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那可是謀逆大罪(3 / 3)

柳顯聲粗喘著氣,跳到楊成峻跟前:“死胖子,跟我鬥酒,”他舉起酒盅:“吏判這身段,隻怕把人姑娘給壓成竹簾了,”“哎呀,大人們嘛,這俗語豈是貴族能說的,連小的都不好意思了。”

行首拿手帕遮著臉,一臉矯情,“行首大人,”吹氣如蘭的聲音,似一股清流吹散了適才淫言浪語、烏煙瘴氣,弦月懷抱弦琴,半掩玉麵,一襲黑鮫魚紋綢衣,莊重而嫵媚。

“嘖嘖嘖,盤花草之後,更是美不盛收啊,”楊成峻連流於弦月絕色的姿容裏,弦月微微欠了身,擱下弦琴,提著群擺端坐在尹光院的身邊,矜持如貴族女子,雖然豔若桃李,卻冷若冰霜。

柳顯聲終於得見弦月,這般美色,這般姿容,未免有些激動:“金三少爺就是年輕力壯,會調理女人,瞧這臉色,”直盯著弦月如紅花嬌蕊一般豔澤的臉,永安大君的眼底亦有些許失神,但此刻,他更為好奇尹光院的反映。

尹光院並不曾正色看過弦月一眼,他自握著酒盅:“光會耍嘴皮子,倒底得拿出點看家的本事,才配得上南月北鶴之名。”“是,是,是,大人果然是久經歡場,”柳顯聲連忙叫好。

隻見弦月雙手枕在膝上,紋絲不動,場麵一時有些冷清,行首連忙上前打圓場:“你這孩子,還不把看家的本事使出來,”“但隻是,大人給得起纏頭嗎?”弦月長眉連涓,楚楚衣衫。

“不過是個伎女,”楊成峻擺擺手,一幅老辣的樣子,“還得看你值不值這個價。”弦月眉目盈盈,顧盼生輝:“那,就得看閱盡春色的尹大人。”

尹光院方轉過臉,他的目光在弦月的身上一閃而逝,並無半分驚豔。

“你想要什麼?”尹光院來了興致,仰著峻毅的臉,如刀栽的鬢角,越令其備增氣勢,“奴婢,想要服侍權貴,”弦月紅唇一抿,出語驚人。

永安大君亦有些坐不住:“聽說金三公子對姑娘您可是一片癡心。”

弦月調了琴弦,靈氣逼人,撩人心神:“趨炎附勢等同於趨吉避利,身為儒生的大人們尚且如此,更何況屈屈一個伎女,”她聲音裏充斥著對世態人情的通透與犀利。

錚錚的琴聲,詭異的曲調,鋪天蓋地,直攝人的心神,宏大的氣勢,視死如歸的絕決震撼人心,最一個淒壯的音符落下,尹光院不禁讚歎:“原來是《聶政刺韓王》,想不女子亦有這樣的氣勢。”

“大人,”弦月推開弦琴,手如柔荑,顏如舜華:“小女子,配得上服侍您嗎?”“真是大膽的女子,”柳顯聲酸辣的言語裏滿是妒忌,“尹大人,您還不順勢抱得美人歸啊!”

尹光院解下腰間的玉佩,擲在案幾上:“此亦為情表,”“那麼,”弦月十指纖纖,拾起玉佩:“春宵苦短,就請此刻,大人隨小女子共赴良宵吧!”見尹光院自顧自的仍坐在原處。

“怎麼,在伎女跟前,大人倒還羞澀?”兩道彎彎的遠山眉下,一幅她嫖了男人,而非男人嫖了她的神情,“怪不得鬆都的伎女亦常跟我說,女人胸懷總是向男人敞開的。”

尹光院站起身,牽過弦月的小手,“各位大人少坐,今晚我要醉臥美人膝了,”“哦,這,”柳顯聲與楊成峻對望了一眼:“果然是歡場浪子,這麼驕傲的女子還投懷送抱。”

永安大君緊盯著尹光院,看不透,為什麼看不透這個人,亦正亦邪,即有君子之風行為處事頗有魄力,又不拘泥小節不甚防備,與清流相談甚歡,與濁臣亦能穩若泰山。

至於弦月這樣一個尤物,過於心機和聰明,他如所有的男人,欣賞她出眾的美麗,卻出其不意的厭惡著她的自信與魅力。他的腦海裏閃過另一張傾人城國的臉,徐氏,他有些呼吸急促。

