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東邊黑暗的角落走出一個欣長的身影,端著一盆水道:“隻怕師父體內百毒不侵的血液已經所剩不多了。”
疏離為裔刖擦拭那傷口,已經這麼多天,傷口卻是根本沒有好轉的跡象,加上每日都要放血,裔刖的身體現在根本虛弱到不行。
管夫焦急道:“上回也是為了那趙姑娘,已經放了一大半的血了,現在又要放血,這三兩日的根本就不可能好的了!”
“管夫。”裔刖虛弱地叫了他一聲,管夫這才停下,看著他:“師父。”
“人如何能真正百毒不侵?這次再放了血,我便是回歸了平常人的身體罷了,隻要我沒有死,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說話間,疏離已經將裔刖的血又放了一些,接在盆裏。血腥味非常刺鼻,也聞的出來,那時混合著天下至毒“落凡”的味道。普通人若是血液中接觸到這“落凡”,便是回天乏術了。
“落凡”這東西,隻能是進入血液才能起作用,因此,使用的人大多將這毒物抹在利器上,傷人的時候這利器便是成了見血封喉的寶物。
而裔刖能夠支撐這麼久,全都是多虧了他的血。隻是這血液,如今也已經不管用了。
“這幾日,外頭有什麼變化沒有?”裔刖撐著虛弱的身體問。
“大的倒是沒有。”管夫道:“王子賜名‘扶蘇’,太後遷居雍城。不過……王子滿月時,李斯送了名貴的東西去,是什麼我們也不知道。”
“嗬……李斯……”裔刖輕輕地歎了一聲,道:“隨他們去罷。”
管夫與疏離明白,他又該到了調養的時候了。將裏頭收拾了一下,兩人便退了出來。他們剛出來,便被碧波拉住,問:“裔先生如何了?”
管夫雖說也是覺得這碧波姑娘可人的很,但因著離幽的緣故心中也是覺得怪怪的,便將應付的事情交給了疏離,自己則端著盆子走了。
疏離苦笑了一下,對碧波說了說師父的情況,也便離開
趙鳶兒呆在自己的屋內,靜靜地思索方才訫夫人與她所說的話。
不過,聽了訫夫人的話,自己心中更是疑惑。
她沒有將當日自己意外便被迷暈的事情告訴訫夫人,而聽訫夫人從前的描述,她越來越覺得這個鄭夫人不簡單。
一個普通的婢女,難道真是但憑這一首《山有扶蘇》便得了帝王的寵幸,步步高升成了宮裏頭的夫人?不能不說她本身就是聰慧極有心計的女子,但就她這幾日的觀察,訫夫人在這個宮內的勢力並不小,而鄭夫人居然能夠形成與她抗衡的形式,而且……
根本查不出來到底那些人是鄭夫人的心腹,甚至是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趙鳶兒頓時陷入了沉思。據弗若的彙報,鄭夫人和*宮裏的人已經達成了共識,想要將她至於死地。
當日將廖噯揪出來的時候,若是它賦樺宮的人有人發話,這畢竟是事關王子,廖噯或許不會那麼輕易就被定罪。畢竟訫夫人為了救她,加上時機又是剛好,許多地方若是有心人想要糾錯還是能夠揪出來的……
既然她們沒有動作……是否可以說明,她們未必是完全站在*宮那邊的?
如果真是這樣……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卻被趙鳶兒自己搖頭否定。
她現在隻是想著,要將那*宮裏的人碎屍萬段才能解恨!至於呂不韋……他的好日子隻怕也已經到頭了。
反正眼下要她為自己做什麼都是舉步維艱,倒不如先將這兩樣事情做好。
不是他們敗在自己手上,始終是不甘心!
而她自己也是有感覺,平日裏裔刖時常會在,盡管她根本看不到,但還是有感覺。而近日來,不論她夜間如何凝神聽著,也再也聽不到那個會在她屋子上方輕輕停留的腳步聲。
想了想,叫來了仆瑤。
“你替我去打探打探,裔先生……近日可否有上朝。”
仆瑤有些奇怪,趙鳶兒自從成為良人之後,便是對裔刖態度越來越冷淡,連從前裔刖所剩的留給她的藥物以及新送來的藥都讓她一一給扔了,那從前日日不離手的香囊更是早便扔到哪裏都不知曉,怎地今日會想起來問他?
趙鳶兒想到了仆瑤的心聲。仆瑤也是略微地知道這些事的,當初事發的時候,隻有仆瑤陪著,再沒有其他人了。
“良人已經許久沒有注意過了,可是出了什麼事?”仆瑤小心地問。她知道,現在關於那位神秘的太傅大人在她麵前便是禁忌,她與荊軻都當作不認識這個人,再也沒有提起過。
“想看看,他到底是搞的什麼鬼。”然後冷笑一聲:“他現在若是出事或是死了,我這滿腹的怨恨向誰發泄?就是死,他也隻能死在我的手上。”
仆瑤見她這般模樣,便應了一聲,趕忙出去交代去了。
才找到荊軻將這件事與他一說,荊軻立即皺了皺眉頭,仆瑤見他神色有異,便問:“可是有什麼不妥?”
荊軻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那晚見到裔刖的事情說了出來,仆瑤聽了也是一驚,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