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嵐雀隨著鳳炎煥入了山。
她不知門主這是去往何處,隻看到門主身形如鴻,穿花逐葉,背上的寶劍閃爍出點點華光。
自鳳炎煥助她拿回了那麵風箏,柳嵐雀便學了乖,心中也油然生出了許多感恩之心。
今夜天氣格外的晴朗,星子漫天,秋月瑩瑩,雖是朝軍掃山的日子,可這問天門周遭,依舊是蟲鳥鳴唱、泉水淙淙的怡然景象。
柳嵐雀默默隨著,本是一前一後,亦步亦趨的,誰知後來門主身形一轉,仗身往北去了,那邊樹林著實茂密,柳嵐雀跟了片刻,卻跟丟了。
她皺皺眉頭,尋了一棵最高的大樹,抱樹觀望,隻是放眼周遭,一片靜寂,門主真的不見了。
呃——
她皺皺小臉,門主今夜使出了上乘輕功,而她說來這體內的陰陽才調勻了,那老和尚的密宗脈術她也未練出個模樣,可憐見的,門主卻要這樣操練於她。
她轉轉眼珠,以為門主是故意的!
可門主就是門主,任性獨行,冷人個三九僵寒,毒人個神魂歸天,也是夠分的。
一個鬼女就是這般,這般......
可也隻能想到這裏了!
柳嵐雀,從現在開始,記得,不能對門主不敬!
門主總是對的,無論出了何事,一個當鬼女的,當自罪為先。
這樣想著,看向北處,柳嵐雀飛身而去,沿路她不時地恭敬告罪。
“門主,嵐雀錯了,您快快現身吧?”
“門主,嵐雀真的錯了,嵐雀本想一睡醒,就練功的,沒想到那朝軍來咱這門子前觸人眉頭。”
“門主,嵐雀不怕變成漢子,在這門子裏當漢子當的好,備不住還能外放當個鬼耳,若再好一些也能像阿慶做了鬼使隨爺效命,不似這鬼女,沒用到連個風箏都能弄丟呢!”
......
告罪三千,然門主依然任性如故。
而眼前的林子和前方不大一樣,待走近了,她方發現這不是林子,而是一棵長成林子的大樹,而騰身於一處枝椏上,她以手丈量了下這樹的葉片,比她兩隻手還大去了不少。
“你哦,生這麼老,這麼高,恐怕要成精了!”
“可看到我們英明神武、輕功不凡的門主去哪兒了?”
“哎,你這悶葫蘆到底叫什麼啊,我還第一次看到長你這樣的?”
柳嵐雀敲敲那樹幹,一時犯了愁,她那臉兒上愁雲慘淡,天際陡然墜下一個散漫的聲音,“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它一點也不老,比你還小五歲呢,而它的名字可響亮地很,叫菩提樹!”
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啊!
柳嵐雀眼到鼻,鼻到口都是顫的,而這問天門上至門主,下至門人,都不懂得與人麵對麵說話的,不是在身後學鬼飄,就在這天,這天上,這天上裝神弄鬼!
仰望這棵枝葉繁茂,身姿高大的菩提樹,柳嵐雀伸長脖頸,也沒能瞧見鳳炎煥的影蹤。
“爺,如果這天有九重,您在第幾重啊?”她抬首問天。
“你上來瞧瞧,不就知道了?”
爺又任性了!
柳嵐雀眼睛看向那最高的一處,眼中聚出如青峰一般的明亮,她力拔山兮氣蓋世地一縱!
雖也離地了許多,可是比及這參天的菩提高度,又是蠻慚愧的景致。
“爺,嵐雀如今在第幾重啊?”
“第一重都未到呢!”那個悠然散漫的聲音仿佛四麵八方皆是。
真是傷自尊啊!
她再度凝聚內力,往上躥去,這回似乎又高了不少。
“爺,如今到幾重了?”她激動地扯出了一抹笑來。
“若到了一重爺就告訴你了,而爺記得那日在山澗,你好似雲中雀一般,輕功十分了得,而今夜......”爺沉默了下去。
這沒說出的話總是最傷人!
自尊碎了一地!
啊啊啊啊!
望向天際,柳嵐雀心中好個慘烈,兀自掙紮,兀自歎息,“那日是超常發揮好麼?”
“所以說,你這輕功啊,爺瞧著估計當個暗人難啊,難啊!”上方聲音少了幾分鹹淡,卻是恨鐵不成鋼的一通碎念。
戳心坎啊!
戳心坎啊!
自尊和自信血肉模糊地躺在眼前,柳嵐雀知恥而後勇,其後的半個時辰,她縱縱跌跌,後來大概是傻人多福,一下躥上了最高處,如今鳳炎煥的聲音真的在下麵了。