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死生契闊,與子成悅(3 / 3)

他要她,伊亦想要他,伊愛她,他亦愛伊。伊單薄的身子,總是令他難以自持,這一夜,無數次歡愛,他足夠自信,可以掌控一切,幾近天明,他才歇息。

蕉葉掩映的小院,弦月輕輕脫掉淺口繡花鞋,“恕小妾來遲了,”“金三公子被你勸回去了,”尹光院自斟了一口酒,含笑問道。

“大人,小妾已成對外宣稱是您的妾室了,”弦月螓首低頭,極盡溫婉,“就不要再提他了,”“這麼說來,你決定忘了他,”尹光院挑起弦月的下巴,湊在弦月如玉般的臉上。

他在弦月的耳畔輕嗬了口氣,“可為什麼,你的身子再顫抖呢?”“哪有,”弦月的眉目裏分明湧動著淚光,“那麼,今晚咱們就行房,”尹光院就要動作寬衣。

“這,大人,”弦月摁著衣襟,眉目裏寫著不情願,“又何必拿我作筏子呢!”尹光院鬆開弦月,款款站起身,“跟鶴舞比起來,你太過於年輕。”

“大人,”弦月緊跟在尹光院的身後,“求求您,求求您要我,”她伸出手,就要退祛衣衫,“把你的綢衣穿起來吧!”尹光院按住了弦月的手。

“因為想要斷絕與金三公子的情份,令其走他應該走的路,”尹光院早已看穿弦月的所舉,“回到藝伎院,又無法將自己的身體交給別的男人。”

“所以大人,求您要了我,您是這些男人中,唯一可以讓我不拒絕的,”弦月一襲曼妙的身體緊緊倚靠在尹光院的身上,“藝伎不是娼妓,”

尹光院將衣衫給弦月穿戴好,“去,比起你的身體,你的琴聲更令我心動。”

回到私宅已有九日了,為什麼遲遲沒有大君的音訊,難道,他已經將我忘記?我將自己交給了他,他在得到之後,是不是就已對我厭惡。

在他的府邸小住了三日才回到私宅,再明白不過的事情,即使雙親不再尋問,亦覺臉麵無存。終日撫著弦琴,父親總是站在窗外歎息。

我已經不是純潔的少女,如果不能與他舉行婚禮,我曾經是宮女的身份,宮女子沒有人家敢納入家中,將來的路對於我,隻有出家為比丘尼。

大君,您這麼無情嗎?您這麼狠心嗎?不喜歡我,為什麼又要了我?您可知,這一切,對於我意味著什麼,我將一切都押在了您的身上。

每一個夜晚,總是浮現著與他歡愛的情景,他吻過我,他對我無限溫存,一想到這裏,既是激動,又是悲傷,難以自持。

漫長的等待,令我不思飲食,對著銅鏡一照,清減了許多,一雙原本就清亮的眸子,因瘦弱而突顯得更大更明亮,一雙充滿期許而又無奈的明眸。

終於,到了第十天,大門外再次響起馬蹄聲,飛奔出家門,“大君,”時間好像靜止,深秋的無數落葉裏,我奔向他的懷抱。

他張開雙手抱著我,“您不要我了嗎?”“傻丫頭,我處理完所有的政務就來找你了,”他扶我上馬,倚偎在他的懷抱裏,“我已將自己給了您,”委屈的淚水濕了衣襟。

“入冬那日,我們舉行婚禮,”那一刻,天地之間隻回蕩著我二人的笑語。

“嗚、嗚、嗚,”東宮殿裏傳裏嬪宮及奇尚宮悲慘的哭泣聲,“父親,”望著手中還帶著泣血的紗衣,嬪宮的一雙鳳眼俱湮沒在眼淚裏。

血,從喉間噴出,直濺三尺,嬪宮的眼前仍浮現著金佐根被賜死的情形,“娘娘,”奇尚宮止了淚,“請您沐浴更衣吧!”鮮紅的濯衣,及鳳冠由宮人陸續呈上來。

“我是踏著父親的鮮血,走上國母之位的,”嬪宮沒有步入溫熱的浴桶,而是將身體浸在冷水裏,初雪紛飛的十月,刺骨冰涼的水亦不能減輕她心底的灼熱。

“奇尚宮,”她在涼水裏,直到無法呼吸,才探出頭,及腰的長發,淩亂的裹著她的臉,像從地府裏爬出的女鬼,“將我父親的血衣埋偷偷埋在宗廟之下,”

奇尚宮渾身顫抖,手捧著血衣,“娘娘,”“我要父親看著,一步一步走向封後之路,”她徑直踏出浴桶,素練明綢包裹在身上,她向血衣行了大禮:“父親,女兒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之後,宮人們魚貫而入,給嬪宮穿上大禮服,濯衣,繡有龍鳳圖紋的大紅濯衣向彌漫的鮮血,掀起一陣腥風,鳳冠上閃耀著光芒的金鈿,將嬪宮由黯然的嬪宮之位推上榮極。

龍首金釵插在我的發髻裏,綴滿流蘇、晶石的八寶簪戴於額前,兩條玉帶纏繞在金釵兩端,懸於禮服前,大紅的胭脂塗抹於兩頰,益陽府院君之玄孫女,為了抬高我的身份。

父親榮升為開城府下的郡守,軟轎將我私宅接到太平館,李氏王孫迎娶高麗名臣鄭夢周之後,在都城傳為美談,沒有知道我曾經身為宮女子的身份。

主上與敬妃,為了我與大君的婚禮,作了精心安排。無限的喜悅,湧上心頭,幸福得落下眼淚,這一刻是真的嗎?幸福是這樣真實嗎?

那個掙紮在欲望深宮裏,沒有任何背景的宮女。那個不願與王侍寢,十七歲出仕後宮,成為朝鮮最年的封書尚宮。那個期許美好的愛情,卻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迎娶了別人。

那個沉浮於寂寂深宮,屢次被人陷害,就要對人生和命運失去信心的宮女子。

麵對既定的命運,我沒有妥協。麵對既成的事實,我始終不曾放棄。麵對心中的期許,我以一個女子的隱忍與幸運,再走過重重陰雲,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大君及迎親的隊伍已到了行宮,不斷響起的禮炮聲,昭示著這段婚禮的喜悅。我的心上人,騎著高頭大馬,在眾的簇擁之下,眉目含笑,朝我款款而來。

不管他曾經如何抗拒,不管他曾經如何猶豫,就算是他曾經娶過別人,就算是她曾經傾心於別人,此刻都已不在重要。再經曆了那麼多之後,他放下一切,終於走向我。

能夠相守,已經足矣。

我在宮人的攙扶下,揖著長袖,轉過重重回廊,五彩緞袖盈盈舞動於晨風裏,枝頭上的喜鵲吱吱叫著,初雪紛飛的清晨,一襲盛裝豔服的我,一步、一步、向我的渴望過千百次的期許走去。

與之同行的,還有我腹中的胎兒,那一刻的纏綿,早已注定,我與大君,此生將不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