉的嬌小身影在桔梗的麵前冒了出來,四葉音緊盯著眼前的大獅子,擋在桔梗的前麵,桔梗半睜的絕望眼眸頓時一亮,直瞧著那令人神往的背影。一陣衝突聲,四葉音的身子頓時無意識地被推到一旁,緩慢地掙開雙眼之時,頓時一愕,妙齡的精美麵孔頓時一白,愣愣地目盯著那幅不可致信的場景。

桔梗的眼眸抹出一絲深寂之色,朝自己的左肩一看,隻見自己的左臂連同肩膀完全進入了涅莫亞的口中,還好有自己的右手支撐著,頂住涅莫亞的上齒,要不然他早就成了獨臂人。不過,那一排的銳牙是避免不了的,完全插入他的胸口及重創的背部。

四葉音二話不說馬上拿出武器,“不必了。”一聲清朗的製止,四葉音不禁向桔梗投出詢問的目光,加上充滿歉意的深坑味道。漆黑的發梢遮蓋了桔梗那雙深奧的眼眸,桔梗緩緩地開口道:“人人犯我,我犯人人,反正你這個身體又不是真實的,再次讓我虐待也沒怎樣,隻不過靈魂受了點委屈而已,你接受嗎?”

冰霜的冷嚴語氣,不禁讓在旁的四葉音打起心顫,猝然,四葉音的美目頓時一滯,桔梗不等涅莫亞回答,右手便拔出涅莫亞右上角的虎牙,涅莫亞初時沒什麼感覺,但這突而其來的痛,實在讓它忍受不了,正要繃緊牙齒的時候,桔梗將手頭上的虎牙刺向涅莫亞唯一個眼睛,害得它啼了一聲難受並且難聽的吼叫聲,因為這個痛,比剛才那個還要苦,因為那時薰衣草很明顯的是在放水,那隻是個皮外傷,而這個簡直是把大幾倍的大針刺入它的眼角膜。從虎牙的刺痛解脫出來的它馬上癱倒在地上打滾。桔梗看也沒看涅莫亞一眼,隻是將從虎口中出來的左臂抬高,看了幾眼,再隨意地甩一甩活動一下,便泛出前所未有的殺機冷視著在地上的涅莫亞。在旁的四葉音頓時腳軟而撲坐在地,愕然地注視這位她認識的美男子,這是桔梗嗎?這是他嗎?那個眼神為什麼那麼殘忍?以前的記憶引導著他嗎?疑問不停地在她腦海中徘徊,現在的她一直都不敢相信,那漠不關心的他,有著寂寞笑容的他,頓時刮出這麼一個令人打顫的神色,開始不相信父母所獻給她的雙眼。

桔梗漫步繞到涅莫亞的麵前,蹲下來,露出挑釁的樣子,冷笑道:“涅莫亞,我問你,你要看自己的身體分屍,還是先蓋上眼睛睡覺先呢?”

涅莫亞失聲地低吼著,仿佛在怒罵他似的,桔梗聽了聽,便發出極度冰冽的冷笑,“什麼?你說我還一樣沒有改變?嗬嗬……光憑記過,怎麼可能換回那些生命啊?都已經錯了,那就讓錯跟在我身邊吧!這是我唯一的選擇。”

涅莫亞一怒,即刻衝桔梗揮出一掌,沒想到卻換來一個難以挽回的事情,四葉音完全愣住了,隨著眼前的局麵變化,四葉音呆滯的樣子漸漸化為恐慌,按著頭部緊閉著雙眼不禁地呐叫著。涅莫亞斷肢,而且造成它斷肢的是她最信愛的人,這對她來說是個莫大的衝擊,暗紅色的鮮血不停息地從涅莫亞的左前肢往外泄,有些還貼在桔梗那完美無瑕的臉頰,甚至於他的衣裳。

涅莫亞忍著痛,急速地爬起來,抹出和以往不同的殺氣,衝向桔梗。現在的桔梗已把先前的虎牙拋棄,拿起獅掌等待著它的到來。四葉音的眼睛一眨,那獅子已站在桔梗的背後,桔梗丟下手頭上的獅掌後,涅莫亞的頭即刻滑下,身體也緩緩地倒在地上,四葉音她完全看不到桔梗的手法,頓時一滯,渾身不停地在顫抖著,張望那片暗紅色的大地。桔梗伸起手背將臉頰上的血跡拂拭而去,含著異樣的深邃眼眸回頭環視自己的傑作一圈,便將視線停留在四葉音的身上,再漫步走去她前麵,緩緩地在她麵前跪下,要伸出手觸碰她的時候,一句“不要”成了他,即將要冰封自己的點醒以及覺悟。