女人之於永安大君,他對於女人在此刻,更渴求一種善解與溫婉,他下意識的握了握肩頭,適才她在她的肩頭軟語溫存,所以,他來遲了。

最近,常常不間斷的,總是想起她,辦完那件事,就去找她。

盤花草:古朝鮮童伎的初夜。此處指弦月已經曆男女合房之事。

啾啾鳥鳴將我喚醒,昨夜,我睡的甜蜜而安穩,坐在井邊打水洗臉,掬一捧清水,如倩女之澮麵,自拾了木梳,任三千發絲纏繞在指尖,喜歡這樣長發垂地,難得舒適灑脫。

家中小院亦種有海棠,隱隱綽綽,可可的開了一枝淺粉色的,初綻的花朵含羞帶怯,拿竹剪刀剪了下來,插於我的發際,提著素練群擺,換上敬妃賞賜予我的雲影,徑直推開大門。

並不曾雇軟轎,而是沿著山路,一步一個腳印走去道詵寺,今日我要為大君與我的將來祈福,一定要足夠的誠心,每走一百步,便在心中念一遍阿彌陀佛。

道詵寺掩映在妙香山的半山腰上,不到兩個時辰,我已伏在檀香僚繞的大雄寶殿之前,彼時沙彌們已作完早課,各自回到禪房,偌大的寶殿前,隻餘我一人虔誠的頂禮摩拜。

嫋嫋檀香幽幽的,琅琅梵音輕輕的,悲天憫人的佛祖跟前,我的不斷跪拜著,佛祖,少小辭別雙親,生長於寂寂深宮,從不曾有過非份之想,原本隻想以自己的努力於宮廷中盡守本分殘度此生。

卻不曾想,心中無比期許美好的愛情,聽說五百年才修得人海裏一次回眸,找到了,終於找到了,大君,心底一陣暖暖的滾燙。

那迷人而魅惑的氣息,我不在意,不在意他曾經對徐氏的情深,想念他寬厚的肩頭,還有溫暖的懷抱,不管曾經他有多麼傾心徐氏,他現在至少已經不再拒絕我,至少能夠慢慢與他親近。

能夠這樣遠遠看著他,然後慢慢的不斷再靠近,我感到很幸福,經曆那麼多的忍耐與等待,不管是周遭的嘲諷與奚落,甚至是最難聽的侮辱與責打,隻要能擁有他的愛,這些都已無所畏懼。

正當我閉目在經殿間思緒縈繞,我的耳畔,一陣淒婉的低泣,“佛祖,信女求您保佑我家相公及其家門平安無事,”睜眼一瞧,溫婉嫻雅的女子,含淚叩首:“願折壽十年,來換家門的平安,願再折壽十年,來換夫君的垂憐。”

是什麼樣的情懷,可以讓一個女子甘願折壽二十年,我震驚的望著她,有愛,有憐,有讚許,有首肯,還有一個人可以愛得不惜生命,愛得這麼無畏,那女子抬首再拜,原來是金三公子的原佩夫人樸氏。

我靜靜的退出大殿,將佛堂退讓予她,轉角處遇到父親的知己仁空大師,“都長這麼大了,”“大師,”我微微行禮,“一別經年,君容小施主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他眉目含笑,滿是欣慰之色,“來跟大師討茶水喝。”

“金夫人請我為她誦經祈福,”仁空大師麵露難色,我連忙應允,直催促著,“唉,未曾見過如此癡心的女子,一連七日,每日隻飲一碗水,隻吃一碗粥。”

我靜靜站在殿外,隔著空門,看著樸氏虛弱而虔誠的樣子,仁空大師端坐在佛像前喃喃誦經,每誦一段,轉一段經筒,樸氏愁雲密布的臉色,俱稍稍清減些許,“人生自是有情癡。”

金三公子與弦月終日卿卿我我,甚至看都不曾看樸氏一眼,又是何必,我在心底無比歎息,佛祖,至少要給夫人一個可以接近他的機會吧!您既然可以憐惜我,也請您憐惜她。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