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大君,真的是你嗎?(1 / 3)

第29章:大君,真的是你嗎?

第29章:大君,真的是你嗎?

言罷,他一揚鞭子狠狠摔在馬兒身上,栗子馬撒腿就往儀仗前頭跑去,嚇得年輕的宮人們花容失色,紛紛掏出手帕擦馬蹄抖落在身上的塵土,並交頭接耳:“司雍院大人也真是的,每回都這樣!”

我俯下身去拾掉落在草地裏的茶碗,心想生性豪爽的柳城君不拘小節,與溫文爾雅的永安大君真是迥然不同,他適才那些舉止,簡直是不可思議,即使不是永安大君,出入宮廷的外臣皆是知禮守節的。

不知何時,吳尚宮站在我的身後:“柳城君大人一向如此慣了,喜歡在年輕宮人們跟前賣弄一下,沒嚇著你吧?”

“不礙事的,娘娘,”我站起身勉強一笑,心裏卻再揣奪,適才她沒瞧見吧,從小銅壺裏重新沏了熱茶,墊上茶托,擱在茶盤裏。

吳尚宮咂了咂嘴:“這可怎麼好,出來兩三天,主上和娘娘都沒能像樣的用膳,我瞧娘娘比出宮前略清減了。”

我踮起腳,朝燒廚房提調尚宮站著的方向望了望:“可不是嗎?看來今天的午膳又是“九折阪”,奴婢們吃這些俱是很好了,可是主上跟娘娘已有了春秋,總吃這些個不養脾胃。”

吳尚宮便衝提調尚宮招了招手,她自是提著裙子一陣飛跑:“娘娘,請您吩咐,”

“雖說是在野外,但總不能讓中殿娘娘跟我們這些奴婢天天哽小麥煎餅吧!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吳尚宮雖然言語責備,卻也還是透著體諒的。

“我說娘娘,我也想山珍海味的給上殿們做神仙爐,這不是巧婦難無米之炊嗎?哪裏找這些個食材,”提調尚宮攤開手,一幅無奈的樣子。

吳尚宮少不得板起臉拿起駕勢:“行了,你最是會打秋風的,還不把你看家的本事拿出來。”

這提調尚宮方垂了頭,笑語盈盈的說道:“是,謹遵您的吩咐,我已命內人們準備了鬆子粥,不稀不稠的,一會兒呈上去,還給娘娘準備了冷麵,哦,鄭尚宮也備有一份。”

待提調尚宮一離開,我少不得打疊起敬佩之詞:“我曾按您的意思跟燒廚房的人說過了,她們嘴裏雖然應承著,皆是按兵不動,最終還是娘娘出麵這膳食才能換換花樣。”

“呸,她幹的那些個好事兒打量我不知道?”吳尚宮衝著提調尚宮的背影啐了口,“這燒廚房的采辦權,她一人獨攬了,從中撈了多少好處,咱們中宮倒也罷了,大殿禦膳廚房最高尚宮,那油水撈的。”

“娘娘,”我有些揶瑜,“據您這樣說來,這豈不是叫貪汙嗎?難道出納尚宮也不管管?”“嘁,還以為你最近長進了,”吳尚宮一臉哂相:“俱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

我仍有些不明就理:“內需司難道不?”她咬著唇,頗為好笑的樣子“哦唷,也難怪,天天風花雪月隻知道讀書寫字的封書尚宮,”

仍是耐心解釋道:“這宮裏,這朝庭,從上大下,沒個利字,誰會替你賣命?隻要不是太過貪婪,這上頭也不能滴水不漏,是不是?”

見我仍是傻愣愣的杵在原地,吳尚宮撲哧一笑:“傻丫頭,這叫水至清則無魚。”

注:“九折阪”:小麥煎餅包裹肉類和八種蔬菜。

“神仙爐”:加放肉類、魚類、蔬菜和蘑菇燉煮的火鍋。

“大君,您愛畫這蘭花兒已到了忘我之境。”永安大君隨手一扯,將手繪的蘭花盡行撕掉擲於一旁:“今天卻怎麼也畫不好,”鬆商張萬裏捋著一把長長的白胡須:“您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

永安大君並未擱下毛筆,依舊是飽蘸了墨汁:“張老先何以見得?”他掏出煙袋,往煙鍋裏撒了些許煙草:“從鬆都去到溫泉郡,不過一日腳程,您不過是再等禦駕罷了!”

