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刖府邸。
那晚自趙鳶兒那兒回來便立即放了血,但不能操之過急,隻能是分作三天來放,否則血液不會回生,比中毒更加糟糕。
而在這三天裏,是他最為虛弱的時候,哪裏都去不了。
離幽看著裔刖緊閉的房門,嘟囔道:“就是一輩子操勞的命!碰上了那個人竟然還要與人家硬碰硬,在流幾回血,好不容易鍛煉而成的百毒不侵的身子便毀了!”
“心有掛念,又怎麼會在意這些。”自離幽的身後,一聲清麗的女聲傳來,光聽聲音便可以知道,這女子是怎樣的才情,不矯揉造作,仿若與世隔離一般。
離幽回頭,將眼睛瞟向別處,但還是叫了一聲:“姐。”
離幽叫她姐,但並不是親生的姐姐,是離幽舅舅的女兒,但自小便沒了母親,離幽的舅舅又是個不成器的,離幽的母親看著孩子倒是可憐,便自幼養在自己的膝下,與離幽一同長大。
與離幽不同,這個姐姐似乎很懂得討母親的歡喜。自從自己離開了母親投奔父親之後,姐姐便一直與母親住在一起,隻是偶爾還是會來找離幽,見麵。
但離幽清楚地知道,這個姐姐來的目的絕對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師兄——裔刖。她與裔刖年齡相當,且裔刖的那副皮囊又是生的極好,謙謙君子一人,難免自己的姐姐不動心。這麼多年來,她從未停止過探望裔刖。
她來也不過是前天的事情。她剛來的時候,府裏的下人都對她極好。也是,不論對著誰都是笑眯眯的,人又是長得好看,自然惹得眾人喜歡,這一點,倒是和趙鳶兒挺像的。離幽暗暗道。
“裔先生怎麼樣了?”碧波看著離幽,並未理會她的不屑,眼中有著擔憂的神色。離幽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道:“他自是無礙的。你不要去打擾他,免得無礙,就變成了有天大的事了。”離幽故意將話說的極盡誇張,想要嚇嚇她。
碧波看了離幽一眼,微笑道:“這個我自然知道。我雖不如你們,身上都是帶著功夫的,但多少還是知道點調理的道理。”
碧波輕輕鬆鬆一句話便將離幽的話打發回去了,搞的離幽現在真是生氣也不是,對她也展開笑臉那實在是做不到,若是現在發飆,隻怕讓人看見了還說自己是欺負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誰讓自己就不是這樣的一個女人,誰讓自己偏偏會那麼一星半點的功夫,這麼淺顯的功夫一下就被人打趴下了,可誰讓對方就是這樣一個連一星半點功夫都不會的女子,柔弱清麗的像仙女下凡一般。
“啊!煩死了!”走到無人處,離幽終於憋不住大喊了一聲。
“啊!吵死了!”管夫從房梁上跳下來,跑到她麵前喊道:“大白天的你幹什麼!”
離幽心裏正憋著一肚子火沒有地方撒,眼前跑來了這麼一個出氣筒,她怎麼可能放過呢?於是便揪著他的耳朵,在他耳邊大喊:“你說誰吵死了?有沒有規矩了你?!連你也欺負到我頭上了是不是!”
管夫本就最怕她這一招,可這怕什麼便來什麼,離幽下手這麼重,他自是招架不住,嘴裏便冒出了討饒的話:“好好,我有規矩,你到底是受了誰的氣,也不是我的錯啊,我這耳朵,你可放過它吧……啊!”
離幽聽他這麼一說,心中更是來氣,手上便又用了一點力氣,可管夫卻是受不了,叫聲又加重了一點。離幽當真是沒有放手的意思,“我能受誰的氣!我就是和我自己過不去你可滿意!”
管夫真是疼得受不了,口中不住地求饒:“你可是放了我吧,在不濟,我給你打,你也別就是揪著我的耳朵不放啊。”
離幽雖是心中惱火,但看到管夫這般模樣,心中的氣也消了一些,放開了手道:“打你做什麼?我心中不痛快,打你便能好得了?”
管夫揉著自己的耳朵,心疼道:“我的耳朵……可算是毀在你的手裏了。”言罷,揉了揉,見離幽依舊一臉的不爽,小心翼翼地上前道:“可是碧波姑娘?”
“你!”離幽猛地一回頭,“你的耳朵又不想要了是不是!”
管夫趕忙護住了自己的耳朵,躲到一邊,道:“那您慢慢生氣著,我去瞧瞧師父……”
離幽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說話,但也懶得理他,便擺了擺手,隨他去。
他們還在竹園的時候,這位碧波姑娘便是常客。她對師父有心,誰都看得出來,但師父對她向來是禮貌有加,雖是客氣的很卻也是疏遠的很。竹園中的男人都想著,師父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接受這碧波姑娘?
但唯獨離幽不喜歡她。隻要是碧波來的時候,她就會避而不見或是直接跑到外頭去,知道碧波走了才會回來。這其中的緣故,離幽與碧波也從來都沒有提起,他們自然也不方便問。
到了師父的門前,管夫便看到碧波姑娘坐在廊簷上,看著屋內。管夫上前:“碧波姑娘,怎麼不進去?”
碧波溫和一笑:“我怕是擾了裔先生。你們習武之人的東西我不懂,便在這兒看著便好了。”
管夫推開了門道:“也是。我要為師父打理些東西,便不陪你聊了。”
碧波點了點頭:“你們的事要緊。”
管夫走進去,關上了房門,走到裔刖身邊,問道:“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都已經這麼多天了,毒難道還沒喲排幹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