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淩河清境(2 / 2)

可她終究卻是為了奎羅的晚風城,遠赴來到淩河清境……就連巫馬照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要這般為了奎羅族出力。或許在她的心底,十年來殺人如麻、壞事做盡,她的生命早已如她的眼白一樣漆黑,可在奎羅族人的麵前,她依舊是當年那個被父母拋棄在街頭、等待有人給予自己新生的孩童罷了。

“信。”巫馬照從鬥篷下拿出那封從信使身上搜出的信件,遞到鍾離憂的麵前:“這個死人身上的。”

“鬱氏的人?”鍾離憂看著信封上一枚形如太陽的紋章,那代表青煌鬱家。

“嗯,看完後跟我說說裏麵寫了什麼。”

“倒是可以,但姑娘為何不自己看?”鍾離憂以一種世家之人獨有的優雅手法拆著信封。

“我不太喜歡讀這些密密麻麻的字。”

“真是隨性。”鍾離憂這樣暗暗想著;“可我不能,我是鍾離氏的大宗主,我的身上背負著風輒的命運。隨性永遠不會是我。”

正當鍾離憂拿出信紙、開始閱讀的時候,朗雲堂的銅門開了,身穿藍衣的天慈端著一壺茶、兩瓶酒邁步而入。她畢恭畢敬地行到鍾離憂的身邊,將茶具與酒規矩地擺在桌上。

“宗主,客人,您們要的東西。”天慈看了一眼桌上的腦袋,感到有些恐懼,但迫於禮法,她沒有露出絲毫不舒服的神情,仍是低眉恭敬的模樣。

“多謝了,下去吧。”鍾離憂揮揮衣袖,又將一個竹子製成的茶杯推到巫馬照跟前。她打開茶壺的蓋子,稍稍施法,隻見那壺中淡綠的茶水竟自個兒騰空而起,又快速注入了巫馬照的杯中,行雲流水、一滴不漏。

“宗主,還有事……”天慈警惕地掃了一眼巫馬照,有些支支吾吾:“請容天慈私下稟報。”

“若是鬱氏的事兒,那就直接說吧。”巫馬照雖說喝著茶,眼睛卻看向桌上的酒。

“宗主?”天慈猶豫著,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鍾離憂。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和鍾離氏商議對抗鬱氏的事兒。”巫馬照搶在鍾離憂之前說道:“我已經把從鬱家信使身上截到的信給了你們。”

一陣寂靜,她們都在等鍾離憂的答複。鍾離的宗主沉思片刻,終究是將兩瓶桃花釀推到了巫馬照跟前。

“天慈,說罷。”鍾離憂的嗓音和熱茶一般溫潤清淡。

“是……大長老說鬱丞相要在朝廷辦世家宴,請柬已經遞來了。”天慈將方方正正的紅色請柬雙手捧送到鍾離憂桌前:“大長老希望宗主在日落之前給出決定。”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鍾離憂漆黑的瞳仁裏闖入火焰般的豔紅,這也讓她煩惱地擰緊了眉頭。鬱緘之親筆寫的請柬遞到自己跟前,鍾離憂很清楚這絕非好事,說是設宴邀約世家宗主來朝廷議事,明眼人卻都知道這是要幹什麼。

待天慈離開朗雲堂又合上門後,鍾離憂強作鎮定地啜飲一口茶水,卻是欲言又止。

“去不得。”巫馬照看著桃紅色的小酒瓶,饒有興致,似乎想要打開一飲為快。

“朗雲堂不許喝酒。”鍾離憂心事重重,卻還是沒忘記淩河清境的種種規矩:“這酒算是鍾離氏送與你的禮物,但在此地,決不能喝一滴。”

“煩不煩啊,你們的規矩。”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巫馬照聳聳肩:“那現在怎麼辦?你要是不去這世家宴,鬱緘之保準會搞出些幺蛾子,整得你雞犬不寧。”

“不去。”鍾離憂將請柬放到一邊:“我不去,讓大長老或二長老去就是。”

“鬱緘之不會認賬的。”

“鬱丞相他若是要與各世家商議事務,鍾離氏的這兩位長老德高望重,商談絕無問題。

“不不不。”巫馬照想要把腿蹺到桌上,但礙於桌麵上擺了太多東西,她隻好蹺了個二郎腿:“鬱緘之辦這個宴會的目的,就是為了找茬。如果宗主你本人不去,鬱緘之就會以此為借口,在你的地盤作妖。”

“即便如此,我也去不了。”鍾離憂抬頭直視巫馬照,她的麵容已脫去了年少的稚嫩,多了一份成熟之感,不過盡管如此,這份成熟依舊不夠深重,隱隱透出她涉世未深的意氣:“淩河清境事務繁多,離了我一天都不行。國不可一日無君,風輒也不可一日無我,從此地前往月炎,路途遙遠,我認為不去為好。”

“既然宗主大人都這樣說了……”巫馬照揚了揚眉,接著話鋒一轉:“我想,我們大概可以開始議論對抗鬱氏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