本來在抗拒著恐懼的四葉音,貿然說出這麼的一句話,四葉音自己本身也是一愣,當她要和桔梗辯解的時候,桔梗已帶著異樣的心情站了起來,頭也不望地背著她。桔梗緊抓著自己的左臂,暗道:“這是當然的事,我在做什麼?普羅米修斯他們不是告訴我了嗎?我不再是那時的我了……我應該……”

四葉音趕緊站起來,正要抓住他的手臂的時候,桔梗貿然地怒道:“別碰我!”四葉音的纖手下意識地收回,含著歉意連連及焦急不凡的眸光直視著桔梗那身踉蹌的背影,才發現桔梗那潔白如玉的背部的刮傷早已複合,沒留下任何難看的疤痕,這讓四葉音心中的愧意加深。

半響,倆人中央出現了一道空間裂縫,裏頭走出一個貌美的俊逸少年,他具有一頭亮眼的亞麻色短發,以及他那出了名的黃色眼眸,此人正是忒修斯,他通過自己的‘神念’找到了他們,便以美狄婭的魔法開了一道空間,在全人積極地推介下,他探頭出來瞧見這沉寂的畫麵,便衝桔梗問道:“海格力斯,解決了嗎?”

桔梗頭也沒望地,走進空間裂縫裏頭,道:“她就交給你了。”

忒修斯看了他一身邋遢的樣子,也沒多說,走到涅莫亞的屍體麵前,在上麵放了一滴從橙之殿拿出來的魔水,涅莫亞的屍體便化為一顆顆白銀色的火狀光芒忽漸消失。完事後,他走到四葉音身旁,在她耳旁低聲細語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戰場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四葉音搖了搖頭,走到涅莫亞死去的地方,在上麵堆積了一些石頭,插上一個樹枝,十指交合,誠懇地拜了一下,便決聲道:“我不會後悔我當時的選擇,現在,我知道了,身為海格力斯的‘支配者’的我該做什麼了。”說著,便以堅定不移的眼神注視著忒修斯那極為無情的麵孔,仿佛覺悟了某件事情。

忒修斯隻是微閉起眼睛,無奈道:“隨便你吧!四葉音。”

一陣痛楚從忒修斯的背後發出,他按著背部衝著剛從隧道裏走出來的美狄婭,怒道:“我拜托你不要再拿你手上那隻笨魔杖打我了!美狄婭!”

美狄婭單手敲他頭一下,道:“身為一個男人既然不會借胸膛給人家,還不要管她,你吃了豹子膽是嗎?”

忒修斯撓了撓頭,薄怒道:“你憑什麼理由要我借胸膛給她,我不管了!你處理。”說著,身子已回去了城堡,美狄婭嘟囔幾句,便回頭對四葉音柔聲問道:“沒事吧?”

四葉音點了點頭,便跟隨美狄婭走進了空間隧道,回到那兒開始依偎在自己同伴的懷裏發泄,因為她的心在滴血,她強硬著自己認這個事實,可是她的心始終都不相信,她所愛慕的人既然會這樣殘暴,雖然對方是他的仇家,但他畢竟生存著,每個生命必定有他所在的意義。可是她卻沒辦法氣他,始終都沒辦法,反而覺得他還活著是件好事,並開始責怪自己的私心。

“四葉音,記住,奪走他人的未來是絕大的錯誤,無論是什麼時候,都要保留這意念。”

“爸爸,你這麼說就好像你是來路人似的。”幼兒時期的四葉霏,雙手托著頭,抬頭張望著一臉儼然之色的父親。

“噓!爸爸說話怎麼插嘴呢?霏。”幼兒時期的四葉霞,拉扯四葉霏的和服袖口。

“就算是這樣,音也聽不懂吧!對不對?音。”說著,霏撫mo著到他腰間之高的幼小四葉音。

“一點點……總之不可以殺人是嗎?爸爸。”四葉音說著時,跑到她父親的旁邊,偎入在他的懷中。

閑放下儼然的神色,懷著慈悲的笑容,撫mo四葉音那巴掌大的頭,喃喃道:“沒錯,不可以,不可以踏入那地方,他不適合你們,知道了嗎?音,還有霏和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