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給我水,”金正勳在昏迷裏囈語,“這麼燙,”樸氏以手拭了拭金正勳的額頭,手一縮:“又不能夠回到金府,母親大人特特吩咐了,她與大伯被軟禁在府邸,千萬不能讓相公再自投羅網。”。
“小姐,這深山寺廟裏沒有大夫,少爺這病拖不得,”書香亦未勉憂心:“未若奴婢下山請大夫。”樸氏一摸幹癟的荷包,滿是愁容:“朝庭凍結了金府的財物,出門的時候也沒能夠多帶些銀兩。”
她隻得撥下手中的龍鳳手鐲:“你拿這個多少典當些銀錢,趕緊去找大夫,”“小姐,”書香有些許遲疑:“這可是夫人留給您唯一的遺物啊,”“這個時候顧不得許多,他日有錢再贖回來吧。”
“夫人,倒也無礙,”郎中替金正勳把脈之後,鋪開紙硯,“大人想是時氣所感,又鬱結在心,所以風寒來得猛烈些,所幸就醫及時,”“有勞您了,”樸氏微微欠身,書香連忙遞上銀子。
“最近都城亂轟轟的,”樸氏站在禪房外,順道想打探一下家中的音訊,郎中遞上藥方:“聽說,嬪宮娘娘的父親,河城府院君今日已被主上賜了死藥,行刑在即,府夫人和承旨大人還生死未卜。”
“什麼?這麼快?”樸氏的身子微微一顫,她連忙撫著眉心,“就算是輕判了,隻沒了府院君,並不曾廢黜嬪宮娘娘,”郎中背起藥箱,轉過身就要離開:“亦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樸氏一個轉身,匆匆掩上推門:“書廂,你服侍相公吃藥,我要回一趟金府。”“小姐,這麼危險,”書香拉著樸氏一幅懇求不要去的樣子,“奴婢替您去!”“家中不能沒有一個主事的人,再者,”
樸氏一陣沉吟,憂心忡忡:“若金氏一門俱要問罪,隻管拿我去,保住相公以圖他日。”她披上披風,嬌柔的身影,湮沒在夕陽的餘輝裏,就算是,一去不複還,她亦甘願,亦無怨無悔。
“這孩子,你還回來作什麼?”府夫人已被除了綢衣,撒著草鞋,披頭散發被一群軍士拖上囚車,她憐愛的眼眸裏泛著埋怨,樸氏跪在她的跟前,一陣低語:“母親大人,我找到相公了,他挺好的。”
“告訴他,一定要保護娘娘,”囚車轉動著軲轆,揚起塵土,“母親大人,”樸氏提著裙擺,追隨囚車,“夫人,”都總官李密攔下樸氏:“主上未則罪三公子與夫人已是從輕發落,請您保重身體。”
偌大的金府,除了樸氏,已空蕩無人,府夫人、承旨金正翰及夫人楊氏流配濟洲,家中奴婢沒為官婢,一應財物俱被朝庭查抄,因金正勳不曾入仕朝庭,多年流連風月,倒意外的免於災難。
兩道封條“唰”的一聲緊緊封於金府大門之上,樸氏贏弱的身子一陣痙攣,跌倒在大門前的石獅子底下,昔日的耀眼門楣落魄如廝,果然權不過十年。
甚至她的公公隻不過是暗中培植黨羽,亦不算甚興風作浪,就輕爾易舉被主上剪除。
她扶著石獅子一陣低泣:“將來的路該如何是好?”抽抽搭搭的聲音,如晚風在嗚咽,突如其來的身影包圍著她,悻悻然轉回身,是金正勳慘白一張臉。
在書香的摻扶下,聲音疲憊卻不也不乏力量:“夫人,我還在,我們進宮去謁見嬪宮娘娘。”
原來金正勳服了燙藥之後已退了燒,冰涼的大手緊緊握著樸氏,一步三回頭朝昌德宮走去,愧疚的淚水濕了他的衣衫:“醉生夢死之間,家中已遭此俱變,甚至還要一介弱質女子,來支撐家門。”
他在家門罹難之際,瞬間堅韌,要保護他的家人,陷於深宮之中孤立無援的姐姐,再垂眸望了望身旁柔弱善良的樸氏,決定要好好照顧她,虧欠她們的,他將一一償還。
枯坐於蘭苑,我未免心煩意亂,夜深如許,仍不見大君歸來,貝嬤嬤附於我的耳邊:“娘娘,未若回到房間等候吧!”她的言語裏充了寬解之辭:“大君最近政務繁忙,歸來無定。”
“不了,我就在這裏等,”執著的立於盈盈晚風之中,翹首以盼,已經第二日了,大君,難道您不惦記我嗎?失落,惆悵,初更人事之後更渴求的是他溫暖的懷抱,前方依稀有身影。
他一步一步的在走進,我早已不顧裙擺纏綿,赤腳向他奔去,略帶幽怨:“大君,您怎麼才回來呀。”“怎麼這麼傻,”他擁著我,“我這不趕著回來嘛!”輕輕親吻了我的額頭。
他在笑,拉過我的手,臉上舒展著難得一見的笑容,那笑容暢快淋漓,除了見到我的喜悅,更有一種滾滾之勢,心底一熱,伏於他的胸前。他席地而作,我伏在他的懷抱裏,唧唧喁喁訴說著念想。
永安大君一壁撥弄著懷中伊人的發絲享受著溫存,另一壁則是戰勝政敵,並置之於死地的滿足,“去燙酒來,”他吩咐下去。憐愛的望著懷抱著千依百順的女子,他俯下身一陣熱吻。
腦海裏,“咣啷”一聲,金佐根手一鬆,磁碗碎落在義禁府的石地裏,一口鮮血從胸中噴湧出,血濺三尺,他臨死前瞪大著眼,滿著不甘,莫須有,判國罪名莫須有,直接將之送上地府。
大君吮著我的櫻唇,一陣酥麻傳遍全身,眷戀著他懷抱的溫暖與厚實,他抱起我,我的手不安分的解著他的衣帶,他抱起我,邊走邊纏綿。
暖炕微微散著熱氣,而激情,難以克製的激情,在明黃的地板上熊熊燃燒。
永安大君隱晦的欣喜,嬪宮絕望無助的眼眸,淒慘悲涼的神情,令他備感安慰,他怨恨這個女人,此刻脊背刺辣的疼痛,真實的證明這一切是適才發生的。
他低下頭,懷抱中伊人嬌喘噓噓的模樣,汗水沾濕的發絲細膩的貼在臉頰上,他要她高興,要她至死也如此眷戀。
“啊”,我從喉間忍不住低吟,好喜歡,真的好喜歡,顧不得羞怯盡情低喚著,“叫我的名字。”
“容兒,”他亦是氣喘籲籲,纏綿於我的耳畔。他身上細密的汗珠沾濕在我柔嫩的身體,令肌膚更為滑膩:“你愛我嗎?”
“我愛你。”
“我亦如此愛你。”我本能的吸附著他。
永安大君低沉的嗓音裏亦按捺不住興奮與歡喜,“哦,”他極大的滿足流露出來,伊人的身體纏繞在他的身上,如此渴望。
楚楚可憐,溫柔可人的女子,低眉順眼、千依百順的小女子,他的眼前交疊著兩張臉,徐氏的麵龐逐漸模糊,鄭氏的容顏愈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