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順著江沿兒一路走過去。主街邊上的小巷子裏,有個掛俄文和中文雙語牌匾的小館子——娜塔莎。嶽方祇領著白墨推開門,風鈴嘩啦啦地響了起來。
飯口有點兒過了,不過小館子裏熱氣騰騰的,還是坐了不少人。老板是個三毛子:白皮膚,黑頭發,淺色眼睛,身材敦實。他在圍裙上擦著手:“呦,可有陣子沒見著你了。還是老三樣?”
嶽方祇一挽袖子:“先不用,菜單呢?”
老板從櫃台底下抽出一本老舊卻裝幀精致的菜單,雙手放到了桌上:“點菜叫我。”
嶽方祇點頭:“成,你先忙。”
後廚有人吆喝:“奶汁雜拌好了!”老板趕緊一路小跑,給客人上菜去了。
嶽方祇翻開菜單推給白墨,白墨一副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他遲疑地看了眼嶽方祇,手指輕輕翻過那些菜單,然後又把菜單推了回來。
嶽方祇詫異道:“一個想吃的都沒有?”
白墨咬了下嘴唇,指了個洋蔥圈。
嶽方祇歎了口氣:“那我點了?”
白墨點頭。
嶽方祇直接把菜單合上了:“老板,點菜啦!”
老板拿著小本子過來:“說。”
“洋蔥圈,酸黃瓜,兩份紅湯……”嶽方祇轉向白墨:“牛肉,羊肉,大蝦,吃哪個?”
白墨想了想,手指比了個三。那是說要吃第三樣——大蝦。
“那就罐蝦罐羊一樣一個。”嶽方祇拍板道:“沙一克今天還有麼?”
“還有幾個,中午才出爐的。”
“一個沙一克,半份列巴。就這些。”嶽方祇補充道:“果醬多給點兒,免得我還得找你添。”
“知道。”老板拿起菜單:“格瓦斯和啤酒不來麼?”
“先不來。”
菜上得倒是很快。白墨被黃瓜酸得皺了一下臉。嶽方祇看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很有意思。就跟自己多了個親弟弟似的。他嚼著脆生生的酸黃瓜,揶揄道:“看吧,讓你點你不點,那我就隻能點我自己愛吃的了。”
老板端著新炸的洋蔥圈過來,很新奇地看著白墨:“呦,你弟弟?”
“對。”嶽方祇大言不慚:“像不像我?”
老板埋汰他:“得了吧,自己照照鏡子去。”
嶽方祇大笑。
洋蔥圈外酥裏嫩,蘸著酸甜的番茄醬,剛好解了炸物的膩。不過片刻之後紅湯上桌,洋蔥圈的那點兒美味就算不上什麼了。
娜塔莎的招牌就是紅湯。本地人自家做紅湯,隻放番茄著色,他家卻是要放紅菜頭的。並且除了紅菜頭,還有很多自家做飯時不會用到的香料。一鍋湯從頭到尾下料的過程全算上,據說要熬六七個小時。味道自然比家裏做的更醇厚地道。
紅湯也不是用那種隻夠人喝兩口的雙耳碗盛的,而是頗有本地人風格的厚瓷大碗。深紅色的濃湯上點綴著碎蒔蘿和酸奶油。一湯勺撈下去,濃稠熱乎的湯底滿是土豆卷心菜和燉得酥爛的大塊牛肉,偶爾還能吃到碎芹菜和鮮美的口蘑片。
飯量小的人,隻吃這一碗湯再就點兒麵包,差不多也就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