永安大君置若罔聞,隻凝神作畫:“雖說張老先生過著閑雲野鶴般的日子,卻也是眼明心亮,令我想起明國的嘉靖皇帝。”

“嘉靖皇帝數十年來不上朝,卻暗中操縱著朝廷,小人如何能與九五至尊相媲,”張萬裏從一旁風爐裏挑撥了火星,點燃了煙草,盡興的吞雲起霧。

永安大君信手一提,終於作成一幅,他拾起畫自賞了一番:“這天下之事,盡逃不出您的眼底”。煙霧僚繞裏,張萬裏閉著眼,頗為享受:“不過是心係著家族這點生意罷了。”

叭嗒叭嗒的過足了煙癮,緩緩吐出一輪煙圈,他方笑容可掬的說道:“小人眼前,卻浮現著,來日大君坐在蘭亭裏,一手畫著蘭花兒,一手掌握著天下的權勢,那才是我們朝鮮的,”

“張老先生,這話您可說差了,我不過是個閑散宗親,甚至,”永安大君吹著茶浮,欲言又止,“隻好流落到您這裏散散心。”

“大君,從事政治需要資金,小人不才,不過是掌握了這朝鮮一半的資金,”張萬裏從胸前掏出一張銀票,擺在案幾上。

永安大君並不接銀票,隻自顧自的呷了口茶:“聽張大房說想要朝鮮山參的專營權是嗎?”

“那不過是小女不才,假小子沒有見識,”他搖搖頭,遙望著南方,目光沉靜:“小人想回到漢陽,安享晚年。”

“京灣商依附於安東金氏,也就是河城府院君金佐根的門下,想要連根拔起,絕非一日之功,”永安大君渾圓的胖臉,半眯著小眼如一條細線,盡管是忠厚之相也隱藏不住野心勃勃。

“身家性命都交予大君,小人還在乎等上十年、二十年的光景,”張萬裏又將銀票往前送了程:“小人相信以小人的養身之道,還是有命活到那天的,嗬嗬嗬嗬。”

永安大君仍是遲疑,並不理會他呈送過的銀票:“你為什麼不依附於朝廷大臣,或者幹脆依附於金佐根門下,”“商人看中的是機遇,所以投資一定要準確,”張萬裏的目光浩如煙海。

“那麼,張老先生您看錯人了,我如今別說機遇,可是身處危機,您若要下這血本還得擇木而棲。”永安大君將銀票悉數退回,“大君,您這是再罵小人是禽獸呢!”張萬裏一陣自嘲,笑罷之餘他目光如矩:“世人都道是危機,而商人卻往往卻從危險裏頭看到難得的機遇,小人苦心經營半生,尚且不懼血本無歸,大君三十而立,任重而道遠,又何需為了眼前的困境,而躊躇不前。”

永安大君不置可否,之前充滿欲望的眼神裏透著一絲冷漠:“天下熙熙皆為名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從前跟隨我的人,早已紛紛依附他人,如今升官發達、裝腔作勢,甚至於過河拆橋、落井下石呢。”

“士不可不弘毅,小人相信這麼多年的沉寂,才會令大君慧眼勘破幅圖的玄機,所以不遠千裏,在這個時候從漢陽來到開城,”張萬裏伏在地上,雙手奉上銀票,篤定泰山:“除了鬆商的財物,小人經營半生的人脈,俱願獻給大君,以示誠心。”

溫泉驛館的山坡底下幾株桂花正開得清甜,遠遠都能聞到空氣裏的香軟,敬妃喜歡這種甜膩,我便撿了細棉麻沙袋,去桂花樹下小心翼翼的收桂花。

細白碎軟的花蕊不容易集得,如此一個時辰,直到累得腰酸腿軟,也隻得一了小捧。

正要坐在一旁的涼石上歇息片刻,唐衣的衣角被人一扯,倒唬了我一大跳,轉回身,原來是柳城君,我微微欠了身,半嗔道:“大人,您把嚇奴婢給嚇到了。”“這樣膽小,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